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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洒上香水去见孔坚 我现在开始同情米臻了。本来我已经对她很反感,觉得是她扰乱了我的生活, 可现在我完全改变了看法。这个乖乖的女孩子,一直生活在鲜花的世界中,可连 起码的幻想中的爱情都没有,就被卷入到阴谋和纷争里去了。她先是失去了爱情, 然后又失去了父亲,接着失去了生命。她活着的时候,只是想以自己的身体改变 命运,可越是努力,就越是向相反的方向滑去,厄运连连。琢磨起这些事情来, 感觉真是很奇怪,人怕鬼,但骨子里对鬼却有优越感。其实呢?做鬼比做人要简 单得多,也轻松得多,至少用不着天天算计了。我看米臻这个鬼过得就挺不错, 比她做人的时候要洒脱――只要能忍受孤独,还怕当鬼吗?这么想起来,在鬼面 前,人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 米臻一直沉浸在对过去痛苦的回忆中,我就劝慰她:“你也别想太多了,我 看老天还是公平的,孔坚、蓝晋开还有杨梅,他们现在的日子未必就过得好。” “老天不公平!”米臻反对我的说法,“天如果是公平的,为什么坏人总活得长 一些?为什么他们还能害人?为什么谦和质朴的人得不到该得到的,而那些跳梁 小丑却总是风风光光?天不公平!天如果公平,就不会让好人受委屈。”米臻还 是有怨气,但我还能劝她什么呢?我自己不也鼻青脸肿地躺在这儿吗?我挨的这 顿打,怎么也和公平沾不上边。 我不想再和米臻讨论公平不公平的事了,我说:“还是继续讲你的事吧。你 还没说清楚,孔坚和蓝晋开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呢。”“我猜,他们一定是共同 发现了什么。孔坚不肯吃亏,蓝晋开想教训他,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我觉得是他们害了我爸爸,然后又为了灭口,把我也弄死了。”我糊涂了。米臻 是蓝晋开的情人,米八月是蓝晋开情人的爸爸,怎么说弄死就弄死了?我不解地 问:“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是仅仅就是这么想的?”米臻反问我:“鬼说话需要 证据吗?”她把我问住了,我转悠着眼睛,怎么也解不开这个疙瘩。 “天快亮了,我该走了。”米臻说,“你也歇会儿吧,我猜孔坚该来找你了。” “等等,等等!”我赶紧说,“你把我裹得这么严实,得给我解开啊。我总不能 被这么捆着,想上厕所怎么办?”米臻笑了,她把头凑过来,轻轻说:“你想让 它解开的时候,它自然会解开。”她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打了个寒 战。再看她时,她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耳朵上透心的一股冰凉,带着浓重的死亡 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重新醒过来,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外面的阳光刺眼, 天气好得让人振奋。我伸了个懒腰,突然“哎呦”一声,这才想起昨天挨了一顿 暴打。我勉强起身,看见米臻裹我的被单掉在地上。我坐起来,悲伤地意识到, 杨梅已经离开我了,是她让人对我下的手。我强撑着到卫生间里照镜子,我的脸 已经有点变形了,好像是下巴被打歪了。仔细闻闻,身上的臭味并没有减少,而 且夹杂着酒精的味道,越发浓重。我想洗个澡,可又害怕伤口沾水,只好拿毛巾 沾水,一点一点擦。越擦我就越难过,最后不得不停下来,蹲在地上小声地哭了 一会儿。我失去她了,这是现实,我得接受这个现实。哭完了,再重新照镜子, 看见耳朵上有一小块伤疤,有点坏死的样子,灰灰的。下次再见到米臻,得让她 离我远点,否则东亲一下西亲一下,我这皮肤还能要吗?收拾完了,我坐在凳子 上,看着一片凌乱的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突然发现手机扔在地上,上面是 一堆未接电话。我睡得这么死,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一看号码,果然,孔坚 在找我。回过电话去,孔坚冷冷地说:“你没听我的话。”“你是我爸爸啊?我 听你的话!”我最烦别人无缘无故地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跟我说话,“又要警告我 了吧?” mpanel(1); “没错,我还得给你做做思想工作。你恐怕是中了女鬼的毒了。”“我是你 想见就能见的吗?我已经不在乎杨梅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其实,我心里挺 想见孔坚的,可嘴上不能服软啊。孔坚“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压低了嗓门说: “可你自己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你闻闻自己,要是身上老有这么一身味儿,恐 怕你真的就得和女鬼谈恋爱了,人都没法近你的身。”我在身上洒了好多香水才 敢出门。香水是杨梅的,一个男人弄得满身脂粉气,的确别扭,但这也比臭哄哄 的要强啊。我没敢坐公交车,怕我身上这股味道会吓着群众。我打了一辆出租车, 刚坐下,司机就打开了窗子,他对我说:“哥们儿,你这是怎么啦?” “我掉洗涤灵瓶子里了。”我胡乱解释着。我和孔坚讨价还价,我拒绝再去 他们那个可怕的破村子。孔坚最后妥协了,他似乎也不愿意让我再和蓝晋开见面。 所以,我们约在了动物园。那地方有味道,我就不会那么显眼了。我还是小时候 去的动物园呢,转眼也20多年没看见那些动物了,它们一定也认不出我来了。我 们的约会是在象舍,也是我选定的。在那么个大家伙面前,我的心可以稍微塌实 些。我按时到达,站在一棵大树底下,饶有兴致地看大象吃草。可奇怪的是,大 象一顿饭吃完了,孔坚还是没有露面。我仔细打量周围,只有几对男女在大象的 屁股前后转悠,好像都是外地来观光的。正迟疑间,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我肩膀。 我一回头,看见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一副脏兮兮的样子,一边嘟囔着一边 伸着手对我笑着。我遇到丐帮了。我从兜里找零钱给了他,他接过钱,笑眯眯地 对我说:“跟我来吧。”听了声音我就认出来了,这老头是孔坚。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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