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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意外 已经到了后半夜,蓝晋开显然是说得累了,他闭着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身 子斜靠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就要滑下来。后半夜天气有点凉,我不由自主地打 了个寒战。孔坚一直站着,在月光下他的脸色铁青。我坐在地上,沉溺在想象中。 米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她在我面前表现得是那么可爱,在杨梅嘴里却 是一个暗中夺人所爱的人,而在蓝晋开这里,她又变得心机颇深,庸俗不堪。这 是一场令人烦躁的爱情,一个本来与我无关的旋涡,但是,我鬼使神差地卷了进 来。 蓝晋开久久没有动静,孔坚俯下身体看了看他的脸,对我说:“他睡着了。 他总是这样絮絮叨叨,然后突然睡去。” 孔坚连人带椅子一把把蓝晋开抱起来,蹒跚着送回到屋子里去。院子里只剩 下我一个人,我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关节,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孔坚一个人出来,站在我对面,突然对我说:“饿了吧你?” 他这么一说,我是觉得有点饿。孔坚说:“每天到了半夜,我都会饿。可是 这里的吃的的确不多。”他打开锅盖看了看,肉已经没了,只有些残汤,于是他 麻利地拢起火,又到房檐下摘了个塑料袋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块血淋淋的剥了皮 的东西。 “我们在房子四周都下了老鼠夹子,所以你最好不要乱走乱动。”孔坚说道, “我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吃老鼠了。也许哪天运气好,我们会抓到别的东西,比如 野猫,或者狐狸。”他说话的口气冰冷,那些动物在他的眼里,仅仅就是食物。 他把手里那个黏稠的、血乎乎的东西扔进锅里,盖好盖子。 我问:“米臻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蓝晋开?在这几个女人中,你喜欢的又是谁? 老刘和柴圆圆到底是谁害死的?” “你别听他胡扯。”孔坚说,“他只是一个自我感觉过于优越的人,他觉得 自己是万人迷,其实他是个屁。这些女人喜欢的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可是我, 我谁都不喜欢。跟你说句实话吧,女人仅仅是工具,是消除寂寞,打发无聊时光 的工具――就像老鼠,仅仅是食物。至于其他的意义,都是零。我们也是工具, 是女人的工具,也是别人的工具,仅此而已。” 孔坚冷漠地说着,不时搅一搅锅里的汤:“至于柴圆圆和老刘,他们的死纯 属意外,你就理解成意外好了。人都是要死的,有时候突然就死了。老鼠出来散 步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踩上老鼠夹子呢?意外。” “那米臻的死也是意外了?”我追问。 孔坚看了我一眼,肯定地说:“意外!” 那天溜冰场人很多,好像是因为商场举办了什么购物节,所有商户都被逼着 打折,给商场捧场,否则下一年度他们将得不到场租优惠。人们东逛西逛,就都 逛到溜冰场来了。 mpanel(1); 溜冰场旁边的小播音室承担着好多功能,除了播音以外,还能控制溜冰场的 灯光,此外,孔坚和柴圆圆还得在这里面换装。柴圆圆的好朋友杨梅,自然当起 了播音员。她预报着一会儿即将举行的表演,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外面的人越聚 越多。 她关掉麦克风,回头对孔坚和柴圆圆说:“你们快点啊,还有3 分钟了。” 孔坚正要换上一件黑色的紧身演出服,上身强健的肌肉裸露着,但他雪白的 皮肤上却有一道一道的血痕。杨梅见状立刻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孔 坚笑笑,不吭声,在一旁整理头饰的柴圆圆笑着说:“小姑娘别乱问。” 杨梅于是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吐吐舌头,转过头去。孔坚总是这样,不经意 间就让女人心里砰砰乱跳。 柴圆圆凑过身来,在杨梅耳边轻声说:“你不许动心,听见没有?” “一边儿去。”杨梅推了一把柴圆圆,柴圆圆嘻嘻笑着,和孔坚出去了。小 播音室里就剩下杨梅一个人。 “跳闸了。”孔坚对我说,“警察最后检验现场,没有发现人为拉闸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天合着就该出事,所以就跳闸了。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意外,最 大的意外是,我本来可以接住柴圆圆的。我们一起训练了那么长的时间,我闭着 眼睛都能接到她。”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问道。我心里一直在怨恨孔坚,因为我的表妹的确 是可爱,她那样死是不公平的。 “我想去接她。”孔坚说,“可我身上的伤口突然疼了起来,就像抽筋一样 地疼。我的胳膊在那一瞬间根本就抬不起来,也就是刹那间的事情,柴圆圆就摔 了出去。这些伤口是柴圆圆划的,我想,这应该算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说到这里,孔坚居然“嘿嘿”地笑了起来,我真想冲上去抽他两个大嘴巴。 他也发现我生气了,忙说:“你不要怨我,你应该感谢我。柴圆圆死得很漂 亮,只是内出血,只有一点点血迹从嘴角渗出来,其他的都很美。这比米臻强多 了,米臻死的时候还破了相。你再看看老蓝,他这个样子,真是生不如死。” 我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问:“你费了半天劲把我给叫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 这一切都是意外?” “不是意外又是什么?”孔坚问,“你该不是想让我说,电闸是杨梅拉断的 吧?你不想失去你那可爱的女朋友吧?把你叫来,就是想告诉你,别管这件事了, 你赶紧从那房子搬走,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你管那么多干吗?我可不会 像老蓝那样叽叽歪歪编故事。” 我没话了。孔坚揭开锅,那股奇异的香味又冒了出来,他问道:“你吃不吃?” 我没了胃口,说:“你还得告诉我米臻是怎么死的,否则我回去交不了差呀。” “你怎么对一个鬼这么负责?”孔坚揶揄我说,“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女 鬼都能勾引你,呵呵。这么看来,有时候女人恨男人是有道理的。” 孔坚大口地吃着他的食物,不时地咬断老鼠肉中的骨头,“咯吱咯吱”的咀 嚼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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