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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鱼的传说 清晨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来临了,阴郁的天空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只有天边微微泛白。 叶青他们是被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叶青爬起来抓起话筒:“喂。” 听筒里传来主编马天明的声音:“喂,叶青啊!你看看几点了啊!”叶青一看, 糟糕,已经快9 点了。他连忙对着电话抱歉地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 就来。” 马天明说:“真不像话!你抓紧时间,赶紧来社里,我们要开个会,就这样 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叶青赶紧叫醒仍在熟睡的李睛,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洗漱一番就出门上班去了, 连早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他们极少迟到,昨晚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直到了早晨 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谁知道这一下子又睡过了头。 叶青急急忙忙地赶到杂志社,一推开编辑部的门差点跟出来接开水的老陈撞 个满怀,叶青又连忙道歉,他今天是真的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了。一进去,主编和 编辑部的人都到齐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叶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张小凡打 趣地说,:“我说叶青啊,这个悠着点儿啊,这个‘体育运动’要适当啊,过头 了可就伤身了,哈哈。”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主编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凡,别乱开玩笑。人家叶青昨晚上加班了,哪 像你啊,一让你加班你就喊没时间。” 张小凡立刻喊冤:“哎呀,主编大人啊,我是真没时间,您看我都这把年纪 了还是光棍一个呢,我能不抓紧一切业余时间吗。” 主编笑骂了一句,随后正色道:“好了好了,开会了。” 原来社里准备增添一个栏目,为了增加发行量,杂志社准备上一个名为《恐 怖谷》的栏目,暂定由叶青负责。所以,一向温和的主编看着在不该迟到的时候 迟到了的叶青,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马天明说:“现在的大学生和年轻人啊,对恐怖小说这一类的故事很感兴趣, 我们杂志社呢也跟电台的午夜栏目挂了钩,有优秀的作品啊,不光在我们杂志上 刊发,还要在电台里播出。叶青呢,年轻,能比较准确的把握年轻人的兴趣和爱 好,由他来主持这个栏目是经过我们反复研究的。另外,由张小凡协助叶青,你 们两个共同把这个栏目创办好,争取做成一个品牌栏目。” 会议结束后,叶青跟张小凡就开始了紧张的筹措工作。别看张小凡嬉皮笑脸 的,干起工作来倒也是十分认真。两个人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就在刚要去吃午 饭的时候,叶青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是叶青吗?我是江涛啊。你现在在哪里啊?”手机里传来江涛的声音。 叶青这才想起昨晚江涛跟他说的邀他一起回清水镇的事儿。可是他现在哪里 走得开呢,刚接了一个栏目,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哪里还有时间跟江涛一起回清 水镇。他正想着怎么跟江涛说呢,手机那边,江涛已经不耐烦地喊上了:“喂, 叶青,你说话啊!” “喂,江涛啊,我现在很忙啊,刚接手了一个栏目,清水镇我就不能陪你去 了啊。”叶青满怀歉意地说。 “唉,那好吧,我自己先去了啊,有事儿电话联系吧。”江涛失望的说道, “你自己当心,我这就去了。”江涛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手机 那边沉默着。 mpanel(1); 叶青突然感觉江涛似乎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却又欲言又止了,这可不像江 涛的性格啊。叶青刚想问他还有什么事儿,江涛却挂断了手机。还会有什么事儿 呢?叶青想着。也许这一切根本就是江涛这鬼小子的恶作剧,江涛是个摄影记者, 老早就跟叶青说要一起回清水镇一趟,他说要好好拍一拍家乡那独特的风景,以 后要收录在他的摄影集里,还说要叶青为他作序,以及文字图解。 清水镇,叶青想起了那个被大山湮没的小小的古镇,他们就来自那个地方。 有多久没有回去了呢?已经整整六年了啊!在叶青的记忆里,似乎总是有意无意 地淡化着关于清水镇的回忆,渐渐似乎真的遗忘了很多东西。 六年前的那次返乡留给叶青的只有伤痛的记忆,那一次是给他病逝的母亲送 葬。叶青的母亲一直过得很苦,叶青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独自拉扯着 年幼的叶青艰难度日。日子虽然艰难,但是叶母咬着牙也要供叶青读书,而叶青 也很争气,考上了市重点高中,最后上了大学。这样他家的负担更重了。叶青一 直到现在也想象不出来,瘦瘦小小的母亲是怎么把自己供完了小学、初中、高中, 直到大学。一想起母亲,叶青就满怀歉意和愧疚,母亲真的没有享到他的一点福, 他刚工作一年多一点,母亲就去世了。望着母亲那被生活的重负过早的榨干的遗 体,叶青不由得泪流满面。 一想起这些往事,叶青的情绪就更加低落。 中午时分,李睛在公司所在的万峰大厦三层的餐厅用午餐。这幢高级写字楼 有着不少的公司,物业公司在三楼设置了一个餐厅,一般在大厦里上班的职员午 间都会来这里用餐。李睛点了一份豆瓣鱼,一份清炖牛肉,跟同事张晓雅、王丽 坐在了一起。王丽跟李睛同岁,也是前后脚进的公司。张晓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 年轻女孩儿,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她的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让李睛感到了一 种压力。 因为李睛点了一份鱼,于是话题慢慢转到了鱼身上。张晓雅给她们讲了一个 鱼的故事。 “在我们家乡,有一个不大的小湖,湖虽然不大,但是也不知道有多深,湖 水深绿深绿的,镇子上水性最好的人也没下到过湖的最深处。不是他们潜不了那 么深,而是不敢。因为听说那湖水的深处常常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会抓 住潜水的人,把他们往下拖。”说到这里,张晓雅停了一下,用一种观察的眼神 看着李睛和王丽,似乎是看看她们会不会被自己的故事吓到。 王丽撇撇嘴说:“接着讲啊。” “很久以前,在湖边住着一户人家,只有夫妻两个。那对夫妻十分恩爱,虽 然日子过得贫苦,却整日形影不离。总是一起摇着小船去湖里打鱼,又一起挑到 镇子上去卖钱。那妻子生得十分美丽,终日的操劳也不能使她的容颜有半分的减 损。但也正是她的美貌,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弥天大祸。 这一天,小两口儿又去镇子上卖鱼,丈夫盘算着这次卖完了鱼,攒的钱该够 给妻子买一朵小小的珠花儿了。成亲几年了,自己一直没能给妻子买一件首饰, 这回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丈夫兴冲冲地买回了珠花儿,却远远地看见镇上财主 家的少爷正在一面色咪咪地盯着妻子,一面跟妻子说着什么。他快步走过去,狠 狠地瞪了富家少爷一眼,然后拉了妻子挑着担子走了。妻子也没有敢跟丈夫说那 少爷对自己说的那些下流话,温顺的她不想让丈夫惹事。那少爷家有钱有势,他 们也惹不起。两人回到家,丈夫拿出珠花儿给妻子的时候,妻子高兴地扑到丈夫 的怀里,她望着丈夫,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怜,只有她知道好酒的丈夫已经多 久没有喝酒了。丈夫温柔地给妻子把珠花儿插在发髻上,他觉得此刻的妻子是世 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而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那天,妻子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丈夫疼爱妻子,叫她在家 休息,自己独自划了船去镇上卖鱼。那天,天色阴沉,乌云慢慢地在周围的山顶 上聚集。丈夫只想赶紧卖了鱼回家去陪着生病的妻子。当他卖掉鱼划着船往家赶 时,湖面上一艘游船与他的渔船擦肩而过,那艘游船显得豪华而精致,速度也极 快,船后面激起的水花拖出一条长长的白线。丈夫也没有多想,只是奋力地划船。 等到了家,他却没有找到他的妻子。他四处里寻找着、呼唤着自己的妻子,然而 却没有人答应。他只看到凌乱的床铺和散落在地上的被子,他意识到家里发生了 什么事儿。于是他冲出了家门,在屋后的山上寻找着妻子。他漫山遍野的奔跑着 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接着暴雨倾盆而下。他在雨里狂呼着、奔走着,妻子究竟去 了哪里?在山上他没有寻到妻子,于是他又划船去了湖上,风浪一阵阵地拍打着 船身,雨水打在湖面上,四周全是水,茫茫然一片,只有妻子不知所踪。 他不吃不睡地在山上、湖里、小镇上整整找了两天,他两眼通红似乎要滴出 血来,面容枯槁,就像一个活鬼一样在镇子周围寻找着、游荡着。第三天上,疲 累不堪的他终于倒下了,倒在了他自己的渔船上。渔船在黑暗中的湖面上随波逐 流,他昏昏沉沉地睡着,嘴里还在念着妻子的名字。就在这时,一阵水声响起, 妻子从湖水里钻了出来,她用两只雪白的手臂抓住船舷,爬上了渔船。只见她全 身赤裸,在黑暗里发出了莹白的幽光。她俯在丈夫身上亲吻着丈夫的面颊,在他 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郎君,你多珍重了,碧云命苦,不能服侍郎君了,只求下 一世再为夫妻,你一定要珍重啊。”说罢又返身走进了湖水里,却不立即沉下去, 只是不住地回头望着心爱的丈夫,久久不忍离去。 而此刻的丈夫正沉在一个梦里,在梦里,他看到了那艘装饰豪华的游船,看 到了富家少爷怎样强行把妻子拉进船舱,妻子挣扎着反抗着,却激起了少爷更大 的兽性。那禽兽和他的手下拼命地抽打着柔弱的妻子,这群野兽疯狂地蹂躏着可 怜的女人。终于,妻子不堪凌辱,趁他们不注意纵身跃入湖中,那洁白的身躯一 直往下沉,往下沉。她是要用这湖水来洗净所遭受的侮辱啊! 丈夫霍然而起,他要报仇!他要杀了那该死的禽兽,为妻子报仇。 然而,他的力量毕竟太弱了,如狼似虎的家丁们一拥而上,他连少爷的手指 头都没碰到就被打得瘫软在地。但是他不甘心,他狂叫着,诅咒着,他的叫喊声 在镇子上空凄厉地回荡。既然他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报仇,那他就要寻找比自己强 大的力量。 他在湖边的水神娘娘庙前留下了血书,随后上了自己的渔船。他的愤怒促使 他使用了极为恐怖的复仇方式――血咒。他用尖刀将自己身体上的肉一小块一小 块地割下来,在每一块上都注满了最恐怖的诅咒,然后把血肉丢进湖水里喂鱼儿。 也不知道他割了多少刀,流了多少血,他只是疯狂地割着,丢着。最终,这个已 经没有人形的人冲着苍天狂吼了一声,纵身跃进了湖水里。 三个月以后,那少爷在一家妓院里留宿。一个模样妖娆的妓女陪着他喝酒。 在酒席间,少爷畅快地吃着喝着,突然,他拿筷子的手停住了,在一尾红烧活鱼 的腹中,赫然出现了一朵残缺的珠花儿。少爷顿时脸色铁青,突然手捂着咽喉开 始干呕,才呕了几下,又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那少爷被家人接回了 家,哀号了三天三夜才死去。据说他死得相当痛苦,全身的皮肤都像是被水泡烂 了一样,白白的浮肿起来,还不停地往外流着脓水。 后来,据其他的渔民讲,曾经在湖里看到过两具白骨紧紧地搂抱在一起,等 船划过去,那两具白骨却又无声无息地沉下湖底去了。从此,我们家乡那个湖里 的鱼就再也没有人吃了。“ 张晓雅的故事终于讲完了,她伸伸懒腰说:“哎呀,不早了,该回办公室了。” 李睛还沉迷于故事之中,抬头一看,餐厅已经是空荡荡的,只剩她们三个了。李 睛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刚吃的鱼腥气此刻从胃里反出来,她连忙跑到卫生间去哇 哇大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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