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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在想什么?汤滚啦!”师父说,夹起汤里的螺肉。 我将手掌拿开,盛了碗山菜,说:“师父,那场决战最后究竟怎么了?” 阿义的脸给碗里的热气蒸糊了,说:“还有啊,师父你怎么活过三百年的?教 一下。” 师父手中的碗停了下来,踌躇着什么。 时光,又悄悄回到那个黑暗、几乎无法呼吸的地穴里。 我的手掌被蓝金的无形气剑刺穿,却硬是在他脑门上印下一掌,可惜气劲已衰, 只打得蓝金踉呛一退,我见机不可失,拿着剑往前一轮狂刺,却只是刺进无声无息 的空气里。 我太仓皇了,居然一得手后便急着抢攻,却让阴狠的蓝金趁机隐匿在剑风里, 像鬼一样消失了。 我再度闭住气息,将左手掌贴着大腿,让血慢慢沿着大腿流下,以免滴血声引 来蓝金的剑。 在黑暗中对抗黑暗,我的心境却再无害怕,只是专注地寻找身负重伤的恶魔。 蓝金在我刚猛无俦的掌力下受了内伤、左肩跟喉头各中我一剑、脑盖又挨了我 一掌,在这样的优势下,我必须冷静沈着,才能为苍生除害。 但蓝金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一点声息都没有。 “难道蓝金死了?”我不禁自问,手中的剑却不同意。 突然,我的喉头一凉,接着喉间大痛,我的剑迅速向前一递,却刺了个空,一 阵金属击地声中,我便往后飞出。 原来,蓝金在黑暗中屏气凝神,以极慢的速度摸黑运剑,不动声色地找寻我的 位置,等到他的剑碰到我的喉头时,便重下杀手刺喉,我击剑向前时,蓝金却弃剑 移位,往我胸口烙下重重的一掌。 我撞上地面时,手中的剑已震脱,我还没爬起,肩上又挨了一掌,原来那蓝金 听到我坠地位置,来不及拾剑便冲过来给我一掌,贼梆子,很好,我就怕他躲起来, 他这样赶来送我的命,我便顾不得见招拆招,揉身跟他一掌一掌硬干! 我的喉头不断出血,胸口又受了击重的内伤,但我的掌力却是不断加重,一掌 一掌都夹带着猛烈的破空声,那些声音似乎是武林上千上万条人命所发出的凄厉。 而蓝金内力不及我,却也仗着黑暗,勉强逃开我大部分的掌劲,偶而还以气剑 割划着我的身体,就这样,两人靠着一股狠劲在黑暗的地穴中展开武林中最凶险、 最激烈的最后决战。 蓝金虽是武林前所未有的奇才,招式身法又冠于天下,但我说过,仁者终究无 敌,我不顾性命地使出掌剑双绝,凌空掌力绝不输给蓝金的气剑,满脑子想求仁得 仁诛杀恶魔,终于,我抓住蓝金的身法,硬碰硬与他掌掌相连,拼起内力来了。 你们该知道,纯粹的内力对决是最凶险的,因为避无可避、躲无处躲,就算是 胜了,我也将大耗真元,再加上身上的伤势,说不定只是比蓝金晚死几刻罢了。 我跟蓝金就这样鼓荡真气相抗,我的内力凶猛似怒潮,而蓝金的内力如山崩落 石,滚滚奔来。怒潮与崩石,几乎炸裂了彼此的气海。 但,时间一刻刻过去,我的内力渐渐不支,神智也逐渐模糊,而蓝金的内力也 大为衰竭,但微弱的攻势却依旧向我袭来,好像没有止尽似的,我咬着牙,不断在 体内百穴搜寻一丝一毫的真气,将之汇聚起来对抗死亡边缘的蓝金。 mpanel(1); 我不晓得为什么内力应当比我弱的蓝金,能跟我力拼到这种地步?他真是可怕 的敌手,体内残留的真气竟也源源不断,而我却逐渐耗干每一滴能量。 就当我几乎没有一丝真气时,我发觉从蓝金双手传来的攻势,也气若游丝了。 此时,我的耳边飘来了羞涩的歌声,那歌声是那么熟悉、那么动人,我知道,是花 猫儿来接我了,于是,我笑了。 这一笑,就这样过了三百年。 “啊?”我疑道。 “我跟蓝金就这样,掌贴着掌,倒在诡异的地穴里,直到三百年后,才抖落身 上干燥的黄土,神智不清地走出沈闷的地穴。”师父的声音,也陷入了难以相信自 己说辞的颤抖。 “就这样走了出来?好像睡醒一样?”阿义碗里的汤早凉了。 师父皱着眉头,说:“三百年的沈睡虽可说极为漫长,但醒了就醒了,也不过 是大梦一场。” 我极为迷惑,正要说话时,师父又说:“若要算起来,我醒来的那年正是西元 一九七四年,这当然是我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我经历了不少事情才知道的,至于我 是怎么醒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说到底,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我说:“嗯,最重要的是,师父为何在地穴里躺了 三百年还没死?” 师父摇摇头,说:“这也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醒来时,蓝金已经不见了。” -------- 爬爬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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