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审讯室。 　　苗小苗看起来还是那么矜持高傲，纤腰挺直地坐在椅子上，但她的身体，却在 微微发抖，手里捧着玻璃杯，杯里的水面不住摇晃。周子清则情绪激动，大声抗议 道：“你们凭什么铐我？我是受害者家属，同样是受害者……” 　　将两名嫌疑人一起审讯，估计也是肖剑波的别出心裁，他庄严地坐在两人对面， 沉声道：“怎么，现在你也认为刘芳是受害者了？那么，凶手是谁！” 　　周子清脖子一梗，道：“这是你们警方的事，为什么问我？” 　　肖剑波站起来，在周子清与苗小苗面前随意踱着步，道：“我来说个故事吧， 你们看我说得对还是不对。”他踱过来取过苗小苗与周子清的水杯，交给一名警员， 示意拿走，然后悠悠地道：“Z 君和妻子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在妻子受到来自上司 的纠缠和骚扰的时候，妻子为了成全丈夫，愤而辞职，下海干起了生意。短短几年 时间，妻子的生意风生水起，买下高档住房，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一个层面。同时， Z 君也在单位上提干，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小日子过得十分红火。” 　　“但Z 君心里是不完全平衡的，膝下无子，一直是夫妻两人的一个缺憾。紧跟 着妻子被确诊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更加断了他生儿育女的念头！妻子患上心脏病， 夫妻俩的房事也大为减少了，而且不能激烈、不能尽欢，Z 君的情欲像水库里不得 宣泄的大水，久积而不能发。恰巧，一年多以前，单位药房分来一漂亮的女大学生 M 小姐，Z 君的情思像满天飞的风筝，终于找到了着陆的地方！” 　　“Z 君外貌潇洒，一表人才，在单位上大小是个领导，更兼家财万贯，这些优 越的条件无一不吸引姑娘的眼球。这个年代，不唯权力寻租，美色亦可以寻租，两 人一拍即合。Z 君尝到了甜头，感觉到要以上级的身份追求下级，实在轻而易举， 不由因此怀疑以前妻子对自己的忠诚度。更重要的，是他这份地下恋情能维持多久！ M 小姐云英未嫁，又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不可能长期满足于作他的地下情人，而 且，他还想要个孩子。离婚吧，大笔财产至少得分一半给妻子（实质上他所有财产 的绝大部分，都是妻子创造的），名声还不好。中年死老婆，被现在的人看作一大 福气，可恨妻子身患恶疾，却就是不死，他何不推波助澜一下呢？一个罪恶的计划， 就这样开始酝酿！他看过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准备就在这上面做文章。” 　　“本月十三日，机会来了。上级通知他去四海市参加一个例会，而从天气预报 上，他得知第二天夜里本市将有一次雷暴天气进程，他便借口准备工作没有做完， 推迟了一天行期。十四日，他主动放弃乘飞机的待遇，买了当晚六点从本市始发前 往四海的慢车车票，还博得领导赞扬，其实他是另有主张。同时，M 小姐也按计划 请了第二天的病假，结果，当晚坐火车去四海的不是Z 君，而是M 小姐！” 　　“Z 君通知妻子自己的行程，所以妻子回到家后，见不到丈夫理所当然。但她 没有想到，丈夫其实就躲在家里，上下两层，两百多个平方的大屋子，足够他找地 方藏匿！十四日下午，Z 君悄然回到家中，第一个步骤，就是把卧室里的电话弄坏。 破坏电话的手段有很多种，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是松脱听筒里面的紧固螺丝，造成接 触簧片接触不良，至于是不是这样，等会我们可以验证！” 　　肖剑波说到这里，表情木然的周子清大大震动了一下。肖剑波看了他一眼，继 续不动声色地说他的故事：“从外江始发到四海的那趟慢车于深夜十一点抵达邻市 车站，M 小姐在列车上邂逅了在此上车的杨姓先生，由于他是外地人，腰上又别着 手机，很随意地就被M 小姐锁定为目标。先前我们已经说过，M 小姐在药房工作， 得到麻醉药品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一面热情地向杨先生套近乎，一面拿出自己的吃 食劝喝劝饮，很快就把杨先生送进了梦乡。这时，已经接近午夜零点，她悄悄掏出 杨先生的手机，静候约定时刻的到来。” 　　“这边Z 君的妻子独自无聊，看了会电视，早早就睡下了，这夜雷电交加，巨 大的雷声让她十分难受，无法入眠。午夜零点，电话铃声突然响起，Z 妻习惯性地 抓起床头电话，才发现这部电话已经坏了，话筒里没有一点声音，楼下客厅里的铃 声却还在响着。她只好下床，走到卧室门外，一开墙上壁灯，发现客厅里的灯也是 坏的！” 　　“这时，躲在沙发后面的Z 君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 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首先拉开了客厅的电闸，有意让妻子无法开灯。然后用一大 块黑布将自己从头蒙住，藏在沙发后的阴影里，等待刘芳走过来。可是电话铃只响 了几秒钟，忽然又停了，Z 君大为着急，暗中骂M 小姐不知搞什么鬼！幸好，另一 个Z 妻工作上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无意中帮了Z 君大忙。Z 妻摸黑下楼接电话， 和Z 君的距离只隔一个沙发，Z 君趁着电光闪起猛地站起，头顶事先从单位标本室 偷出来的人类头骨标本！斯情斯景，只怕一个健康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何况患 有冠心病，又饱受雷电折磨的Z 妻！她倒下了。这时候，屋外似乎有玻璃打碎的响 声，Z 君一惊回头，发现一条幽灵似的黑影一闪而逝！他害怕起来，但也没忘布置 早就设计好的现场，他急忙奔上卧室，戴上手套，将电视机和影碟机通通打开，把 早就准备好的‘午夜凶铃’碟片放好，匆匆退出来，又把客厅的电闸合上，这才翻 窗离去。” 　　“Z 君赶到火车站，刚好来得及坐午夜一点经过外江到四海方向去的特快列车， 十五日早上，Z 君和M 小姐在四海火车站会合。Z 君将头骨标本交M 小姐带回，M 小姐则把车票和提包交给Z 君，后来这张慢车票装在手提包里被Z 君故意遗落在领 导办公室，以最理想的速度进入警方视线，这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据！那个约定的电 话，M 小姐不知何故只打了八秒钟便匆匆挂断，她把手机卡卸下来，却把电话重新 放回杨先生腰间。就是这样，齐活儿了，天衣无缝！就算旁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电 话号码，也追踪不到她，再说，有恐怖片光碟和恶劣天气为证，谁会怀疑Z 妻死于 谋杀呢！” 　　肖剑波在周子清和苗小苗跟前俯下身来，慢慢说道：“故事讲完了，Z 君就是 你周子清，M 小姐当然就是药剂师苗小苗，两位还有什么补充？” 　　“胡说！” mpanel(1); 　　“我没有！” 　　周子清和苗小苗同时反对。周子清脸色灰白，却还在冷笑着说：“肖队长有很 丰富的想像力，说的故事也很好听，可是这只是故事，请问你证据在哪里？” 　　“没有证据，所以还是你赢了。”肖剑波双手一摊：“你的策划太高明，称得 上天衣无缝，所以我明知元凶就是你，却无法将你绳之以法！” 　　周子清精神大振，道：“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开河，否则我可以告你诬蔑！ 现在，请放我和小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