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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清晨,是一缕和煦阳光把顾琳从梦境里给唤回来的,然后是一串清清脆脆的鸟 鸣钻进了耳朵,在她的印象里被一串鸟鸣唤醒的经历,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这样 的清晨给人一种很新鲜的感觉,一睁开眼睛,调皮的阳光就像她的小儿子一样,往 她的眼睛里扑,那样过分的殷勤让她有点承受不住似的,顾琳把眼睛眯成一条细细 的线,看窗外的景物,那把她唤醒的鸟儿们正藏匿在一片朦朦胧胧的绿色里,顾琳 这才发觉自己是伏在办公室电脑桌上睡过去的,液晶屏的开关旁边,那盏小灯仍然 是一闪一闪地亮着,而身上还披着一件很宽大的制式外套,不用问,这一定是刘队 怕她冻着了,在她睡着后给她披上的,她赶紧把那件外套从身上拿下来放在了旁边 的椅背上,然后,极尽全力舒展了一下双臂,同时慵懒地打着哈欠,在她呵欠细腻 的尾音里,是带着一个女子所特有娇柔在其中。   “醒了。”一个男人浑厚且磁性的中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这声音太熟悉了,是 刘队长,刘队其实有个很阳刚的名字,刘河壮,不过大家倒是好像忘了他的名字, 不过通常的时候,大家还是叫他刘队,这是惯例了。   顾琳没有回头就应了一声唉,赶紧去整理垂到眉前的那几缕有些凌乱的发丝, 顾琳没有注意刚才醒来时自己那一连串毫无顾忌懒洋洋的动作,其实都是在刘队的 静静的注视中完成的。   刘队说:“本来打算等小古把早点买来之后再叫醒你呢。”   顾琳反而很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昨天不知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虽然顾琳的话语里带着疑问似的,其实自己和刘队都是明白的,工作太累了, 在她睡熟之前,她是来来来回回奔波了十多个小时,又在电脑前忙了一个多小时, 疲乏之极不知不觉中睡着的。   这种情况在他们中间早已经司空见惯,作为一名刑警,有时候因为一个案子, 常常是废寝忘食透支体力去工作。   其实,刘队拉开窗帘的时候,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就这样轻微的声响,还 是把顾琳给叫醒了过来,顾琳当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在睡梦中仍在保持着做为一个 警察特有的敏锐和警觉。   顾琳伸手关了荧光屏,站了起来,这时候,出去买早点的小古正好回来,时间 仿佛是永远不够用,这不,匆匆忙吃过早饭,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   顾琳的从警生涯中,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忙碌过,甚至是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 容了,尽管她觉得用这样的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有点儿过分了,可这些天来的确是一 点休息的空隙都没有。   顾琳才把一次性筷子轻轻掰开,准备吃饭,手机就响了,是儿子小骁的声音: “妈妈。”儿子每一次打电话来都带着一种委屈的声音向她来要宠。   顾琳的声音立刻温暖起来:“儿子,有事吗?是不是想妈妈了。”   只要是在儿子面前,她可以甘心用任何温暖的形象来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春 风,春晖,月光,宽阔海洋,都可以,只为能让儿子感受温暖幸福安心。   “妈妈,今天没有人送我去上学了。怎么办?”儿子小骁在电话那头向妈妈寻 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顾琳一听,表情中不免流露出一丝担心,问道:“奶奶呢,奶奶怎么啦?”   “奶奶生病了,头痛的厉害,根本就下不了床。”儿子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那邻居张奶奶呢,让张奶奶送一下,记着要谢谢人家。”   但是,小骁却说张奶奶走亲戚到女儿家去了,还没回来呢。这时候,电话里传 来了小骁爸爸的声音:“儿子就是想你了,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没事。”小骁的 爸爸说话从来就是很干脆。   “那妈呢?”顾琳问道。   “也没事,吃了药刚睡下,你去忙你的吧,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那谁送儿子上学呀?”顾琳在电话里向小骁的爸爸问道。   小骁爸爸很利索地答道:“谁送?我送不就得了。”   手机里隐隐传来了小骁欢呼的声音:“哦,噢,爸爸送我上学喽。”   “喂,云集,你别给我逞能,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再想办法。”   云集就是顾琳的小骁的爸爸,一听到自己的老公要送儿子去上学,顾琳一下子 急了,当着同事的面就对着手机那头的云集斥责开了。但是,云集并有一点没有妥 协的意思:“我去送怎么啦?好了,挂了吧,回来再联系。”   “让你送儿子,还没有让他自己去上学让我放心呢!”顾琳的话音里,透着一 种严厉,但是,这种严厉在云集跟前,从来是不管用的,顾琳却不知为什么,常常 用这种口气跟云集说话。“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再想办法?” mpanel(1);   顾琳看看了办公室墙上的时英钟,已经七点多了,脑海里正在过滤着一个个邻 居的名字,想着该找谁去送儿子上学更合适。   刘队说话了:“顾琳,你先回家送儿子上学,再休息两天,这边有什么事,再 打话叫你过来。”   顾琳还没来得及回刘队的话呢,云集在那边就说了句“行了,我说我能送就能 送。”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   喂!喂!喂!见云集挂了自己的电话,顾琳有些生气,加大了声音仍在呼喊着, 刘队打断了她,仍然让坚持放她假期,可她将手机装进了口袋,快速地吃着早点, 硬是有好大会儿没理睬刘队,好半天顾琳才悻悻地说:“没事,他要去送就让他去 送吧。”   “谁?云集?他行吗?你就放心?”   “我就放心!”顾琳赌气地顶了刘队长一句,把对云集所生的气都撒在队长身 上了,她反问道:“怎么你怀疑他不行?”   刘队长一下子被问倒了,片刻后果断地答道:“我不怀疑他,我相信他。不就 是送个孩子去上学吗?”   顾琳还记得有什么话要说,正还要说下去呢,看看小古和一位同事正在暗笑着 看自己,就把那句话给压了回去,在心里咕噜了一遍,便继续吃起早点来了。那句 话大意如此:现在刑警队里争分夺秒地查案,一个人顶两三个人用,是谁好意思在 这种情况下放假走人去休息?   几个人正不声不响地吃着饭,有人敲了下办公室的门,是一位同事。   “还吃呢?快点,又有案子了。”一个同事喊了一声,立刻下了楼。   顾琳也来不及去收拾那些残羹剩饭,赶紧抓起手头的数码相机,也跟着那些同 事下了楼,上了警车,顾琳看到法医老陈也在,每逢遇上刑事案件,出警的时候的 时候要有法医也在,即使还没到现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一件命案了。   “说说什么情况?”刘队的脸上仿佛凝着千斤的重量。他虽然在问,但是目光 却是直视前方,每次刘队这样提问,顾琳总是不能确定他是在和谁说话,反正是谁 了解情况谁回答吧。   “又是枪击案,与上两起一样,一枪致命,正中印堂。”法医老陈说完后,看 了看大家,不再接着说下去。   警车鸣着警笛在街市上穿行,直奔凶案现场,车内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顾琳看 了看大家,觉得无趣,又转尔看了看车窗外,毫无疑问,棋州市春天的风光,绝对 是魅力无穷,正值四月,路边的白玉兰树正开得清鲜娇嫩,天空在一场小雨之后, 被洗涤成前所未有的一种湛蓝,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这一直是一个生机勃 勃的城市,现在这个城市忽然间被一团恐怖的气氛笼罩上了。   从上个月底,到这个月初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连续发生了两起杀人案,两名男 子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不同时间遭人暗算,初步判断,死者全都是遭不明身份的的枪 手枪袭击身亡,也就是这短短几天,棋州城里已经将杀人案件传得沸沸扬扬妇孺皆 知了。顾琳也知道,一件案子,越是重大,越是难破,人们对案件本身的猜测越多, 特别是像这样恶性的凶杀案,在人们的谈论之中,只能表明它已经给这个城市的人 们带来了很大程度的恐慌。可是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确定了一名死者的身份,案件 中更有价值的线索并不是很多,除了两枚分别从凶杀现场提取的弹头与弹壳。根据 死者伤口的创痕初步断定凶手是在远距离之外开枪射杀死者的,然后迅速离开作案 现场的,这样一来,给破案所增加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是仇杀,还是抢劫杀人?还是别的生意纠纷引起的恩怨,在一些线索还没有一 一梳理清楚之前,还不能定性为什么性质的案件,但是在顾琳心里,凶手就是一个 人,这是一个公开的答案了,而早点结束这样一起连环杀人案。只能是尽快抓住凶 手,可是这些天的忙碌之后,连凶手杀人的目的,还没有摸清呢,这不,今天又发 生了一起。   而刑警一大队的全体成员主动请缨接了这个具有挑点性的恶性案件。现在,顾 琳和大家一样,心里上已经开始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了。   之前几天的奔波,通过外围调查,全市的星级宾馆,招待所,包括一些地下旅 店都被一一梳理了一遍,但是这种排查方式有如大海捞针,并没有得到更有价值的 线索。   在此之前从现场提取的两枚完整的弹头和弹壳在送往省公安厅去检验的同时, 省厅的一位著名刑侦专家也正准备前往棋州的路上。很显然,这件案子惊动了省厅。   而弹头送检结果还没有出来,还不断定这两颗子弹就是从一把枪里射出来的, 除非凶手在杀人时使用的不是一把枪。在子弹体内的火药在点燃以后,膨胀的气体 的在弹壳内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并使弹头与弹壳脱离,弹头在巨大气力的推动下, 穿过枪膛和弹道,从枪口而出,按照一定的轨迹飞行,这就是一颗在子弹在被撞针 撞爆之后并发射的全部过程。   通过运用弹痕检验学的一般原理、再进行分析鉴定,就可以此追寻持抢嫌疑人。 另外还可以判断出射击距离,就可以对判断案件性质作出更准确的判断,从而达到 揭露犯罪、证实犯罪的最终目的。这些都是做为一名刑警所具备的最基本的常识了。   顾琳的思维并没有再往更深处想,她只想着快点到达现场并投入到工作。车窗 外,一个年轻的妈妈骑着电动车载着自己的孩子一闪而过,这一幕一下子又让她想 起自己的儿子小骁。   她赶紧又掏出手机看时间,正好七点二十,也许儿子现在正在学校,也许因为 云集的动作慢而耽误了时间,让儿子还在半路了,也许儿子就要迟到了。   “没事的。”刘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安慰着自己的下属,但是口气非常地 冷淡,没有像刚才在办公室里那样的随和,这显然是和又发生的案子有一定的关系。   “什么就没事?”顾琳故意装作不知刘队的意思。   刘队说:“我是说云集他不会有事。”   顾琳还是在生云集的气,说道:“我才不管他呢,我是担心我儿子上学别迟到。”   “算了吧?琳姐,谁不知道你呀?”坐在身边的小古把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谁不知道我什么呀?”顾琳没好气地对小古说。   “谁不知道你是心疼老公呗!”小古话音一落,车内的人都笑了,刚才那紧张 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就我们家那位,犟得像头牛,我还心疼他,他值得我心疼吗?”顾琳嘴里虽 然是不承认,但是,心里确实是惦记着此刻的云集在哪儿呢?顾琳从来不称呼云集 为老公,只是在心底里不知为何地抵触这个词,或许是因为觉得人们把这个从港台 剧里泊来的一个词给叫俗叫滥了。必须要说的时候,只会说我们家那位。   有时候,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把自己的性格特征暴露无遗。   听着顾琳说这样的话,小古都快把嘴角撇到耳朵后面了,哈哈地笑着起哄。笑 她口是心非。顾琳才不管他,还是独自隐入了沉思,她还真的在担心着云集,这也 难怪,顾琳担心他是因为云集现在是一个残疾人。   其实云集以前也是一名警察,若不是因为工作原因致残,也许夫妻两个能有个 并肩作战的机会呢,想到这里,看着窗外的顾琳嘴角抹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对,也 许刘队说的是,他不会有事的,也许担心是多余的,尽管他行动很艰难。她觉得应 该相信他才对。有时候,顾琳能发觉云集愿意和她犟的原因在很大程度是她总是因 为他的身体原因把他当作孩子看待,偏偏他越是和她犟,她就越觉得他像个孩子。   顾琳的思绪还在不知不觉地往更深处滑时,警车嘎的一声停了来,凶案现场到 了,刚才那一刻短暂的轻松气氛一下全不见,所有人的脸上全都写满凝重和肃穆。 现场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那里已经有一些民警和保安在维持秩序了。   大家很快都进入了工作状态,死者的身份也随即得到确认,是棋州市农业银行 支行副行长,名叫宋持明,死者是死在自己家楼下的出口处,在清早下楼晨练时遭 人暗杀的,当时周围还有一些人都是被这一声低闷的枪响从梦里惊醒,只是没有人 去注意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是凶案现场,一定有其惨不忍睹的一面,再加上死者亲属的哭天喊地,更 使现场蒙上凄惨的气氛。与另外两件凶案一样,死者的印堂处也有一处致命的弹孔, 血迹覆盖了死者的脸部,还有脑组织流溢一地。等到有人下楼发现死者,那个时候 的死者倒在血泊里,死者家属下了楼,仍不肯相信其已经死亡,还是打了电话等120 急救车到来,医生到来后,死者都已经没有了体温,死者家属这才拨打了110 报警。   看到同事们都在各司其责,顾琳自然不会闲着,法医老陈和刘队指示她以各种 角度对死者和现场拍了数十张照片,而同事小古也在用DV摄录着现场勘察的全过程。 等稍有喘息之后,她将相机挂在胸前,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她离开可不是为了偷 闲休息,而是在向四周仔细打量,她要判断的是凶手在作案时所潜伏的位置,这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区,但是社区内的住宅全都是中高档住宅,从另外一种意义上说, 这又不能算一个普通社区了,因为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的人,多半是这个城市的先 富阶层。小区当初起名叫“银海家居”,恐怕就有着这一层的意思吧,假如别的地 方都叫作平民区的话,这里无疑就是富人区了。   以死者倒下的楼道口处向外辐射,视线所及之处,都在这个社区的围墙内,而 社区的围墙之外并没高大的建筑物可供凶手潜伏,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进到小区 内实施作案,如果是这样的话,找到凶手潜伏位置就不是件难事了。   从死者倒地的位置上来看,被害人是一出了楼道口即遭枪击的,这就意味着子 弹是迎面射过去的,也就是说楼道口不远处的正前方就是凶手潜伏并开枪的位置了, 顾琳想像着一个子弹是怎样在空气中擦出白烟呼啸着从那个方向往那个死者倒下的 单元楼下飞过来的情景,很快她就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她的视线再回到楼道口的正 前方处,看到了哪里有一处喷泉,此刻的喷泉是关闭了的,但是在喷泉中间,有一 处假山,顾琳沿着自己的思路往前走,一直来到喷泉旁边,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是 正确的,她跳过了喷泉的围墙,准备再跳过去从水中突兀起来的石头上跳到那座假 山里时,她准备迈起的脚又赶紧收了回来,那些石头大概是因为长期在水中浸泡受 了湿气的缘故,上面生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青苔,一开始,她确实是担心怕踩到那些 青苔上,滑倒了掉进水里,那还不又被那个调皮的小古嘲笑一番,可是当她再准备 抬起脚往前面那块石头上跳过去的时候,顾琳的脚又凝固住了。   顾琳几乎是愣了片刻,然后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在那块石板上清晰地留着一些脚印,然后,另一块上也是,一块接着一块,顾 琳没有贸然跳过去,让自己的脚印覆盖在那些脚印上面,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粗 心而差点毁灭了破案的重要线索,从青苔上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些脚印像刚踩过不 久,顾琳想这些脚印至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她拿起相机开始对 着每一个脚印一一拍照。顾琳虽然在忙着,但是心里不免涌起一点点小小的愉悦, 这些天的工作总算没有白费,终于离破案又进了一步,可这样的愉悦却是不会喜形 于色的。   知道这边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刘队和两个同事也快速地赶了过来,开始提取脚 印,刘队想都到没想就越过喷泉的矮墙,轻轻地把脚就探到喷泉的水中里了,他并 不是想试下水的深度,因为水并不不深,他只是担心动作太快,把溅起的水花洒在 那脚印上。两个同事也跟着跳进了水里,顾琳看着三个人都跳进了水里,心里又有 点儿过意不去了,如果是比敬业精神,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及他们,她确实是没有料 到刘队他们会想都没想就跳到喷泉的水里,要知道那一池水浑浊不已,水面还漂着 些肮脏的垃圾,春日早晨的水里一定也刺骨的凉,不过现在她也想跟着下到喷泉水 池里去,但是被刘队阻止了。   “你在上面呆着,把相机给我。”   以顾琳倔犟的性格,这种情况下她是肯定不会听刘队的,但是,这次她却不能。 还没等到顾琳逞强地往喷泉的水中跳,刘队还是想办法阻止了她。刘队说:“刚才 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里有好几个地方都安装了电子眼,你到物业那里把这几天的 录像调出来。我想一定能会有所收获。”   刘队说着就把手伸过来要她的相机,这下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了,顾琳还是把相 机递给了刘队,就这还不忘揶喻他一下。   顾琳说:“当心,别把我相机弄坏了。”   这样一说,刘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这种情况,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刘队转身开始了对脚印的近距离的拍照,另外两名同事也在忙着对脚印提取。   提取脚印可不止一种,在各种环境下,要用不同的方法,不过这是在一层薄薄 的青苔上提取,只能用粘取法了。也就连同那一层青苔一同给提取了。还好是比较 清晰的脚印,顾琳对发现脚印的欣喜就是因为它十分地清晰。   看到大家都在忙着,顾琳也不耽搁了,径直去了该小区的物业公司保安部,去 向那里的保安去索要录像带去了。没走出不远,刘队又回过头来嘱咐道:“对了, 十天之内的都要留,特别是最近三天的。”   “知道。”   刑侦工作是一件极容易陷入枯燥无味的事情,它对一个侦察员的最起码的要求, 就是要有足够的耐心持久力,还有仔细精心,当然还要具备的条件还不止这些,顾 琳一开始还觉得刘队给她分配这个活算是照顾她,可是到了保安部那里,一盘一盘 地找带子,一遍一遍地看录像,然后是来回倒了几次带子,放带子,到底是没有能 立即发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按理说,凶手是逃不过电子眼的,应该留下影像资料的,小区的保安和居民听 到枪响的时间是六点半左右,而到发现死者是七点左右,顾琳特别注在这个时间段 里找嫌疑对象。她让小区的几名保安在画面找出进出小区的陌生人,但是结果并不 令人满意,在案发时间之后和之前,小区入口的电子眼捕捉的行人影像虽然不是很 多,但大部分都是小区的住户,有几个人保都能准确地说其姓名和住址,几乎没有 顾琳所说的陌生人。   只能把这些录像带回到局里,重新再进行更仔细地比对辨认了。   刑侦工作就是这样,事无巨细,、一个器物印痕、一个指印,一根头发丝、一 支烟蒂、扣子、碎纸屑、玻璃碴,折断的树枝、草叶,树皮之类,从其他地方带来 的泥土、粉末,甚至衣物纤维等,都可以从中追索出蛛丝马迹来。   通过对脚印的鉴定,可以判断出了犯罪嫌疑人是一个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 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二到一米八零的男子。   而犯罪嫌疑人的大致轮廓却是顾琳亲手绘制出来的。这都是因为上学的时候就 拥有一定的美术功底。曾经梦想着一位画家的或者教师的她,最终成了一名女警察。 可以说没有哪一个职业能像刑侦工作这样,几乎要涉猎到每一门学科,也就是说要 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必须要先成为一名多面手才行。   到了下午,顾琳的工作就是和几个同事一起翻来覆去地看那些从小区带回带的 录像带,在发现有嫌疑对象时,就要更仔细地一次一次地反复比对,另外,刘队还 特别告诉他们一定特别注意查看案发前几天的录像内容,因为在那喷泉水池里的石 头上的脚印有一些是叠印着的,从来来回回的痕迹上分析,这些足印并不是在同一 个时间段踩踏上去的,凶手在此之前是到过作案现场踩过点的。   刘河壮也是在办公室里把录像带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然后说:“如果在案发 时间里的那一段录像中,真的没有嫌疑人影像的话,那就证明嫌疑人是在踩点前发 现了小区里安装了电子眼,而在作案时通过其它的途径和手段进入小区并且逃走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理是证确的,刘河壮决定再回小区一趟,希望能找出凶手出 入小区的途径。   临走时,刘河壮不忘再次叮嘱顾琳一下,“注意观察小区近三到五天的人员进 出情况。”   顾琳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含糊地应了一声,这样一个大型的住宅小区,一 整天的人员进出可以用成千上万来形容,很明显这是一件耗时费力的工作,一个下 午下来几乎没有太大的进展,但还是找出了几个和犯罪嫌疑人身高年龄特征相像的 几个人,有待下一步查明真实身份,而后再一一地排除其作案嫌疑。   吃过晚饭,顾琳几个人盯在屏幕上又查看比对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刘队外面回 来,说可以“放学”了。   要回家了,顾琳才想起此刻的儿子还有云集,本来刚刚想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 现在又因为牵挂这两个人继续绷紧了起来,或许大家都太累了,几乎是没有相互打 个招呼,大家就各自有序地离开了办公室。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车上,顾琳又有要昏昏欲睡的感觉,为了不至于让自 己睡着,顾琳拿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但是铃声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这又 让她的睡意一下子全无。是不是家里……顾琳不敢往坏处想,但是,又管不住自己, 忧挂之余,再次拨响了电话,仍然是没有人接听,电话机其实是放在云集的书桌边, 每次她打电话,他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接听,用他淳厚温暖的声音,可是这次,是不 是云集送儿子上学的时候,出了什么事?顾琳不愿这样想,偏偏管不住自己,离家 越近偏是生出归心似箭的感觉,仔细算算,她已经有近十天没有回家了。   车窗外,是棋州市那华灯炫目流光溢彩的夜景,可是此刻的顾琳已经无心观赏 了。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才了下公交车,顾琳就一路小跑往家里奔,这时候手机响 了,一接听,原来是云集,顾琳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原来刚才她打电话时云集 在洗澡,儿子呢早已经睡着了,婆婆不舒服,还在床上睡着,就没有人及时接她的 电话,让她虚惊了一场。   知道家人都平安,顾琳脚步慢了下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云集说,我快到家了。   总算到家了,云集正在开门等她,看到云集安然无恙,顾琳整个身心一下子全 都放松下来,把肩上的手袋挂在衣架上。   “儿子呢?”其实这在电话里顾琳已经问过一遍了。她没有听云集怎么答她, 也没有顾及和他是否缠绵地问候上几句,就直奔婆婆的房间去了。   “妈,好些了吗?”顾琳关切地问道。婆婆还没睡着,躺在床上,床头的高处 还挂着空着的没有及时取下的吊水瓶。   “我没事,都是老毛病了。”   看着婆婆瘦弱的样子,心头不禁一酸,这个家其实就是婆婆给撑起来的,顾琳 又忽然想起远在老家的父母来了,已经很多天没有给父母打电话了,心中的歉意不 免又增加了一些,她转尔又向婆婆问道:“是不是又忘记了吃药啊,云集,他都干 什么了,没有提醒你吗?”   “不怪云集,他倒是提醒了。你别担心我了,快去吃饭吧,云集还给你留着饭 呢。”   “我在局里吃过了。”   出了婆婆的房间,又去儿子那里,蹑手蹑脚地开了灯,看着儿子熟睡的样子, 顾琳的心头涌起了一种幸福感,这种幸福感从一进家门、身心放松以后的那一时刻 就油然而生,她伏下身来,在儿子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一些 小小的矛盾在内心挣扎,她很想把儿子弄醒,享受一下儿子因为见到妈妈时的那份 狂喜,欢呼雀跃的样子,这样的欢乐可以让一个母亲的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可是她又有点儿怕弄醒了儿子,影响到儿子的睡眠,然后,小心地关了灯,轻轻地 出来。为了训练儿子的独立能力,在儿子入学之后,顾琳就让儿子拥有自己的房间 自己睡了,尽管儿子有点儿不太愿意。   云集呢,这个云集,手握着遥控器,眼神直盯着电视屏幕上,正躺在床上看球 赛呢!其实此刻。她最需要的还不是他的一句关怀体贴的话。   可是都已经老夫老妻了。   记得前些天,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云集却纠正道,不老,我们的儿子才多大, 将来等儿子结了婚我们再老也不迟。   “快点去洗澡去吧,还想陪我看球赛呀?”云集命令道,本来是好心关怀她的 话,可是一让他说出来就不是味儿了,哎,好累呀,连吵架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琳装着很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拿起浴巾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云集已经准 备了一杯温暖的果汁等着她了。   “你喝了吗?”顾琳端着果汁问道。   “你们女人喝的东西,我才不喝。”云集又一句话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话语 里带着严重地性别歧视。   云集看着她在瞪自己,反而坏笑着,说:“快喝吧。”她坐在他怀里,喝着果 汁,他用毛巾给她擦湿漉漉的头发。   “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云集得意地跟她炫耀道。   “什么没问题?”顾琳有点迷糊,问他,云集说的是早晨他要送儿子小骁上学 的事情。   “你说走运不走运,正在等公交车呢,一辆出租停下来,你猜是谁?是我初中 时的同学。人家把我和儿子送到学校,就是不肯收钱。”   “你就会逞能。”   顾琳记不清怎么回答他了,两个人呢哝地说着些话,她蜷缩着身子钻到他的怀 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这样的时候,让她感到日子是充实的。而最让感到 充满希望的是云集的身体正在好转,去医院看了几次,医生都说有恢复下地行走的 可能,这样云集就不必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   在内心里,她是知道云集对她有多好,在结婚以后,由于云集的身体原因,局 领导曾决定让她别的科室工作,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兼顾这个家庭,可是她 还是坚持留在刑警队,而云集却是唯一一个支持她的人,也是最支持她的人,这在 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云集自己本身也曾经是一名警察的原因吧。   又是新的一天,清晨,顾琳还在睡梦里,儿子就高兴地像个撒欢的小狗一样来 找妈妈了,把妈妈从睡梦里给吵醒了,儿子的笑声又有点儿像那昨天一串叽叽喳喳 的鸟鸣了。而云集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儿子扑到她的怀里说着各式各样要宠的话,肆无忌惮地索取着她的关怀与呵护。   吃过早饭,顾琳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就近乎讨好地跟儿子说:“儿子,今天 妈妈送你上学怎么样?”   小骁自然是愿意,不过小家伙还是眼珠一转想起歪主意。“嗯,可以是可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呵呵。儿子和妈妈谈起条件来了,顾琳忍住了不笑,问儿子要提什么条件。   “妈妈可不可以穿上警服送我上学呢?”   顾琳一下子看穿了儿子的小心思。还是装着不懂地问道:“为什么要穿警服啊?”   “妈妈,你不懂,我在学校里说我爸爸妈妈全都是警察,可是他们都不信,你 送我上学的时候,穿着警服,你想想,嗯,那有多帅,还不把我们班同学全都震晕 才怪。”   顾琳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和儿子在一起,仿佛有数不完的乐子还 等着自己。顾琳笑着说:“哪让你爸爸穿着警服送你上学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爸爸倒是想穿。现在不上班了,不准穿呀。”云集一本正经地跟 儿子解释道。   “看到了吧。爸爸不能穿。妈妈……”儿子撒娇地央求她,要她帮忙满足一下 他小小的虚荣心。   “妈妈是刑警,也叫便衣警察,懂吗,上班的时候,可以不穿警服,这样是为 了工作时候更方便,明白吗?”顾琳跟儿子解释道。她不能确定儿子到底能听懂多 少,可还是做出妥协。跟儿子商量道:“这样吧,今天就算了,等到下次开家长会 的时候,妈妈就穿着警服去怎么样?”   儿子抿了抿嘴角,牵强地说:“那好吧。说话要算数哦。”说着,小骁向她伸 出了小拇指,顾琳和儿子拉了钩,儿子才算放心。   又要走了,顾琳在心里算了算,除了睡觉,自己在家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在家好好呆着,好好照顾咱妈。”顾琳也学着云集地样子命令道。   “知道。这还用你来交待,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即使她说的是对的,云集 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她上班去局里,正好顺路把儿子送到学校,可是儿子入学以来,这样的情况还 真是不多,通常是一个电话把她叫走,而这时候的儿子还正在睡梦里呢。   儿子在她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她又嘱咐了儿子上课注意听讲的话,目送着儿 子蹦蹦跳跳进了学校,这情景怎么不让她沉浸到一种天伦之乐的幸福感中去。   顾琳一边回味着儿子的顽皮可爱,一边转身快步去路边的站台等公交车,忽然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袭来,一只手从她左侧伸了过来,同时伴随着摩托车轰鸣的 声音,还没等到顾琳看清楚身后,摩托车后座上的一个男人已经抓住了她肩上的手 袋,凭着一个警察的特有机敏,顾琳立刻明白是遇上了飞车抢劫,或许是出于本能 的防范意识,她赶紧抓住了手袋的系带。可由于摩托车强大的惯性,抓住手袋另一 头的劫匪驾车加速中疯狂地往前冲去,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倒在路上,在摩托 车把她拖出几米之后,她还是松了手。   劫匪得了手,开着摩托载着同伙正准备逃之夭夭。惯性又把顾琳甩出了很远, 但是,在此刻顾琳的心里除了涌起怒火之,同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他 们得逞。   顾琳顺着惯性,手一按地立刻就站了起来,什么也不管,只是飞奔着往前跑去, 但是,在此之前,她清楚地听到一声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响,等她向前跑动追赶 的时候,前面的那辆摩托已经连人带车一起摔倒在地上,并顺着惯性往前方滑出了 约有十几米远,不用说,从车上摔下来的两个劫匪打着滚儿在水泥路面上痛叫声中, 就知道他们摔的有多惨了,与此同时,顾琳已经追了上来,一个劫匪挣扎着要爬起 来,被顾琳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刚站起来的劫匪再次重重摔倒,而另一个却不管摔 倒在地同伴,只管向前奔逃而去,她绝不会让近在咫尺的罪犯在眼前溜走,加快了 速度追了过去,飞奔的劫匪惊惶中回头看了看,却没料到身后的女人已经这么快追 到身后,不得不停了下来,然后凶相毕露,随即拔出了刀子狠狠地刺向了顾琳,顾 琳虽然还有气头上,却没有一丝怠慢,她看着这个歹徒挥刀的动作极其的笨拙,然 后在心里盘算着,结果已经被她预设好了,治服这样的一个小毛贼,不会费她的多 大力气。   训练有素的她,动作出奇的麻利,劫匪挥动着刀子向着顾琳刺了几下,但每次 都被顾琳巧妙地躲了过去,倒是围观的人看的频吸冷气,趁着躲闪的缝隙,顾琳还 在寻找时机制服了劫匪,结果,只三招两式就把劫匪按倒在了地上,被反剪了手臂 物劫匪再无反抗之力,手中的尖刀应声落地。   这时候,顾琳发现周围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吹起了口哨,那意思绝对 是赞美她的干的漂亮。   顾琳再回头看另一个摔倒在地的劫匪,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是摔 的不轻。顾琳押着那个劫匪,然后,回头找自己刚才被抢走的手袋。   偏偏这个时候,她的那只手袋被人及时地递了过来,顾琳接过那只手袋,再诧 异地看到那个递给她手袋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摘了墨镜,很平常地对她说:“刚 才掉在那边了,我帮你捡起来。”   “谢谢你。”顾琳说道,从脸上挤出些微笑还给那个男人,伸手接了过手袋, 两个人短暂地四目相对,顾琳忽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的手没事吧。包扎一下,以免感染。”   “哦。没事,一点儿擦伤。”顾琳忽然生出茫然无措的感觉,刚才英气逼人的 警花风采被他这一句关心问的全都没有了,这才发现自己摔倒时划伤了手掌,手掌 上还渗出殷红的血。她又忍不住再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被制的服服帖帖的劫匪见再无逃脱了可能,立刻软了下来,扭过头求起饶来。   “这位大姐,行行好放了我吧,出来混也不容易。”   劫匪不求饶也就罢了,听到了求饶声,顾琳的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竟喝道: “要钱不要命了吗?也不看看抢到谁的头上来了。”顾琳的话音才落,在心里立刻 后悔自己不该在当众说样说话。还好,顾琳在心里有个小小的庆幸,只是出于愤怒, 她差把那句“也不看看抢到谁的头上来了”中的那个“谁”说成了“老娘”了,幸 好没有这样的场合说出有损警察形象的话。要不然……顾琳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我该死,我该死。”劫匪不能确定顾琳是否会放过自己,仍然抱着一丝侥幸, 不停地低三四求饶着。   顾琳从手袋里取出了一副手铐,这也就意味着她警察的身份公开了,想着刚才 差点儿要自称“老娘”的那副神态,顾琳有点无地自容了,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再 看周围的人,可是她分明听到耳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警察呀。”有人说道。   顾琳将手铐铐在那个劫匪的腕上,再去看另一个劫匪,那个人仍然是躺着不动。 这时候,一辆110 警车驶了过来,顾琳又拿出手机去拨120 的急救电话。   警车上的下来几个警察,顾琳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的情 况,让同事把那个劫匪带上了警车。顾琳又向周围看了看,再看了一下看周围,下 意识地去寻找刚才那个给她递手袋的男人,可是四周再无他的影子。   这才转过身来去回想刚才那个男人的样子,嗯,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然后她才一副悻悻地的样子也上了那辆110 警车,坐在警车上,她远远地看着 另外一个摔成重伤的劫匪被抬上救护车。   出这么一个乱子,看来上班是要迟到了,不过这个迟到也算是蛮光荣了,顾琳 觉得很值,正得意着呢,手却猛然地一疼,低头看看,挂了彩的手掌上已经滴出血 来,鲜红着,顾琳这才感到那伤口处,一阵阵钻心的疼。   一个110 的同事劝她去医院包扎一下,她还是轻松地说了句没事,皮外伤。她 可不要让自己给别人留下个娇柔弱不禁风的印象。   刚才的被拽倒的情景还是一次次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 才确实是有一个人在她摔倒之后,飞奔着追赶着那辆逃跑的摩托车,并且飞起来一 脚,狠狠地将驾车人踹下摩托车的,不然怎么会有几乎是车毁人伤的那一幕!可是, 那个人并没有出现,特别是在她制服了劫匪之后。   这了验证自己的判断,顾琳又坐了过去问了一下身后的那个劫匪,劫匪说的跟 她所模糊记得的完全一致。是有那么一个人,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同伙的身上。那个 劫匪想了想说,可能是那个给他递手袋的那个人。   是他?但是是那个劫匪又有点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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