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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位于查干泡西岸耸立着一座大山叫大青山。沿着大青山向北走20里就能看见大
青山的源头,人们管这里叫“大青山头”。此时,有一股30多人的土匪流窜到这里。
匪首名叫李武生,三十七八岁,乾安县人,报号“过江好”。此人中等身材,又肥
又胖,长着两只三角眼,不识字,爱抽旱烟,烟袋杆二尺来长,人送外号“大烟袋”。
该匪首从不打硬仗,专捡“肥肉”吃。几年来,他认准了“绑票”是条来钱道,而
且不担心风险。1943年春,他在秋字井绑了财主黄善人的儿子,得大洋2000块;1943
年秋,他又流窜到郭前旗大老爷府,绑了财主李老蔫,索去大洋1500块,逼得李老
蔫媳妇悬梁自尽。如今,过江好流窜到八郎后,派出探子出去打探消息,跃跃欲试
要干一笔大买卖。
当时,八郎区三家子屯有个财主名叫良玉歧,时年40岁,是八郎大地主张记的
管家。张记是吉林省有名的蒙古族地主,汉名叫陈万财。良玉歧做了他的管家后,
租种了他的土地100 多垧,且都在五塔虎附近。主富农贵。良玉歧平时穿一身黄马
褂,戴一副水晶石眼镜,骑一匹红膘子马。仗着主子的势力大,良玉歧在八郎一代
耀武扬威。自18岁娶妻邹氏外,32岁时又讨了个小老婆贾氏。因贾氏长得小巧玲珑,
良家大院里的人背地里都叫她“小贾人。”
良玉歧兄弟五个,他为长。老五叫良玉贵,28岁,人送外号“良五秧子”。此
人长得骨瘦如柴。读了三年私塾,后便在家闲逛。18岁时娶了个媳妇金氏。金氏平
时少言寡语,整日呆在屋里不出门。绣得一手好针线。平日,大院里常有女人去求
她绣个花鞋了、枕头了,她都有求必应。对于丈夫在外面乱野,她也不放在心上。
良五秧子没事喜欢闲逛,不干正经事。20岁时,大哥介绍他到张记的粮栈去做
帐房,他乐颠颠地去了。谁知道只做了一个月,一句“闹心”走人了,还带走了粮
栈的大洋200 多块。等张记派人接手时才发现亏空。良玉歧无奈,自己掏钱堵上了
窟窿;22岁时,日本人把屯西的铁路卖给了张记。大哥又介绍他到郭前旗铁路警署
当治安队长。他只干了十天就跑了回来,嫌巡逻太累。闲着没事儿,良五秧子伙同
几个酒肉朋友,今天上赌场,明天逛妓院,有时个把月都躲在大赉县城鬼混。钱花
光了就朝大哥要。五秧子父母早亡,大哥良玉歧又管不了他,任他胡闹。
一次,良五秧子从外面回来,忽然一改往日的旧习,呆在家里不出去野了。良
玉歧很高兴,觉得老弟人长大了,懂事了。他心里有数,应该为老疙瘩找点事儿做,
才能栓住他这匹野马。思来想去,便让他在家中管帐。
良五秧子管帐真是兢兢业业。有事儿没事儿常往大哥屋里跑,找大哥商量。平
日没事儿,就时常出入两个嫂子房中,和嫂子们逗上几句。嫂子也不生气,还说:
“老疙瘩出息了。”
良五秧子管帐不到半年。一日晚饭后,良玉歧从外面回来,径直走进小贾人的
屋子里,远远就听见屋子里的说笑声。他刚迈进门槛,见五秧子正和小贾人调情。
小贾人坐在炕上,五秧子坐在炕边,叔嫂二人脸对脸地笑开一朵花。见大哥进来,
五秧子伸出去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这一幕,被撞进来的良玉歧全看在眼里。良玉
歧的火腾地就起来了,肺都要气炸了,上去就给五秧子一个嘴巴。五秧子手捂着脸
愣在那,小贾人吓得直往炕里躲。待五秧子醒过腔来,一下子从炕上蹦下来,手指
着良玉歧破口大骂:“好你个良玉歧,仗着你是张记的管家就欺负人?连亲兄弟你
都打,你还是不是人?你凭啥打我?你给我说个明白……”
良玉歧气得在地下直跺脚,手指着五秧子和小贾人:“你们……你们干的好事
……”
良五秧子一听哥说这话,骂得更来劲了:“良玉歧,你不是人!我和嫂子是清
白的,你凭什么打我?我们叔嫂就不许开几句玩笑吗?你有能耐到外边使去,跟自
己亲兄弟逞什么威风?你能打打吧!给你打!给你打……”五秧子说完,拿脑袋直
往良玉歧身上撞。
良玉歧是有涵养的。他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要是让大院里上上下下的人
都知道了,自己的老脸往哪搁?今后还怎么在人群中耀武扬威的?良玉歧的火压了
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长椅上。
良玉歧刚刚压下火。谁知道炕里的小贾人连哭带闹地数落开了:“我的命咋这
么苦哇?我怎么瞎眼嫁到你们良家来了呢?你们兄弟合伙欺负我,让我以后怎么做
人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良玉歧的火刚压下去,让小贾人这么一闹,火腾地又起来了,一伸手,从屁股
后面把镜面匣子拽了出来:“好,你要死,我成全你,你们俩一块死。”说完,
“嘎巴”一声把子弹推上膛。吓得五秧子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杀人了!我
大哥要杀我,我大哥要枪毙我……”
此时,趴在炕上的小贾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把裤子都尿湿了。
良家的风波总算平静下来了。五秧子吓得一个多月没敢回家。
事后,良玉歧气得在家躺了两天。水口没打牙。他打心里恨透了自己这个不争
气的老弟,发誓再不许他进这个家门。但又一想是一奶同胞,何况又是家丑。良玉
歧长叹一声,咬咬牙,又摇摇头。
播种的季节又到了。庄稼人正在地里忙活着。天公不做美,今年又是一场春旱。
这一日,土匪过江好正倒在炕上抽旱烟,秧子房掌柜的从外面进来:“当家的,有
人插千,说三家子良五秧子是条大鱼。良家是三家子屯的首富,种着张记100 多垧
地。光伙计就雇了十来个,娶两方老婆,拴四挂大马车。有二十多匹马,房子二十
多间。良五秧子的大哥叫良玉歧,是八郎张记的管家。良五秧子近一个月总在大赉
城闲逛,插千的把他住哪个客栈都查清楚了。这是块送到嘴边的肥羊。绑了良五秧
子,少说也能弄他三千两千块袁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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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江好犯了寻思。对于三家子良家,他早有耳闻。只是良家的后台太硬,是大
地主张记。听说张记的两个姑爷都是在县城做大官的。这事儿弄不好,要是张记插
了手,那可是“打不住黄皮子惹了一身骚”。可过江好也有他的打算:眼看闲着快
一年了,一个大鱼没钓着,总不能老这么呆下去。听说老蒋已经打过来了,一旦有
机会,就我这二十来条枪,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排长。如果把队伍扩大些,说不定能
混个上校当当。过江好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一个大字不识。可
又一想,识字顶个屁用?自己不识字,这么多年也闯荡过来了。明朝朱元璋一个大
字不识,照样当皇帝。妈的,抢到钱是爹,手里有抢才是爷爷。
过江好一夜没睡好,一袋接一袋地抽烟。第二天,他又早早地起来,伸了伸懒
腰,在空地上转了两圈儿。这时,秧子房掌柜的又进来禀报:“当家的,插千的又
来了,说良五秧子在穆家崴子出现了。”
过江好一听,眼睛一亮:“把插千的给我叫进来。”
不一会儿,插千的来了。过江好详细的询问了一遍良五秧子的事儿,三角眼使
劲地眨了几下,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一会儿,他用力一拍桌子:“绑!”
这一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三五成群的庄稼人在地里忙活着。良五秧子在
穆家崴子玩了两天,晚饭喝了许多酒,趁着天还没黑,骑着小黄马出了屯子,一直
向东走,晃晃悠悠地下了岗子,来到屯子口。这时,迎面飞来两匹快马,马上坐着
三个彪形大汉,其中一匹白马上坐着前后两个人。三匹马刚刚打了个照面,就见从
白马上跳下来一个高个子,一纵身跳到良玉秧子的马背上,左手一把抓住黄马的缰
绳,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匣子枪,顶在了良五秧子的后背上:“别动!我们是绺子
上的人,我们当家的要见你。”
良五秧子稀里糊涂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好半天才醒过来腔来。他刚要喊,右
肋骨被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使劲儿地击了一下,疼得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在马
背上晃了两晃,身子被后面的人扶了一下。然后,马头向里划了一个圈儿,黄马和
另外两匹马四蹄蹬开,一直向西奔去。
良五秧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请”到了山上。
三匹马从东侧山口上了山,沿着小路拐了两个弯,一直向南进入大青山。良五
秧子远远地就看见贴着山根子盖了四个地窨子。走到最南边的一个地窨子跟前,是
一块平地。三匹马停了下来。良五秧子被大个子用胳膊从马身上夹了下来,“咕咚”
一声摔在地上。接着是土匪们的一阵狂笑。
良五秧子被带进最大的一个地窨子里。地窨子里一铺大炕,炕上铺着一块羊皮
褥子。只见秧子房掌柜的趴在过江好身边嘀咕了几句,就出去了,屋里剩下过江好
和几个拿抢的土匪。良五秧子“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当当响:“大当家的,
我和你一无冤,二无仇,饶命!饶命!”
过江好哈哈大笑起来,三角眼眨了几下:“良五秧子,瞧你个熊样!你他妈的
弄错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的是你大哥的钱。”
“要钱好办,只要你把我放了,找到我大哥,要多少给多少。”
“哈哈哈哈……”过江好一阵狂笑:“良五秧子,你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我
把你放了,谁给我门送大洋来?”过江好说完,一挥手:“把他绑起来,好好看着。”
过来两个土匪,把良五秧子绑在一棵小树上。
良玉歧自和五秧子闹翻以后,好长时间没到小贾人屋里去了。这日,他正在和
大老婆闲聊,忽然有个家人从外面进来:“东家,有人送来一封信。”
良玉歧接过信往外瞅了瞅:“人呢?”
“走了。”
良玉歧展开信。
“良管家展信大贵:
闻君乃一方富豪,故向君借大洋叁仟块,以赎回五弟之性命。五日后将大洋送
往穆家崴子屯后的杨树林中,有人接应。如君违契,烦君为其弟准备棺木一口,丧
衣一套。切切。
大安
过江好叩首
* 月* 日“
良玉歧看完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明白:这是老疙瘩被胡子绑票了。他直
愣愣地坐在那好半天,又起来在屋里转起圈来。他恨透了自己这个老弟,平时就担
心他会给家里惹出什么祸来,今天到底把祸惹来了。良玉歧转了几圈儿又坐下,一
会又站起来。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番后,一咬牙,一跺脚,“嚓嚓”两把将信撕碎,
使劲儿地摔在地上:“畜生,该你有这样的下场。你早死,我早省心。
攻打新庙,大五洋、陈荣久失利。再加上陈达利被处死,陈荣久病倒了。大五
洋和陈万才商量:眼下绺子人马太多,太扎眼,倒不如把绺子分成两股:由陈荣久、
陈万才带一股,他带一股。叫陈万才找个僻静的地方,让陈荣久好好养一养病,顺
便休整一下。
陈荣久同意了。陈万才提出回达里巴老家。陈荣久觉得很不安全,他已经彻底
暴露,回老家只能送死。后来,由大五洋提议:倒不如去库里山,那里地理位置偏
僻,山高,东面又临水,西面是草原,南北两侧是庄稼地,难攻又易守,还有退路。
陈荣久也觉得大五洋的办法很好,就答应了。
此时已近5 月,小苗已长出半尺高了。地里,庄稼人正在铲地。这一段时间天
旱无雨,闷热得很。陈万才当晚把200 多人的队伍拉到库里山上驻扎下来。土匪们
开始挖地窨子,铺上柴草,暂时住了下来。休息两天后,陈荣久觉得这里也并非安
全。一旦走漏风声,解放军的骑兵说到就到。他开始筹备船只。他叫手下人化妆成
打渔人到江边上买了两只大船,沿江划了回来,放在江边上。陈荣久这才放心,有
了船,就有退路,不怕解放军打过来。
就在陈荣久将绺子拉到库里山的第五天,驻守新庙的我人民解放军22团2 营便
接到密报,说库里山驻进了大批土匪。二营营长张风启和教导员滕贵经过研究,决
定派出侦察员出去侦察,以便掌握库里山的地形以及土匪的武器装备情况。之后,
便派侦察员王小虎到库里山附近侦察。库里山的北侧是个800 多户人家的大屯子,
叫库里屯。王小虎在库里屯经过调查才了解到:原来库里山南面的苞米地是本村财
主包万胜的,现租给佃户关永春种。据关永春的长工反映:最近东家想叫他们到山
南去铲地。后来听说一个女人去山南挖野菜失踪了;又听说,有陌生人在山上走动,
估计是胡子上了库里山,东家就没让伙计们到山南去。
接着又听到村民反映,有人亲眼看到胡子在山上挖地窨子。
侦察员王小虎在调查中还了解到:屯里有个名叫常富的青年,三十出头,三年
前是从农安搬到这里来的,当过土匪,现已改邪归正。他常常去库里山,下夹子打
野兔,对库里山比较熟悉。
侦察员王小虎找到了常富。经过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常富向王小虎坦白了
自己的身世。
原来,常富的老家住在农安县谭记圃子屯。因家境贫穷,28岁时入了农安县
“海龙”绺子当了土匪。妻子见常富当了土匪半年没消息,不知是死是活,便四处
打听。后来听说海龙绺子在伊通河一带活动,便一个人冒死出来找丈夫。刚到伊通
河畔,便遇见了海龙绺子里一个叫张槐的土匪。原来张槐是海龙的表弟,当年追随
海龙入了伙,是海龙绺子的粮台。他见常富妻子长得漂亮,便产生了邪念,将她骗
到草地强行奸污。待她找到常富后,将实情告诉了丈夫。常富愤怒至极,到处找张
槐。后来终于在离河边不远的一个土窝棚里找到了他,一顿乱枪将他打死。常富杀
了张槐,知道海龙不会饶过他,边带着妻子逃了出来,一口气跑回家,又将家搬到
郭前旗境内的库里屯。给关永春家扛活。
常富讲述完毕,把自己当土匪时抢到的一把手枪交给了王小虎,托他交给政府,
并表示愿意改邪归正,为剿匪出力,以减轻自己的罪过。
王小虎把常富带进了新庙区二营营部,见到了营长张凤启和教导员滕贵,把常
富的情况向首长做了汇报。常富向两位首长介绍了库里山的地理情况,并表示:愿
意参加剿匪行动,为解放军带路。
张凤启和滕贵经过研究,同意了常富的请求,并把枪还给了他。
5 月20日夜晚。天闷热得很,一群群蚊子直往脸上盯。半个月亮挂在空中。夜
很静,只能听见蛙声和蚊子的叫声。张凤启领着两个连的战士,在常富的带领下,
顺着羊肠小道向山上摸去。与此同时,由营教导运滕贵率领的两个连从远处钻进玉
米地,悄悄地向山上摸去。
张凤启带领部队在距山口不到半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由常富带路,率领尖刀
班摸上山来。刚进山口,战士们向上看,就见两个土匪哨兵背靠着背在打呼噜。常
富和另外两个战士几个健步窜到哨兵跟前,“噗噗”两刀,结果了两个哨兵的性命。
由于一个哨兵在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惊醒了山顶上的哨兵,“啪,”山顶上响了
一枪。接着山上乱作一团。营长张凤启知道是尖刀班的同志和土匪接上火了,喊了
一声“上!”领着部队冲了上来。同时,滕贵率领的队伍也从山南的玉米地里向山
上冲去。枪声爆豆般地响起来。土匪朦胧中从地窨子里爬起来,赶紧摸枪。常富抬
手“啪啪”两枪,撂倒两个土匪。其他的土匪吓得赶紧向东逃窜。
陈荣久见我军来势凶猛,从两面杀过来,自知不是对手。他一面喊着:“顶住,
别跑!”自己一边往江边上跑。之后,钻进了江边的柳条通,向战士们打枪。土匪
见当家的跑了,也都往后跑,钻进了柳条通。
“扔手榴弹!”营长张凤启指挥战士们往柳条通里扔了一阵手榴弹。见没了动
静,才停了下来。等静下来才发现,剩下的土匪已经坐上两只大船,向江心划去了。
大青山的地窖子里。过江好躺在皮褥子上抽旱烟。二尺来的大烟袋杆伸到炕沿
上,烟袋锅子“兹拉拉”地响,一团团烟雾从过江好的嘴里往外喷,呛得坐在炕沿
边上的良五秧子“吭吭”一个尽地咳嗽。
“妈了个巴子,念呀!”
良五秧子咳嗽了几声后,转过脸去,向地下吐了一口痰,又念了起来:“孔明
使劲儿地擦了一把泪,说道,你走之后,你的家人我一定会照顾好的。说完,喊了
一声,来人,将马谡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良五秧子在为过江好念《三国》。旁边几个拿枪的土匪也凑过来聚精会神地听。
过江好听着听着便睡着了。五秧子见他打起了呼噜,也停了下来,想闭上眼睛休息
一下。谁知道一闭眼便磕起头来。过江好睡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见五秧子
不念了,把二尺来长的旱烟袋伸过来,照准五秧子的脑袋“当”就是一下子。五秧
子被砸得浑身激灵一下醒了。
“妈了个巴子,念!”
“是,念。”五秧子使劲儿地眨了眨眼,又念了下去。
一晃四天了。秧子房掌柜的已回过两次了,说良玉歧根本没什么动静,照样早
早地骑马走,晚晚地回来。有时还看见他和有头脸的人在一起打牌,进饭馆……过
江好没着急:“亲兄弟,他非管不可。”
第五天傍晚,过江好派出去接应的人回来报:“良玉歧没有来赎人。”
过江好腾地站了起来:“妈了个巴子,他不想要人怎么的?”过江好骂完下了
地,一只脚踩在地上,把手枪掏了出来。他拿在手里掂了一下,又放回腰里。随后
吼叫道:“崽子们,烤票!”过江好吩咐完出了屋。随后,外面便传来了五秧子鬼
哭狼嚎的叫声。
良五秧子被绑走的第六天,良玉歧还象往常一样来到张记门口,下了马,由伙
计把马牵走了。良玉歧沿着砖路一直往自己的房里走去。这时,张记的马弁走了过
来:“管家,东家叫你。”
良玉歧向东一拐,进了张记的客厅。
“乜勒毫僧(蒙语:他奶奶的)。”良玉歧一进门,便被张记骂了一句。随后,
张记把一封信摔在良玉歧的脸上。
信是良五秧子写的。信上说,他已被过江好打得遍体鳞伤。希望大哥念在一奶
同胞的份上,拿钱来赎他。三天见不到大洋,胡子可要撕票了。
良玉歧看完信,站在那里没敢动,老老实实地听张记骂得唾沫星子乱飞。张记
汉语说得很笨,蒙汉语夹在一起骂。但良玉歧大意是听明白了:让他去赎人。
三天的期限又到了。这天,过江好正在炕上睡大觉,秧子房掌柜的又来报:
“当家的,张记派人来了。”
过江好忽地坐了起来:“张记的人怎么能找到山上来?”
“是花舌子(绺子里的联络官)把他领来的。”
过江好下了地,把人迎进来。
进来的是个小个子,二十岁出头,是张记的马弁。他是来传张记的话:“我们
东家说了,不要伤害良五秧子。良管家正在筹钱,再过三天,一定把钱送来。”
过江好心里有底了。
转眼又过了两天。明天就是交钱的日子了。三千大洋,够买几十条枪。过江好
想到白花花的大洋心里就乐。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嘴上哼着小曲,大碗喝酒,大块
吃肉,吃完喝完,倒头便睡。
半夜,过江好被惊醒。他听到了枪声爆豆般地响了起来。这时,二柜匆匆忙忙
地跑进来:“当家的,不好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鸭子(兵)压过来了,把咱们的小
山给围上了。”
“妈的,别怕!”过江好钻出地窨子,才发现枪声是北面传来的,已经很近了,
估计已经和岗哨接上火了。他一面派人拉马,一面叫人把良五秧子捆起来,装进一
个口袋里,放在马背上捆好。一面吩咐二柜:“告诉崽子们,风紧,扯乎!”说完,
他带头窜进草地。后面的土匪见当家的跑了,也一溜烟地跟着向东跑。
过江好带着人马沿着草地一口气跑到塔虎城脚下,穿西门走东门逃到嫩江边上,
钻进了柳条通。清点人数时,少了五六个兄弟,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妈的,原来
张记派来的人是个探子。”他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让张记给耍了,这要不是自己
跑的快,早挨枪子了。“妈了个巴子,张记这小子太坏!”他愤愤地骂了一句,立
刻叫人把良五秧子从马背上卸了下来,见五秧子还没死,这才放了心。
过江好躺在江边的柳条通里,看良五秧子慢慢地醒了过来。他赶紧叫土匪端来
一碗饭,一杯水,递给良五秧子。死了一回的良五秧子,见了饭和水就像见到了救
星,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拉。吃完、喝完,良五秧子有了精神。过江好瞅着良五秧
子开始“嘿嘿”地乐。乐够了,他喊来两个土匪,把良五秧子按倒在地上,“哧”
的一刀,割下了他的一只耳朵。良五秧子一声惨叫,血顺着脸淌了下来。良五秧子
连疼带吓昏死过去。
过江好见良五秧子的耳朵不停地淌血,怕他真的死了,就从自己的烟口袋里抓
出一把烟面子,涂在良五秧子的伤口上。
血慢慢地止住了。良五秧子也慢慢地醒了过来。醒过来的良五秧子手捂着伤口,
疼得一个劲儿地哭。被过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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