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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表演
四个星期以后,朱湘也许想给予我一定的精神补偿,竟然给我找了一个外国的
女人,意图让我尝个新鲜。那个洋妞确实另有一番景致,操一口地道的英语(后来,
我由于生意上的原因与一位来自伦敦的商人有过交往,知道她的口音和他有些相类
似)。这位洋妞将普通话说得支离破碎,而我也只能使用中学时所学的那点英语,
好在我和她也不是为了探讨什么艰深的学术问题,需要一些精确而抽象的语言。我
们无需太多的交流,彼此都使用诸如“Please,撇开,Comein”之类的英汉杂拌的
词意浅显的词语和一些“哼哼呀呀”的语气,很快完成了精子射出与采集工作。只
是,在那位洋妞去拿试管的当儿,有一部分糟蹋在宾馆的墙壁上。
此刻,按照协议的约定,需要我配合的任务我已经基本完成。未来的工作将交
到医生和阿英手里。当朱湘带着喜悦的神情,小心谨慎地将那只保温瓶提到阿英所
在房间的时候,我跟随她一起来到那个房间。我看到阿英正神色平静地躺在床上,
就像无性生育的圣母玛丽亚一样,笼罩在神圣的气氛当中。一个人类的精英即将迎
来他的胚芽状态。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站立在床边,一些医用器械和一个细长透
明的导管被摆在一个白色的搪瓷盘里。显然,宾馆的那个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为一个
临时手术室。
在医生和阿英的要求下,我只能退出手术室。朱湘作为女性赢得了医生的特许
得以留在手术室里充当助手。而那个外国女人则在完成交易以后就已离去,所以,
我只能一个人在宾馆的走廊上独自徘徊。昏黄的灯光洒在我的身上,幽雅的音乐在
走廊里低声回响,一切都使人感到无比惬意。我悠闲地在宾馆的走廊里踱了好几个
来回,心中充盈着对未来子嗣的幻想。我的脑海里已经能够清晰的呈现一个满身红
润的婴儿形象,那个形象由于受到我曾观摩过的一幅《圣子临世》的宗教绘画的影
响,婴儿的周围总是出现一轮轮圆形的光晕。我甚至勾画出他从襁褓中慢慢爬起,
然后在草地上摇摇摆摆地行走,到少年时代脸色鲜艳地开始奔跑,直至成为一个西
装革履的英俊青年。大概过去一个半小时以后,就在我脑海中为婴儿的茁壮成长构
造一些细节的时候,朱湘打开了作为手术室的那个房间的们,首先露出脸来,微笑
着对我说道:“手术已经完成了,一小部分精子已经被医生送进阿英的子宫。”
朱湘的喜悦之情鼓舞了我,我连忙走进那个房间,我看到阿英依旧神色平静地
躺在床上,而医生正在将那些医用器械收拾起来。当时,我兴奋得连忙跑过去跟医
生握手,表示慰问。其中的一位医生正告我道:“……就手术本身来讲,应该说是
成功的,但是,并不保证能够百分之百的受孕并妊娠。道理很简单,这就像在女人
排卵期的一次房事不一定就能带来受孕一样。据我们的临床经验,有许多身体健康
的夫妇婚后多年都没有能够怀上,原因并不在于他们不掌握****中的一些技巧,而
是受孕本身就存在一个机缘巧合的问题。你别看男人一下子提供了数以万计的精子,
但是真正能够有气力游到卵子那儿去的,却是很少的。那是一个艰苦的马拉松,很
多选手就累死在半途中,能够胜利到达终点的其实很少,冠军是唯一的。最后也仅
能有一位选手将根深深扎下来。再说,妊娠也是一个高风险的事情,可能发生一些
偏差,比如,宫外孕和其它意外流产。所以,这次手术虽然将部分精子输送到了预
定地点,但余下的这部分****,还需要保存起来,以防万一。”
“……陈先生要求使用新鲜的,”朱湘对医生说道,“如果需要再次采集的话,
所发生的费用我们会主动承当,希望陈先生和你们医生不要有太大顾虑。当然,那
样话会浪费你们的时间,这是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的。”
“这么说,这余下的****就不需要保存了,”另一个医生说道,“……那就可
以拿到卫生间把它冲洗掉。”
“对于是否能够完成受孕和健康妊娠,还要经过一个阶段到医院进行一些常规
检查。比如提取女方的尿液和羊水进行检查,”医生说道。
“我们会将女方的情况及时通报给陈先生的。”朱湘说道,“按照协议规定,
在怀孕的检测报告出来以后,委托方,也就是陈先生,应该支付另外的十万元人民
币。”
“这个你们放心,只要医院的检查报告一出来,我就立马支付你们十万元,其
余部分在分娩后和婴儿转交的时候,我也会一分不少地按约支付给你们。”
“这点,我们相信,”朱湘说。
这时候我才将目光转移到孩子的母亲身上。我原以为精子是通过肚皮穿刺进入
的,所以很想看一下阿英因为手术留下的创伤。我便问道:“……留下的创口有多
大?阿英的创口什么时候可以愈合?”
一个高个子的医生说道:“这样的手术不需要留下任何伤口。”
“……不留下任何伤口?”我惊异地抬头望了望那位医生。
“我们是利用病人自身的生殖通道进行植入的。”高个子医生一脸严谨地解释
道。
我依然迷惑地看着那名医生,我确实对这样的手术没有清楚的认知。另一个身
材稍微矮小一些的医生补充道:……说的直白一些,你的那些精子,是通过导管从
阴道输送进子宫的。”
“阴道?”我好像突然发现一条蝰蛇一样,不由地惊叫了一声。这一声使在场
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直盯盯地望着我。
“是这样,”高个子医生继续说道,“医生的工作虽然很神圣,但是我们依然
不能够取代上帝,我们觉得造人只是上帝的特权。不管你信不信上帝,至少,我们
希望把生命的诞生还归到一种最接近自然的状态。所以,我们没有采用从中选取一
颗精子,将它直接植入到卵子里的方法。我们效法了那个自然的过程,给那群精子
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让它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等待一声枪响。再说,只有
经过激烈的竞争,才能够使优异的家伙显露出来。这无疑有利于未来。这也就是开
展马拉松比赛的意义所在。虽然,我们拥有飞跃这段马拉松路程的技术。在高倍的
显微镜下选取一颗精子是一桩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显微镜也只能从个头上有所分别,
通常我们也会错误的认为个头大的就很优异,其实未必。很多时候个头矮小的精子
却携带着良好的基因,也具有爆发力和超强的耐力,它可能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所
以,我们坚信,真正的技术精英也更应该崇尚自然。技术只是在别无他路可走的情
况下,才能够得到应用。无疑,我们不希望把人类的错误和愚蠢带到这样神圣的事
情上。我们的主张就是尽量使用自然的力量,让天意与人的努力得到一个相对合理
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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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一番话深得我的认同,我连连点头称是。而我也识趣地没有提出看看阿
英身上那个通道的要求。
一个月以后,朱湘将阿英怀孕的消息在电话中通知了我,并约我晚上到回甘茶
屋看医院的检测报告,同时交付十万元钱。那天晚上,我确实看到了一份盖有医院
蓝色印章的检测报告,报告表明了受孕和妊娠正常的事实,于是,我毫不迟疑地将
十万元交给了朱湘。朱湘和阿英从此消失,再也无从联络。后来,我拿着那个检测
报告找到那家医院,医生说有许多年轻怀孕的女子在医院做手术和检查的时候,报
的姓名和住址无一是真,医院没有权利要求病人必须提供真实的个人信息。“你拿
的那个检测报告,完全可能是别人的,”医生说,“而我们医院还是在前年为一个
女子提供了人工受精的服务,今年根本就没有接到这样的请求。即使是实施那样的
手术,我们也有着严格的规定,根本不可能在什么宾馆去做那样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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