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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手足情深
一
宋阿娟求救的眼神让万天宇怎么也忘不了。一整夜,他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怎
么也睡不着。脑中来来去去都是这两个字,“救我”。
直到清晨,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睡梦中,还是有个声音不断地向他呐喊
:“救我!”
“啊――”万天宇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来,浑身大汗。
“你小子做噩梦了吧。”陆楠笑眯眯地把脚往睡袋右下方伸去,准确地伸进了
他心爱的皮鞋里。
“其他人呢?”万天宇迷惑地看着周围,大厅里空荡荡的,居然只有他们两个
人了。这几天来,不管干什么,都有一大堆人互相盯着、互相防着,突然只有他和
陆楠两个,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任凡可能上厕所去了,姑娘家家的,早上梳洗打扮一大堆事,老爷们总不好
意思跟着。曾文他们俩兄弟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陆楠冲门外抬了抬下
巴。
铁皮门早就打开了,可以看到曾文曾武兄弟俩远远地坐在草地上说着什么。身
边满是血红的山茶花。这茶花似乎比昨天更多了,也更高了,足足有半人高,妖妖
娆娆,无所不在,不由得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万天宇不由得想到老金的话:这里每一个海岛,每一条渔船,都有一个鬼魂镇
守,有的是善良的鬼,有的是恶鬼。
这几天,似乎连海鸟都少多了。刚上岛的那几天,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无数的清
脆的鸟叫声,而现在,四周静悄悄的,无声无息,连那些四处乱窜的野猫也没有了
踪迹。
这里真是个奇怪的鬼岛。
陆楠的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你小子傻乐什么?”万天宇奇怪地看着脸上止
不住微笑的陆楠。
“呵呵,昨天晚上好险啦,差一点就陪那个傻姑娘一块儿进地道了。亏得我机
智勇敢,棋先一着。”
“嗯?傻姑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还追求过她吧,还把人家大姑娘的
照片藏在枕头底下,不过让人拒绝了。”
“哼,嫌咱穷呗。”说着,陆楠一脸狰狞,“嘿嘿,赵一谦包里的照片就是我
放进去的。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要拉拢任凡吗?那丫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鬼知道
她心里怎么想,不耍点手段,她能拉过来吗?”
“你这也太卑鄙了吧?”
“我卑鄙?就你高尚,那你投人家票干什么?你高尚,你自己进去啊!别搞得
跟全天下就你一个圣人似的。再说了,她自己什么货色,一天到晚捂得跟个木乃伊
似的,还真当自己是圣女贞德了?照样嫌贫爱富,我呸!”
万天宇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是啊,活下
来的几个人的手上,谁没有血腥?他郁闷地说:“我想出去,看看野牛,昨天好像
有野牛受伤了。”
“啊!”陆楠重重地倒在睡袋上,手脚伸开,摊成一个“大”字,“我累极了,
哪里也不想去,就想躺着。那野牛就算了吧,块头那么大,牛角那么粗,没被它们
顶死就不错了。”
“可是食物实在不够吃了,分给我的那一点,早就被我吃了一大半了。昨天晚
上剩的那点狗肉,也就够我几个再吃一顿了。再不出去找点儿吃的,非饿死不可。”
“你以为我不想啊,对了,咱们去搜搜宋阿娟的包,说不定还有她没吃完的存
货。”
“要搜你去搜,我不去。”
万天宇说着,抬腿就往外走。陆楠说的没错,他也觉得身心俱疲,浑身酸疼,
可是躺在营房里只会让他感觉更糟。他知道陆楠一定会跟上来,昨天陆楠侥幸躲过
了一关,今天会是个什么结果,还只有天知晓。陆楠是不可能不跟他走的。果然,
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哎,你等等我,你还真一个人走啊。”
两人刚走出大门,就吓了一跳。
任凡一动不动坐在墙根底下,像泥塑一般。脸上还是那个样子,既看不出高兴,
也看不出悲伤。既无法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坐了多久,也看不出她有没有听到两
个人的谈话。见到他们出来,她只淡淡地道:“你们要出去啊?”
万天宇说:“是啊,我们去看看野牛,昨天像是有头牛受伤了。”
任凡“噢”了一声,就不言语了。看她没表态,万天宇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
好继续往山谷外走去。
出了山谷,他们继续往野牛滩方向走去。陆楠狼狈不堪地问道:“你说,这死
丫头到底听到了没有?要是听到了,我今天可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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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天宇看着陆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心里偷偷升起了一
丝丝报复性的快感。一贯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陆楠,现在也是满脸胡楂,头发也是又
乱又脏,只有皮鞋还算是整齐、干净的,但经过这几天来回地浸水暴晒,很多地方
的皮质已经裂开了缝。
“你别光闷头走不说话。哎呀,不好!我们出来了,就留他们三个在一起,他
们三个要联手,我就死定了。没错,今天是我,明天是你,死定了,跑不掉了,死
定了!”
万天宇心头一紧,没错,再看这小子不顺眼,他们俩毕竟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
蚱,谁也离不开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胡子拉碴,头发零乱,身上还臭
烘烘的。谁会想到上岛游玩还带个刮胡刀呢?而且他的脸还被这火一般的骄阳灼焦
了,开始大块大块脱皮,疼痛难忍。
“我说,我们赶紧回去吧,把他们三个留在一起太危险了。”陆楠抓住万天宇
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万天宇轻轻地扒拉开陆楠的手,满眼都是讥笑:“你以为我们现在回去还有用
吗?你也不想想,她现在投靠曾文兄弟俩又有用吗?”
“谁说没用?反正现在是挨一天算一天,今天都第六天了,七天一过,谁敢说
没有船来救我们。”陆楠气鼓鼓地说。
“你要是任凡,你会选哪边?你会选一对亲兄弟去投靠,还是像我们这样的普
通同学投靠?她没得选了,你放心,依她的聪明,就算听见了,除了跟我们俩合作,
她也别无选择。”万天宇望着天边,喃喃地说。真的,没错,鸟越来越少了。像是
闻到了这个岛上的死亡气息,成百只鸟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还
在徘徊。
管不了那么多了,陆楠说得对,挨一天算一天。
今天已经是十月六号,再坚持两天,最多三天,救援的船来就该来了。
狗肉吃完了,剩下的日子就看野牛的了。
万天宇继续向野牛滩走去。
二
“这里野牛真多。”陆楠看着眼前一大群低头吃草的野牛,感叹道。
“那是,没有天敌,又不用‘计划生育’,一天到晚敞开肚皮生,能不多吗?”
“按你的说法,再过些年,这个岛上不就全是野牛了?”
“那倒不会,到时会有生态平衡去收拾它们。牛要是生得太多,把草全吃光了,
饥荒来了,也就饿死了。”
“啊,我倒真希望我是那个生态平衡。”陆楠看着野牛们自由自在地吃着草,
眼里都快冒出火来。多好的食物啊,就是吃不到嘴。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们俩小心地藏在石头后面,不敢轻举妄动,怕冒冒失失
把这些牛爷爷们吓跑了。
“你能看到哪头牛的腿受伤了不?”万天宇小声问道。
“屁!全是牛,一只比一只精神。”陆楠恨恨地揪了一根草在嘴里嚼着。他倒
是希望自己是头牛,这样吃草就能饿不死了。
万天宇突然从石头后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自制的手矛,嘴里还吆喝着向牛群
冲去。牛群四散而逃。
“你疯了,”陆楠大声喊道,“快回来!”
万天宇一边赶一边喊:“牛跑起来就能知道哪头受伤了。”陆楠听了也冲了过
去,还把上衣脱了下来在头上死命挥舞。
牛群受惊不小,东奔四窜,跑得更野了。
“在这里,在这里!受伤的野牛在这里!”顺着陆楠的手指,万天宇看到了那
头落在后面有点瘸腿的野牛。这是一头年轻的黄野牛,毛色光滑,两只弯弯的牛角
也坚强有力,尽管一瘸一拐,但奔跑来仍然有力。趁这头野牛的注意力被陆楠引住
了,万天宇从侧面绕了过去,奋力把手中的长矛向野牛的背上刺去。
矛留在了野牛背上,殷红的血顿时汩汩地流了出来。
这一招还是他从电视上看西班牙斗牛节目学来的,在斗牛士上场之前,疯狂的
斗牛都会由长矛手在背上戳上几个窟窿,放掉一些血,以减弱斗牛的体力。
万天宇正得意间,被刺中的野牛吃痛,愤怒地向他冲了过来。在电视上看的斗
牛似乎并不怎么可怕,块头也不见得多大,但野牛跑到自己身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血红的牛眼、弯弯而粗壮的犄角,再加上庞大的身躯,把万天宇吓得魂飞魄散,
掉头就跑。
尽管受伤,野牛的速度却仍是快得惊人。眼见就要被牛角挑上了,万天宇脑中
突然灵光一闪,他反手把自己的上衣死命一扒,纽扣吃力不住,居然被他一把全部
扯开。他又将这件上衣往右边扬了一下,再扔了出去。果然,野牛把自己的愤怒全
部撒到了这件脏兮兮的黄色衬衣上,不断地用牛角挑起来,又踏上去。
趁这会儿工夫,光着膀子的万天宇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一边。没想到才跑出十几
米,腿一软,又摔倒在地。陆楠赶忙跑了上去,把他拖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躲在石头后面大喘粗气,尤其是万天宇,尽管才这么一小会
儿工夫,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耳朵也是嗡嗡直响。陆楠突然惊道:“你受伤
了吗,怎么你的胸口在流血?”
万天宇低头看了一眼说:“没事,刚才我脱衣裳的时候用力过猛,自己抓伤的。
靠,我现在才知道那些斗牛士有多牛逼!”
陆楠伸着脖子在石头上看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好了,野牛走了,你可以出
来了。”
万天宇走过去捡回自己的救命衣裳,发现上面破了两个大洞。火辣辣的太阳底
下,他也顾不了许多,胡乱披在身上:“这野牛体力怎么还这么好,妈的,看样子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但是,要让万天宇再去补上两矛,他说什么也不干了。这一次是衣裳,下一次
就该轮到在他身上戳两个大洞了。好在长矛还留在野牛身上,只要长矛不出来,血
一时半会儿是止不住的。再加上腿伤,牛的体力总会慢慢下降的。今天不死,明天
不死,后天总会死的,万天宇恨恨地想着,好像这野牛干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一般。
三
回到营房时,万天宇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了,脚步虚浮,饥渴难耐。他
抄起一壶水就往嘴里灌,冰凉的山泉水顺着喉管直达全身,让他觉得顿时清爽了不
少。水壶还是满满的,清凉可口,看样子是今天刚打回来的。
陆楠对着四肢瘫软在地的万天宇说:“你等着,我去厨房看看,好歹今天咱们
还有一顿狗肉吃。喝一碗狗肉汤你就精神了。”
说着,陆楠来到厨房,却只见任凡呆呆地站在灶前。他也不敢去招惹她,自行
去看那锅狗肉,却只见铁锅横七竖八斜躺在本来就是歪歪扭扭的灶上,里面空空如
也。
陆楠气得直跺脚:“我们才出去一会儿,狗肉就被你们给吃光了!”说着,陆
楠愤怒地将铁锅死命往地上一摔,铁锅撞击到地面,发出“咚咚”的巨响后,四分
五裂了。这响声如此之大,震得两个人的耳朵嗡嗡直响,把陆楠都吓了一跳。
愤怒的陆楠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声喊道:“你们也太没良心了吧,我们又
不是出去玩!我们是去打野牛去了,妈的,命都快搭上了,你们却在偷偷地吃狗肉!”
任凡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说:“别冲我嚷嚷,我刚才打水去了,我也不知道怎
么回事。”
陆楠本来就对任凡觉得理亏,听她这么一说,倒也不敢冲她乱发脾气。他转念
一想,又叫了起来:“曾文,一定是这俩兄弟,看着不说话,偷吃倒挺厉害。昨天
还装作不吃狗肉的样子,今天却偷偷摸摸全吃完了。小偷!骗子!贼骨头!”
陆楠正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间,曾武冲了进来:“谁偷吃了,谁偷吃了!你才
是小偷,你才是骗子,你才是贼骨头!我告诉你,狗肉全被我倒了,谁也别想吃!”
陆楠顺着曾武挑衅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灶台后面有一堆被泼出来的狗肉。他
本能地蹲下去想捡起来看看还能不能吃,曾武旋风般地冲上去在这些肉上踩来踩去,
嘴里还嚷着:“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吃死你们几个!”
陆楠赶紧拖开曾武,但显然已经太晚了。为数不多的狗肉早就被踩了个稀巴烂,
和着青苔一起,变成了一堆烂泥。“你干什么,一条死狗,你至于吗?”陆楠气坏
了,最后一点食物也泡汤了。
曾武依然不依不饶,在地上来回踩过来踩过去,嘴里还骂个不休。陆楠听着怒
上心头,一把揪住了曾武。这时,他只听到一声低喝:“放开我弟弟。”
万天宇浑身酸软躺在大厅里,一动也不想动。听着厨房闹得实在不像样了,只
好叹了口气,爬了起来往厨房走去。刚进门,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团黑影就结
结实实撞到了他的身上。一个立足不稳,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满脸愕然地看着曾文和陆楠正滚在地上,扭做一团,嘴里互相不干不净地骂
着,而曾武正双眼发红,又向自己冲了过来。显然,本来这兄弟俩在与陆楠打架,
见到万天宇以为他是来帮忙的。他赶紧站了起来,但不容他分说,已然与曾武扭打
到了一起。
四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突然传来一阵疯癫女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由低到高,越来越尖锐、高亢。
四个人不由得停了手,只见任凡直挺挺地站在窗前,手指着窗外,目光呆滞,
嘴巴张得大大的。
任凡眼睛直勾勾的,颤声说:“鬼,鬼,女鬼!你们看,欧阳雪在那边!她披
散着头发,赤着脚,穿着件白裙,在冲我们怪笑。是她,肯定是她!没错,肯定是
她!”
万天宇立刻扑到窗前,可是什么也没见着。他摇了摇任凡:“是不是你眼花了,
这里没有什么女鬼。而且,刚才就是你在怪笑。”
任凡眼珠慢慢转了回来,疑惑地说:“是吗?是我在怪笑吗?我怎么不知道?”
万天宇看着这个瘦弱的姑娘,大家经过这几天的折磨,神经紧绷到了极点,都
快崩溃了。他们几个打架也是,任凡眼花也是。他柔声说:“好了,没事了,我们
只不是太紧张了。大家打个架,发泄发泄就没事了。你一定是让我们给吓着了。”
任凡听着万天宇柔和的话语,慢慢镇定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全部靠
在万天宇的胸前,不由得脸上一红,不起眼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娇媚。看得万天宇
心头一动,也不好意思起来,放开了紧抓任凡的手。
任凡慢慢挣开了万天宇,低着头拢了拢头发,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然恢复了惯有
的平静,问道:“你的衣裳怎么破成这个样子了?”
万天宇叹了口气:“别提了,还去抓野牛呢,差点没让野牛捅死。”
任凡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言语了。
经她这么一闹,几个人也打不起来了,只是最后一点狗肉让曾武倒完了,大家
又该挨饿了。
四
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今晚的夜色格外黑压压、死气沉沉。
万天宇拖着沉重的脚步慢腾腾地往山洞走去。他几乎是痛恨去那个山洞了,这
一次,他连火把都懒得举了,黑就黑吧。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比他快,毕竟大家都饿
了一整天了。没有人愿意去那个山洞,但又不得不去那个山洞。
五个人无精打采,拖拖拉拉地慢慢走着。
再慢,也有尽头的时候,山洞在黑暗中张着大嘴,不急不慢地等着他们。
都等了几十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一刻。
尽管磨磨蹭蹭,五个人还是在不太长的时间里下到了地下室里。
今夜,又将是谁?
五
下到地下室,万天宇挑了个远离铁门的位置靠着墙坐了下来。他不想站着,他
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其他四个人也分别坐了下来,大家都分得开开的,各自
想着自己的心事。
谁也不想看见谁。
地下室里的光线也很暗淡,不像前几天,总是被火把照得通明。
这一次,五个人只带了三个火把,而且在路上还被风吹灭了一个,但也没有人
去理会,要是换成前几天,早就有人大呼小叫了。
大家都坚强多了,万天宇想。或者说,留下来的人都是足够坚强的人。不,应
该说是足够自私的人。难道不是吗?只有最自私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救我!”
宋阿娟求助的眼神和微弱的呼救声又在万天宇的耳际响起,折磨着他的神经。
如果我昨天救了她,那会怎样?那么今天关在里面的就是我了,万天宇颓然地
想道。对不起,宋阿娟,我是个自私的家伙。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楠终于按捺不住,说道:“大家开始投票吧,躲也不是办
法。”
曾武抢着回答道:“投就投,我就第一个投你。我宣布,我投陆楠一票。因为
我讨厌你、憎恨你,巴不得你早早进地道!”
陆楠狞笑道:“噢,是吗?我还正想投你一票呢。你把我们大家伙的食物搞没
了,害我们所有人都饿了一整天。所以我投曾武一票。”
万天宇听着二人唇枪舌剑,互相诋毁来诋毁去,心中实在厌恶极了。尽管看不
见,他也想象得出二人激动的表情,如果可能的话,二人恐怕早就动上手了。厌恶
归厌恶,但他知道,现在除了跟陆楠站到一起,他别无选择。
万天宇趁着二人争吵的声音小了一点,插话道:“对不起,曾武,我们吃了你
的狗,但是,一个不合群的人,注定是要率先被淘汰的。所以,小弟弟,我也投你
一票。”声音饱含着说不出的疲惫、无奈。
陆楠听着心中一阵暗骂,虚伪的家伙,明明跟我一样投人家一票,偏偏还说得
这么冠冕堂皇,无非是为了引开曾文的矛头,取得大家的好感而已。明明做了小人,
还要装作圣人,伪君子、岳不群!
陆楠一票,曾武两票。
任凡和曾文还没有投票,曾文肯定是投自己一票,如果任凡听到自己早上的话,
投自己一票,那可怎么办?陆楠心头一惊,两手捏得紧紧的。
正自心惊肉跳间,只听得任凡淡淡地说道:“我也投曾武一票。”
听见没有自己的名字,陆楠顿时心中一宽,惊喜得都快跳起来了。
陆楠一票,曾武三票。
不管曾文怎么投票,这个讨厌的小鬼都死定了。Yes !他在黑暗中握了一下拳
头,却发现手滑溜溜的,根本就握不住。原来在这短短的几钟秒时间里,他已是满
手的汗。
一阵绝望的抽抽搭搭声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妈妈,哥哥,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你们让我回家吧!”曾武这个倔强的
少年哭了起来,他哭得那么伤心,又是那么无助和绝望。
是啊,回家,我们谁都想回家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万天宇只听得曾文柔声说:“哭什么,我的傻弟弟,有什么
好哭的。”声音说不出地安详、慈和,像是大彻大悟一般,再也不是前几日的焦灼、
惶恐和不安。
“哥哥,彼特死了,我也要死了。可是我想回家,我想找我的妈妈!”曾武继
续抽抽搭搭地哭着。
曾文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曾武金色的头发,说:“我的傻弟弟,你以为我会
投你一票么?”
说着,曾文站了起来:“你们把铁门打开吧,我弃权。”
什么?弃权?万天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陆楠也惊呆在原地,半天动弹
不得。
曾文又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铁门打开吧,我自己走进去。”
铁门在惊愕间被万天宇和陆楠缓缓拉开。
曾文抱了抱呆若木鸡的少年:“我已经犯了一个平生最大的错误,杀死了我心
爱的女人,你以为我还会杀死我最心爱的弟弟吗?”
说着,他松开了曾武,用手按着胸口慢慢向铁门走去。当他一只脚跨进铁门时,
又缓缓转过身来,冲弟弟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再多受苦了。”
曾武慢慢走到火把下,缓缓举起了双手,十根手指上全是鲜红的血迹,血液顺
着手掌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在火光的掩映下,曾武的脸上写满说不出的惊恐,说
不出的诡异。
万天宇这才发现,曾文的胸口上赫然插了一把瑞士军刀。
他手一松,铁门自动关上了,曾文消失在门里。
突然间,一个疯癫女人的笑声在石室里响起:“哈哈哈哈!――”声音由低及
高,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恐怖!陆楠、任凡立马挺身而起,指着石阶惊恐万分地叫
道:“外面有人!”
笑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只有曾武,发了疯似地大吼一声,发足向外面奔去。
万天宇见状,跟在后面就追。任凡稍稍迟疑,也追了上去。
陆楠一见大家都走了,心中害怕,也在后面跑了起来:“等等我,你们别扔下
我一个人!”
一眨间的工夫,石室里只剩下了一支火把,吞吞吐吐,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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