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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晴朗、湛蓝的天空,寥寥地飘着几片白云,和缓的春风把整个大地给染绿了, 浓郁的春天也把人们的心情染得清爽,盎然。   省行的咖啡色大楼矗立在一片碧绿之中,尖尖楼顶上的银行标志仿佛和金灿灿 的太阳衔接在一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使得这座大楼越发显得庄严,凝重。   一排黑色轿车整齐有序地排列在省行的大门前,每辆轿车都擦得光可照人,汽 车马达轻轻地轰鸣着,准备随时整装待发,省行高高的台阶上一字排开,站着一队 保安,旋转的玻璃大门反映着阳光的五彩斑斓,犹如无数垂落下的花雨的斑点。   廖学铭破天荒地一身笔挺的西服革履。他头发光亮,面色红晕,步履矫健,连 声音都比平时高出了半个调。他迈着大步,身后簇拥着行里的所有领导,黑压压地 站了一大片,廖学铭笑着向大家挥挥手高声说:“大家工作都很忙,不要送了,请 留步吧!”   “行长一路顺风。”   “行长一路平安。”   “行长,早点回来,我们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大家多费心,多辛苦了!”廖学铭又向大家挥了挥手,那脸上的笑容是发自 内心的,显得特别的亲切和诚恳,眼睛里荡漾的全是慈祥,俨然就像一位多年修炼 得道的高僧。   肖永声和苏航上了廖学铭后面的轿车,临上车之前,肖永声握着邹涛的手,轻 声说:“邹行,替我照顾婉婉。”   邹涛笑着说:“最好你早点回来,自己照顾她,不要乐不思蜀了。”   肖永声拉开后车门,坏笑着说:“不会的,就是走,我也要把她一起带走。” 说罢,摆摆手钻到轿车里。   苏航在汽车里对邹涛挥挥手,那眼神带着一丝恋恋不舍,有着还没有久别,就 盼着重逢的意味。   一阵汽车加大油门的声音,几辆轿车前后鱼贯地驶出省行大楼,转眼之间汇集 到车水马龙之中,快速向机场高速公路驶去。   廖学铭仰靠在后排座椅背上,双手放在膝头,眼睛跃过前排的座位,穿过前挡 风玻璃注视着笔直的机场高速公路,青灰色的道路笔直平坦,一眼望不到头,公路 两旁的灌木像被割倒的麦子刷刷地向后面倒去,廖学铭脸上适才的笑容还没有完全 退去,嘴角边依然浮着浅浅的笑纹。省行大楼前那送行的一幕,使他再一次的感悟 出和体会到自己位置的重要性,也品尝到享有这种权威的快感。   当飞机冲向云头,穿过厚厚的云海,把海丰市抛在机翼的后面,抛在了云海的 那一边,海丰市成为了沧海一粟,一颗小小的沙粒。   飞机跃过高山,跨过太平洋的上空,飞向了地球的另一端,最后终于降落在纽 约机场,当廖学铭从机场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是一片金发碧眼了。   总行的人,在机场迎接到了廖学铭一行三人,将他们接送到下榻的饭店,并陪 着他们共进了午餐,算是接风洗尘。   廖学铭到底是年龄大了,肖永声和苏航还是精神饱满,欢蹦乱跳。他却已经感 到了旅途的劳累,笑容在脸上也变得僵硬了,只感觉上下眼皮直打架,像有无数的 小虫在他脸上爬行,困倦不停地向他袭来,但他还是努力地抑制住一阵强似一阵的 睡意,克制着时差的疲惫,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经过一天的休整,廖学铭恢复了体力,同当地的美国人一样,走入同一个时间 表里,按照议事日程的安排,廖学铭,还有总行的人将和美国某家银行开始进行事 务性谈判,洽谈今后合作的意图和各项细节,除了一些宏观规模上的谈判,则更多 的是网络技术和融资上的探讨。这对廖学铭是一个难题,廖学铭不懂英文,对电脑、 网络这些现代科学技术的细节也是一窍不通,所以,苏航的责任便是担当翻译,而 肖永声则就是他的经济技术顾问了。   几天下来,廖学铭三个人是加班加点,白天谈判,晚上就在饭店里和总行的同 志一起准备第二天要商讨的问题,几天里,他们没有走出饭店半步。   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谈判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廖学铭费了很大的力气,苏航 翻译得口干舌躁,在总行的大力协助下,两家银行终于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协议和 共识。双方都拿出了长久合作的诚意,研究和列举了重要环节上的具体数据和操作 规划,以及将来正式运作起来的整个规模,包括资金的调配和储备,最终达成了双 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准备签定正式协议。   早晨,廖学铭换了一身专门为此次出国购置的高档西装,打上了一条色泽鲜艳 崭新的领带,还破天荒地在头发上喷上了一点定型水,他对着镜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用手摸了摸经过喷洒定型液而略显发硬的头发,又对着镜子把脊背使劲地挺了挺, 把手放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他对自己很满意,嘴角浮起惬意的微笑,低声嘀咕道 :“谁说不懂英文就不能出国谈判,好像只有那些博士生才能办得到,我这次谈判 不是进行得非常顺利吗?美国人对我这个不懂英文的行长也相当地尊敬和重视,其 实,他们到了中国还不是一样不懂得中文吗?能比我强到哪里去?我这次回去,也 可以光荣退隐了。”   廖学铭暗自得意,感觉此次出行不同以往的是做了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事情, 已往的出国只是参观访问,观摩学习,表面上说是考察,实质上就是走马观花,到 国外转一圈。这次是实实在在地干了一件大事,实实在在地谈下来一个项目,即便 是在十几年之后,当人们提起这个项目的时候,也会说,当年是廖行长谈判签定协 议的,载入了史册。 mpanel(1);   廖学铭正想得舒畅,肖永声和苏航前来请他出发,廖学铭精神非常之好,调门 也高出了一个八度,他大声地嘱咐肖永声在今天的签字议事上,昂首挺胸,拿出中 国银行界的气派,虽然是在美国,但不能在美国人面前显得矮他们一截。他还特意 低下眼睛看了一眼苏航的裙子,似乎在检查裙子的长短是否合乎中国的风俗。一切 准备就序,廖学铭带着苏航、肖永声昂首阔步,精神抖擞地走出了房门。   11点整,宴会厅大厅里,在总行同志的陪同下,廖学铭和美国某银行正式签定 了合作意向协议书,当廖学铭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落下了最后一笔,在一片掌声中 慢慢放下钢笔的时候,他的脸上荡起由衷的笑容,眼睛里闪出少有的灿烂光芒,仿 佛都年轻了好几岁。   紧接着是音乐,闪光灯,香滨酒,碰杯,握手,祝贺。廖学铭被人们团团围住, 无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想和他握一握手,说一说话。中国人是在异国他乡 遇到父老乡亲自然有一种同胞的亲切感,而美国人是要亲眼一睹中国银行界领导者, 中国划时代银行家的风采。整个会场里面气氛热烈,友好。廖学铭受到了最高规格 的荣誉,他即便是一个省行的行长,然而受这样盛况和重视,与如此的隆重也还是 第一次。人们争先和他握手照相,他成了整个会场的中心人物,被人们崇戴,尊敬, 令人可望而不可及了。   苏航忙着做翻译,围着廖学铭是团团转,紧张得都顾不上喝一口饮料,而肖永 声在签字之后,他这个所谓的顾问就彻底地被冷落了,他躲闪开包围廖学铭的人群, 一个人拿着酒杯闲散的在大厅里,乐得自在。肖永声悠闲地在宴会厅里闲转。他和 总行的一个同事说:“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吃一顿饱饭,西餐这东西,我总觉得 吃不饱。”   “你那是吃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所有美国人都吃这个,吃不饱还行。”   肖永声说:“我也别去习惯它了,还没等我习惯了,我就该走了。”肖永声说 着,向放食品的餐桌走去,他刚一转身,拿着酒杯的手却意外地撞在一个年轻女人 身上,香滨酒在酒杯里摇晃了一下,险些泼洒在女人身上。   肖永声大惊失色脱口哎呀了一声,连忙躬身道歉道:“Sorry ,Sorry ,真不 好意思。”   只见漂亮女人下意识地把身体一闪,摇了一下头,但并没有露出惊慌和不满的 表情,而是用大大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瞥了肖永声一眼。   年轻女人长得很漂亮,但比她的漂亮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性感的身材,修长适 中的个子,流线型的大腿,高耸的乳房,圆润的臀部,不盈一握的腰肢,甚至还有 那细长的手臂,削肩,瓜子脸,浅棕色富有弹性的皮肤,挺直的鼻子,仿佛每一个 部位都长得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简直令人心醉神迷,好像造物主过多地偏爱于她, 使她浑为一体,无懈可击。   肖永声看见漂亮女人站住脚,又抱歉地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肖永声 看见女人没什么反应,他一时断定不了面前这个漂亮女人,是中国人,日本人,还 是韩国人。然后他又礼貌地换为英语,“Sorry ,It is too dad ,I make an apology to you for my action,Let me do someting to amend it. ”   漂亮女人显然是听懂肖永声的话了,她抬头对肖永声嫣然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伸手摸了摸胸前项链上镶嵌的那颗硕大的黑色宝石,同时举了一下右手中的杯子, 算是对肖永声道歉的答应,而后,调转身子,当她走出两步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 对肖永声娇媚的一笑。   肖永声站在原地,脸上一片茫然,若有所思地愣了片刻,待他再去寻找女人的 时候,他找遍了整个宴会大厅也不见漂亮女人的半点踪迹,就如同忽然飘然而至的 美丽仙女,在瞬间中又俏无声息地飘然而去了。   从宴会上回来后,廖学铭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精神也还仍然处于亢奋状态, 经过几天辛苦的工作,终于大功告成,圆满地划上一个句号,廖学铭心里是一块石 头落了地,无比的轻松畅快,高兴之余,廖学铭宣布,当晚自由活动,自己安排时 间,可以上街购物,也可以走亲访友,更可以睡大觉。   一听要自由活动,苏航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欢呼道:“哇!总算盼到这天了, 自从踏上这块土地,还没有好好玩玩呢,尽瞎忙了。”   廖学铭半开玩笑地斥责说:“怎么是瞎忙?那是工作。”   苏航一扬下巴说:“哼,对您来说那是工作,千秋伟绩,对我来说,把你们的 话翻来翻去的,翻的我头都晕了,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了,那还不是瞎忙活呀。”   肖永声也笑着说:“苏航,兴亏你有一副好嗓子,要是我呀,都要说不出话来 了,非口吐白沫不行。”   苏航咯咯地笑起来,跑到廖学铭的面前,“廖行,您晚上和我们一起上街吧, 咱们逛逛街,买点东西,吃点特色食品,美国的冰淇淋太棒了,我早就想去吃了。”   廖学铭把西装脱下扔在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真是孩子,吃什么 冰淇淋,我可不去,你们去吧!”说着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苏航说:“您不去逛街,就去看您儿子吧,您到美国这几天还没见过您儿子呢。”   廖学铭头枕在沙发靠背上,伸了伸发酸的胳膊,闭着眼睛说:“今天晚上,我 哪也不去,儿子也不见。我要睡觉,我困死了,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廖学铭睁 开眼睛指着肖永声说:“她上街,你要跟着啊,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去。”   肖永声说:“我知道,我肯定跟着她,我还怕她一个人上街让黑人给拐跑了呢。”   苏航不服气地呶着嘴说:“你这是种族歧视。”   肖永声笑着说:“我不是说只有黑人拐骗你,白人骗你就更不行了,黑人骗走 你,你还会想方设法地跑回祖国来,要是白人骗走你,你一定不会再回来了。”肖 永声一指廖学铭煞有介事地说:“那我们怎么办?走时候三个人,回去两个人,我 们怎么向组织交代呀。”   苏航气得哭笑不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走到廖学铭的面前,恳求说:“廖 行,您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咱们都来好几天了,您还没上过大街呢。”   廖学铭看上去,真的很疲惫,他坐在沙发上摆摆手,“你们去吧,我要睡觉,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迪尼斯乐园。”   肖永声走向前拉住苏航的胳膊说:“别让廖行去了,明天上午还有活动,让廖 行休息吧。”说着拽着苏航就向外走,又扭头对廖学铭说:“廖行,您休息吧,我 们不一定几点回来呢,您把门上好锁。”说着把一只手放在门把上拧了拧,检验门 锁是否管用。   肖永声把苏航拉出廖学铭的房间,拽着她上了大街。夜幕降临,整个纽约市灯 火辉煌,一条条大街交相辉映,宛如一条光华万丈的彩带,摩天大楼上的霓虹灯闪 闪烁烁,五彩斑斓,如同一个水晶世界,灯光如昼,车水马龙,神妙无穷。   苏航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每一个橱窗都如同一个绚丽的童话世界,琳琅满目 的小玩具更是让她目不暇接,她拿着那些色彩鲜艳、毛绒绒活灵活现的小动物爱不 释手,买了一个又一个,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个大袋子。   在一个精品小商店里,苏航看上了一个木制的小木屋。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非常喜欢。木屋做工精细,体积虽小,却精美绝伦。古桐色的小木屋,尖尖的屋顶 上有一个小烟囱。打开木屋的小门,里面有木桌,木椅,木床,最奇妙的是,在一 个小花架上站着一对水晶小鸟,它们相亲相爱地嘴对着嘴,仿佛在亲吻,苏航看得 着了迷。   苏航爱不释手,甚至没有和老板娘讨价还价,她把小木屋小心翼翼地包在手绢 里,然后放在自己的小皮包里。   苏航和肖永声在纽约的夜景中逗留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们是买了一个高兴,玩 了一个痛快,吃了一个酣畅淋漓,是大饱了眼福,也大饱了口福,临近午夜,苏航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看也看了,便要回饭店休息。   肖永声对苏航说:“大小姐,你玩够了?尽兴了吗?”   “嗯!玩够了?”苏航摇摇头,“但是,没有尽兴,就是再转上一夜也没够, 可时间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廖行睡了没有?咱们该回去了。”   肖永声抬头看了一眼被灯光反映的亮闪闪的夜空说:“廖行早就睡了,我们再 溜一会儿吧,今天夜里我舍命陪君子,让你玩个尽兴。”肖永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 提的东西说:“你还想再买点什么?我情愿做你的跟包。”   苏航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现在你不抱怨给我提东西了?”   “不抱怨,我奉陪到底。”   两个人说笑着又走进一家超级市场,虽然是午夜了,但超级市场里依然灯火通 明,熙熙攘攘,夜生活对于外国人来讲是司空见惯,谁要是早早入睡,反倒显得奇 怪了。   两个人继续逛街,苏航又被五颜六色的服装给吸引住了,肖永生忽然站住脚拉 住苏航说:“苏航,咱们给邹行打个电话吧?”   苏航一愣,然后兴奋不已地说:“好啊!太好了!我来打。”然后又皱着眉, 搬着手指计算着时差说:“现在是中国的几点钟呀?邹行会不会在睡觉?”   肖永声点着她的头说:“现在应该是你睡觉的时候,那里肯定就不是睡觉的时 候了。”肖永声稍稍计算了一下说:“应该是下午吧。”   肖永声还没说完,苏航就转身迫不及待地向电话厅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回过 头来对肖永声喊道:“快来呀!快点。”   肖永声加快了脚步。   廖学铭闭着眼睛昂靠在沙发上,一只手压在额头上,房间里一片寂静,此时, 他重重地舒出一口气来,全身的感觉是疲惫,轻松,兴奋,满足,还稍稍有一些激 动。谈判成功,协议签定,他大功告成,如释重负,可以满载而归了。   廖学铭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轻轻地打了两个哈欠,用手按了按发酸的肩 膀,站起身来,从衣柜里拿出黑色公文箱,放在桌子上,他刚要打开,又停住了, 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房间门口,亮出‘请勿打搅’的字样,然后把门关好,还特 意又用手拉了拉,感觉万无一失了,才又走回到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打开皮箱,把 签署好的文件拿出来,坐在沙发里翻看起来,那专注的样子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慢慢地,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廖学铭的右手使劲地在沙发扶手上啪地拍了一下,站起身,嘴里喃喃地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把文件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公文箱里,然后上了锁,用手把密码旋转好,他又 看了两眼,感觉一切妥当。这才拿起一瓶红酒倒了一杯,心满意足的慢慢地抿了一 口,他把红酒含在口中,让酒的香浓在唇齿之间荡漾,而后再慢慢地咽下去,品尝 着它的余香。他踱到窗子前面,向窗外的远处眺望,自从到了美国之后,他还是第 一次这样站在窗子前去欣赏纽约的夜景。   纽约像一颗璀灿的明珠镶嵌在星光灿烂的夜幕下,整个城市犹如一个精美的模 型尽收眼底。一条条大街,星罗棋布,纵横交错,闪烁晶莹的灯光,五彩斑斓,使 整个城市披上虚幻的色彩。   廖学铭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仿佛整个人的身体都轻松爽快,他昂头把酒杯 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又倒满一杯,慢慢地品尝着那酒中甘醇的味道。   一杯酒下肚,廖学铭感到脑子开始发热,身上的血液都流淌起来,浑身的骨头 都松散了,有着一种瘫软的感觉,想睡觉,甚至想起了女人。   廖学铭心里笑了一下,晃了一下脑袋,想女人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有的事情,在 异国他乡想起了女人。   廖学铭把喝了半杯的红酒放在桌子上,转身走进浴室,美国五星级饭店里的浴 缸,自然是第一流的,既豪华,又舒适,躺在宽敞的浴缸里,如同躺在一个小型游 泳池里,又像躺在席梦思床上,水里飘出淡淡的香气,使人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廖学铭的头枕在浴缸的边沿上,他闭上眼睛,让温暖的水在他的身上轻轻地荡 来荡去,柔软的水按摩着他的全身,使他全身心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憩,所有的骨节 都舒展了,他感觉此时从身体到神经都达到了最充分、最彻底的放松,达到了一种 极至的状态。   洗浴之后,廖学铭披上睡衣,吹干头发,他照着镜子看了看,用手摸摸光滑的 下巴。他走出浴室,来到桌子旁端起适才喝剩下的那半杯红酒,又站在窗子跟前, 抬头向无边的夜空望去。   夜更深了,如缎的天幕上星移斗转,夜空如幽静荒漠的苍穹,静谧地如同一张 大大的黑帘子,然而正遮住什么隐秘。   廖学铭喝干了酒杯里的红酒,转身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忽然,他的眼珠定住了, 一动不动,他的眼睛死盯在桌面上,半张着嘴,双手停在半空中,脸上仿佛泼上了 一盆冰水,冻上一层冰壳,动弹不得。   半晌,廖学铭才从震惊中回转过神来,同时额头上浸出一层汗珠,他使劲地拍 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语道:“是我记错了?我明明记得是放在桌子上的,怎么没有 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房门,房门关得很好,纹丝不动。   廖学铭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又呆呆地愣了半晌,“不对!我的公文箱呢?我 是放在桌子上了。没错!”   而后,他突然像发了狂的豹子,在房间里开始疯狂的,扫荡般的翻找,客厅, 卧室,浴室,洗手间,阳台,衣柜,写字台,浴缸,洗手池,床上床下,屋里屋外,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黑色公文箱的踪迹,他奔向房门,用手晃了晃门 扶手,房门紧锁着,完好无损,没有半点被撬的痕迹。廖学铭开始脸色发白,双手 颤抖,浑身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如同刚刚从浴缸里捞出来一般。   床底下没有,桌子底下也没有,他知道那些地方是没有的,他清清楚楚地记得 自己把公文箱放在桌子上,还特意上了锁,最后还特意又转动了两圈密码,怎么会 转眼之间就不见了,是见了鬼,还是碰上了江洋大盗?廖学铭从地毯上爬起来,抹 了一把额头上滚下来的汗珠,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他脸色蜡黄,喘着粗气,刚刚 松弛下来的神经,如今紧绷到了极限,一触即溃。   廖学铭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公文箱里放的是中美两家银行签定的谈判协议书, 除了协议书还有具体操作的计划书,其中有很多具体细节上的详细数据和运作的渠 道与途径,如果把这些文件丢了,不要说行长的位置难保,弄不好还要吃官司。廖 学铭只觉得眼前发黑,两手冰凉,浑身就像掉进一个冰窟窿里,但他想不明白,放 在桌子上的公文箱怎么就会不翼而飞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此时,廖学铭感觉每一分钟对他都是一种煎熬,他不 知道应该怎么办,“报警?向总行报告?”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不行!不能上报,如果一报告,事情就定性了,自己就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 任,那就全完了,再等等看,再等等,再冷静地想一想,我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 也可能一会儿它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廖学铭的额头上又开始冒汗,大颗大颗 的汗珠落下来。   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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