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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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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诱饵? “我的信……?”邦德茫然地搜寻着答案。“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先上楼,然后 再谈这件事吧,苏凯。” “这主意真不错。我临时改变了计划,这恰巧救了我的命,而你却打算到楼上 再谈这事。” 他朝她走近一步。“苏凯,自从我们和幽灵发生冲突,到现在刚刚过去四年。 这家伙很可能也是同样的人,你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怕。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谈谈这 件事。你可能遇到了某种危险。我根本没给你写信,而且这事和我也有关系。” “你……?”她刚要说话,邦德抓住她的上臂,把她推进电梯。 他的房间简直是21 世纪功利主义者的大本营。 “至少你有个按键式的电影院。”苏凯指着电视机说。她的微笑像每次他们相 聚时一样点燃了他的生命之火,他所盼望的这种时刻实在太少了。 “感谢上帝,你还活着。”他放下旅行袋和公文包。“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 收到我的信的,苏凯?请别激动,那封信写的是什么?” “我是在多切斯特收到的。我还保留着它。”她在白色的大个皮挎包里搜寻着, 这个包和她厚厚的冬季外套很协调。包上的扣环是一个很大的金色字母“T ”,和 它拧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字母“S ”。 他从她手里接过信封,看到地址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比萨公主坦普斯塔,多 切斯特旅馆,等候到达。信封里有一张很大的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行用打字机打 出来的字句――苏凯,我亲爱的: 你可能面临重大危险。请勿与我联系,尽快离开伦敦,速往首都华盛顿。如有 可能请直接抵达。你可自行安排旅馆,注意从伦敦来的所有班机,从中寻我。我将 于24 小时内抵达,请勿延迟。切记速离伦敦,愈快愈好。 下面是他的签名,模仿得相当逼真,虽然还不算十分到家,但也足以使苏凯信 以为真。 “这不是我写的,”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信以为真了?” “当然了。”她开玩笑地微施一礼。“我还不至于傻到不听你的忠告。 詹姆斯,这你是知道的。” “你是在多切斯特登记时收到这封信的。” “是的,我告诉你了。” “那是在什么时候?” “星期天晚上。当时我连房间都没回,立即赶到希思罗机场,乘第一趟班机赶 到了杜勒斯机场。听到命令就要服从,我的上司。” “没错,是这样。你为什么选择这家旅馆?” “我没选择它。我在路那边的希尔顿旅馆登记了,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机场出口 转悠。真是走运,最后终于找到了你。我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要飞来一架皇家空军的 飞机。有两个司机正在聊天――我想你会说这太不可靠了。他们有一个人说乘皇家 空军飞机来的某些客人要住在这家旅馆。因此我一见这架飞机着陆,就跑到这儿等 着,看看你是否也在这些人当中,过去你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他觉察出情况有点不对头。她的眼神,某种动作,某种姿势。他的直觉捕捉到 了其中一种,然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头,一时还搞不清楚。 “你有轿车吗?”他问道。 mpanel(1); “我一到这儿就租了一辆日本高级轿车――一辆凌志。” “用你自己的名字?” “我只有一个名字。” “你意识到我们的处境极其严重?” “看起来似乎不大正常。” “你这样说就轻描淡写了。” “有那么严重吗?” “苏凯,你和哈利・布赖德波雷有联系吗?” “家里人和他有联系。” 又有点不对头,那双眼睛中有一种狡诈:他想不起来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 过这种眼神。 “你是说你自己家的人,还是坦普斯塔家的人?” “我的几个继子,他们的妻子和他们姐妹们的丈夫,表兄表弟和姨妈。 当然是指坦普斯塔家的人了。他们和哈利有生意交往。” “因此你就接到特别邀请乘坐首航班机到首都华盛顿来。” “是这样的。我刚才告诉你了,詹姆斯。坦普斯塔家的人,我的继子和他们的 太太,很少到过阿庇乌大道以外的地方。当然,到威尼斯参加狂欢节,到他们在比 萨附近的领地是例外。有时他们也到美国做短期旅游。我们都接到了邀请,但是, 我负责为古老的家族公司进行交际。我了解情况。”她轻轻一笑。这种笑声不是他 记忆中他们上次相处时听到的那种笑声,这只能引起不愉快的回忆。然而他对这笑 声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她似乎有些紧张不安,焦躁,闪烁不定。 “星期天你是直接从罗马到伦敦的?” “实际上我是从巴黎去的。上个星期五和星期六我是在巴黎过的。星期天飞到 伦敦,我一收到那封不是你写的信,立即就跑来了。”那笑声又一次出现了,她的 手还做了一个她从没做过的动作,一个食指插到头发里面,用它卷起一绺头发。这 是孩子们的动作。他看到有些小孩子做的动作和这个动作一模一样,而且往往还伴 随着吮吸拇指的动作。仿佛在过去的四年里,苏凯・坦普斯塔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 力。 “因此,在星期天晚上,你就得到要你离开的消息。到首都华盛顿等待。” “是的。” “只有星期天晚上就知道星期二将要发生一场悲剧――哈利・布赖德波雷公司 299 班机将要炸为碎片――的那些人才是制造了恐怖的人。顺便说一句,你并不是 唯一错过这次班机的人。哈利也取消了这次飞行。而且你的名字现在仍在乘客名单 上。” “我没有取消这次飞行,因此我就成了订了座位而未登机的人。”她拉开外套, 露出身上一件剪裁合体的衣服。 邦德点了点头,“他们可能没有检查这个名单。他们可能急于按时起飞,但是, 重要的是为什么有人假借我的名义让你上了另一架飞机?他们确实是这样做的,苏 凯。” “我知道。”她显然战栗起来,“我感到毛骨悚然。太可怕了。” “这些人怎么能知道自己能逃脱呢?他们是否想到我有可能真的会在这儿出现 呢?顺便问一句,当飞机爆炸时,你在哪儿?” 苏凯坐到靠近窗子的地方,斜靠在椅上,两条可爱的长腿搭在一起,手指依然 缠着头发,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又是那种狡诈。同时她的脸色隐约有些苍白。 “我在那儿。就在机场中心的登机台。我看到它……”她眼睛现在闪着泪花,从她 的形体语言可以看出一种真正的悲痛:她双眼深处有一种特殊的表情。“詹姆斯, 你有完没完呐。太可怕了。真恐怖。那天夜晚,当从英国来的最后一趟班机到达后 ――机上没有你――我就回旅馆了。我睡不着,只好写些笔记,画些图画。他们可 能认为你不会到这儿来,这更令人感到可怕。” 他向她走过去,弯下身子,用双臂将她抱住,在他的臂膀中,她像孩子一样偎 依着,寻找舒适的感觉。开始时,她很生硬、紧张,他几乎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 后来她终于放松了,把他引到床上。“有很长时间我们没在一起了,亲爱的詹姆斯。” 她耳语道。 他弄不清楚,这事应不应该来得这么快――即使在过去,他还是她的情人的时 候。但是,她坚持要这样。两人交合了,她疯狂了,仿佛性欲在她的身体中注入了 某种药物,使她变形了,变成另一个人。他又一次感到奇怪,在中间这几年里,发 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云雨之后,她问他认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查找原因。过去我们一向坦诚相待。不用说,我不仅仅 是为你担心。有人让你躲开了布赖德波雷航空公司的班机,可是又利用我作为诱饵 把你引到这儿来,这不是有点儿太幼稚了吗。” “为什么呢?人们都知道我们曾经断断续续是情人。我也很担心。说实活,我 感到害怕。有人想要我离开那架班机……”她突然停下来,似乎她要说出什么不得 体的话、或是他不爱听的话。 “有人肯定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但不会知道我将在事故发生后几个小时内赶 到这儿――假如我们能把400 多人的死亡说成是一次事故的话。你的几个继子怎么 样?你说过他们认识哈利・布赖德波雷。” “是的。” “他们和他在布赖德波雷航空公司相处得怎么样?” 她翻了一下眼皮。“我想他们的太太中有一个和他睡觉了。”那种狡诈又出现 了。 “真睡了?” “还有假的?” “是谁的太太?露伊齐的还是安吉罗的?” “露伊齐的。那个漂亮的乔丽安娜。” “有什么证据?” “上次哈利在罗马看望他们,乔丽安娜本该和她妈妈在一起过两个夜晚。可实 际上,我看到她和他一起从狂欢节的人群中走出来。你知道那个狂欢节,规模不大, 但很文雅。在吉欧利亚大街,我想这是个挺有趣的地方。 他们似乎非常亲近,而且过了两天他就到他们的帕拉佐去了。”又出现了刚才 那种笑声。这是她从前没有过的笑声。 “你没有和别人说过吧?”他为她感到担心。他怀疑在她和坦普斯塔家族其他 成员之间是否有什么问题。 “詹姆斯,你认为我这人怎么样?露伊齐的太太比我大三岁,安吉罗的太太比 我大一岁多。她们都一直非常受人宠爱。我死去的丈夫的遗产分成两部分:三分之 二属于我,三分之一属于他的儿子们共有,再加上这些公司。 他们接受了这种分配,但是我还没有打算卷入家族丑闻。请问你是否能和我一 起回意大利去,和他们见见面?” “可以。我要和你一起回罗马。给你加把劲儿。在我遇到坦普斯塔兄弟们的时 候,你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 “要做到这点,我们必须到托斯卡纳。他们到时候都会去那儿。这是一种家族 传统。从三月直到复活节以后。” “好吧,那么我就和你一起到比萨。” “我想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一言为定。吃点什么吗?” “只是房间的服务费太贵了。” 他叫来服务员,点了两道鸡肉沙拉,咖啡和中档的夏尔多奈白葡萄酒,这是那 张含糊其词的酒水价目表上最好的。 “自从上次我们分手后,你变得吝啬了,詹姆斯。”苏凯嘲讽地噘起了嘴。 “我点几道价钱贵些的。” 他把客房服务菜谱递给她。“你自己看。挑几道高级的。” 他想起了刚到旅馆时收到的那份电传,从口袋中取出信封,打开,一页一页读 起来。前面三页都是乘客名单,面对某些名字他大吃一惊,然后恍然大悟。“我的 天啊,”他大声说,“谁写的这份名单,简直就是半本名人录。” 机上有三个著名的男演员,七个政治家,每个政党两个,还有一个是无党派人 士。政治家中有一个是内阁部长。这儿还有三个很有名的畅销书作者,还有两个更 令人关注的文学界人物。 “什么?”当他读完这张名单,发出叹息时,她问道。 “你和哈利・布赖德波雷的大名都依然留在上面呢。”他说。他之所以认为她 死了,原因就在这儿。他继续读着其他一些有很高社会地位的乘客的大名,当她认 出这些名字时,他就停顿一下。 “詹姆斯,我不知道。这里有六七个人我都认识。都是朋友。噢……噢,上帝 啊……詹姆斯,我真的不知道……”她开始抽泣起来,而在侍者敲门时,她急促冲 向浴室。 侍者只会说一点儿英语,但是却懂得收小费,邦德拿钞票塞给他。 他拍了拍浴室的门,叫苏凯出来。 “我没事儿,一两分钟就出来。”她的声音很弱,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活动餐桌上摆好了午餐,然后继续读电传。这儿还有一页详细记载着这架 班机在最后一次飞行前24 小时的活动。他迅速浏览着,然后重新仔细读起来,他 噘起嘴唇,吹起一阵长长的无声的口哨。 她回到客房,颤抖着,脸色苍白。如果他对她了解得不是这样深,他就会以为 她是个非常脆弱的女人。看到这幅景象,他对她的关心油然而生。 “苏凯,你真的没事吗?” “一会儿就好。”随即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惨淡的微笑。“这只是……嗯,一阵 休克。我认识他们当中这么多人。”但是事情到这儿并没完。在这些新的神经质的 表情中,他看到忧心忡忡的笑和她那几乎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催她吃饭,端着咖啡,问她是否仍愿意住进这家旅馆,和他待在一起。 听到这话,她稍稍打起一点儿精神,甚至说了句俏皮话:“我非常想我们能互 相结合。” “那是可以安排的,”他看了一下手表。“三点半我有个情况交流会。 你能不能回希尔顿旋馆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我能不能也去参加?” “你的朋友哈利・布赖德波雷要去,而且我和你一起到那儿的话,我们可能要 遭到全美运输安全委员会那些人的嘲骂。” 10 分钟后,他们乘电梯到大厅,那儿除了服务处的那个姑娘,空无一人。 他挽着苏凯,稳稳地朝服务台走去。 “阿兹博,”他用最讨好、最有魅力的口吻叫了一声。“这位是比萨公主坦普 斯塔,从罗马来的。这位比萨公主打算和我在这儿住一两天。她现在去取行李,一 会儿我去开会,她就搬进来。如果你能给予帮助,我不胜感激。” 阿兹博看着苏凯,似乎她是一个经历了伟大奇迹的人。“你真是一位公主吗?” “哦,可以说是个寡居的公主。一个小小的意大利王族。非常小。像C 小调那 么小。” “好的。包德曼先生,我会尽力让这位公主满意。” “谢谢你,阿兹博。” 他们转身走了,但是,她的话还没完。“寡居?”她反问道。 “像个皇太后。”苏凯的微笑飘舞着送给了接待员。一瞬间,她又变成了原来 的苏凯,使人想起深厚的爱情。他想问题出在坦普斯塔的几个继子身上。真正的问 题就在这儿。 当他送她进了那辆凌志牌汽车时,她说大约过半小时回来。 她降下车窗,扬起脸,等着他的吻,然后稳稳地开车走了,抬起一只手臂,做 了一个暂别的手势。 旅馆透过一片小小的树木屏障,俯瞰着华盛顿杜勒斯机场主楼前的巨大停车场, 这是一座玻璃和混凝土的大厦,就像16 世纪为一位国王在战场边沿建造的用天棚 遮盖的建筑的某种现代翻版。 邦德思索着:这些现代大机场的周围已经变得何等惨淡,何等令人生厌了。浪 漫的旅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停车场和快餐店组成的荒漠之地, 是那些等待着和拥挤着的匆匆过客。 当他折回大厅时,载着美国全国运输安全委员会、联邦航空管理局和正在从空 难现场回来的其他小组人员的三辆小巴在旅馆门前急速停下来。车中的人走过去的 时候,他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表情:惊恐、厌恶和极度痛苦。 这就是那些看过飞机残骸的人,沉默不语,异常孤独,从他们走路的姿态中, 从他们的面孔上可以看出这种神情。一瞬间,邦德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最后的时刻: 飞机闪烁着灯光着陆了,这带来安慰――长途旅行结束了。接着,机舱内发出爆炸 声和火球,接着是烧焦了的五脏六腑和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希望这些景象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短暂的。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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