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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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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胆大妄为 急切的电话铃把邦德从沉睡中惊醒。荧光数字钟显示2 点37分。他打开灯,拿 起白色的话筒,但电话铃仍响个不停。邦德这才意识到,是红色话筒在响,他的肾 上腺素猛地冲了上来。红色话筒只有在紧急状态下才会响起。 “邦德。”他对着话筒说。 “詹姆斯,法典第60条。”这是比尔。特纳。 “我在听着。” “M的命令。”特纳说了地址和门牌号码。“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就在荷兰公 园大道过去,是一幢叫帕克大楼的房子。” 特纳挂上了电话,邦德从床上一跃而起。“法典第60条”意味着事件涉及特别 的安全级数。换句话说,邦德必须保持最高程度的谨慎。 邦德花了十分钟到达荷兰公园,一个充满了肯辛顿西部边缘色彩的地区。这个 地区是因为荷兰大厦――一幢有四百年历史的、纯粹为了款待国王和宫廷而建造的 大楼――而发展起来的。19世纪中叶,小镇上的屋子在各种各样的街道和广场四周 拔地而起。许多内阁成员和政府精英都住在这一地区。 帕克大楼是一溜长长的三层楼的棕色和红色砖墙楼房的总称。一条安全隔离带 阻止了这里的交通,但眼下,在其中一幢大楼面前似乎有许多活动正在进行。一辆 救护车就停在眼前,它的灯还在不停地闪烁。一辆警车和两辆没有标志的15科的车 子也停在大楼前。邦德跨出本特利,朝人群中走去。他向一名宪兵出示过证件,后 者把邦德带到大楼前门。 他在大楼前门遇到了比尔。特纳。警察的隔离带在大门外数英尺的地方延伸出 去,以阻止好奇的邻居向大楼内窥探。 “詹姆斯,进来吧,”特纳说。“M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比尔?” “是哈钦森,他死了。” “什么?” 特纳靠近邦德,压低嗓门说:“这是他的公寓。M正在这里跟他过夜。她快要 发疯了。” “有什么进展没有?” “你最好自己去看看。我给你打了电话后,已打电话通知了麦威利。邓肯。他 正在路上。”特纳让邦德进屋去。15科的司法鉴定专家正在拍照和检查现场。M在 起居室里,穿着一身白色与粉红色相间的缎子睡袍。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色苍 白,惊恐不安。当她抬起脸来的时候,邦德能发现她实在沮丧之极,不仅因为她心 爱的人死了,而且也因为让她的雇员们看到这种处境。 邦德在她身旁单腿跪了下来,抓起她的手。“你还好吗,夫人?”他轻声问。 M点点头,抑制住自己的抽泣。“谢谢你能来,詹姆斯。可怜的阿尔弗雷德。 我感到如此……出乖露丑。” “别在意这些,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摇着头,浑身颤抖着。“我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分钟之前他还好好 的,接着就……”她闭上了双眼,试图控制住自己。 邦德站起来说:“我进去看一眼,夫人。我们过会儿再谈。” 他跟着特纳走进了卧室。 邦德见过许多目不忍睹的惨状和凶杀现场,这一次也不例外。死亡使这个本来 很温暖的房间充满了阴森森的感觉。这房间用橡木做护墙板,里面有一张像国王的 御床一样奢侈的大床和大量华丽的家具。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恐惧地冻僵在那里,人们一定会以为他睡着了。尸体 上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迹象表明曾使用过暴力。他看上去好像是心脏病发作的受 害人。在这样一种状态,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当然已不再是邦德数小时之前碰到的 那个杰出的友善大使了。现在他只是一具用粉笔勾下轮廓的普普通通的尸体而已。 “是心肌梗塞?”邦德问法医道。法医正坐在床边记着笔记。一个来自15科的 检查专家正在用一架宝丽来广角镜5SLR一次成像照相机,拍下尸体多角度的聚焦照 片。 “看上去有点像,”医生说。“当然,我们要做尸体解剖检查。我不认为事情 就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 “哈钦森死于心脏病和肾脏衰竭,嘿!可他的身体健康得很呐。听过莫德莱太 太的陈述,再经过检查他的尸体,我的意见是,他是被谋杀的。” “怎么个谋杀法?” “某种毒药。最有可能是神经毒素,一种能使心脏停止跳动,使呼吸系统窒息 的物质。一旦进入血管,这种东西就没法清除。它的作用非常快,但不是太快,我 想。受害人在几分钟内会极其痛苦。” “尸体上会留下什么痕迹吗?” mpanel(1); “在他右大腿的外侧有一道可疑的挫伤痕。看见这小小的红印子吗?”医生指 着哈钦森上腿部的一块圆形的挫痕。“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块丘疹,但进一步的 检查表明,他曾被一只针筒注射过。” 邦德又看了看尸体。负责人走进了卧室。 “是邦德长官吗?” “是的。” “我是霍华德侦探。我们已准备好,可以搬运尸体了,要是你同意的话。” “你仔细检查过他的私人物品没有?”邦德问。 “我们刚刚检查完。我可以请你跟莫德莱夫人谈谈吗?我没法从她那里问出什 么东西来。”邦德点点头,走出了卧室。他发现M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没有走 动,也没有喝咖啡。他在她身旁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夫人,我们想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他轻声说。 M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我自己也正在设法弄清事情的真相呢。”她说。“我们是在11点左右离开迈 尔斯爵士家的,也许11点一刻左右吧。我们都在一起――邓肯夫妇、阿尔弗雷德和 我。我们决定在丽兹饭店停一停,在睡前喝一杯。” 她顿了顿,喝了口咖啡。她转向了特纳。 “特纳先生,这咖啡已经凉了,你能帮我倒一杯热的吗?” 特纳点了点头,从她手上接过杯子。 “你们到达丽兹饭店时是几点钟?”邦德问。 “我想大概已经是半夜了吧。我们在那里呆了三刻钟。” “哈钦森先生喝了什么酒?” “他喝了白兰地,我也是,我们都喝了白兰地。” “然后呢?” “雨下得很大。阿尔弗雷德提出要送邓肯夫妇回家,但他们坚持叫了一辆出租 车。他们与我们不是同路。他们住在埃斯灵顿。” “所以你和阿尔弗雷德就驾车回到这里来了?” 她点点头。“他把车停在了旅馆附近。我们俩都带着雨伞,所以我不在乎在雨 中行走。我们20分钟以后到达公寓。他看上去很好。我们……脱了衣服……” 邦德明白这是M最为难的事。她正在暴露自己最隐秘、最深层、也是最不愿意 为人所知的生活的另一面。 “这没有什么,夫人。”邦德说。“请继续讲吧。” “我们做爱,”她说。“之后,他――” “对不起,夫人,在你们做爱过程中,有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很疲倦或是有病 的样子?” “不,”M说,“他看上去完全正常。阿尔弗雷德是……曾经是……精力充沛 的。” “我知道。请继续说吧。” “我起身去上厕所。还在厕所里时,我就听到他开始大声喘气。我向他跑过去, 他一面挣扎着喘气,一面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哦,詹姆斯,这真可怕。我冲向电话 想叫救护车,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能说的话只是‘你的手……你的手……’ 所以我让他抓紧我的手。他进入了一种可怕的痉挛状态,接着他就死了。我叫了救 护车,特纳先生也立刻到了。我曾想替他穿好衣服的,但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我 ……就这样……离开了他……”她开始啜泣起来。 邦德挽住他的上司,让她在他肩头哭了整整一分钟,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特纳端来了另一杯咖啡。“麦威利。邓肯刚到。你的咖啡,夫人。” 邓肯脸色苍白地走进了房间。“出了什么事?” 特纳把已经知道的情况作了一个简短的描述。 “天哪,是心脏病吗?”邓肯问道。 “看上去有点像,”邦德说,“但我认为事情并非如此。阿尔弗雷德是被人谋 杀的。” M的眼睛睁大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医生的怀疑,当然也是我的怀疑。你看,夫人,你描述的情况跟心脏病 发作的症状不吻合。哈钦森先生休克以后只活了几分钟,对吗?” “对” “接着他就浑身痉挛?” “是的。” “夫人,你能过来再看看尸体吗?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M身上起了一种根本性的变化。当她听到“谋杀”一词时,她的职业本能使她 立即振作起来了。尽管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M又立刻成为秘密情报处的头儿了。 她站起身来,示意邦德带路。 邦德带她进了卧室,并向她指出哈钦森大腿上的伤痕。“医生认为毒药正是从 这里进入他的血管的。” “哦,我的天哪,”M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 “什么?” “这是在旅馆外面。我们正好跟邓肯夫妇道了别,向我们的车子走去。有人带 了把破雨伞站在行人道上。他正竭力想打开它。” “他长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愤怒地说。“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个男人还是女人。他穿着黄 色雨衣,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呢?” “当我们经过时,那人突然用雨伞尖向阿尔弗雷德戳来。我知道它碰到了他的 什么地方,他说了声,‘嗨’。” “那个带雨伞的人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走开了,既不说声抱歉 也没说点别的什么。阿尔弗雷德想将此事一笑了之,我们继续向车子走去。尽管现 在回想起来,我意识到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很不开心。直到我们开车出发, 他的行为都有点儿古怪。当我们谈话时,他一个劲地朝我们后面看。而且他坚持要 把我的手提包拿在手里,以免有人来抢。两分钟后我们来到车上。这一切发生得如 此突然,说实话我已经把它忘光了。”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吗?”特纳问。 “是的,”邦德说,“马科夫。” “上帝啊,你是对的。”M说。 “什么?”邓肯说,“谁是马科夫?” “乔治。马科夫,”邦德说。“他是个保加利亚叛徒。他于……1978年,我想 是的,在滑铁卢桥上被人以同样的方式谋杀。有人用雨伞尖刺了他。雨伞尖把一小 滴蓖麻毒注入了他的血管。” “蓖麻毒?” “这是一种从蓖麻籽中提炼出来的剧烈的蛋白毒。根据剂量的大小,它能在一 刻钟到一小时之内发作。它是致命的,但在血管里却不会留下痕迹。在绝大多数情 况下,受害人被认为死于窒息或心肌梗塞。它作用于神经系统,使人体的这些基本 功能停止运作。” “可是……谁会杀死阿尔弗雷德呢?” “这正是我们遇到的大问题,”邦德说,“会是谁呢?” M坐了下去。“他从没跟我谈过这方面的事。不像是有人在觊觎他的职位。麦 威利,外交方面,你们正在进行什么样的工作呢――也许这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我简直不能想像!”邓肯说。“他为人很……好,每个遇到过他的人都喜爱 他。” “你跟他玩过桥牌吗?”邦德问邓肯。 “没有。为什么?” “没什么。” 房间里一片寂静,人人都在思考眼前的处境。霍华德侦探手里拿了一件外套走 进了房间。 “这就是哈钦森先生今晚穿的外套吗?”他问M。 “是的。” “这里有些东西你可以看看。这是从他的衣袋里发现的。” 他戴着手套的手上摊开一尊小小的白色石膏像。这是古希腊的战神阿瑞斯的雕 像。 “这跟塞浦路斯发现的很相似,”邦德说,“口袋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只有一张大衣的寄存卡,”霍华德说。他把它取了出来。邦德接过来看,发 现寄存卡是丽兹饭店的,正面印着“173 ”字样。他几乎遗忘了一点,但当他把寄 存卡递回去时,无意中把它翻了过来。上面印着的红色大字是数字“4 ”。 “这是数字杀手干的,”邦德说。“阿尔弗雷德。哈钦森是第四个受害者。” “这言生也太胆大妄为了,”特纳说。 “你能解释一下吗?”麦威利。邓肯问。 邦德望了望M,请求同意。 她点点头说:“作为他最接近的人,麦威利将接管阿尔弗雷德的事务。我想这 是他应当注意的事项。麦威利,请注意这是绝密。” “当然。”他说。 “邓肯先生,”邦德说。“我刚从塞浦路斯回来。在过去的几周里,三起独立 的事件杀死了一些英国士兵。第一起遇害的是我们秘密情报处的人,在雅典,名叫 怀顿。你认识他吗?” “不。” “他的尸体被发现抛在古阿戈拉,旁边的岩石上写着一个红色的数字‘互’。 第二起发生在塞浦路斯泽凯利亚我们的基地里。一些士兵被毒气毒死了,旁边写着 数字‘2 ’。现场还发现了一尊希腊雕像。就在接下来的第二天,另一群士兵在埃 皮斯科比被人用化学武器谋害了。现场发现了数字‘3 ’和另一尊雕像。而这里已 经是数字‘4 ’了。” “你能肯定这是同一个杀手干的?” “看起来很明显,”邦德说。“我猜想他知道一些案子的情况,于是他们将他 杀人灭口了。夫人,哈钦森先生有家庭吗?他的前妻们住在哪儿?” “他的第一个妻子在澳大利亚,”她说,“第二个就在伦敦。” “有孩子吗?” “他跟第一个妻子有一个儿子。他叫查尔斯,住在美国的什么地方,我想是得 克萨斯吧。” “就这些吗?” “我只知道有查尔斯。”M说。 “那么,我们得设法与他取得联系。” “这事我来办吧。”特纳说。 “哦,见鬼。”邓肯说。 “什么?” “阿尔弗雷德本来要在明天飞往中东的。他在叙利亚有一个约会!” “你是他的代理人,麦威利。”M说。 邓肯点点头,理会了这话的意思。“我代替他去。” “你要接替他的位置,直到当局对他的职位如何处置作出明确的指示为止,” 她说,“你能应付吗?” “我尽力而为吧,”邓肯说。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家休息一会儿,但愿还 能休息!然后一大早返回办公室,作些准备。他已经订了――” “5 点的飞机,我知道。”M说。 “你看,嗯,邦德先生,”邓肯说。“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你。要是你有更多的 问题要问,或者只是聊聊天,请给我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国?” “两天以后吧,我想。我要查一下他的日程表。” “好的。去吧。祝你旅途愉快。别对任何人说起哈钦森先生的事。我们要让公 众相信他死于心脏病。是自然死亡。” “我们得把我从中解脱出来,”M说。 “这是当然的,”邦德说。“让我们把你接走吧。在某个记者风闻此事之前, 你最好先穿好衣服。” M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接受麦威利。邓肯离开大楼之前的最后的安慰。就在走 进卧室取她的衣服之前,M对邦德、特纳和霍华德说:“15科将处理发生在英国的 事,但是此事涉及到希腊和塞浦路斯,007 ,你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显然是 一起国际性案件,这就给了16科以充分的权力展开调查;我们上午10点在我办公室 见面讨论对策,行吗?”没等回答,芭芭拉。莫德莱就转过身去走进卧室,他的情 人正直愣愣地躺在那儿。 邦德松了口气,她已开始恢复本来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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