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 9 章 伯爵的私人秘书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第九章 伯爵的私人秘书 第二天邦德来到了伦敦机场。他头戴硬礼帽,手拿雨伞、一份叠得很整齐的《 泰晤士报》和全套行囊,模样有些可笑。他的头衔使他享有一定的特权。在起飞前 他来到了贵宾休息室里。他自己也感到可笑。当票台服务员称他希拉里爵士时,他 竟然朝后看了看,想知道那位姑娘在跟谁讲话。他真的该脱胎换骨,进入角色,必 须时时刻刻想到自己是希拉里・布雷爵士。 在候机大厅里,邦德要了两杯白兰地,避开贵宾休息室里那群享有特权的乘客, 努力使自己真正象个从男爵。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位真正的希拉里・布雷男爵。也许 现在他正在峡谷里开荒种田。他身上可没有一点从男爵的味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不合时宜,放弃浮华,甘当下等人呢?也许他不想充当一个舞 台角色,把自己装成一个上等人。邦德想,一个真正的男爵都是这样,干嘛自己这 个冒充的人要那种所谓的绅士风度呢?他就是他自己,如果他以一个粗鲁的从男爵 形象出现,既自然又随便,肯定会更象苏格兰那位真正的从男爵。邦德扔掉了上层 人爱拿来装门面的《泰晤士报》,拿起了《每日快报》,然后又要了一杯白兰地酒。 他登上了瑞士航空公司的班机。飞机上的那对远离头等机舱的引擎轻轻地响起 来。飞机慢慢离开了地面。邦德看着窗外飘浮的白云,思绪飞到了苏黎世律师指定 的接头地点。德・布勒维伯爵的一位秘书会来机场接希拉里爵士;当天或者第二天 就可以和伯爵见面。邦德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见到他时该怎样称呼他呢?是叫伯爵, 还是叫伯爵先生?邦德还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问题。算了,干脆什么也不叫,实在 需要时,就屈尊地叫一声“亲爱的先生”。 布洛菲尔德的外貌会有变化吗?这是完全可能的。狡猾的狐狸常常会用各种方 法来甩开猎狗的追捕。邦德吃完了空中小姐送来的香气扑鼻美味可口的午餐后,精 神振奋了许多。法国冬季枯黄的方格田野在机翼下一晃而过。他们已飞过孚日省的 丘陵地带,可以看见莱茵河上长年不化的积雪和浮冰。飞机在巴塞尔停了一段时间, 又接着起飞,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苏黎世机场那个明显的黑色十字架标志。飞机上用 三种语言广播道:“飞机就要降落,请诸位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降落,只觉得 机身轻轻抖了一下,这架喷气式飞机便咆哮着向停机坪滑去。停机坪后面庄严的欧 式建筑物上飘扬着鲜艳的国旗。 在迎客厅里,瑞士航空公司接待台旁站着一个女人。当邦德出现在入口时,她 迎了上来问道:“您是希拉里・布雷爵士吧?” “不错。” “我是伊尔玛・宾特小姐,伯爵的私人秘书。下午好。但愿您的旅途愉快。” 宾特小姐皮肤晒得很黑,很象一个女招待。一张长方正形的蛮横脸上长着一双 锐利的黄眼睛。她笑的时候,嘴向两边一咧,成一个长方形的洞,根本没有一点儿 幽默感和欢迎之情。她不停地用毫无血色的舌尖舐着嘴角上的一个水泡。她的头发 象牛屎一样紧紧地盘在头上,一缕棕色头发从滑雪帽下翘出来,一根帽带系在下巴 下面。她壮实短粗的身子上套了一条难看的紧身裤,上身披了件灰色风衣,左胸上 还别了一个冠状装饰大红字母G 字。邦德暗自寻思,来者不善。他回答道:“是的, 还不错。” mpanel(1); “你搬运行李了吗?请跟我走。先要出示护照。这边走。” 邦德跟着她通过了护照检查,来到海关大厅。大厅里站着几个人。邦德注意到 宾特小姐微微地向他们点了点头。一个手拿一个小盒子的人在四周转了一圈,又离 去了。邦德假装在看行李单,眼光却瞟向前方,注意到那个人已溜进海关区域外的 电话间。 “你会讲德语吗?”宾特小姐问,她那只舌头又伸出来舐嘴上的水泡。 “对不起,我不会。” “那会不会讲法语?” “只会一点点。” “哦,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 邦德的箱子卸在海关。那女人向海关工作员飞快地出示了一张通行证。 她出示证件的动作非常迅速,但邦德还是瞟到一眼,那上面有她的照片,并且 印了有“联邦警察”的字样。 海关工作人员十分恭敬地说:“请吧。”说着,用黄色粉笔在邦德的箱子上写 上了一个记号。一个搬运工人拿起邦德的箱子,跟他们一同走向出口。 他们刚下台阶,一辆黑色的汽车迅速驶出停车场,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司机 身旁坐着那个刚才溜出大厅打电话的人。邦德的箱子放进了车后面的行李箱后,他 们就向苏黎世方向飞快驶去。汽车在宽阔的大道上驶行,邦德注意到,坐在司机旁 的那个人一直在反光镜里偷偷地监视着他的行动。邦德听到他轻轻说了句难以听懂 的话。小车向右边的岔道驶去。路旁有块路标,上面写着:“私人飞机场地,他人 不得入内!” 邦德觉得,在他面前搞这样的小动作实在太可笑了。很明显他将一直受到监视。 汽车开进主楼左边的飞机库,在飞机库中慢慢行驶,然后停在一架桔黄色的 “云雀”直升飞机旁。这种飞机常常用于森林保安工作。飞机的机身上有一个冠状 物修饰的红色字母G 字。原来他要被带上一架飞机! “哦!原来你们是乘这类玩意儿来的,很不错吧?可以饱览阿尔卑斯山的风光。” 邦德说。 宾特小姐淡然冷漠,毫无神色。只是在人们登上铝梯时,她冷冷地说了声: “请当心脑袋!”汽车司机把邦德的箱子递上了飞机。 飞机上有六把华丽的红皮座椅。驾驶位由有机玻璃座舱罩隔开。飞行员开始起 动飞机了。巨大的叶片转动起来,开始加速上升。地面上的人一面用手挡住扑面而 来的雪花,一面离飞机而去。机身轻轻地抖了一下,就迅速升了起来。从控制塔传 来的无线电的响声也渐渐消失了。 宾特小姐与邦德并排,坐在机上过道的一边。有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用一张 《苏黎世报》遮住脸。邦德斜靠在椅背上,试图用压过机器的噪音高声说道:“我 们去哪里?” 宾特小姐装着没听见。邦德又大声喊了一遍。 “到阿尔卑斯山去,”宾特小姐叫道。她朝窗外挥一挥手,“你看,景色很美。 你不喜欢这些山吗?” “当然喜欢,”邦德叫道,“就象在苏格兰一样。”他靠回到椅子上,点燃一 支香烟,朝窗外看去。 左边是苏黎世湖了。他们的航向大致是东南,在约二千英尺有高空飞行。 飞机到了瓦伦湖上空时,邦德装作不感兴趣,从手提箱里拿出了《每日快报》, 翻到体育版。他仔细地把整版从头至尾地读了一遍,不时心不在焉地朝窗外看了看。 左边的高山一定就是雷蒂孔山脉。飞机正飞过铁路线与公路线的交叉点,进入普拉 蒂高山谷。他们是继续在克洛斯特斯航行呢,还是向右转? 它真的向右航行了,向达沃斯山谷飞去。几分钟后飞机就要飞越德蕾伊霞所在 的城市了。邦德漫不经心地向窗外看了一眼。当飞机还在灿烂的阳光中飞翔时,达 沃斯已笼罩在一层薄薄的云雾之中。下面看上去象下了很大的雪。 邦德记起了那条飞往帕尔森的可怕的航线,但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航 线,左右都是高峰耸立。飞机的右侧是锡尔弗雷塔群山;左侧是兰古阿尔德山峰; 前面是巨大的滑雪坡似的贝尔尼纳山脉。它的斜坡由高至低,进入了意大利。右面 窗外的一片灯海一定是圣莫里茨了。现在还要往哪儿飞呢? 邦德继续埋头看看报。机身轻轻向右转去,眼前出现了更多的灯光。是蓬特雷 西纳?广播响起来了,发出系好安全带的信号。邦德心想,到了公开表露出兴趣的 时候了。他凝望着窗外,大地几乎都笼罩在夜幕中,只有前面的巨峰依然在落日的 余晖中熠熠闪烁。飞机正向一个山峰直驶过去,山顶附近有一小块平地。从一群建 筑物中牵出一排电线消失在黑暗的山谷中。在落日的余辉中,一辆缆车正慢慢向下 滑去,但不一会儿就被黑暗吞没了。飞机正向山峰的一侧飞去,离斜坡相距仅一百 英尺时,逐渐向平地和建筑物靠近。飞行员的手移动了一下操纵杆,飞机倾斜了一 点,减慢了速度,盘旋而下。飞机的充气橡皮包触到雪地时,机身猛地震了一下, 旋冀的呼呼声变得越来越弱。飞机终于安全着陆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邦德看了一眼四周就明白了。他们现在在兰古阿尔德山脉中 蓬特雷西纳的某个地方,大约海拔一万英尺。他扣好了风衣,心想飞机开门时肯定 会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 宾特小姐那张笑成长方形的嘴又张开了。“我们到了。”她毫无必要地说了一 句。 随着冰块落地的声音,门被用力拉开了。落日的余晖照在那女人的黄色的太阳 镜上,使她的脸变成了黄种人的肤色。夕阳下,她的眼睛发出一种暗黄的光,就象 是孩子们玩的玻璃眼珠。 “当心头。”她说着,弯下腰,又短又粗的身子做了一个大转身动作,就顺着 梯子爬了下去。 邦德也跟了下去。他屏住呼吸,一下子难以适应这干燥寒冷的北极地区稀薄空 气。有一两个穿得象滑雪教练的人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邦德,但没有表示任何问 候。邦德紧跟着那女人走在已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雪地上。一个人提着他的箱子跟在 他身后。飞机的引擎又咆哮起来,卷起的雪块打在邦德的右边脸上。接着那架轻型 直升飞机在空中升起,消失在黄昏的天空。 邦德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向四周观察,辨认着大致的方向。他前面是一座长条 型的矮房子,里面灯火通明。右边大约五十码外可以看到一个缆车车站的轮廓。它 的构架从接近地面的地方向上倾斜,顶上是一块厚厚的平板。 邦德正想细看的时候,灯突然一下熄了。可能末班车已到达下面的山谷,而整 条线路夜晚停开。车站的右边是一个带有一条很长门廊的农舍式似大型建筑,里面 没几盏灯,看来是为开展大规模的旅游而修建的。向斜坡下面走去可以看到一座四 层楼房里射出的灯光。那幢楼有个平平的屋顶。 邦德走到离那楼房几码的地方,明显地感到这就是他的归宿了。那女人进去后 为他撑着门,一道诱人的黄色光柱倾泻出来。灯光照亮了一个红色字母G 的大牌子。 上面写着:“格罗尼亚俱乐部,会员专用。”下面有一行小一点的字母,写着: “格罗尼亚峰餐厅旅馆”。牌子上还画了一只手的形状,食指的方向指着电缆中心 附近的建筑物。 原来这里是格罗尼亚峰! 邦德踩着黄色光柱,走进房间。那个女人放开手,那扇门随着气闸的嘶声自动 地关上了。 屋里很暖和,和外面大不一样。他们来到了一间很小的接待室里。一位留着平 头,长着一双厉害的眼睛的中年人从一张桌子后面站起来,朝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希拉里爵士住在二号房间,”那个人对宾特小姐说。 “知道了。”宾特小姐很不客气地回答。 接着,宾特小姐稍有礼貌地对邦德说,“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扇门,来到铺着红色厚地毯的过道。墙上不成规律地开了一些窗子, 点缀着美妙的滑雪运动和高山风光画。右边是一些通向夜总会、酒吧、餐厅和厕所 的门。最后便是卧室的门了。邦德被带到了二号房间。这是一间小气但很舒适的美 国汽车游客旅馆式的房间,带有一个卫生间。虽然现在窗帘遮住了窗口,但邦德知 道,窗外一定是一幅令人欣喜的美景。从那里可以欣赏到从山谷到圣・莫里茨山到 苏韦雷托群峰之间的景象。邦德把手提箱扔在双人床上。他脱下圆顶硬礼帽,放下 雨伞。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把提来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看都不看邦德一眼就退了出 去,随手带上了门。 宾特小姐站在原地没动,问,“对这房间还满意吗?”邦德发现,她那双黄眼 睛对他热情的回答毫无反应。她接着说,“那好。也许我现在该向你作些解释,告 诉你一下本俱乐部的一些规矩。” 邦德点燃了一支香烟说,“当然很有必要。”他很有礼貌地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问,“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阿尔卑斯山里。”那女人含糊地答道,“这座格罗尼亚峰归伯爵所有。他 在这里还修了一条空中索道。我想,你刚才已经看到缆车了。这条索道是今年运行 的,很受欢迎,也带来了不少钱。还有几条很不错的滑雪道,格罗尼亚下滑道已经 很著名了。还有一条比圣・莫里茨山顶雪道还大得多的雪撬道。你听说过吗?你会 滑雪吗?也许喜欢乘雪撬吧?” 那女人的那双黄眼睛盯着他。邦德认为,对所有这些问题他的回答只能是“不”。 直觉告诉他,绝不能做出其他的回答。他很抱歉地说:“恐怕不行。从来就没玩过 那些玩意,也许是因为我只知道读书,没有时间去玩这些。” 他后悔似地笑了笑,一副自我批评的神态。 “真是遗憾。”她虽这样说着,但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这些设施给伯爵带 来了很大一笔收入。这对他很重要,对他的研究所也大有帮助。” 邦德稍稍地抬了抬头,问:“我能否知道伯爵的研究所都进行什么方面的研究?” “生理学研究所是专搞科学研究的。伯爵在变态反应领域是领导人。他的研究 领域包括花粉热、或者不吃海鲜等病症。” “啊,是这样。我本人没受过这种病痛之苦。” “伯爵住在实验室里。这是在另一幢楼里。我们这幢楼里住着的是病人。 伯爵希望你不要问太多问题去打搅她们。我们的治疗措施是很有规矩的。” “我不会的。请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与伯爵见面?宾特小姐,我工作很多很 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伦敦处理。”邦德说道,“例如,那些刚成立的非洲国 家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要制定它们的国旗和货币图案,帮他们确定邮票和勋章 等等。我们学院人手紧张。我希望伯爵能理解我们。虽然他的爵位问题很有意思, 也很重要,但政府的要事也许更为重要。” 邦德说完后,宾特小姐赶忙说道:“可以理解,亲爱的希拉里爵士。伯爵今晚 请你原谅,他准备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和你见面。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样我就能利用这一时间整理一下我的文件。”邦德指着靠窗边 的一张小写字台说,“我是否能再要一张书桌来放我的书籍和文件。” 邦德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们这些读书人总是要占很多地方。” “这点你用不着担心,希拉里爵士。我马上就会让他们给你安排的。” 她走向门边,按了一下门铃,十分窘迫地回身说道,“你注意到没有,这里的 门里面都没有把手?”其实,这一点邦德早已注意到了,但他却说没有。 宾特小姐继续说,“这都是为了病人着想。她们应保持安静。如果不这样做, 很难控制她们互相走动,相互闲聊。这都是为她们好。你想出门时就按一下门铃。 有人会来给你开门的。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十点钟,但你可以随时使唤一个值夜班的 人。门是不会锁的,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到自己屋子。 我们六点钟在酒吧喝鸡尾酒,再见。”说着,她笑了笑,那长方形的嘴又咧开 了,“我的姑娘们都盼着能见你呢。” 突然间门打开了,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粗脖短颈,长有一双褐色的地中海眼睛 的人。他穿着卫兵的服装。邦德想,这个人是不是马勒昂杰所说过的科西嘉叛徒? 宾特小姐用很糟的法语厉声说道:“这儿还需要一张桌子,你在进餐的时候把 它放在这里。” 进来的那人说了声“马上就办”,就走出门去了。 门自动地往回关,但在门还未关上之前,宾特小姐就用身体撑住了它。 卫兵穿过走廊,向右边拐去。邦德不知道卫兵是否就住在过道尽头。他的思绪 随着卫兵行走的线路在不断向前移动。 “希拉里爵士,暂时就这样吧?邮差每天中午来,你有什么信件可以让他帮你 发出。如果你想用无线电和电话,我们这里也有。你还需要我给伯爵说些什么吗?” “哦,请告诉他,我非常盼望明天的会见。好吧,有什么事六点钟见面时再说。” 邦德非常想独自待一会儿,好静静地思考一下。他指着箱子说:“我得利用晚餐前 的时间把这些东西理一下。” “那好,希拉里爵士,请原谅我耽误了你的时间。”说完这句礼貌的话,宾特 小姐关上了门,身后响起果断的脚步声。 邦德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中间,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简直糟糕透了! 他真恨不得对着那些豪华的家俱狠狠踢上几脚。他抬头向上看了看,发现天花 板上有四盏折光灯,但其中有一盏里面是空空的。是闭路电视监视器吗? 如果是的话,它的监视范围有多大?不会比房间中心的直径大。会不会有窃听 器呢?如有的话,可能就在这天花板里。显然他必须假定自己随时都处在被监视的 状态。 邦德的脑子转得飞快。他打开了行李,很好地洗了个澡,以准备和“我的姑娘 们”见面。 -------- 泉石书库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