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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阳光山谷之谜(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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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阳光山谷之谜(续篇) “当然喽,”汤米低声说道,“我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特殊案件的症结,这也正 是警方误入歧途的地方。” “真的?”塔彭丝惊喜地说。 汤米又烦恼地摇了摇头。 “但愿我的看法没错。塔彭丝,对于坐在桌子上首的老板来说,发现某种要害 易如反掌,反倒是解决要害问题的方法难住了我。究竟是谁谋杀了那家伙?我仍无 答案。” 他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了好几张报纸的剪片。 “这些是最新的照片,包括霍拉比先生,他的儿子,塞斯尔太太,还有多丽丝 ・埃文斯。” 塔彭丝忽然抓起最后一张,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她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凶手,”她终于说道,“也根本不是用帽针。”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凭的是一个弱女子的直觉。你瞧,她一头短发,现在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女人 才用帽针。长发也好、短发也好,戴帽子既合适也方便,完全没有必要用那种玩意 儿。” “但是,她很有可能随身带着一根。” “我可爱的小伙子,我们女人不会把这种东西当作传家宝似地随身带着!她为 什么非要带着一根帽针去阳光山谷呢?” “那么就肯定是另外一个女人干的,就是那位穿棕色衣服的女人。” “但愿她的个子并不高,那她就有可能是塞斯尔太太。我一向总是怀疑那些在 关键时刻就不在家的太太们,这样的话,她们便不会被牵扯到任何事件中去。如果 她发现丈夫与那姑娘关系不正常的话,她势必会用帽针去找他算账,这才是非常合 情合理的事。” “我明白了,我以后可千万得小心又谨慎。”汤米开了句玩笑。 这时,塔彭丝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丝毫不理会他的逗乐。 “塞斯尔夫妇究竟怎么样?”她突然问道,“人们怎样评价他们?” “就我目前所知,人们对他们的印象挺不错。普遍认为他和他太太是相亲相爱 的。这就使他和那姑娘之间的故事变得令人不解。这也正是你最期望的――所有的 男人都应该像塞斯尔那样忠于太太。你知道吧,他曾当过兵。退役后,有了一大笔 钱,他便步入了保险行业。以他的经历而论,他是最不可能被怀疑为骗子,或者窃 贼之类的坏家伙的。” “说他侵吞了大量资金,这是确凿的事实吗?有没有可能是那另外的两个人拿 了那笔钱呢?” “你是指霍拉比父子吗?他们说他们被毁了。” “噢,这只是他们说的!或许他们把那笔钱以别人的名字转存入某家银行。当 然啦,我的这种假设可能是愚蠢的,但是相信你会明白我的真实含义。假设他们完 全瞒着塞斯尔用这笔钱去做投机生意,结果全部蚀了本。而当塞斯尔了解了他们的 所作所为时,他却死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再也合适不过了。” 汤米用手指甲敲了敲老霍拉比先生的照片。 “看来,你是准备指控这位受人尊敬的绅士谋杀了他的朋友和合伙人喽?但请 别忘了,他是在巴纳德和莱基两人的眼皮下与塞斯尔在球场上分手的。并且,当晚 他一直待在‘多米酒吧’。除此而外,还有那根神奇的帽针呢!” “你又提那根帽针了,”塔彭丝不耐烦地说,“你始终认为有了那根帽针的存 在,这个凶杀案就一定是某位女人所为吗?”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你难道不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众所周知,男人们总是落后于时代。要让他们摆脱古人之见, 就得花上好几十年才行。他们固执己见,总把什么帽针啦、发夹啦与女性联系起来, 并把这类东西称为‘女人的武器’。这在过去也许有几分道理,而在今天,这两件 东西早已过时了。你看见我在过去的四年中用过帽针或是发夹没有?” mpanel(1); “那么你认为――” “杀死塞斯尔的是一个男人。那根帽针只是用来造成凶手是女人的假相罢了。” “塔彭丝,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汤米慢吞吞地说,“你还真不简单,许多 错综复杂的事物一经你的分析倒是曲直分明了。” 塔彭丝得意地点了点头。 “一旦你看问题的方式是正确的,你就能发现其中的逻辑关系,哪怕再复杂的 事情你也能迎刃而解。你应该还记得,关于业余侦探分析问题的方式马里奥特警督 是怎么说的――那就是过于注重亲密关系。比如,我们对类似塞斯尔上校夫妇这样 的人多少有点了解,知道他们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对此,你我各自都有特 殊的见解。” 汤米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说,”他说,“你是研究短发女人应该随身携带什么、不携带什 么的权威人士。你还对做太太的女人们的感情和爱好了如指掌喽?”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 “那你对我又了解得如何?我的特殊见解是什么?凡是做丈夫的都会找年轻的 姑娘玩一玩,还有别的吗?” “这我可不在行,”塔彭丝严肃地说,“但是,你是熟悉高尔夫球场的――你 去过那个地方――你是作为高尔夫球手去的,而不是作为侦探去那儿调查什么案子。 你当然了解打高尔夫球的人,在哪种情况下才会使一个球手终止他的比赛。” “那肯定是发生了某种特别严重的事情才会使塞斯尔终止了比赛。他一直遥遥 领先于他的对手。但从第七号发球处起,他的球打得就像一个小孩似的毫无目标。 他们是这样说的。” “谁说的?” “是巴纳德和莱基先生。你应该记得,他俩当时正在他的后面打球。” “那是在他碰见了那位穿棕色衣服的高个子女人之后。他们看见他正和她说话, 是这样的吗?” “是的――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 汤米突然不往下说了。塔彭丝抬头望着他,感到很吃惊。只见他正凝视着缠在 他手指上的那根绳子,而他那直楞楞的目光似乎又没有落在那根绳子上。 “汤米――怎么啦?” “别出声,塔彭丝。我正在阳光山谷打第六号洞。塞斯尔和老霍拉比正在我前 方的第六号球区站着。此刻,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只能看清塞斯尔穿的那身浅蓝色 的运动服。一个女人正沿着我左边的那条小路走来。她并没有穿过专供女士用的球 场――那是在我的右面――如果她穿过那个球场的话,我是应该看得见她的。这就 非常奇怪了,在这之前我怎么会没看见她在那条小路上走过呢?比如说,从第五号 发球处。” 他停顿了一下。 “塔彭丝,你刚才说我熟悉高尔夫球场。在第六号发球处的后方有一小间用草 皮搭成的棚屋,或者叫避雨屋吧。任何人都可以隐蔽在那儿――一直等到时机的到 来。我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在那儿改头换面。塔彭丝,这是再次发挥你特殊才能的 好机会。请你回答我,先使一个男人装扮得看起来像个女人,然后再恢复男人的模 样,这是很困难的吗?比方说,他可以毫不费事地在运动裤外面再套上一条裙子吗?” “这当然很方便。只不过那女人看起来很臃肿罢了,仅此而已。一条稍长的棕 色裙子,一件男女都可穿的棕色毛线衫,一顶女用毡帽,再在帽子两侧粘上几绺卷 发,这些行头就足以使一个男人乔装成女人。当然,我还必须说清楚,这必须在远 处才可迷惑人。我想这就是你想得到的答案吧!然后,脱掉裙子,摘下帽子和那几 绺卷发,再戴上事先卷在手中的男帽,这样就会再现男人的模样。” “这变过去又变回来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如果是在户外,从女人变到男人也就一分半钟左右,也可能再短一点。但如 果采用其它方式,可能时间就要长得多。比如你临时整理好女帽,再慌张地粘上卷 发,裙子又裹住了运动裤,费了很大劲才穿上去。” “那倒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最关心的只是时间。正如我所告诉你的,我正在打 第六个球洞。那位身穿棕色服装的女人现在已到达第七号发球处,走过了该处后就 停住了脚步。这时,身穿蓝色运动服的塞斯尔向她走去。他俩一块儿在那儿站了一 会儿,然后便沿着围绕树丛的那条小路走去,直到不见了踪影。而霍拉比一个人单 独站在那个发球处。两分钟或者三分钟之后,我到达了第六号球区。这时,那身穿 蓝色运动服的男人返回了球场,又接着打球,只是打得糟透了。光线也越来越差。 我和我的伙伴继续打球。在我们前方是那两个人。塞斯尔握着球杆左一下、右一下 就是击不准球,要不就打在球的上部。他的球技可与平常大相径庭。在第八号球区, 我看见他匆匆地沿着那条小径往下走,随即他的身影便消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才会使他打起球来判若两人呢?” “是那位身穿棕色服装的女人――或许是那位男人,如果你认为凶手是男人的 话。” “非常正确,他们站的那个地方是人们所看不见的。更准确地说,是在他们后 面打球的那两个人所看不见的。因为那儿的荆豆树丛长得又深又密。要把一具尸体 塞进里面去藏起来是很容易的事,就是藏到第二天上午也绝对没问题。” “汤米!你的看法是凶杀案就发生在当天那个时候。但是,有人肯定会听见― ―” “听见什么?医生们的检验报告证实他的死亡是属于瞬间致命。我在战争期间 也曾亲眼看见不少的人是在瞬间就身亡的。他们没有像平常那样大喊大叫――只是 从喉咙里发出很低的咯咯声,或者只是呻吟一声。甚至仅仅只叹一口气,或许是奇 怪地小声咳嗽一下。当塞斯尔来到第七号发球处时,那女人走来与他说话。他认识 她,或许她也只是个穿着出席化装舞会服装的男人。出于某种特别的缘故,他竟让 自己与来者一道沿着那条小路走去,直到不见踪影。正当他们一块儿走着时,一根 帽针出乎意料地刺到塞斯尔的致命处。他倒下了――即刻丧命。另外的那个男人立 即把尸体拖进那个荆豆树丛之中,再剥下死者身上的蓝色运动服。他又迅速地扯下 自己身上的裙子和粘有卷发的女帽。然后,他穿上塞斯尔的蓝色运动服和帽子―― 这是大家都熟悉的,接着他就大步奔向那个发球处。这前前后后的动作只要三分钟 就足够了。在后面的其他人只能看见那件熟悉的蓝色运动服,是不可能看清他的脸 的。他们绝对不会怀疑那人不是塞斯尔――但是,他打起球可完全没有塞斯尔的风 格。他们都一致认为他打球的动作完全像另外一个人。这一点是肯定的,因为他就 是另外一个人。” “但是――” “第二点,不仅如此,把那位姑娘带到阳光山谷是另外一个人的行为。在电影 院遇见多丽丝・埃文斯并诱使她来阳光山谷的人也不是塞斯尔,只是一个自称塞斯 尔的人。请别忘记,多丽丝・埃文斯是在案发后的两星期之后才被逮捕的。她从未 见到过那具尸体。假若她真的看见了,她很可能会宣布,那天晚上把她带到高尔夫 球场,并且狂叫乱吼要自杀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死者。她的话必然要使所有的人都膛 目结舌。总之,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那位姑娘被邀请到阳光山谷的时间是星 期三,那一天正好塞斯尔家中的其他人都外出了。再加上一根帽针,那凶杀案无疑 便是女人所为。真正的凶手曾接待过那位姑娘,把她带进那间平房,又请她吃晚餐, 然后再领着她走出房子到了高尔夫球场。刚一到犯罪现场,他就掏出左轮手枪一边 疯狂地挥舞着,一边大声地胡言乱语。那姑娘被吓得魂不附体,经过一番搏斗,她 才脱身逃命。在她拼命逃走后,他惟一要做的就是把尸体从树丛中拖出来,让其趴 在那个发球处。他把左轮手枪扔进了树丛,然后用裙子把所有的道具都裹好,打成 一个小包――啊,现在,我的头脑更清楚了。事后,他极有可能去了沃金,那地方 离犯罪现场仅有六七英里远,然后又从那儿回到镇上。” “等一下,”塔彭丝说,“有一件事你还没有交待清楚,那就是你如何解释霍 拉比?” “霍拉比吗?” “是的,我承认跟在后面的人确实不能辨清那人是否真是塞斯尔,但你不至于 对我说,和他一起打球的人被那件蓝色的运动服迷惑得恍恍惚惚,连看也不看他的 脸一眼。” “我可爱的老搭档,”汤米说,“那正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霍拉比对此是非 常清楚的。你看,我正采用你的理论和推断――也就是霍拉比父子俩是真正的贪污 犯。凶手应该是对塞斯尔非常了解的人。比如,他早已知道每逢星期三塞斯尔的佣 人们都会到伦敦去,而且塞斯尔太太也会不在家。除此而外,还有一个人有可能已 复制了塞斯尔家大门的钥匙。我的看法是,小霍拉比承担了这诸如此类的任务。他 与塞斯尔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两人的脸也都总是刮得光光的。也许多丽丝・ 埃文斯看过登在报纸上的几张死者的照片,但是也正如你自己刚才一样――只会注 意到那仅仅是个男人罢了。” “难道她从未在法庭上见过霍拉比父子俩吗?” “在整个案件审理过程中,那做儿子的从未露过面。他有这个必要吗?他勿须 去作证。而老霍拉比就不同,他有无可指责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因此,从头至 尾他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没有任何人会无缘无故地问起他的儿 子在那特定的晚上在干什么。” “这话很在理。”塔彭丝点头赞同。停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你准备把你对整 个案件的分析结果都告诉警方吗?” “我不敢肯定他们是否会听信我的。” “他们应该会听信。”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汤米迅速转过身来,说话的人竟然是马里奥特警督。他就坐在不远处的餐桌旁, 面前摆着一个水煮荷包蛋。 “我经常来这儿吃午餐。”马里奥特警督说,“我刚才说了,你的分析结果我 们会听信的――事实上,我一直在听。不妨告诉你,我们始终对波丘平保险公司的 那些成员感到怀疑。尽管我们也怀疑霍拉比父子,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去指控他们。 确实太困难了!这件谋杀案发生后,似乎又完全推翻了我们原来的想法。先生,幸 亏有了你和这位女士。我们会安排年轻的霍拉比与多丽丝・埃文斯见面,我们倒要 看看她是否认识他。我相当肯定她会的。你们对于那件蓝色运动服的见解是颇具独 创性的。依我之见,布伦特卓越的侦探大师们为此应该获得特殊奖励。” “马里奥特警督,您真是个大好人啦!”塔彭丝感恩不尽地说。 “在伦敦警察厅,我们常念叨着你俩。”那不卑不亢的绅士说,“你们对此不 会感到受宠若惊吧?先生,能否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手中的那根绳子有何用途?” “没有什么,”汤米说着,一边把绳子塞进他的衣袋里,“这只是我的一个坏 习惯。正如我不太喜欢乳酪饼和牛奶一样。属于神经性消化不良。忙忙碌碌的男人 们总会为此受尽折磨。” “啊!”警督说,“我还以为你一直在用绳打结预卜凶吉呢――好了,这反正 是无足轻重的。” 马里奥特警督的双眼星星般闪闪发光。 ----------------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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