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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信 成功地打发走埃伦之后,波洛若有所思地向我转过脸来。 “我在想,她听到枪声没有呢?我觉得她是听到的。她听到了枪声就打开了厨房门, 她听见尼克从楼上下来走出户外,然后她自己也跑到堂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很 自然的。但昨晚她为什么不出去看焰火呢?这是我很想知道的,黑斯廷斯。” “你干吗要问她关于什么暗室的事?” “这只是异想天开罢了。不过,我们并没有解决那第十个的问题呀。” “第十个?” “就是我那张人物表里的最后一个,那个很成问题的陌生人。假设那人跟埃伦有关 系,而且昨晚到这儿来了。他(我且把他算作是个男的吧)藏身于这房间的一个暗室里, 一个姑娘从他附近走过时,他错当她是尼克,就跟着她出去并向她开了枪。不――不会 的。因为我们现在知道这儿无处可以藏身,埃伦昨晚留在厨房里也只是偶然罢了。来, 我们去找尼克的遗嘱吧。” 客厅里什么文件也没有。我们推门走进书房,这是一间光线黯淡的房间,窗子对着 花园里的汽车路,这个房间有一张式样古老的胡桃木写字台。 找遗嘱可真费时间。一切东西都杂乱无章:帐单和收据都混在一起;请帖、催款通 知书和朋友的信件都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我们来整理一下吧,”波洛毫不犹豫地说,“让它们各就各位。” 他马上动手,半小时后他很满意地坐直了身子。每样东西都被分了类,叠整齐了, 并用文件夹夹好了。 “这就好啦,这么干至少有一个好处,每样东西都被仔细看过了,没有遗漏。” “这是真的。但也没发现什么呀。” “可能除了这个!” 他扔给我一封信,这封信里的字写得又大又潦草,几乎不可辨认。   我的宝贝:     那个晚会真是太美妙了。我今天懒得像条虫一样。你没去碰那玩意   儿是明智的,以后也永远别起这个头,宝贝儿。要想戒掉它是极难的;   我又要写信给那个男朋友去催我的命根子了。真是地狱里的生活啊!                         你的弗雷迪 “是去年二月份写的,”波洛思索着,“很明显,她在吸毒,我一看见她就知道这 一点了。” “真的吗?我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是显而易见的,只要看她的眼睛好了;还有她那变化多端的古怪的情绪,有时 神经过敏,紧张得很;有时生气全无,迟钝之极。” “吸毒会影响一个人的道德,是不是?” “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认为赖斯太太还未吸毒入瘾,她刚开始,陷得不深。” “尼克呢?” “她没有这种行为。她有时会参加一个这一类的晚会,但只是为了寻寻开心而已, 她不是个吸毒者。” “我很高兴。” 我突然记起尼克曾说过弗雷德里卡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波洛点点头,用那封信敲 着桌子,说: “她所指的无疑就是这件事了。现在,正如你所说的,在这儿我们已经看不出更多 的东西了,我们到楼上尼克的卧室里去吧。” 尼克的卧室里也有一张书桌,但里边空荡荡的,找不到遗嘱。我们找到她的汽车执 照,还有一张尚未过期的上个月的红利股息券,另外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了。 mpanel(1); 波洛生气地叹息道: “这些年轻小姐现在根本得不到应有的训练,在条理性方面简直毫无教养,也根本 不懂得办事的方法。这位尼克小姐,她是有魅力的,但她的头脑里只有些棉花、稻草! 她是只绣花枕头!” 这时,他开始倒腾起衣橱的抽屉了。 “波洛,可以肯定,”我不以为然地说,“这里面只是些内衣。” 他惊讶地停了下来, “那又怎样呢?” “难道你不认为――我是说――我们不应当――”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哦,黑斯廷斯,你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老古董。如果尼克在这里的话,她也会这样 对你说的,极有可能她会说你的思想老得就像那只布满裂痕的洗脸缸!现在这个时代里, 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不会为她们的内衣被人家看见而把精心保养的脸蛋涨 成猪肝的颜色。那些胸衣、衬裤之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在海滩上,每天你都能在你 周围数英尺之内发现一大堆这一类的东西,那又怎么了呢?” “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必要去翻她的衣橱。” “听我说,我的朋友。很清楚,她不会把她的珍宝锁起来――那位尼克小姐。如果 她想藏起什么,她会藏到什么地方去呢?在那些袜子和裙子下面。啊哈!我们找到了什 么?” 他举起一袋用红丝绳扎住的信。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是迈克尔・塞顿先生令人销魂的情书了!” 他若无其事地解开了绳子,开始把那些信一一展开。 “波洛,”我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你真的不能那么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并不是在闹着玩,我的朋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粗暴严厉,“我在破案。” “是的,但这些私信……” “这些信可能不会提供什么。但反过来,它们也可能会提供一些线索的!我必须利 用一切机会,我的朋友。来,你来跟我一起看吧。两双眼睛总比一双强些,你就这样开 脱自己好了:认定那位忠实可靠的埃伦,对于这些信早已熟悉得可以倒背如流。” 我还是不明白,虽然我觉得处在波洛的地位上这样做是言之成理的,而且我还拿尼 克的话来安慰自己,她说过:“你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吧。” 这些信相隔时间很长,第一封信是去年冬天写的。   亲爱的:     新年来到了,我在盘算着今年要做的事。一想起你真的爱我,我就   沉浸在无限的柔情和幸福之中。你使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了,这一点,我   们相遇之时起就已心照不宣了。祝你新年快乐,我迷人的姑娘。                  永远是你的迈克尔  写于元旦   最亲爱的人儿:     我多希望能更经常地见到你呀,像现在这样真叫人难受。我不喜欢   这样东躲西藏的,但我向你解释过我们的情形。我也知道你多么痛恨谎   言和隐瞒,我也如此。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马修叔叔一想起早婚就怒   火中烧,说这会毁灭男子的事业,好像你会使我的事业完蛋似的,我的   天使呀!     高兴些吧,亲爱的,一切都会好的。                     你的迈克尔  于二月八日         我知道不该每两天给你写一封信,但我怎么办得到呢!昨天我起飞   的时候又想起了你。我飞越了斯卡伯勒,欢乐和幸福的众神保佑的斯卡   伯勒――世界上最叫人迷恋的地方。亲爱的,你不知道我爱你爱得心碎。                      你的迈克尔  三月二日     最亲爱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如果我能完成这次飞行(我一定能),我在马修   叔叔面前就在说话的份儿了――如果他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呢?你   对我写的那篇描述‘信天翁’号的冗长的技术文章如此感兴趣,可真叫   我感激。我多想带你一起坐这架飞机飞行啊!但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别   为我担忧。这次飞行听起来很危险,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我不会死的,   因为我知道你爱着我,一切都会好的,我的爱人。                  你最忠实的迈克尔  于四月八日   小天使:     你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我将永远珍藏这封信。我觉得我实在配   不上你,你跟我所遇见过的每个人都不同,我崇拜你。                    你的迈克尔   于四月二十日 最后一封信没有日期。     最亲爱的:     我明天启程了。我感到极度的振奋、激动,怀着必胜的信心,“信   天翁”号的每个零件都调校过了,它不会辜负我的。开朗起来,爱人,   别为我担忧,虽然冒险,但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时常要冒险的。顺便告诉   你一下,有人说我应当立个遗嘱(老练的人――出于一片好意),所以   我就立了――立在半张笔记本的纸头上,寄给了惠特菲尔德老头;我没   空在这上头动脑筋。有个人曾经告诉我,某人立的遗嘱只有四个字:   “全给母亲。”这样的遗嘱在法律上也一样生效。我的遗嘱跟那份很像,   我记得你的名字叫玛格黛勒――瞧我多聪明。那份遗嘱还有两个见证人。     别把这些关于遗嘱的一本正经的话放在心上(我也只是偶然提一下),   我不会出事的。我将从印度和澳大利亚这些地方给你发电报。要有信心,   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明白吗?     晚安,上帝保佑你!                            迈克尔 波洛把信重新折好。 “瞧,黑斯廷斯,我得看这些信――证实一下,这我告诉过你的。” “但你也可以通过其它途径来证实呀。” “不,我的朋友,无法办到。只有采用现在这种方法。你瞧,我们有了很宝贵的证 据了。” “哪方面的?” “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么一个事实,即迈克尔书面立下了对尼克小姐很有利的遗嘱。 随便什么人只要看了这些信,便都可以了解这一点。而这样不当心保存的信是谁都能看 到的。” “埃伦?” “埃伦当然看过,我可以这样断言。我们出去的时候,不妨做个小实验来证实这一 点。” “遗嘱找不到。” “唔,这很怪。但它也可能被扔到书架顶上或者塞进一个瓷花瓶里去了。我们必须 想办法叫小姐回忆起来,不过无论如何,这儿再找不出什么了。” 我们下楼时,埃伦正在掸灰尘,我们从她身边经过时,波洛愉快地向她道了早安, 他走到前门时,又回过头来说: “我想你可能知道巴克利小姐同那个飞行员迈克尔・塞顿订了婚吧?” 她睁大了眼睛。 “什么?就是报上天天出现的那个飞行员吗?” “是的。” “啊,我没听说过,会有这样的事!跟尼克小姐订婚!” 当我们走出房子时,我对波洛说: “她这可是真正地觉得十分意外,不像是装出来的呀。” “是的,是像真的。” “可能就是真的嘛。”我提出我的观点。 “那些信就真的一直放了好几个月没有动过?不,我的朋友。” “很好,”我暗自思忖,“不过我不是赫尔克里・波洛,我也并不去干涉与已无关 的事。” 但我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个埃伦――她是个谜,”波洛说,“我不喜欢这个谜!这儿有些东西我还弄不 懂。”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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