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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路克在“七星酒店”里喝酒的时候觉得非常尴尬。他一进酒店广店里喝酒的 人那七、八双眼睛就紧紧盯住他,谈话也立刻中断了。路克随使对收成啦、天气 啦、足球赛等等普通话题发表了一点意见,可是一点反应都没得到。柜台后面那 个黑发红颊的女郎,想必是露西。卡特,他只好鼓起勇气向她开口,她愉快地听 完他的话,然后适当地笑笑,说,“你继续闹吧!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当真!…… 再说就要露出马脚了!”不过看得出她的表演很公式化。路克觉得再留下去也不 会有什么收获,就把啤酒喝完离开了。他沿着小路走到河边的小桥,正当他站着 沉思时,背后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就是这里,老兄,老海利就是从速里跃下 去的。”路克回头一看,是刚才也在酒店里喝酒的一个家伙。刚才他对路克一句 话也没说,现在却显然有意要说个痛快。那个老工人说,“一脚没踩稳,他就是 没踩稳,一头栽进河里。” “也许是别人把他推下去的。”路克故意用自然的口气说。 “也许,”那人说,“不过我想不出谁会做这种事。” “也许他有几个仇人。他每次喝醉酒就会乱骂人。不是吗?” “他的话真叫人受不了,一点也没遮拦,可是谁也不会朝喝醉酒的人再推一 把。” 路克没有再跟他争,他显然认为对喝醉酒的人趁火打劫是很不道德的事。路 克只说。“喔,真可怜。” “他老婆可不这么想,”老人说。“她和露西没什么好伤心的。” “也许还有别人也恨不得除掉他。” 老人对这没什么概念,他说。“也许吧,可是他对人实在没什么害处。”说 完,他就走了。 路克把脚步移向图书馆和博物馆那个方向。他从标明“博物馆”的那道门走 到图书馆后面,一个橱子一个橱子观赏着那些不很有趣的陈列品―包括一些罗马 陶器和硬币,一些南海珍品,一个马来头饰,“贺顿少校捐赠的,,各种印度神像, 以及一些看来很凶恶的佛像、一盒看来很可疑的埃及珠子。 路克又走进大厅,里面没人,他快步走上楼梯,楼上有一个放杂志和报纸的 房间,另外一间摆满了非小说。路克又上了一层楼,上面有些摆满废弃物的房间 一被飞蛾咬过的鸟标本、破旧的杂志,还有一个房间的架子上全是过时的小说和 儿童书籍。 路克走到窗旁,汤米。皮尔斯一定在这上面坐过,正当他一边吹口哨,一边 擦窗户的时侯,忽然听到有人进来,汤米立刻作出努力工作的模样,探出上身用 力擦窗户,这时候,那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突然之间伸手杷他推下去。 路克转身走下楼梯,在大厅里站了一、两分钟,谁也不知道他进来,谁也没 看到他上楼。路克想。“谁都做得到,真是太简单了。”这时,他听到图书馆那 边有脚步声传来,既然他没做任何环事,不怕被人看见,当然可以站着不动;可 是如果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只要向后退到博物馆房间里就行了。 韦恩弗利小姐从图书馆走过来,腋下夹着一小叠书。她正在拉好手套,看来 愉快而忙碌。看到路克,她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喊道,“噢!菲仕威廉先生, 参观博物馆吗?恐怕实在没什么东西好看的。伊斯特费德爵士最近正打算替我们 弄些真正有意思的东西来。” “真的?” “是啊,你知道,一些时髦的东西,就像伦敦科学博物馆那些东西一样。他 说过要弄个模型飞机、火车和一些化学东西。” “那也许会比较有趣些。” “是啊,我觉得博物馆不应该只有过去的旧东西,你说对不对?” “也许是吧。” mpanel(1); “还要展览一些有关食品方面的东西―卡洛里啦、维他命啦什么的。伊斯特 费德爵士对。更适合运动,真是内行。” “那天晚上他也谈到过。” “现在很流行这一套,对不对?伊斯特费德爵士说他去过威勒曼实验室,看 到他们培养的很多细菌什么的,我真是吓得发抖。他还告诉我什么蚊子啦、睡病 啦、肝蛭啦,我实在不大了解。” “伊斯特费德爵士也许也不大懂,”路克愉快地说,“我敢打赌他一定全都 弄混了。你的脑筋比他清楚多了,韦恩弗利小姐。” 韦恩弗利小姐镇静地说,“你太客气了,菲仕威廉先生,可是女人的思想恐 怕永远没有男人那么透彻。” 路克极力压制住想批评伊斯特费德爵士思想的心理,说。 “我刚才的确参观过博物馆,不过后来又去看过顶楼的窗户。” “你是说汤米……”韦恩弗利小姐颤抖了一下,“真是太可怕了。” “对,想起来实在不太愉快。我跟邱曲小姐―爱芙的姑姑―谈过一小时,她 不是个好女人。” “一点也不能算是。” “我必须装得很强硬,”路克说。“她大概以为我是警察主管之类的。” 他发现韦恩弗利小姐表情突然一变,说。“喔,菲仕威廉先生,你觉得这样 做聪明吗?” 路克说,“我不知道,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写书的那套说法己经快撑不下 去了,光是那样说,实在问不出多少事。我势必要问更直截了当的问题。” 韦恩弗利小姐摇摇头,脸上还是很为难的表情。她说。 “你知道,这种地万风声传得快得很!” “你是说我上街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指指点点地说。侦探来了!,我觉得现在已 经无所谓了。其实那样我反而可以打听到更多事。” “我不是指这个,”韦恩弗利小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是说他会知道你已经在追查他。” 路克缓缓地说。“我想他一定会知道。” 韦恩弗利小姐说。“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太可怕、太危险了吗?” “你是说―凶手会对我下手?” “对。” “真好笑!”路克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一点!不过我相信你说得没错。嘿, 那不是正好吗?” “韦恩弗利小姐着急地说,“我想你还不了解他有……有多聪明!又有多小 心!还有,别忘了,他已经有丰富的经验―或许比我们所知道的更多!” “对,”路克沉吟道,“也许真是这样。” 韦恩弗利小姐大声说。“噢,我不喜欢这样!真的,我觉得太可怕了!” 路克温和地说,“别担心,我自己会多注意的。告诉你,我已经把可疑人物 的范围缩得很小了,也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她猛然抬起头,路克向她靠近一步, 用接近耳语的声音对她说,“韦恩弗利小姐,如果我问你,汤玛斯医生和艾巴特 先生两个人之中。谁最可能是凶手?你怎么回答?” “噢!”,韦恩弗利小姐用手捂住胸口,后退一步,但是她的眼神却使路克 很不了解,她说,“我没办法回答。” 她突然转过身。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一半叹息、半低泣。路克终于放弃了, 问她,“你要回家?” “不是,我要拿书给汉伯比太太,跟你同庄园同路,我们也许可以一起走一 段路。” “那太好了。”路克说。 他们走下阶梯,转向左边,沿着村中草坪走去。路克回头看看他们刚离开那 幢房子的庄严线条,对韦恩弗利小姐说。“令尊在世的时候。这幢房子一定很可 爱。” 韦恩弗利小姐叹口气,说。“对,当时我们都很快乐,我真高兴屋子没被拆 掉。好多老房子都重建过了。” “我知道,真叫人难过。” “而且那些新房子盖得也不好。” “我想恐怕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不过当然啦,”韦恩弗利小姐说,“新房子很方便,有那么多省力的设备, 也不必清洗那么大的地面。” 路克同意她的看法。 走到汉伯比医生家大门时,韦恩弗利小姐迟疑了一下,说。“今晚夜色真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再往前走一会儿。我很喜欢这种气氛。” 路克虽然有点意外,还是礼貌地表示高兴有她同行。其实他觉得今晚实在算 不上是个美丽的夜晚,冷风不停地吹着,树叶也抖个不停,他想,说不定马上就 会有暴风雨袭来。但是韦恩弗利小姐却用一只手抓着帽檐,假装很愉快的走在他 身边,一面和他谈天,一面用小快步前进。 汉伯比医生家到爱许庄园最近的路不是从大道走,而是穿过一条有点偏僻的 小径,直达庄园后门。这道门不是华丽的大铁门,而是两根很好看的大柱,上面 有两大棵淡红色的石制凤梨。路克不懂为什么要做成凤梨,不过他猜想伊斯特费 德爵士或许觉得凤梨与众不同,代表格调很高吧。 他们走近那道门时,门内传来掼怒的声音。一会儿,他们看到伊斯特费德爵 士正在骂一个穿司机制服的年轻人。 “你被开除了!”伊斯特费德爵士大声说。“听到没有?你被开除了了” “主人,要是你肯不追究,我保证就只有这一次。” “不行!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把我车子开出去!我的车子!还有,你居然喝 了酒,…对,不用否认,你明明喝了酒!我早就说过我的土地上有三件事绝对不 行―一个是喝酒,一个是不道德,最后一点是没有礼貌!” 那个年轻人虽然没有大醉,可是酒精已经使他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他马上 改变了态度,“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这个老废物!你的土地!你以为我们不 知道你老爸以前是开鞋店的?真是笑破人肚皮了!看你那付大模大样,像公鸡走 路一样!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告诉你,你一点也不比我好,听到了吗?” 伊斯特费德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好大胆?” 年轻人又威胁似地向他靠近一步,说。“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兮兮,像头大 肚子的小猪一样,我一定会揍你一拳―对,一定会揍你一拳!” 伊斯特费德爵士急忙退后一步,一不小心,坐倒在地上,路克赶上前,对司 机大声说。“快滚开。” 这时司机已经恢复了神智,露出畏惧的表情说:“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自己到底怎么搞的,真的,我保证。” “我相信只是多喝了两杯酒。”路克说,一边把伊斯特费德爵士扶起来。 “对不起,主人。”那人支吾道。 “你一定会后悔的,瑞佛斯。”伊斯特费德爵士气得连声音都颤抖着。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蹒跚地缓缓走开。 伊斯特费德爵士破口大骂道。“太没礼貌了!太过份了!居然敢这样对我! 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那家伙一定会碰上很严重的事!目无尊长!也不想想自己 是什么身份!想想看我给了他们多大的恩惠―工资好,又有舒服的享受,退休的 时侯还有养老金,可是他们居然这么忘恩负义―真是太可耻了!” 他激动得呛住了,后来看到默默站在一旁的韦恩弗利小姐这才又开口道。 “是你呀!何娜瑞亚,真遗憾让你看到这么没面子的事。那人说的话―”“他恐 怕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伊斯特费德爵士。”韦恩弗利小姐拘泥地说。 “他喝醉了,他一定是喝醉了!” “只有一点点清醒。”路克说。 “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伊斯特费德爵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把我的车开出去!―我的车!以为我不会那么快回来。布丽姬开两人车送我到 莱恩去,结果这小子居然开我的车带个女孩―我想是露西。卡特―出去!” 韦恩弗利小姐温和地说,“真是太不应该了。” 伊斯特费德爵士似乎觉得有点安慰,“是啊,对不对?” “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后悔的。” “我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你已经开除他了。”韦恩弗利小姐指出。 伊斯特费德爵士摇摇头,说。“那小子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他转身朝着屋 子,又说。“到屋里喝杯雪利酒,何娜瑞亚。” “谢谢你,伊斯特费德爵士,我要把这些书拿给汉伯比太太……晚安,菲仕 威廉先生,你现在没事了。”她对他点点头,微笑一下,快步走开了。她的态度 就像保姆把孩子送回家似的,路克想到一件事,忽然不禁倒吸一口气。韦恩弗利 小姐是不是为了保护他才陪他回来呢?这种想法似乎有点可笑,可是―伊斯特费 德爵士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何娜瑞亚。韦恩弗利是个很能干的女人。” “我想确实非常能干。” 伊斯特费德爵士向屋子走去,他走得有点不自然,手伸到背后不安地搓着, 最后他突然开口遣。“我曾经和何娜瑞亚订过婚,很多年前的事了。她长得很好 看,没现在那么瘦。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滑稽。她的家人在这里很有地位。” “喔?” 伊斯特费德爵士沉思道。“老韦恩弗利上校是这地方的首脑,别人看到他都 要举手敬礼,他是老派人物,骄傲得不得了。”他又咳了一声,况。“何娜瑞亚 宣布要嫁给我的时候,他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她说自己是激进派,非常热心, 一心想消除阶级观念。她是个很认真的女孩。” “结果她家人破坏了你们的婚约?” 伊斯特费德爵士揉揉鼻子,“不,也不完全是。老实说,我们是为了一伴事 吵得很不愉快,她有只讨厌的鸟一那种叫个不停的金丝雀,我最讨厌那种鸟了― 结果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扭断了鸟的颈子。算了,现在谈那些也没用,忘了 吧!”他摇摇头,仿佛想甩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接着他又有点急切地说,“我 想她始终没有原谅我。唉,这也是难怪。” “我想她已经原谅你了。”路克说。 伊斯特费德爵士高兴地说。“真的吗?我太高兴了。你知道,我很尊敬何娜 瑞亚。她是个能干的女人,也是个淑女。就算在这种年头,这仍然是很可贵的事。 她把图书馆管理得很好。”他抬起头,换了种声音说。“嗬!布丽姬来了。” ----- 琵吉扫校--http://websrv.tpsha.gov.c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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