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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蘑菇,危险的东西!”吉德太太说,吉德太太在最近几天把这句话说了大约 十遍,露西没说什么。 “我自己从不碰那种东西,”吉德太太说,“太危险了,托主的仁慈,幸而只 有一个人死了。那一伙人可能都完了;你也一样,小姐,你真是死里逃生。” “不是蘑菇的问题,”露西说,“那些蘑菇毫无问题。” “你可不能相信那种东西,”吉德太太说,“蘑菇,那是危险的东西,里面如 果有一个有毒,就完了。” “奇怪,”吉德太太一面在水槽里希哩哗啦地洗碗碟,一面说,“仿佛是祸不 单行,我姐姐大孩子出疹子;我们的阿妮摔跤跌断胳臂;我的丈夫又生了一身疖子。 统统都在一个星期之内!你简直不会相信。你说是不是?这里的情形也是一样。” 吉德太太接着说,“先是出了那个可怕的命案,如今阿佛列先生又给人用砒霜毒死 了,我倒要看看下一个是谁?” 露西感觉有些不安,因为她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我的丈夫,他不喜欢我现在到这里来。”吉德太太说,“他以为这里很倒楣, 但是我觉得我和克瑞肯索普小姐认识这么久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小姐,而且要靠我 帮忙。我说,我不能撇下她一个人样样事都得做。小姐,你现在够辛苦了,要准备 这么多盘菜。” 露西不得不同意,目前的生活大部分都给烧菜这个工作占据了。现在她就在装 菜准备送给病人。 “至于那些护士,她们一点不帮忙。”吉德太太说,“她们需要的只是要你准 备一壶壶的浓茶,准备饭食,累坏了,我已经累坏了。”她说话的腔调中露出她对 自己的工作感到沾沾自信。不过实际上她除了自己上午例行的工作之外,多做的事 很少。 露西严肃地说,“你总是不让自己闲着。” 吉德太太显得很高兴的样子,露西拿起第一盘菜,开始送上楼。 “这是什么?”克瑞肯索普先生不以为然地说。 “牛肉汁和奶油水果冻。”露西说。 “拿走,”克瑞肯索普先生说,“那种东西我碰都不要碰,我对那护士说我要 吃牛排。” “坤坡医师说你还不应该吃牛排呢。”露西说。 克瑞肯索普先生生气得发出哼声:“我实际上已经好了,我要起床了,其他几 个人怎么样?” “哈乐德先生觉得好多了。”露西说,“他明天就要回伦敦。” “走得好。”克瑞肯索普先生说,“塞缀克呢?有希望明天会回到他的小岛上 吗?” “他还不准备去呢。” “遗憾,爱玛的情形如何?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还躺在床上呢,克瑞肯索普先生。” “女人总是娇生惯养的,”克瑞肯索普先生说,“但是你是一个很好、很健康 的女孩子,”他赞赏地说,“整天跑来跑去的是不是?” “我每天有足够的运动。”露西说。 克瑞肯索普老先生点点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说,“你不要以为我 已经忘记以前对你说过的话,总有一天你会看到你要看到的事,爱玛不会永远坚持 自己的意思不嫁,而且不要听其他那几个人的话以为我是一个吝啬的老头子,我对 我的钱很仔细,我积下一笔相当多的款子。等到时机倒来,我知道我会把它用在谁 的身上。”他无限深情地瞟着她。露西相当快地走出房来,免得让他抓住她的手。 第二盘食物送给爱玛。 mpanel(1); “啊,谢谢你,露西。我现在实在已经复原了,我感到饿,那是好现象,是不 是,亲爱的?”当露西将盘子放在她的膝上时,爱玛继续说,“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的姨母。我想,你如今没工夫去探望她吧?” “是的,实际上的确没有工夫去看她。” “我想她一定很想你。” “啊,别担心,克瑞肯索普小姐,她了解我们最近多么为难。” “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没有,最近没有。” “那么,打电话给她吧,你要每天打个电话给她,老年人得到亲人的消息,那 情形就大不相同。” “你很亲切。”露西说,当她走下楼去端下一个托盘的时候,她感到良心有些 不安。这房子里因为有病人要照顾,她专心地服侍他们,很少有时间顾到其他的事。 她决定一等塞缀克吃完了饭,她就去给玛波小姐打电话。 现在这房子里只有一个护士了,她在楼梯口碰到露西,彼此打个招呼。 塞缀克显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那样整洁,他正坐在床上忙着在一叠纸上写什么东 西。 “哈罗,露西,”他说,“今天为我准备些什么要命的饮料?我希望你把那个 讨厌的护士赶走,她说话太假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称我为‘我们’。‘今天我 们的情形怎么样了?我们昨晚上睡得好吗?哎呀!我们很淘气,把被单那样推掉!’” 他用假嗓门模仿那护士的文雅腔调。 “你似乎精神勃勃的,”露西说,“你在忙些什么?” “计划。”塞缀克说,“正在拟计划,看老头子归天后这地方怎么办?你知道 吗,这块土地蛮好呢。我还不能决定拿一部分自己发展呢或者是整批卖掉,如果作 工业用途是很值钱的。这所宅子适于办疗养院,或者办学校。我还不敢确定是不是 把一半土地出售,把卖来的钱投资在另一半土地上,做一件惊人的事,你以为如何?” “你还没有到手呢。”露西冷冷地说,冷冷地。 “不过,我会得到的。”塞缀克说,“这个产业不象其他的东西,要和别人均 分。我可以全部得到,假若我能卖一个好价钱,那笔钱是本金,不是按时领利息。 所以,我不必付所得税,那我就有钱可以任意挥霍,想想看多棒!” “我始终以为你是看不起金钱的。”露西说。 “当然,我没钱的时候就看不起它,”塞缀克说,“只有那样才显得高贵。露 西,你这女孩子多可爱!要不然就是我许久没看见好看的女孩子了?” “我想就是这个原因。”露西说。 “你还在料理一切,照顾每个人吗?” “似乎已经有人照顾你了。”露西瞧瞧他说。 “那是那个该死的护士。”塞缀克表示反感地说,“关于阿佛列的案子他们举 行侦讯了没有?情形怎样?” “已经延期了。”露西说。 “警察是很精明的,这样集体下毒真吓人,是不是?我是说心理方面,我并不 是指更显明的方面。”他接着说,“小姐,顶好当心些。” “我会的。”露西说。 “小亚历山大回到学校吗?” “我想他现在还同斯妥达・魏斯特一家人在一起,我想学校是后天开学。” 露西去取自己的午餐以前走到电话机前面给玛波小姐打电话。 “我近来一直不能去看你,很抱歉。但是我实在很忙。” “当然很忙,亲爱的,当然的!而且,目前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得等。” “是的。但是,我们等什么?” “现在爱思白・麦克吉利克蒂很快就回国了,”玛波小姐说,“我写信给她叫 她马上飞回来,我说这是她的责任。所以,亲爱的,别太担心。”她的声音亲切, 并且让人觉得很安心。 “你不以为――”露西开始问,然后马上停止。 “会有更多的命案吗?啊,我希望不会有,亲爱的。但是,谁也不知道,是不 是?我是说谁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会真的这样恶毒?我想,这里的确有很恶毒的事。” “或者是疯狂的事。”露西说。 “当然,我知道那是现代人对一切事物的看法,我个人是不以为然的。” 露西挂上电话,走进厨房去拿自己的那盘午餐,吉德太太已经把围裙去掉,就 要回去。 “小姐,我希望,你没事吧?”她担忧地问。 “我当然没事。”露西突然有些不耐烦地说。 她拿着她那盘午餐,没到那个阴沉的大餐厅去,却到那间小书房去吃,她刚刚 要吃完的时候,布莱恩・伊斯特利进来了。 “哈罗,”露西说,“这真是料想不到的。” “我想是的,”布莱恩说,“大家的情形怎么样?” “啊,好多了,哈乐德准备明天回伦敦。” “你以为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真是砒霜吗?” “是砒霜,那是没问题的。”露西说。 “这件事还没上报呢。” “是的,我想警方暂时要守密。” “有人必定对这家人有很大的仇恨,”布莱恩说,“谁可能偷偷进来在食物上 动了手脚?” “其实,我想我是最可能那样做的人。” 布莱恩很担心地瞧瞧她然后问:“可是,你没那样做,是不是?”他的声音显 得很吃惊。 “是的,我没有。”露西说。 谁也不可能在那咖哩鸡上动手脚,那是她独自一人在厨房里烧好,又亲自端上 餐桌的。唯一可能动手脚的人只有坐下来吃饭的那五个人当中的一个。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那么做?”布莱恩说,“他们同你毫无关系,是不是?” 他接着说,“我希望我这样子来,你不反对吧?” “啊,不,不,当然不会,你是来住下去的吗?” “啊,我是想这么做,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讨厌?” “不会,不会,我们没问题。” “你知道吗?我目前没有工作,而且,我――一个人过得很厌烦,你真是不反 对吗?” “啊,无论如何,我也不是能反对你住下去的人,那是爱玛。” “啊,爱玛是没问题的。”布莱恩说,“爱玛对我一向都很好,你知道吗?那 是以她做人的方式来说。她有很多事都放在心里。其实,她这个人是叫人有些难以 揣测的人。亲爱的爱玛,住在这里侍候那个老头子,这样的生活大多数的人都吃不 消,可惜她没嫁人。我想,现在太晚了。” “我以为一点不晚。”露西说。 “那么――” 布莱恩考虑一下说, “也许一个牧师吧,”他满怀希望地说: “她在教区居民当中是很有用的,而且对母亲协会的人一定很圆通。我的意思确实 是指母亲协会而言,是不是?并不是因为我对那种团体真正了解多少,而且因为我 们有时候会在书上看到。而且,她在星期日做礼拜时候会戴一顶帽子。” “我觉得这样听起来并不是一个怎么令人羡慕的希望。”露西说,同时站起来, 拿起她的盘子。 “我来拿,”布莱恩说,同样将那托盘由她手里接过来。他们一同走进厨房。 “我帮你洗碟子好吗?我的确喜欢这个厨房,”他接着说,“其实,这并不是目前 大家真正喜欢的事。但是,我喜欢这个房子。也许在趣味上令人惊奇,但是你看, 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在这里的猎场上降落飞机。”他很热烈地接着说。 他拿起一个揩玻璃杯的布开始揩汤匙和叉子。 “这产业要是给塞缀克,那就似乎是白白糟塌了。”他说,“他第一件事就是 把它卖掉,然后再到外国去把钱花光。我真不明白,在英国有什么不好。哈乐德也 不会喜欢要这所房子。当然这房子给爱玛住又太大了。要是给了亚历山大,我和他 两个人住在这儿可就乐死了。当然,要是有一个女人一同住在这房子里就好了。” 他思索着瞧瞧露西。“啊,这样空讲有什么益处?假若亚历山大要得到这所房子, 那么,他们大家都得先死才成。这实在是不大可能的,是不是?不过,据我对那老 头子的认识而言,他很可能活到一百岁,这会使大家都不痛快,我想他并不会因为 阿佛列的死很伤心吧,是不是?” 露西直截了当的说,“是的,不伤心。” “可恶的老魔鬼。”布莱恩・伊斯特利爽快地说。 -----------------------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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