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波洛分析案情 在座的人都以敬佩的眼光看着波洛。这个小老头的确名不虚传。 “在您面前，我们真都成了小学生。”警察局长高声说道，勉强地微笑着。“波洛 先生懂的事比全世界的警察懂得的还要多。” 波洛显出很谦虚的样子，仰望着天花板。 “你们何必这样！了解一切，这是我的乐趣。”他喃喃地说道，然后他突然转向了 冯・阿尔丁。 “先生，您也认为罗歇伯爵就是凶手？” “我怀疑他……甚至确信他就是罪犯。” 可是侦察官听得出他的声音并不那么坚定。 冯・阿尔丁思虑了片刻，蓦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您是否已经把这个案子告诉了我的女婿？据我所知，他目前在尼扎。” “当然，先生。” 局长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这是您已经晓得的，冯・阿尔丁先生，出事的那天 夜里，凯特林先生也乘坐了‘蓝色特快’那次车。” 百万富翁点了点头。 “我离开伦敦时听说的。”他简短地回答道。 “您的女婿说，”局长继续着他的话，“他那时并不知道同他妻子乘同一次车。” “如果他知道是在同一次列车上，他将感到十分不愉快。”冯・阿尔丁气愤地说。 三个人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人能够理解，我那可怜的孩子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德里克・凯特林并不是独 自旅行，陪同他的还有一个女士。” “一个女士？” “米蕾，那个舞女。” 卡雷热和科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说道： “现在谣言不少。” “这个女人，”科说，“声名狼藉。” “另外，”波洛加了一句，“她的身价还很高。” 冯・阿尔丁羞得满面通红。他弯着腰坐在那里，用拳头敲着桌子。“我的女婿是一 个该死的流氓。这个家伙，风度翩翩，引人注目。当然，当然，起初我也被他迷住了。 可以想象，当您把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一定表现得特别悲伤和可怕，对吗？” “他的表现恰到好处。” “看来他象是当头挨了一棒，显得特别害怕。如果说这次死亡事件在他的内心深处 激起了波澜，那么从外表却看不出有这种迹象。” 现在该波洛说话了。“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冯・阿尔丁先生！这次死亡事件对凯 特林先生是否有物质上的利益？” “死亡事件会给他带来二百万英镑的好处。在我女儿结婚时我就把这笔钱拨给了他 们。因为没有遗嘱，也没有孩子，所以这笔钱理所当然地归她丈夫所有。” “就是归凯特林女士想和他离婚的那个人。”波洛说道。 “您的意思是……”局长瞧着波洛说道。 “我什么也不想说。”波洛打断他的话。“我只想证实一下事情的本来面目。” 小老头站了起来。 “我认为，我暂时还不能为您效劳，侦察官先生，”他彬彬有礼地向卡雷热鞠了一 躬。“在案情发展过程中您能同我一直保持联系吗？如果您这样做，我将非常高兴。” “当然，这是不言而喻的。” 冯・阿尔丁也站起身来。 “您还需要我吗？” “不，先生，暂时我们已经得到了所有的情报。” “这样的话，我要陪波洛先生走了。” “我感到很荣幸。”小老头说道。 波洛点了一支小雪茄，冯・阿尔丁也同时点了一只大雪茄。百万富翁又显出冷静的 神态。他同侦探走了一段之后，说道： “据我所知，您已经不干您那一行了。” “完全对，先生，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可是现在您又在帮警察局破案。” “先生，如果一个医生在马路上行走，遇上了一次车祸，难道他能够说：‘我已经 不干这一行了，我要散我的步，’而且正好有一个人躺在他的脚下流血？这种事可以说 是上帝的旨意。” “我认为伯爵的罪行是确凿的。”过了一会儿冯・阿尔丁说，“可是您好象并不这 样认为。” 波洛耸耸肩膀。 “也可能我的看法是错误的。” “我请您帮忙，就如我当初说的那样。您能这样做吗？”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您理解您对我的要求吗？” “是的，我认为我理解。” “那好，我也这样认为。但我也要求您做到一件事：一定要开诚相见。” “一言为定。” 波洛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用公务上所惯有的那种腔调简短而明确地问道： “您劝过您女儿离婚？” “是的。” “什么时候？” “大概十天之前。她抱怨她丈夫的行为，因此我向她建议，离婚是唯一的出路。” “她对丈夫不满的是什么？” “他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鬼混。” “噢，是那个舞女。当然凯特林女士对此是不满意的。她喜欢自己的丈夫吗？” “实际上并不太喜欢。”冯・阿尔丁犹豫了一下。 “那么说，不是伤了她的感情，而是伤了她的自尊心。” “可以这样说。” “这么说，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幸福的？” “德里克・凯特林是个坏透了的家伙。”冯・阿尔丁说道。“他是不会使妻子幸福 的。” “他是人们指的那种无用的人？” 冯・阿尔丁点了一下头。 “事情是这样：您劝女士离婚，她就同意了。您同她都很高兴。凯特林什么时候知 道这件事的？” “我把他叫来，告诉他我们准备对付他的一些做法。” “他说过什么吗？” 当冯・阿尔丁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两颊绯红。 “他当时表现得特别无耻。” “请原谅，先生，我提一个问题，他当时提到罗歇伯爵了吗？” “他没有指名道姓。”他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看来他对此事已经有 所了解。” “当时凯特林的经济状况怎样？” “正是成问题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得到了二百万英镑！是的，生活有时候会露出奇怪的面孔，不是吗？” 冯・阿尔丁只是死盯着他。 “您在指什么？” “我在鼓吹德性，宣扬道德观念，我在回味人生的一些现象。作为一个哲学家，我 在验证着自己的观点。还是回到我们的本行里来吧！凯特林先生看来是不准备离婚了？” 冯・阿尔丁思忖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到底持什么态度。” “您那时起就没同他联系过吗？” 冯・阿尔丁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有。” 波洛猛然站起来，拿起帽子把手伸向百万富翁。 “请原谅，我要告辞了，先生。我不能再为您效劳了。” “这是什么意思？”冯・阿尔丁现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如果您不愿说出真情，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您指的是什么？” “这您自己心里明白。请您放心好了，冯・阿尔丁先生，我懂得保密。” “那么好吧，”百万富翁说，“我承认，我没有说出真情。我又找过我女婿一次。” “您看怎么样？” “确切地说，我是派我的秘书奈顿上校去的，并委托他给我女婿十万英镑，如果他 不给离婚案件制造困难的话。” “一个不小的数字。”波洛赞许地说，“那么您女婿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让我见鬼去吧。” “噢！” 波洛显得无动于衷。他正在分析上述的那些情况。 “凯特林先生对警察局方面讲，从英国出发之后，在火车上他既没有看到自己的妻 子，也没有同她谈过话，您认为这是可信的吗，先生？” “因为那个舞女在他身边，当然他尽量回避同我女儿见面。” “我明白了，”波洛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尝试去同自己的妻子见面。” 小老头陷入了深思。冯・阿尔丁觉得最好这个时候不去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