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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54   一个谨慎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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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谨慎的杀手   罗塞蒂的餐馆位置很好,位于纽约46街,离公园大道很近,是一栋褐石的楼房 。八月的一个夜晚,李・科斯塔站在餐馆门前,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他是一个 身材矮小的人。接着,他走进餐馆大门。   他在靠近衣帽间的通道站了一会儿,这时,领班走了过来。   “我找乔・罗塞蒂,”科斯塔说。   “你是谁?”   “告诉他推销保险的人来了。”   “没有名字?”   “就这么对他说。他会明白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酒吧等一会儿。”   科斯塔走到衣帽间,把外衣留在那里。他正准备去酒吧时,一个魁梧的侍者挡 住了他的路。“来吧,”他说,“我带你上楼。”他大拇指冲房间角落的一部旧电 梯指了一下。   罗塞蒂的房间在四楼,他是那一层唯一的住户。侍者一按门铃,门就开了。他 们走进一间大客厅,里面布置得简朴而舒适,摆放着一些古董。   一个矮胖子站在房间的走道,怀疑地打量着科斯塔。   “我就是乔・罗塞蒂,”他说,他带着意大利口音。他没有走过去与科斯塔握 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头微微歪向一侧,皱着眉头。   “你比我想像得矮小,”他说。“进来。坐吧。你也坐,齐格。”   他推开里屋的门,让科斯塔和他的向导走进去。“孩子他妈,认识一下李・科 斯塔,”他说。房间对面一个小个女人抬起头,盯着科斯塔的眼睛,打量着他的脸 。她叹了口气,这声音在宁静的房间中显得很响。“就是他?”她说。   罗塞蒂点点头。   她收拾起手中的针线,凝视着科斯塔。“孩子他爹,忙你的事吧。忙完后我们 吃饭。”她走出房间。   齐格站起来,低头看着科斯塔。“这家伙来找你麻烦了?”他问罗塞蒂。   罗塞蒂摇摇头。   科斯塔冷冰冰的蓝眼睛突然警觉起来。“如果我是来找麻烦的,你会怎么办?” mpanel(1);   “那就把你扔出去,”那个大块头说,朝他迈出了一步。   科斯塔转向罗塞蒂。“最好把你的猿猴锁起来。”他和颜悦色地转脸看着齐格 。“站到一边去,胖家伙,”他平静地说。   齐格伸手向他冲过来,想要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起来。当齐格俯下身时,科 斯塔双脚飞出,正踢在他的裆中,痛得他大叫一声,弯下腰。科斯塔走过去,一脚 把他踢到地上。“对不起,罗塞蒂先生,”科斯塔说。“这是他自我的。”   罗塞蒂从桌子上探过身,看着在地上扭动的大个子。“你的动作真快,”他说 ,“快得像蛇。”   “你有你的特长,罗塞蒂先生,我有我的。”   “他会杀了你的,”罗塞蒂说。   科斯塔摇摇头。“不,他不会的,罗塞蒂先生。他会下楼调酒去的,是吗,齐 格?”   齐格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像乌龟一样费力地转过头,看着科斯塔微 笑的脸庞。   “下一次,我会对你温柔点的,”科斯塔说。   齐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房间。   “为什么让齐格在这里,罗塞蒂先生?”科斯塔问。   “我害怕。”   “害怕我?这大可不必。我是一个职业杀手。付钱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严格遵守这一行的规矩。”   罗塞蒂神经质地坐回椅子中。   “说吧,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科斯塔说。“我们共同的朋友说你有一件麻 烦事。”   “我是有一件麻烦事,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告诉我他的名字,罗塞蒂先生。”   “他的名字叫巴克斯特,罗伊・巴克斯特。”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付给他钱。”   “这种办法对敲诈者一般没什么用,”科斯塔说。   “你已经知道这事了?”   “我们共同的朋友告诉我一点。他说有个人想敲诈你。”   罗塞蒂没有说话。   “说吧,罗塞蒂先生。你可以信任我。”   罗塞蒂扭过脸,他的脸在抽动。“很久以前,我杀了一个人。   巴克斯特发现了这事。他想要钱。我了解他,如果我付钱的话,他会一直要下 去。所以我请我们的朋友帮忙。我曾经帮过他大忙,他欠我的情。现在他用你来回 报我。”   “你告诉你妻子了吗?”   “她知道,但她不会说出去的。”   “还有别人知道我吗?”   “没有。只有我、我妻子和我们的朋友。”罗塞蒂伸手到抽屉里。“这是有关 巴克斯特的资料,他家的地址、他从事的生意,还有一张照片。”   科斯塔瞥了一眼那些资料。“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个律师,或者说他自称是一个律师。我不知道他怎么赚钱的。他应该 有他的生财之道。”   “那么他为什么要敲诈你呢?”   “我不知道,也许他日常费用很高,钱不够用。”   “我的费用也很高,”科斯塔说。   “我知道,我付得起。”   我们的朋友说给你批发价,科斯塔冲他微微一笑。“你付得起五千元吗?”   “付得起。这和巴克斯特的要价相比,便宜多了。”   “他给你多长时间?”   “他说他给我两星期时间筹集两万五千元。过时不办的话,他就向警察报告。”   科斯塔站起身,把那几张纸折起来,放进口袋。“我去侦查一下地形,然后告 诉你结果。”罗塞蒂看着科斯塔,他的双手在颤抖。   “去吧,”他说。   “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罗塞蒂先生。我会仔细侦查,然后告诉你结果。” 科斯塔的眼睛落到壁炉上挂着的一幅海鱼画上。   “你很紧张,”他说。“为什么你不去钓几天鱼呢?”   罗塞蒂苦笑了一下。“我?”他说。“整个夏天,我每个周末都去钓鱼,和我 妻子一起。我们有一艘小船。我们生活得很平静,开餐馆、钓鱼。突然,我接到那 个巴克斯特的一个电话。我不钓鱼了,我不管餐馆的事了,整天焦虑不安。”   “我会尽力而为的,罗塞蒂先生。也许不久你就又可以钓鱼了。”   科斯塔离开了里屋。当他经过客厅时,高兴地冲罗塞蒂太太点点头。她抬起头 ,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你吃饭了吗?”她问。   “还没有。”   “到楼下和我们一起吃吧,”她走到里屋门口。“孩子他爹,一起吃饭去吧?”   他走出来。“你们吃去吧,”他说,“我要睡一会儿。”   “把被子盖好,孩子他爹,”她说。   他们坐在餐馆的一个车厢座,吃饭时,矮小的女人只说了几句话。最后,当咖 啡送上来时,她抬头看着他。   这是一件可悲的事,她说,“孩子他爹很害怕。”   “你害怕吗?”科斯塔问。   “我?不,我不害怕。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一个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地 战斗。我懂这个道理。”   “别担心。我会非常小心的。”   “是应该小心点。我也很小心。你千万要当心。”   “别担心,罗塞蒂太大。”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有大衣吗?”   “有,在衣帽间。”   “穿得厚一点,”她说,“别着凉了。”   他离开时,她的黑眼睛一直盯着他。   第二天早晨,他去侦查地形。巴克斯特的办公室位于56街的一栋大楼中。科斯 塔九点前到达那里,混在上班的人群中进了大楼,他来到十一层走廊尽头,从那里 可以看到巴克斯特的办公室。   这里人来人往,每个电梯里都有一个开电梯的,很难进行暗杀。   巴克斯特九点三十分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是一个矮胖子,嘴里叼着一根雪茄。 科斯塔在走廊里又等了十五分钟。然后走进办公室,递给巴克斯特的秘书一张名片 ,那上面写着他是办公室用品公司的推销员。秘书说巴克斯特先生对他现有的办公 设备很满意,不想购置新的设备,科斯塔彬彬有礼地向秘书道谢,然后离开了,在 那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看清了办公室里的布局,当他乘电梯下楼时,不满地摇着 头。   那天下午,他开着一辆租来的汽车去康涅狄格州,他来到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 ,这家公司离巴克斯特的家很近。公司职员开车带他穿过那个地区,一路上大谈在 康涅狄格生活的好处。很巧的是,就在巴克斯特家旁边,就有一栋待售的空房子, 他对那栋空房子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在他的要求下,公司职员带他穿过那条街,他 趁机仔细打量巴克斯特的房子。那一排有六栋房子,巴克斯特是最顶头的那栋,四 周用砖头砌的高墙围着。科斯塔停下脚,仔细打量着那栋房子。门口有一个铁门, 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小心狗咬”。院子里有一条大狗,看到他们走近 就汪汪乱叫。   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科斯塔告诉中介公司的职员说,他叫泽维勒,从俄亥 俄州迁到此处,他妻子很快就会过来,他将和他妻子一起来买下那栋房子。在谈话 中,他了解到其他住户的情况,其中包括巴克斯特。他得知,巴克斯特是个鳏夫, 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里,白天有一对瑞士夫妇照顾他的起居,那对夫妇不在这里过 夜。   六点钟,他回到罗塞蒂餐馆,坐在他们的客厅里。罗塞蒂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 上,他妻子坐在客厅的另一头织毛衣。   科斯塔看看那女人,然后又看着罗塞蒂。“我想和你们俩谈谈,”他说,“暗 杀是可以做到的。我只不放心一件事。”   “你不放心什么事?”   “我需要一点保证,”科斯塔说。   罗塞蒂探过身,“你是说你不想干了?”   “我是说,如果得不到帮助,那我就不干。我需要你们俩的帮助。”   罗塞蒂太太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你把话说清楚。”她说。   “我不想在他办公室干,那里人大多。我要在他家干。而且我不想开车去那里 。”   他停了一下。   “那么怎么办?”罗塞蒂说。   “这个周末我们去钓鱼。我们三人一起去。我们在那里时,我去把他干掉。这 样你们俩也就参与进来,以后咱们谁也没法出卖谁。”   罗塞蒂转向他太太。“孩子他妈,怎么样?”他说。   她注视了科斯塔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慢慢地点点头。“我觉得这很好,孩 子他爹,”她说。“我们别无选择。他这么谨慎完全可以理解。”   罗塞蒂转向科斯塔。“就这么办,”他说。“我们别无选择。”   “那就说定了,”科斯塔说。   “我们怎么做呢?”罗塞蒂问道。   “星期六早晨到城市岛码头接我。在那里给船加满油,我会在加油的时候上船 的。”科斯塔站起身,准备离开。“上船以后我告诉你去哪儿。其它的事就交给我 来办了。”   “穿得厚一点儿,”罗塞蒂太太说,“别着凉了。”   星期六早晨,科斯塔来到码头,混在人群中等候,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他静 静地看着罗塞蒂开着一艘机动船,向码头靠过来。   然后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上了船,走进驾驶室。几分钟后,他们向康涅狄格州 海岸驶去。罗塞蒂开船,科斯塔站在他身旁,罗塞蒂太太坐在一张藤椅上织毛衣。   下午,他们把船停靠在半岛顶头一个隐蔽的地方,巴克斯特的房子就在那个半 岛上。   “现在该干什么了?”罗塞蒂紧张地问道。   “吃饭、钓鱼,好好地玩玩,”科斯塔说。   “你饿了?”罗塞蒂太太问。   “有点儿。”   “好吧,我来做饭,你和孩子他爹钓鱼吧。”   六点钟,她站在下面驾驶室门口叫他们。“下来吧,”她说,“开饭啦。”   罗塞蒂吃饭时很紧张,时不时地看看科斯塔,他太太忙着给他们端饭端菜,一 言不发。   饭后,科斯塔在船舱里睡了半小时,醒来后发现罗塞蒂询问地看着他。“我要 游泳去,”他说。   罗塞蒂太太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胳膊。“小心,”她说。   他低头冲她微徽一笑。“我一直很小心的,”他说,“我是个谨慎的人。”   他走进驾驶室,几分钟后,穿着游泳衣出来了,手里拿着潜水设备。他站在船 尾,头上戴上黑色橡皮头套,脚上套上脚蹼,把潜水镜和吸管戴好,轻轻地跳进水 中。他检查了绑在身上的一个小塑料袋,摸摸系在腰间的橡皮手套,慢慢地向岸上 游去。这一身潜水装备使他游得毫不费力,轻盈地穿过黑色的海水。   半小时后,他在离巴克斯特家码头几英尺的地方停下,然后慢慢地飘过去,直 到脚能踩到地。他伸手拿出那个小塑料袋,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块肉,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沾上水。他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接着 ,就听到狗跑过来的声音。狗汪汪地吠着,打破了海岸的宁静。他把肉扔到狗的脚 边,然后又埋头潜回深水中,通过吸管呼吸,从岸上一点儿也看不见他。狗的叫声 越来越响。   片刻之后,巴克斯特穿着睡袍的身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他仔细地检 查了一遍庭院,然后命令狗别叫了。   科斯塔等着。   巴克斯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狗围着码头不停地嗅来嗅去,然后把注意力转向 了那块肉。科斯塔可以看到那条狗叼起那块肉。   咯吱咯吱地吃起来。接着,他听到那条狗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爪子使劲挠着地 。当声音停止后,科斯塔飘过去,又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狗没有反应,科斯塔小 心地抬起头。那条狗就躺在码头边。   、科斯塔摘下潜水镜和脚蹼,把狗的尸体拖到阴影里。码头上还有一小块肉, 他小心地捡起来,扔进大海,然后他又回到阴影处,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仆 人们从后门出去,上了一辆汽车。他们开出去后,大门自动关上了。科斯塔一直等 到汽车声完全消失后,才脱掉潜水装备,悄悄地来到门廊栏杆前。他悄无声息地翻 地过栏杆,在门廊地板上一动不动地趴了十分钟,才又继续前进。他戴上手套,匍 匍来到百叶窗下。窗户是开着的。两分钟后,他站到了沉睡的罗伊・巴克斯特床前 。科斯塔两脚站稳,双手扼住巴克斯特的喉咙。科斯塔扼了很长时间,然后摘下手 套,摸摸床上尸体的脉搏。他满意地发现,巴克斯特的确死了,于是他又戴上手套 ,从原路退出。   在码头上,他重新穿上潜水装备,把狗的尸体拖过来,扔到水里。他估摸了一 下罗塞蒂船的方向,然后轻松地游过去。当他靠近那条船时,他可以看到罗塞蒂夫 妇正坐在船尾。   “是科斯塔吗?”罗塞蒂喊道。   “是我,”科斯塔回答说。他把脚蹼和潜水镜递给他们,爬上船尾,正落在罗 塞蒂夫妇的脚边。“干完了,”他说。   罗塞蒂太太看着他,她的黑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让人难以捉摸。   “没什么麻烦?”   “没什么麻烦。”   “脱掉这些湿衣服,你会被冻死的。”   科斯塔走进船舱,脱掉橡皮上衣,擦干头发,穿上裤子和上衣,回到罗塞蒂夫 妇那里。   罗塞蒂太太坐在椅子上,她的双手又开始织毛衣了。罗塞蒂不知从哪儿拿来了 一瓶葡萄酒。“来,庆祝一下,”他对科斯塔说,倒了三杯酒。   他们干了杯。罗塞蒂太太久久注视着科斯塔的脸。“一切都很顺利,是吗?” 她说。   “非常顺利,”科斯塔说。“没人看见我,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没人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除了你们和我。”   “你用枪干掉他的?”罗塞蒂问。   “我不用枪,”科斯塔说。“这就足够了,”他举起一只手,指指手掌坚硬的 边缘。   罗塞蒂站起身,走到船舱门口。“我累了,孩子他妈。”   她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关切之情。“盖好被子,孩子他爹。睡个好觉。”她转 向科斯塔。“科斯塔先生,你也去好好睡一觉吧。”   科斯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船边。“美妙的夜晚,是吗?”   他微笑着对她说。   “是的,”她说,从毛衣下面抽出一把小手枪。“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她 朝他心口开了两枪。科斯塔的身体被打得从栏杆上翻过去,落到水里。罗塞蒂太太 手里握着枪,靠着栏杆向下面看看,看到尸体慢慢地被潮水带走了。   “现在该干什么了,孩子他妈?”罗塞蒂的头从船舱门探出来。   她严肃地转过身。“什么也不干,”她把手枪扔到水里。“盖好被子,孩子 他爹,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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