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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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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谭佳丽正开着一瓶酸黄瓜,只低头不吱声。不知不觉的,佳丽和肖白越来越疏 远了,好象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一切就是自然而然的。在“儿童班”里,开学 不久,她们就互相接近、互相吸引了。肖白喜欢佳丽直爽、淳朴、漂亮:佳丽喜欢 肖白懂事、温文尔雅,笑起来那么甜美。一年级、两年级,她俩始终同桌,睡一个 寝室。排戏、排片段也常在一个剧组,一道演过《以革命的名义》、《报童》和童 话剧《一个和青蛙结婚的王于》、《勇敢的小约翰》等。她们的合作,“象红花与 绿叶间的相衬。”这是表演系老师一致的评议。程琳琳还设想过,如果能把梅特林 克的《青鸟》搬上舞台,一定让肖白和谭佳丽演那两个去天堂和地狱寻找幸福,寻 找青乌的兄妹。佳丽演哥哥蒂蒂尔,肖白演妹妹米蒂尔。但是,设想仅仅是设想, 何况,肖白和谭佳丽在艺术上的默契在渐渐消失,感情也完全隔阂了,甚至无话可 说。 “是因为肖白能演主角。”有人说。 “是因为谭佳丽到剧院退步了。”也有人说。 “是因为谭佳丽嫉妒肖白。”还有人说。 “是因为肖白怕谭佳丽影响了她。”更多的人说。 “好吧,我去。”谭佳丽放下开了盖于的酸黄瓜,用叉子叉了一块塞进嘴里, 嚼着往门外走。好久没主动去找肖白了,她心里觉得别扭。这半年,肖白越加繁忙。 出名了,各种各样的会议。各种各样的活动,都来邀请,还常常派轿车未剧院迎接。 相比之下,谭佳丽却毫无起色,还闹出一些倒霉的“事件”在败坏着名声…… “干嘛要去巴结人家?”佳丽一出门就犹豫了。 “只怪人的运气不同。谁也没错。”佳丽又说服自己,继续朝前走几步。 快走到肖白的门前,谭佳丽又停住,“我去请了,她别以为,接个长途电话就 ……” “那又怎么样?那个‘长途’反正谁都知道。”佳丽抬起手,重重地敲两下。 肖白开门,因为意外,两只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平静着。 “我那儿有好吃的,晓玲她们都在。” “我吃过了。” “吃什么?” “方便面。” “再去吃点儿,还有咖啡。” “真的吃饱了。我想躺会儿,下午还要排戏。” 谭佳丽尬尴地站着,心里在咒骂自己:瞎起劲! “要不,我去看看吧。”肖白意识到自己过分了。 “免了吧。”谭佳丽冷冷地说,转身就走。 肖白仍站在门边,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桌上的碗里刚泡上方便面,一口都没动呢。刚才,她用身子挡着门,生怕被谭 佳丽看见,她早感到饿了,但什么也不想吃,更不愿意和佳丽她们去热热闹闹地吃, 上午排完戏,她没有马上回来休息,仍留在排练场、请方芸再谈谈那段戏和那段台 词,她听得很虚心,方芸讲得越加津津乐道,最后还连连夸道“肖白,要保持谦虚 谨慎,在艺术上才能不断进步。你是很有希望的,现在,有些年轻演员小有点名气, 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方老师,我们在一个剧组,以后你多帮助我,”肖白说得真诚、恳切。 “我们互相帮助。” 肖白挽着方芸亲热地走出排练场,排戏时的一点不愉快好象释然了。但走进灰 搂,回到自己的小屋,肖白倒在床上,用白色的枕巾蒙着脸。悄悄淌着泪。要不是 下午还要排戏,她会锁上伺,就这样一直躺到晚上。可是,排练两点半就开始,而 且,主要是王小二的戏。“简单地吃一点。”她强迫自己坐起来,擦干眼泪,才泡 上一盘方便面…… mpanel(1); 晚上有电影,资料片《爱情的故事》,得过奥斯卡奖。消息传来,小灰搂激动 一阵,有人上窜下跳,挨个屋问,“你们谁看过了?哪个没时间看?有富余票吗?” “傻瓜才不看,看过了还要看,爱情的故事么,永恒的。”蔡明星好象自言自 语。 “还想要一张?”童浩头枕两条被子,跷着两郎腿看书。他要报考戏剧学院导 演系,除了得准备专业和基础知识,还要补习外语。虽然外语成绩算作参考,但总 得认一些单词、语法好让别人参考。 “你不去看?” “没心思看。你瞧瞧。”童浩拍拍枕边象砖头叠得高高的一撂书,“都得啃了, 还要排戏。” “殿下,你真是太辛苦了。” “别奉承,给票就是。” 俩人哈哈大笑。 “哎,你不会找个人演皇上B组,你好轻松些,多点时间复习功课。”小蔡说, “他们已给王小二配了B角。” “谁?是不是谭佳丽?”童浩问。 “不是,你猜。” “余珊珊。” “差不多。” “怎么搞的?” “都怪谭佳丽接了那个长途电话,还傻乎乎请她们吃西餐,什么都说了。话传 到院部,说她要去日本了,还想演什么王小二、B角的,” “谁传的话?” “还不是那几个吃了西餐的。” “哪几个?” “我光知道肖白没去。” “她多乖,当然不会掺和这种事。”童浩说,“这搂里就数她了……” “不见得。瞧她们,一个一个都挺能耐。余珊珊不是终于如愿以偿演了主角, 尽管是B组。” “亚明这两天好象脸色不好,排戏也忙,天天半夜才回来。”童浩说,“他们 俩到底怎么啦?” “那天在音乐堂听意大利歌星演唱,余珊珊和唐大朋坐在一起。我看见他们了, 余珊珊赶紧低下头,唐大朋那小子还冲我笑,挺得意的。他得意什么?”小蔡说。 “余珊珊和唐大朋……不会是真的吧,” “现在,无所谓真假,就那么回事几,”小蔡感慨万端,“什么是爱情?一个 音乐家说,一切都是相对的,只有傻瓜和赋税才绝对。” “那也得告诉亚明。” “对,他唐大朋别狐假虎威,惹极了,揍他个的;”蔡明星麻杆似地挺立,挥 着不怎么结实的拳头。 “好,凛然正气。” “真的,我在小学里常和人打架,还行。” “算了,一到动真格儿的,就装孙子了。”童浩讥笑道。 “你他妈才熊呢。”小蔡故意说句粗话,又伸出一拳落在童浩背上。 童浩一闪身,又马上出击。俩人扭扭打打出门,象两只调皮嬉闹的猴子。 谭佳丽自己跑到“喜来临”喝咖啡,。 “您还要点什么?” “不要了。” 制服笔挺的招待员,托着程亮的不锈钢盘于去服务台付款。 缓缓地搅动小勺,咖啡的香气袅袅地散发。谭佳丽呆呆地看着鲜奶、方糖与深 褐色的液体混合、交融,但手里的小勺仍不停地搅动,热气渐渐稀薄,渐渐淡化, 终于没有了一丝一毫。咖啡谅了,她还在搅,好象来这高雅的厅座,不是为喝咖啡, 而仅仅想把咖啡搅凉,凉了还搅。一种机械的动作、又仿佛失去了控制。 招待员又走过来,把找回的一些零钱放在桌上,“有什么事,请吩咐。”他学 得文明礼貌,稍稍躬着背。面带笑容。但在离开桌子时,他不由地睨了睨谭佳丽漂 亮又沮丧的脸。“一定是失恋了。”他用略含同情的目光又仔细看了看她的侧面和 那头潇洒的披肩发。 谭佳丽突然停住手里的小勺,扭头向两边张望。她想抽颗烟。很想。她会抽烟, 演戏时假装地抽,烟雾只是包含在嘴里,很快就吐出,从来没有真的吸进过,也从 来没有过真想抽烟的念头。 “您要什么?”招待员很殷勤地迈着快步走来。 “有卖烟的吗?” “烟?下面有小卖部。” 谭佳丽站起来。 “我帮您去买。什么牌子的?”招待员服务得周到。 “随便什么牌。” “您……自己抽?!” 谭佳丽点头。 招待员很快送来烟,还想得细致,带了包火柴。 谭佳丽点起烟。她抽烟的姿势、神态很风度,“不一般……”那个招待员远远 看着她,一半在欣赏!一半仍在揣测。 谭佳丽一支接一支抽,好象下意识地不能停止。她只是觉得胸口沉闷,心情优 倡,仿佛被入紧紧揪住衣领喘不过气。思绪汹涌,却只是围绕着一个磁场在旋转。 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极正常、极普通的“长途电话”为什么也会生出莫 明其妙的舆论?她的事几乎没一件不被曲解的,为什么呢?她还是想不通!王小二 的B组正式确定了,没她的场,她不感到意外,但心里总是不快。程琳琳找她谈了, 问她,有什么想法。 有。当然有。 “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 “我们都为你争取了……” “知道。” “有些事……怎么说呢。”程琳琳喜欢谭佳丽坦率、耿直,但生活是曲折的, 一个小小的剧院,如能画出它的剖面图,就象一摊理不出头绪的毛线团,有多少弯 弯绕绕呢。 “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真的去日本?” “不知道。”谭佳丽的目光是直露的,不会掩藏什么,“程老师,你相信我吗? 我真的没有很当回事地考虑过。” “但是,话都传开了……” “那是他在电话里说的,并不是我的意思。我心里……” 程琳琳伶爱地搂住佳丽,她觉得,怀抱里这个质地良好的姑娘,很象年轻时候 的她。谁也爱莫能助,只能靠着自己在与挫折的长期厮磨中渐渐认识。而这个“长 期”太消耗人,她顶过来了,漫长的二十年。佳丽呢,她们毕竟不同,两个时代的 人…… 几乎抽了半包烟,烟缸里躺着近十个烟头,横七竖八的。一圈圈烟雾把她淹没, 象坠在7;片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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