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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今天》仍然在海外继续发行,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今天》已经不再是 那个《今天》了。不仅因为我不再参与其中,也不意味着我不喜欢现在的这本同名 杂志,而是因为它在我的生活中已经不具有原来的意义。 事实上,即使像世界大战这种重大事件,对于个人来说,其意义也只能是纯粹 的主观感受,正如“文革”的记忆对每个中国人都具有不同的意味一样。 我清楚地记得,一九八五年冬天,我踩着积雪到北京大学参加学生会主办的艺 术节,北岛、芒克、多多、顾城被邀请在阶梯教室里讲演。当学生们对现代派问题、 朦胧诗的概念纠缠不清时,北岛开始回忆《今天》。我不知道坐在讲台上的《今天 》元老和主人们当时有怎样的感受,大学生对这一话题的茫然和冷淡深深地刺痛了 坐在观众席上的我,我觉得受了伤害,并且为无从责怪的学生们感到悲哀。我甚至 想走上讲台,讲述我们当年承担的使命和风险,我们所怀的希望和冲动……那时离 《今天》停刊只有五年,毫无疑问,如果现在处在同样的情境中,我不会再有如此 过度的反应。不是因为我不再年轻,被岁月磨钝了感觉,被时间筛选了记忆,而是 因为当人生走过了足以使你回头遥望后来者的路程之后,你已经懂得,每一代人都 有不同的使命,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使命。《今天》之于我,不是一 段文学经历,也不是生活中的一个偶然事件,而是生活本身。所以,我记忆和记录 的,不是历史意义上的《今天》,而是我的《今天》,我命运中的《今天》。 在“文革”刚结束的极左年代,《今天》曾以反叛者的姿态,进入中国文化的 格局,成为反主流的主流,因此她的影响力和意义是不容忽视的。曾对西方社会的 价值观念给予认同、如今处于其社会边缘状态的《今天》,不可能成为西方社会的 主流,也不可能成为西方社会反主流的主流,她的面貌和意义必然会产生重大的变 化。所有曾经和仍然热爱、关心《今天》的人们,都注意到了这种变化,感叹甚至 惋惜者大有人在。但是,既然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不同的使命,每一个人的每一阶 段有不同的使命,那么每一个时期《今天》也必然会有不同的使命。可以肯定的是, 只要她不失去其独立的姿态和反叛的锋芒,不管有怎样的变化,都不会使曾经对其 倾注了心血的人们失望。 mpanel(1); 回顾这十多年来走过的道路,我惭愧地发现,除了几篇不成熟的小说和散文, 我没有留下任何值得夸耀的东西。虽然我从没有停止过行走,也许因为脚步太匆忙, 倒显出了印迹的肤浅。但我的确非常珍视那些年,因为我认识了一些对我一生极为 重要的朋友,他们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使我获得了生命的底蕴。在这里,我写到 了一些人,这种取舍完全不是技术性的,而是极为个人化的,讲述他们实际是在讲 述我自己。还有一些没有特别写到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对于《今天》,对于我个 人不重要或不值得写,正相反,有些人是在这样的篇幅和结构中无法容纳的,比如 铁生,比如力雄,他们在一段历史中的位置和在我生活中的位置是完全不同的。我 不知道被我写到的和没有写到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局外的读者是否会 像一九八五年时的北大学生一样无动于衷?无论如何,那是我顾虑而又不及的。也 许,将来,我或者别人,会写一部《今天》的历史,叙述史实的真相,揭示人性的 真实,那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 三年以前的这个季节,后来成为我丈夫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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