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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风雨丽人 身世之谜 她的心里有无限的委曲,她原本是一个好做梦的姑娘,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 柯柯氵若尔(蒙语:青海)――古特提斯也叫古地中海。那是怎样一种烟波浩渺海 雾迷离的意境。在那遥远的记忆中,似乎是她正与自己丈夫尧阿德智岭(藏语:欧 亚板块)对天面拜时;又似乎是她正在举行梳头分发仪式时;又似乎是她正在自己 的婚床上与丈夫缱绻之时……暗恋着她多年的享姆德智岭(藏语:印度板块)怒气 冲冲俯冲了进来。享姆德智岭与她的丈夫尧阿德智岭展开决斗时,碰撞到一起。这 次流血冲突,两败俱伤,致使喜马拉雅山隆起,古特提斯海退去,沧海变高原,碰 破了柯柯氵若尔的梦,改变了她公主一般尊贵的命运。柯柯氵若尔的心里真是别有 一番滋味儿在心头…… “雪兔子” 可不是?柯柯氵若尔那毛绒绒的美丽在高原严酷的气候摧残下终将转瞬即逝。 可是患上隐形精神病成为比欧米哀尔(罗丹雕塑《老娼妇》更丑陋更可怕的女人后, 她的“丑”将比她的“美”更加撼动人心更加惊心动魄。就如那皱叠重重伤痕累累 的青南高原一般。这种美的极致与丑的极致,将留下太大的空间,让人回味无穷。 这里我想说青海的地理形状让人不得不惊叹:那大写意真的如同一只速跑着的 兔子。关于这一点,请你看一看附着的青海地图。兔子的头是在东部,腿在南部, 尾在西部。而青海湖真的宛如兔子的眼睛。看完地图,你就会那么真切地感到我说 这句话的份量。用“静苦处子,动若脱兔”形容青海那真是恰如其分。 无独有偶,青海人将长在高山砾石滩上的贝母雪莲花叫做雪兔子。不知你有没 有见过砾石滩上的贝母雪莲:那草本植物几片长椭圆形叶子如同转动中的桨带动透 明的长绒毛旋转着笼住带刺的雪青色的花瓣,使之神态飘逸空灵,真的如同是一种 凝固的高速度。青海这只动兔子与雪兔子有那样的一种神似。那凝固的高速度带出 的是高原圣山圣水的荒原蜃气。对的!只有真正见过贝母雪莲花的人才会对可可西 里这片神奇的处女地有一种神圣的向往。 再看看可可西里无人区在青海的位置你会更加惊叹起来:可可西里地区正好在 青海这只大兔子生命隐秘的地方。而真正的青海可可西里无人区部分从地形上看真 的如同一只大兔子的子宫中孕着一个小兔子。而可可西里山又在小兔子肚脐部位, 似是小兔子与大兔子生命的通道――母女休戚与共的线索。而那条神秘萦回的黄金 之路正是通向小兔子生命隐衷的甬道。这种结构真是奇妙。只是可可西里无人区总 也笼烟罩雾。这难道是一种天意?难道真的如同地理位置所隐示的一般:可可西里 无人区是青海这只动兔子的生命隐衷?而黄金之路又是通向可可西里这只小兔子生 命隐衷的市道? 可不是?青海不仅是形状如同一只兔子,而且了解了她的经历,你会更深地感 叹:青海经历同样是一个属“兔”的“寡居”的女人经历。一方面是她的美丽与柔 弱,孤独与无助;一方面是她的不屈与不挠,执拗与野性。她是被一次一次占领过, 可是她的心却从没被真正的征服过。这便是这片阴柔的土地最本质的特点了吗? 可不是?无数个关于冰川关于雪峰关于青南高原珍稀动物的谜隐现在那漫漫烟 雾之中。 亿万年的漫长岁月,几千年的苦雨腥风,发生在地壳深处的碰撞与冲突使她一 日一日隆起,一日一日干涸,成了现在平均海拨四千米以上的青南高原,南缘纵深 切度居然达到千米。青海所特有的那种沧桑美越来越脱离时代,带着那么一种不可 以用语言形容的伤感迷茫,与那么一种不可以用语言形容的憔悴疲惫。唯留下眼睛 ――青海湖,还有无数的泪珠――小海子做为她的遗梦。唯有雪与冰覆盖着她伤痕 累累的躯体。 mpanel(1); 可不是?柯柯氵若尔那毛绒绒的美丽在高原严酷的气候摧残下终将转瞬即逝。 可是患上隐形精神病成为比欧米哀尔(罗丹雕塑《老娼妇》更丑陋更可怕的女人后, 她的“丑”将比她的“美”更加撼动人心更加惊心动魄。就如那皱叠重重伤痕累累 的青南高原一般。这种美的极致与丑的极致,将留下太大的空间,让人口味无穷。 青海西部的青南高原又被称作江河源头,是长江、黄河的发源地。那是这只动 兔子的动脉与静脉,那是与中国的大动脉大静脉息息相关的血脉之源,那是环绕地 球的温柔与冷酷,如千百条“绳索”束着地球的“心”…… 那源源不断的水,恍惚是灵山圣水源源不断的灵气;恍惚是青南高寒草原生生 不息的激情;更恍惚是那个属兔的女人生命的隐秘在那里涌动。 ――了解了近千年的青海历史之后,你不得不承认,那真的似是一个“戴天头” “让地头”“寡居”女子的经历,一个生活在多民族之心上“寡居”的女子的经历, 并且这个女子属“兔”。 更为奇特的是,青海不仅神似一个寡居的女子,而且在青海天峻祁连山南坡你 还真能看到女性生殖器山。这比在可可西里无人区看到欧亚板块与印度板块的碰撞 缝合带――蛇绿岩、比在昆仑山上看到外星人修的管道更加动人心魄。 谁主沉浮 从此,她暴露在狂风暴雨中,遮掩着自己苍白的肌肤,收拾着自己的破衣服, 怀抱着被风暴揉碎的野花,在世俗的包围中备受伤害。她赤裸在众日睽睽中,饱经 沧桑。 青海、甘肃的地理位置正好是在西藏、内蒙、新疆、宁夏的包围之中,且是各 民族间的交通要衢。青海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是与西藏、内蒙、新疆不同,不与外 国接壤,且在中国几大少数民族省的包围之中。自从北宋末年(一一○四年)宋王 朝改鄯州为西宁州以后,西宁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今。西宁的地理位置可东下甘肃 河泊洮岷,西连西藏新疆,北出祁连直通河西走廊,成为“兵家必争,商家必争” 之地。在军事经济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几度成为河湟流域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得西宁,可右控青海,左引甘凉,内屏河兰,外限羌戎;失西宁,关系到中原安 危。”故西宁在历史上有其显要的战略地位。而西宁尚如此,青海在历史上更有其 显要的战略位置。 甘肃、青海的地理位置太独特了,它不仅是一个交通的结集,从某种意义上来 说,它是西部各个省信息的结集,是一个利益的结集,是一个恩仇的结集。 “青海古为西戎地,汉为羌地。隋置西海、河源等郡,唐宋为吐蕃地。清代东 北部属甘肃省西宁府,北为青海蒙古部,南为玉树等土司地。” 了解了一个民族中的最不安定分子,你就最可能了解这个民族最根本的什么。 而青海又是多少离家出走的不安分因子怎样的聚合呀! 而这些不安分因于正是一个民族中最聪明最灵气最本我最单纯的人!只有真正 地了解了这样的精神漂泊者才可能更深地了解各个民族。 解决各民族部落、各民族省的纠纷与矛盾,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地盘是舍不 得打的,除非不得不打的王室内讧、防御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海、甘肃哪个 民族的大本营也不是,没有人爱护没有人珍爱,地理位置上又是西藏、内蒙、新疆、 甘肃、宁夏各省共同的门户,于是成了西部各个民族部落、各民族省矛盾的纠纷地, 同时也成了解决各民族部落、各民族省矛盾乃至解决中国最后矛盾的政治舞台。 如同中国历史上一个最前与最后的擂台,上演着最残酷最血腥的战役。青海、 甘肃成了各个民族解决各种矛盾的纠纷地就仿佛今日的星球大战前各国权衡利弊后 选择的一个“宇宙星球”。青海、甘肃在过去人们的眼里实际上就是一个寂寞而又 热闹的“宇宙星球”。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几乎每一场内战都最先或最后殃及位于几个民族省包 围之心上的青海、甘肃。 于是她成了各个民族气场沟通交流的地方。说是没有人珍爱,可是所有的争战 恍惚又是从争夺她而起;说是没有人思念,可是世界上所有的相思似乎都是因她而 起。 多少次一个民族中一个濒临灭绝的部落在这里复苏强大繁衍生息,使这里的空 气带着一种透明的生精之气;多少次一个繁荣昌盛的部落又在这里彻底灭亡消失无 迹,使这里的荒原蜃气带着沉沉的恐怖之气。 这片苍茫疆土,几度被战火蹂躏。多少次陷入羌、汉、氏、匈奴、鲜卑、羯人、 吐蕃……的混战之中。 就说一个青海湖周边地区吧!从地形上来看青海湖以西就是海西蒙古族藏族自 治州、玉树藏族自治州,而南是海南藏族自治州与果洛藏族自治州,北是海北藏族 自治州……我之所以多次提到青海湖,因为青海省的名字就是由青海湖而来…… 青海湖古称羌海、卑禾羌海、西海、鲜水等。北魏时青海湖始称青海湖。 在那么多省那么多民族部落的历代的争战中,谁也无法真正知道,这里倒底发 生过多少起一个部落对另一个部落的血腥屠杀;谁也无法记清多少次一个部落被另 一个部落斩尽杀绝。 从公元六年西羌豪酋攻打西海郡,王莽杀西海郡太守后遗护羌校尉窦况等南破 西羌,到卑禾羌又一次夺回环湖草原,西海郡废弃;从四世纪至五世纪中叶的百余 年间经历的前凉、前秦。后凉、南凉、西秦、北凉等割据政权间接连不断的羌人、 匈奴人、鲜卑人、氏人的混战,到隋炀帝兵四路从西宁北川越祁连山以咄咄逼人之 势使鲜卑族吐谷浑可汗伏允轻骑逃走;从吐蕃遂灭吐谷浑国而占领环湖地区,到唐 薛仁贵领兵十万征战吐蕃,护吐谷浑还国,在大非川(离青海湖不远属海南藏族自 治州切吉原)“王师败绩”;从元成吉思汗部将、后裔长驱直入在青海湖畔轮番坐 桩,到俺答汗去世后,明军的席卷而来使元军又一次退居青海湖以西,仰华寺被明 军焚烧;从漠北喀尔喀蒙古部却图汗进入青海与西藏藏巴汗联盟,支持佛教格玛派, 反对和迫害格鲁派,到卫拉特四部之一的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率兵南下青海,击杀 却图汗……从民国马步芳部队路过青海湖对果洛人民七次血洗,到近代高台战役后 押解西宁过程中马家军对西路军的屠杀…… 青海周边“遗留”的居民的祖先就是这样的一些有奇特经历的人们。可不是? 每一位来青海的人都有一段多辛酸而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与固始汗从额尔齐斯流域带来的和硕特人同种的三个部族,仍居青海湖东南 索克巴的鲁仓与拉加寺一带。和硕特部留居额尔齐斯河流域的二兄弟刚因内江其中 一部分逃往定居于柴达木――青海和硕特部落中,其中一部分定居在青海湖畔。 青海吐谷浑国的首领吐谷浑是慕容鲜卑族的子弟,慕容囗之庶长。吐谷浑的父 亲去世,尸骨未寒,小弟若洛囗靠嫡出身份接管了权杖便开始刁难庶兄吐谷浑。吐 谷浑不愿亲骨肉自相残杀,跟了马离乡背井忍辱西迁。走呀走呀走,前面的马儿忽 然失踪。吐谷浑顺了马蹄痕迹找到了青海湖――西海,在冰湖中小岛海心山找到马 儿。吐谷浑便在西海边安营扎寨,把最后的落脚点选在西海边。吐谷浑的孙子叶延 宣布以吐谷浑命名本族,让子子孙孙牢记他的功劳。吐谷浑国最强大时统治整个青 海。 如西路军的红军女战士到现在还融合在青海湖周边的大小城镇中。只不过是许 多已成为戴着盖头的回族阿娘…… 青海被围在几个大的气势之中,被东南西北的飓风吹得晕头转向。多少次她还 没来及喘口气,更来不及抚摸一下自己的伤口,就有新的强暴向她扑来。几番摧残、 几番折磨,红颜过早地退去。那高寒土地记录了她几多的心酸,几多的沧桑。只有 肌肤由于一次一次的践踏一次一次鲜血的浸透而更加质感更加性感。 似乎她受到的这些伤害是“合理合法”的。谁让她是一个没有“人”“要”的 女人呢。她似是一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抢来抢去抛来抛去唾来唾去,就似任何 一个有“家”无“家”的“男人”都可以撕扯她占有她,任何一个“高贵的”“低 贱的”“女人”都可以来侮辱她蹂躏她。所有的局外人都可以在她的辗转反侧、痛 苦呻吟中“冷眼向洋”;都可以在她的孤独无助、凄迷恐惧中无动于衷。那是一个 与命运贴得最近的女子!所有周边的省似乎都看惯了那高出几千米的旋流中的飘萍 在命运的旋涡中挣扎时的隐动。 她的血脉中更多地储藏着不安分因子。或许,这种不安分,就是这些不同民族 不同的部落在她的生命中相互抵抗对抗反抗厮杀的结果。 是的!唯有青海这个柔弱无助的女子,在孤注一掷时才敢在自己的生命中骑着 青海骢放牧着野牦牛。 或许,正是恐怖使得她似乎是对各种灾难有相当的预见能力。 天长日久,就是在这样的痛苦蹂躏中,就是在这样的血与火的洗礼中,就是在 周边人这样的目光中,她恍惚一日比一日美丽起来,一日比一日聪慧起来。她不希 望这么多人在她的地盘上争战,不忍目睹那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更不希望这么多部 落将她当成一个争夺自己家园或是争夺各自利益解决民族纠纷或是进攻西藏。新疆、 内蒙等省的第一战场或是大后方。她不想被当成各民族英雄“比武”的擂台、野心 家实现自我的地盘;更不想被当成是各民族“败类”避难的场所。可是,她没有真 正的呵护与保护。唯有她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有更深的体会。唯有她 更真切地感到自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得不忍受各民族部落争战最先 或是最后最悲壮的一幕在自己创痕累累的柔弱躯体上展开,不得不忍受一次又一次 血肉横泥。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她多么想就此安息了,可是历史不肯让她 安宁。尽管她的小名儿叫西宁。尽管她自己叫自己叫得那般亲切。 她总以为自己的美丽比不上周边许多的“女人”。她只是一个本我,被风雨雷 雪强赋了所谓的个性。只有她自己深知她的色彩她的魅力她的智商是这些人这些战 争赋予的。她只是想退出这些战争而已,她只是在伤感中充满了生命的质感而已。 她只是遭遇了更多而已。她只是在不同民族部落与不同民族部落的征战中痛苦地蟋 缩着自己娇弱无比的身子,无奈地坦露自己苍白的脊背,无助地护着自己冰雪般的 乳房而已。没有人在乎她在煎熬中辗转反侧。她的最真的心早已退出一切争斗,于 是所有的争斗似乎都与她有关。 可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她的哀怨与惊恐被人当成一种风情万种而唤起了 人们的野心?是她的失魂落魄被人当成一种楚楚动人而唤醒了人们毁灭她的欲望? 是她的痴情她的恪守被当成一种傻乎乎憨乎乎的感性唤起了人们丑恶的性欲?是她 的信念她的宗教被人当成一种愚昧唤起了人们毁灭的冲动?是她被一次一次侮辱的 历史激起各种各样雄性的勃起?是她一次一次不得不忍受的屈辱与遭遇激起人们潜 藏的想当英雄豪杰的志向?她只是被夹在他们的利益之间、欲望之间,就如她有了 多种宗教拥有多种民族,只是不知哪一种民族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一般。 正是因为这样,她似乎一日比一日更加地引人注目起来。 就如青海的眼睛――青海湖带着那么一种漫无边际的凄迷与那么一种无可奈何 的伤感。那透明就是因此而来的吧!就如青海的上空总也笼罩着荒原蜃气一般。 她的一切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的一切一切都令人费解。她是大陆上的一个神奇 的百慕大。 她被夹在昆仑山、唐古拉山、祁连山之间……祁连山把头从甘肃伸进来,昆仑 山把尾从新疆探进来,唐古拉山从西藏把半个身子放进来……可是哪一个山似乎她 都靠不住。一遇到困难每一个山都会都很快地缩回去,而过后又会再一次偷偷探回 来。她只有幻想梦呓着有一个不变的依靠。 “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在我旁边,你总是轻声的说黑夜有我,你总是细心 呵护守候这样的我,现在为了什么不再看我。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 说话,握住你冰冷的手,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我想青海若真能唱出歌来,那么她唱的一定是这种类型的歌,但不是通俗唱法 而是民族唱法。 她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中形成那些冰川那些长年的积雪形成中国最严酷的气候的 吧! 所臆谁人 正是这些周边的相对稳定的省包围着不稳定的青海、甘肃,如同相对稳定的胸 腔包着一个跳动的“心脏”一般。而青海、甘肃的地形结构的“大写意”真的如同 左右心室,这种结构同样妙不可言。各民族共同的“心病”就在她的心里。 过去西北游牧民的战争大多是成吉思汗式的,只是抢夺完这个部落的财产与女 人后就走,并不真正占领这一片被掠夺过的土地。所以一个部落往往在献上自己的 财产与自己部落酋长最美丽的公主、最娇媚的妻妾之后便可能逃离劫难。可是青海 湖一带,却一次一次被真正地占领,一次一次被迫真正地易主,被迫辗转在不同的 民族部落的手中。而且这种易主并不如其它地区一般只是替换统治阶级,而是从统 治者到人民彻底地易“主”。女人与领土一样一次一次遭受双重的侮厚,双重的摧 残。 她的奇特在于她似乎是没有独独属于自己的民族,就如没有地久天长的“丈夫” 一般。她似乎没有主人,就如这片土地似乎没有主人一般。谁是胜者谁就是主人。 恍惚她有众多个主人,每一个民族都争当她的主人,每一个民族宗教都想纳入她, 每一种宗教的产生与延续都恍惚与她有缘。谁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她就得属于谁!就 如她不得不属于一个又一个“地主”一般。这就是所谓的“戴天头”,这就是所谓 的“让地头”。可不是?西北哪一个省都不曾放弃过对她的争夺;哪一个民族都曾 对她实施过暴虐。恍惚是每一个民族都曾把最深的温情与最深的仇恨给到这个荒凉 的地方。 这种多民族“结构”从方方面面都可窥见一斑。如公元二一四年东汉王朝在今 天的西平郡(西宁)下面增建六个县:西都县、临羌县、安夷县、破羌县、白土县、 浩门县。就是小小的西宁也是几个民族成合围之势,何况青海。 两晋时,中原地区出现“八王之乱”之后,中国西部地区的匈奴、鲜卑、揭、 氏、戎、羌各民族上层争权夺利,混战不已,西部人民饱经战乱易主逃难之苦。这 就是中国历史上“五胡十六国时期”。 还是说青海湖地区吧!不断地更换不同的民族做为它的主人:一会儿是羌族, 一会是汉族,一会儿是鲜卑族,一会儿是藏族,一会儿是蒙古族,一会儿是回族…… 这是怎样的一个特殊的地方!青海湖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一个一个新的主人。这与 她周边的省:西藏、新疆、内蒙……是怎样的不一样。而且这种易主常常是根本意 义上的易主:不仅统治阶级易主而且人民也易“主”――原。来的人民不是被杀绝 就是被赶跑或是沦为奴隶。 一会儿是羌人沦为汉人的奴隶;一会儿是吐谷浑人沦为吐蕃人的奴隶…… “退浑儿,退浑儿,朔风常在气何衰?万群铁马从奴虏,强弱由人莫叹时。退 浑儿,退浑儿,冰消青海草如丝,明堂天子朝万国,神岛龙驹将与谁。” 这是唐宪宗时(九世纪初),侍御史吕温出使吐蕃,在青海湖畸原吐谷浑国遇 到被吐蕃人奴役的吐谷浑人,深有感触写下的。他在词序中说:退浑种落尽在,而 为吐蕃所鞭挞,有译者诉情于予,故以答之。 这可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可不是?近代史上青海周边少数民族省西藏、内蒙,哪一个曾经真正易主?不 论是怎样争战,不都大多是本民族皇族间的“内战”!从主流上来说,西藏的皇权 争来夺去还是在藏族人的手中;内蒙的争战风起云涌可不就是蒙古汗王海都的后裔 之间、成吉思汗的后裔之间的争战……蒙古,初居额尔古纳河流域,后逐渐向西发 展到鄂嫩、克鲁伦、图拉三河上游肯特山一带,十三世纪初年,劳古部的首领成吉 思汗统一大漠南北各部落建立统一的蒙古汗国,其后忽必烈建立了元朝(一二七一 ――一三六八)。就是蒙古族踏过青海曾经征服西藏,也只是在青海的柴达木等地 建国立足,对西藏却奈何不得,只有利用藏传佛教与藏王一同统治西藏,最终还是 蒙古人为藏族人“创立”了班禅、达赖两个神职系统。虽然六世达赖就是在藏蒙权 力之争的夹持中湮没于青海湖,可是这么多年争战的结果是曾征服过华北、古代哈 喇契丹帝国、花刺子模帝国、波斯、俄罗斯等国的蒙古人反被西藏的宗教――黄教 所“征服”――宗教性的皈依。当然这种格局还在向东北压。 唯有青海一次一次彻底地易主。这是怎样的不一样!如鲜卑族占领青海时,由 于百年的羌汉战争,青海的羌族部落早已被杀绝的杀绝、逃跑的逃跑、隐藏的隐藏。 真可谓:“千村薛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鲜卑族简直是长驱直入,难道就 是为了她是一个“戴天头”“让地头”的女子? 周边每一个少数民族省恍惚已记不起青海那遥远的“星球”上哪一拨人是自己 叛逆的儿子,哪一拔人是自己避难的女儿。他们似乎已忘了这些离家出走的人都是 怎样的一些敏感而倔犟、多愁而善感的亲人。似乎他们已顾不得这些。仿佛青海的 生命都是一些野花野草,任其在狂风暴雪中自生自长。青海的那些远离亲人抛弃故 土的儿女们,仿佛从来就没有过家园,却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骨肉亲人寄托着最深 的相思。 总的来说,青海拥有一种共同的文化,这共同的文化有时是这个民族当家,有 时是那个民族当家。就如中国各个朝代各个民族各个时代不同,但共同的文化做中 心。 颈子上的骷髅项链 西路军被残杀的其它几个地方:甘肃的武威、张掖、临泽、高台,都在环绕青 海的甘肃河西走廊上,如同骷髅项链一般挂在她的脖子上。 同是各民族省之心上的青海、甘肃,从总的情形来说。甘肃发生的纠纷多在明 处,而青海发生的纠纷多在暗处。而这么多年人们往往关心打在明处的战役,而对 发生在暗处的“战役”予以忽略。而这种暗处的战役往往比明处的战役更加惊心动 魂。这种暗处的战役往往以“文化战役”收尾,其内幕可能更加撼动人心。可是没 有人注意过这些发生在暗处的“无枪声战役”。尽管可能这种战役流血更多死人更 多。 另一方面,甘肃与青海如同惺惺相惜没有名份但事实上的阴阳夫妻,“丈夫” 打仗受伤了或战死了,精神上承受最多、感情上经受最多、肉体上遭遇最多、生活 上磨难最多的是“妻子”。这便是青海更是西北的一个症结,各民族的一个隐衷之 所在了。 是的!几千年风风雨雨,有谁知这个图腾中倒底发生着什么?人们只看到那古 战场上血雨腥风的征战,可是谁曾看到各种文化的征战正在悄悄地神秘地以更加强 劲的阵式进行?那一场一场精神大战是一场一场看不见的战役,以透明的方式隐藏 地发生。没有人了解这种战役,更没有人了解每一次透明的战役之后文化的定格。 而这一次一次文化的定格产生的冲击力杀伤力没有人估量过。这是精神原子弹核反 应的过程。人们知道的恍惚只是那可听到的爆炸声。 对的!青海是一片阴柔的土地。这可能与青海的名称是由青海湖的名称而来有 关;这可能与中国最主要河流都发源于青海被称之为江河源有关。对的!无论这片 土地上聚集过多少位英雄发生过多少次血战,只能使你更加真切地感到这一点! 不仅是自己承受着,而且还要目睹着。她那一双明媚的秀眼温情脉脉可是却不 得不看世界上最微妙最残酷最丑恶最触目惊心的内幕。 还是说青海湖周边地区吧! 建宁年间(一六八――一六九)东汉灵帝用残暴嗜杀著称的将领领兵战羌,其 中仅段囗率兵征战先零羌“几百八十战”,斩首三万八千六百多级,掠得牲畜四十 二万七千五百多头。羌汉战争百多年,以金城郡、陇西郡的户数为例,前后只及百 分之十。 就说近代吧!青海玉树、果洛原归四川松潘地区管,不服西北王马步芳管。马 步芳就对这两个地方的人民血腥屠杀。马步芳七次血洗果洛,先后掠夺白银五十二 万多两、羊毛百多万斤;在玉树多次军事镇压中掠夺黄金六十两、白银六千两、羊 四点七万只;在海西地区掠夺哈萨克族人民的羊四万多只、牛五千五百多头、骆驼 三千多峰。血洗后,一些部落老少无存,人烟断绝,人口大量弃地逃亡,草场沦为 荒地。民国二十四年(一九三五年),迁入青海的哈萨克族近六千户,一方面与蒙 古族争地盘一方面遭马家军屠杀到解放时只剩不到一千人。 西路军全军覆没是在青海湖正南的甘肃高台等地,可是那只是战役上的失败, 西路军真正的全军覆没是在青海,因为西宁是马步芳的大本营,西北王马步芳平时 就住在西宁。西路军军长孙玉清被杀害的地点就是现在的青海西宁的新华布鞋厂。 而董振堂。熊厚发等要人的头最终也辗转到西宁。上千的西路军战俘被马家军战马 踏成肉泥就是在她的眼皮下――祁连山下。最惨的死法留在了从高台等地经峨堡向 西宁押解的路上:抽肠、挖心、取胆、割舌、点天灯……西路军中更不知有多少战 十逃离了战场却最终失踪在青海湖周边地区。几千西路军战俘在西宁的南山、凤凰 山等地被砍杀活埋。西路军女战俘更是被侮辱被轮奸被纳为妻妾被转卖,在西宁受 尽了百般摧残,遭受了千般屈辱,许多被逼自杀……另有几千西路军战俘在修西宁 的昆仑桥、昆仑中学、乐家湾机场。循化住宅时更是遭受了炼狱般的折磨…… 西路军被残杀的其它几个地方:甘肃的武威、张掖、临泽、高台,都在环绕青 海的甘肃河西走廊上,如同骷髅项链一般挂在她的脖子上。 解放青海时虽然只在青海湖正对的海北门源的金银滩,解放军与马家军打过激 烈的一仗,但西宁还算是和平解放。可是听我爸爸说解放初期,不知有多少干部在 青海各州县与西宁市神秘地失踪……解放西藏时虽然只在青海边境囊谦附近昌都打 过一仗,可是西藏也算是和平解放。到十四世达赖活佛一九五九年“出国”,四川、 西藏的许多地方已废除了农奴制,可是青海西部的许多地区还是在农奴制的阴影之 下。平息叛乱之后,西藏进行了民主改革,废除了农奴制,一九六五年正式成立了 西藏自治区。青海的一些边远地区居然还在农奴制的阴影之中。青海有一种文化的 吸食力如同深海中的海葵一般。 这两方面有时又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她就是这样做为一个真真切切属兔的女子承受着这不堪忍受的一切。 正因为此,了解青海,你才能了解历史真正的内幕。了解青海,你才能了解解 决西北各种问题的症结。理解青海,你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战争什么叫和平。理解 青海,你才能真正了解各民族文化的真正内含。理解青海,你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 人什么是神什么是魔什么是怪。理解青海,你才有可能拿到从根子上解决西北问题 的钥匙。 “你方唱罢我登场” 从青海历代真正掌有实权的统治阶级构成看出:羌族人、汉族人、鲜卑族、吐 谷浑人、吐蕃人、蒙族人、回族人轮流上场。 “我们西宁本地人走在街上喜欢背着手。为啥?西宁人是捆着来青海的”。这 是我到青海民委采访民委副主任贾永兴、文教处处长包中平、宗教局三处处长龚玉 明时他们对我讲的。这是青海人的自我介绍。 青海汉族的人口近代虽然增到二百八十万四千人(青海统计局一九九六年十二 月三十一日提供的数据),占青海人口的五分之三,可是青海的汉族相对于青海的 少数民族还算是外来的民族。并且,青海的汉族来自五湖四海,其格局比青海的少 数民族还要复杂。 从历史上讲,秦汉时期,特别是汉代,由中原向西部大规模的移民运动就开始 了。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一二一年),大将霍去病出征河西走廊,汉王朝的势 力进入祁连山脉一带,大量汉族迁居河湟流域。西北北川孙家寨出土的“汉匈奴归 义亲汉长”铜印能说明当地匈奴与汉王朝的政治关系。公元九十一年,东汉护羌校 尉邓训经营河湟,深得民心。羌民痛呼邓训早逝并建“土楼神祠”。自西汉赵充国 戍边屯田以来,又有大量汉族人迁居河湟流域。到明王朝为巩固边远地区的统治有 “移民实边”的政策,江南一带的汉族人大量西迁到青海。直到清,从内地迁徙来 了大量的汉族。 就是到了现代这种迁徙仍在继续。比如一九六0年,当时青海副省长兼劳改局长 薛克民提出青海的发展前景,青海德令哈农场报出亩产八千八百八十五斤,吸引几 万的河南移民、几千的山东学生、几千的四川流民来到青海湖周边地区开荒种地。 这些人虽然因为没吃的跑了死了好多,但还是有许多留了下来。另一方面解放后青 海的大小城镇进入全国各省市的支边大学生、热血青年、转业退伍军人、支边大企 业等等――我爸爸工作的民院、师大百分之六七十都是从各省市来的大学生;我上 高中、大学、工作的单位也有百分以六七十的外地人;我大姐曾工作过的乐都青海 农机铸造厂就是从河南迁来的企业,召了大量的北京学生;在民院住过的二十一处 就是从东北迁来的企业――青海海西锡铁山,二十一处在民院住了一二千人,在青 海建材厂等处住了几千人;青海二二一厂,从全国招聘几万人,从部队军工、机械 工业部调来几千人;青海黎明化工厂、青海光明化工厂是从沈阳迁来的企业;我上 山下乡时同在红崖子沟公社下乡的青海机床厂知青都是随父母从内地迁来的,青海 重型机械厂、青海山川铸造厂是从洛阳迁来的企业……还有青海驻军是属55师、总 后勤部等,属迁徙过来的部队。再就是劳改局在青海建的众多的劳改农场:诺木洪、 香日德、哇玉香卡、德令哈、唐格木等等都敛聚了大量的外地人。 从另一方面青海云集了中国最有骨性最有个性最难驯服最有创造性的人。不仅 少数民族是这样的构成,汉族也是这样的构成。 总的来说,凡是来青海的人都有不一般的经历。比如说我上山下乡的互助红崖 子沟公社上寨大队的汉族人都自称自己的祖籍是江苏南京竹丝巷,因在元宵灯会戏 好新在位的朱元璋的马皇后脚大而被充军到西北来的――马皇后脚大,为了掩饰, 马皇后喜穿拽地长裙。那一年马皇后骑马观灯,一阵风吹起了马皇后的拽地长裙, 露出了马皇后精心掩盖的大脚。据说成语“露出了马脚”便是由此而来。这不是传 说,据《纲鉴总论》记载“帝以元宵灯谜,画一妇女,手怀西瓜乘马,而马后脚甚 大,上曰:彼以皇后为戏谚。盖言淮西妇马后脚大也,乃杀京民之不守本分者。” 说明开国皇帝在他在位的洪武年间,金陵竹丝巷的居民们于农历十五元宵节大闹花 灯事属实。 传说朱元璋为竹丝巷居民戏谑皇后一事欲杀五万人,因马皇后慈善,竹丝巷居 民才免死被发配到青海来。 比如说,西汉末年,王莽在西海(青海湖)设西海郡,并新增法五十条,凡违 者强行迁徙到西海地区,汉人怨声载“湖”。 再比如说2近代青海湖周边那些众多的劳改农场:唐格木、香日德、德令哈、诺 木洪等不仅集中了五湖四海的干警而且集中了全中国的刑事犯、政治犯。那些政治 犯有许多是错划成右派的中国精英。这些刑事犯、政治犯中的许多劳改期满后或是 分配本农场就业或是不愿回内地在原单位受歧视,成为青海湖周边的新居民。 我上民院时,我的“普通物理”老师吴中英就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因给一位 后打成右派的导师传了一个纸条而被错划成右派,在青海劳改农场劳改了二十多年, 脸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物理老师专门喜欢讽刺班上那些只当班干部学习成绩不 拔尖者。还有我们青海著名的诗人昌耀也是这样到了青海,他的著名长诗(慈航) 就是写他在牧区的亲身经历,他的前任妻子就是一个藏族人。还有在《十月》发表 作品《初恋的回声》轰动文坛的著名作家余页木,就是从青海的劳改农场走出来的。 还有青海著名的诗人白渔曾下放青海祁连;著名散文家王立道曾下放青海互助…… 而一九七七年全国第一次恢复高考时青海许多农场子弟中学的考生因为有这些优秀 的“就业老师”,加之文革时农场中学几乎没受什么影响,许多毕业班几乎被大学 “全锅端”,特别是海西州的考生。而我上大学时民院数学系七七级一班――这个 全校、全省著名的尖子班的同学:韩洪潮、王春生、吴跃元、崔砾、戴业丽、任青 玲等几乎占全班三分之一都是从劳改农场考上的职工子弟,他们的分数都很高,基 础知识扎实,都是分数本可出省的高材生。而这些人中许多在我们班是佼佼者,又 保送到重点大学――山东大学,仍是班上的佼佼者。 这些有个性内含丰富的汉人云集在一起,给青海的文化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安史之乱,唐朝势力退出,吐蕃占领了青海河湟流域,强迫同化,五十万汉人 变成了藏族。比如马家族,邢家族。不知《青海日报》的邢秀玲老师的家族史上有 无这一笔。她现调西南经济报社,我准备趁空写封信专门问问。 吐蕃王朝崩溃之后,古青唐(西宁)在宋朝时建立的(口角)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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