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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无穷的《缎子鞋》 法国已故著名诗人、戏剧家克洛岱尔(1868―1955)的杰作《缎子鞋》揭开了 1987 年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的帷幕。这出由安托万・维泰斯导演的戏在戏剧节上 获得了奇迹般的成功。巴黎的《新观察家》杂志这样评论道:“《缎子鞋》的洪流 在阿维尼翁将来自世界各地的克洛岱尔之友淹没了整整12 个小时。”《缎子鞋》 先是分两个晚上演出,第一夜从21 点启幕演至次日凌晨1 点半,第二夜则从22 点开始一直延续到4 点半落幕。全剧共演11 个小时,结果,疲惫不堪的观众渐渐 离开剧场,2500 人的剧场最后只剩下400 余名爱好者坚持到底。到第三天,剧组 和戏剧节的组织者决定将这四幕五十二场的长戏安排在一个晚上演出,于是,奇迹 出现了。从晚上9 点天色尚未全黑时揭开第一幕到次日早上9 点全剧终了,剧场自 始至终挤满了热情的观众。演员带着倦容上台谢幕时,全场头昏脑胀的观众发出狂 热的欢呼声…… 《缎子鞋》是保尔・克洛岱尔写得最成功的一出剧。它作于日本,约成稿于1924 年,五年后在法国出版。20 年后又由作者改写成演出本,1943 年由著名导演让 -路易・巴洛尔执导,首演于法兰西喜剧院,从此,《缎子鞋》作为20 世纪法国戏 剧的一部经典作品,成了该剧院的保留剧目。 《缎子鞋》情节“不一”(多重线索、多向发展),地点“不一” (整个世界都是这出戏的舞台),时间“不一”(16 世纪末17 世纪初的历 史进程),语言风格“不一”(各种社会地位的人物以各种语气格调表达)。但就 是这样一部处处不一的剧作,却体现了十分“整一”的思想内涵,它以和谐一致的 内容与形式,构建了克洛岱尔特有的严密而坚固的戏剧世界。 剧的情节比较复杂,至少有三条较大的情节线索,另外插有许多的小过场、小 插曲。其中最主要的一条线索是罗德里格与普萝艾丝的爱情悲剧。西班牙重臣堂・ 罗德里格与贵妇堂娜・普萝艾丝邂逅相识,一往情深。但在天主的启示下,她悟出 灵与肉之理,毅然只身赴非洲要塞摩加多尔,负担起信奉天主教的国王给她的使命, 献身于天主。两人天各一方,然而,心心相映。十年后,普萝艾丝被迫嫁给为西班 牙领守要塞的异教徒卡米叶。罗德里格在巴拿马收到她十年前寄出的求救信,立即 赶往非洲重兵营救,但她却要求罗德里格退兵,并请他把她的女儿带走。 又是十多年后,历尽战争磨难的罗德里格已又老又残,并被朝廷认定为叛徒, 当作奴隶出卖,此时他也完全皈依了天主。罗德里格的养女、普萝艾丝的女儿七剑 最后嫁给了奥地利的堂胡安(历史上确有其人,堂胡安的父母又是《缎子鞋》另一 条情节线索中的主人公),跟随他一起去远征土耳其…… 全剧情节不但繁多,而且纷乱,颇有“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味道。但是, 这样一种不仅考虑到线条的连贯,而且照顾到点与面的沟通的情节布局,颇像一条 支流纷杂、众水融汇的大江。雨果曾把莎士比亚比作大海汪洋,而我们则可以把克 洛岱尔比作奔流不息的江河,它有急流,有浅滩,有瀑布,有回折,有峡口,有宽 阔的入海口……这种气势磅礴的情节、地点、时间、人物等大框架处理,有着作者 精神思想上的宗教起源。克洛岱尔自1886 年起信奉并献身天主教后,一直孜孜不 倦地在诗和戏剧中体现他狂热的宗教精神。《缎子鞋》的整个框架则十分明显地反 映了这样一种思想:天主无所不在、无时不在地拯救着一切生灵。男女主人公罗德 里格和普萝艾丝都是在基督教精神的驱使下,牺牲个人的欲望,投身于所谓拯救有 罪的灵魂的事业,结果导致天各一方的爱情悲剧。 从情节上看,《缎子鞋》将条条线索统一于天主统治下的宇宙整体。 从人物上看,剧中的70 多个人物虽各有各的命运,但最终又都统一于天命。 从地点上看,作者把五洲四海都作为该剧的舞台,甚至把月亮、星星都纳入到展开 剧情的轨道上。从时间上看,戏剧所把握的节奏和旋律确实像是一条多支多叉的大 江,其流动快慢急缓时有不同,但全都流向一个永恒的终极――献身天主、拯救灵 魂。从舞台设计、导演设想上看,原作者克洛岱尔更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粗粗一瞥, 他的戏确实很乱。但克洛岱尔认为混乱正是戏剧的一个原则。他借剧中报幕人之口 说:“秩序是理智者的爱好,混乱则是想象力的乐趣。”基于一种面对杂乱纷呈的 世间万物表象的高度把握,他才敢于在《缎子鞋》中脱离一切戏剧规则,将各种不 同的舞台艺术手法自由地糅合在一起:乐队奏起乐曲,演员唱起歌,跳起舞,演起 哑剧和杂耍,天幕上放起电影。……可以说,这一切创举正是“天主”通过艺术家 克洛岱尔本人展现出来的世间万物旺盛生命力的变化无穷的能动性! mpanel(1); 克洛岱尔本人是个外交家、旅行家。他曾在中国呆过十来年时间,到过北京、 天津、上海、广东、福建等地,还当过法国驻福州的领事。 他十分爱好中国的文化,翻译(改写)过不少中国古诗,写过散文诗集《认识 东方》,他的剧本《第七天安息日》是以中国的古代故事为母本而作的,另一个剧 《正午的分界》也以中国为背景。当然,作为一个帝国主义国家的外交官,他从宗 教传教、文化渗透的角度来看待中国和中国文化,势必得出一些错误结论。但他努 力地向西方人介绍中国文化,他的剧本和诗歌处处闪烁着东方文化的光辉。就以《 缎子鞋》为例吧,它的戏剧结构也是深受中国戏剧的影响:普萝艾丝和罗德里格天 各一方,在月光下发出的悲叹,极像是中国民间传说牛郎织女遥隔天河相望而不得 团聚的翻版。另外,《缎子鞋》中一些小插曲的安排,某些戏剧场面的处理,都带 有中国南方诸地方剧种的烙印。牛郎织女是中国的“土货”,但又因为这类“土货” 到处都有,所以当意大利的观众看到《缎子鞋》的爱情故事时,恐怕会想起但丁和 贝亚特丽丝,别的国家的人看到《缎子鞋》,可能还会联想到特利斯坦和绮瑟那永 恒的别离。寓东西方传统文化之精华于一剧之中,这也是《缎子鞋》获得世界声誉 的原因之一。 《缎子鞋》于1929 年发表后,一直未能引起重视,直到1940 年才在电台中 播出,但仍无人敢把它搬上舞台。当时的名导演让- 路易・巴洛尔建议克洛岱尔另 写一个篇幅较短、更适于上演的演出本,克洛岱尔遂在全文本的基础上搞了一个删 缩本,砍去了三分之一的文字内容,演出时间约为五个多小时,当时演出大获成功。 80 年代初,葡萄牙有关方面耗费巨资,将《缎子鞋》拍成电影,进一步扩大了《 缎子鞋》的影响。 但是,法国戏剧界一些人对删节的演出本表示不满,认为搞删节不仅把第四幕 几乎砍尽,而且把许多精采的思想观点舍弃了,不仅削弱了某些场次因相互呼应产 生的戏剧效果,而且削弱了作品的整体和谐,实在是不得已的下策。现在,导演安 托万・维泰斯勇敢地承担了把全文本搬上舞台的任务,并成功地使演出在今年阿维 尼翁戏剧节上得到各方面的赞赏,只是累了观众和演员。现在,这位导演又要在巴 黎上演《缎子鞋》,考虑到不至于让观众和演员太疲劳,他决定分三个晚上演出, 至于这样做的效果如何,恐怕要看实践的检验了。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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