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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在古迹上的面纱 记得刚到巴黎不久,我便兴致勃勃地来到著名的协和广场一睹其风采。这协和 广场确实气度不凡,中央有古埃及的方尖碑,高耸入云,颇有“刺破青天锷未残” 之势,八座女神坐像分别坐镇在广场的八角,代表着首都巴黎以外的法国八大城市。 向东望去,杜伊勒利花园绿地白石,清清爽爽,透过高高的树梢,便见更远处的卢 浮宫的楼顶。向西望去,雄伟的凯旋门掩在街边的林荫之中,露在车水马龙之上。 向南望去,国民议会所在地波旁宫两侧有尖的教堂钟楼和圆的荣军院穹顶。向北望 去,两幢方方正正的大厦左右相护,留出一条王家路直通玛德莱娜大教堂。身在美 景中,情不自禁陶然而乐。然而,陶然之中仍有一小小疑惑,为何那玛德莱娜大教 堂不似以前在照片中见过的那模样?为何从头到脚挡着一层画布? 过了一段时间,特地去参观玛德莱娜大教堂,才将谜底揭穿:原来教堂正在维 修,正面门楣以及回廊的石柱上均密密麻麻地围上了脚手架。脚手架尽管钢嘴铁牙, 但在这游览胜地不免显得呆头呆脑,自然有碍观瞻,更何况,让工地抛头露面也不 符合文明施工的要求。于是,维修负责者为这个不大不小的工地蒙上了一层面纱: 拿一幅巨大的画布将教堂的门面裹住,布上画出大教堂原有的门廊、台阶、列柱, 种种修饰的花式原模原样,像煞有介事。障眼法虽然有效,然效力毕竟有限,那宏 伟建筑的立体感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了。 一晃几年已过,对这类障眼的面纱早已不再陌生。法国人的文明施工确实带上 了文化的色彩。本来在工地的四周用塑料布一围,既防止尘土飞扬,又保护路人的 安全就可以了。但那好事的法国人还不甘心,偏偏要在脏兮兮的工地外围,围出一 片灿烂,围出一段艺术,围出一种文化味来。曾几何时,我见到圣奥古斯丁教堂返 修穹顶,施工的便在脚手架处挂出一大幅画,但见巨大的幕布上威严肃穆的耶稣基 督正被众多门徒簇拥在中间,头顶上的光环闪闪放光。偌大的一个工地竟成了一幅 宗教宣传画。 其实,这种恰似戏剧舞台上的仿真布景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法国人为建 筑物披上的面纱可以追溯到上一个世纪。1806 年,拿破仑一世决定在巴黎建一宏 伟的凯旋门,以炫示法兰西军队的荣耀,著名建筑师夏尔格兰的设计一举中标。但 四年后,当新皇后玛丽・路易丝要经由香榭丽舍大道入宫加冕时,凯旋门的厚墙才 刚刚如春笋露尖破土而出,尚未有个像样的模样。工地四周一派乱哄哄的破败景象, 这岂不大扫皇后的雅兴?为让皇后心满意足地经过此地,夏尔格兰心生一计,遂命 工匠们用支架撑起一个凯旋门的框架,上面罩以大幅的画布,布上描绘的俨然是凯 旋门建成后的样子。皇后总算见到了乔模乔样的大拱门,只不过那平面上的涂鸦终 究变不成凹凸有致的浮雕。一直到1836 年,真正的凯旋门才告落成,离皇后当年 的匆匆一过,时光已流过了20 多个年头。 从我初次见到玛德莱娜教堂蒙着面纱至今已有四年了,我已完成学业要回国了, 但面纱依然如旧,挡着大教堂,对着方尖碑,冲着塞纳河。 施工也实在太过缓慢了,究竟是缺资金?还是缺人手?我想都不至于吧。抑或 是历史古迹的修复所必需的谨慎、认真?这倒是很可能的,古迹的修复是一种艺术, 而艺术来不得半点马虎,这难道是可以匆匆赶进度的吗?真不知还要等多少时日, 多少年月,这教堂才可以揭去这朦胧的面纱,还世人一幅原来模样?!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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