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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论民族美术遗产 关于文学艺术遗产,自然也包括民族美术遗产在内的批判与继承问题,鲁迅先 生在有名的《拿来主义》一文中集中、生动而又极其精辟地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他 把浩大繁复、菁芜并存的文艺遗产比喻为一所祖上留下来的大宅子。如果我们算是 有幸接收这所大宅子的“穷青年”的话,那就可能出现各种不同情况,或者说是因 人而异罢。一种人“是反对这宅子的旧主人,怕给他的东西染污了,徘徊不敢走进 门”,鲁迅说,这种人胆小,很可怜,是“孱头”;另一种人,“勃然大怒,放一 把火烧光,算是保存自己的清白”,这种人倒是大胆得很,然而一把火却可使玉石 俱焚,那么这大胆就可恶得很了,所以说他们实在是一些“昏蛋”;更有一种人, “不过因为原是羡慕这宅子的旧主人的,而这回接受一切,欣欣然蹩进卧室,大吸 剩下的鸦片,那当然更是废物。”他们对待文艺遗产的态度是毫不足取的。与这三 种人截然不同的是彻底的历史唯物主义者――奉行“拿来主义”的唯物主义者。他 们有胆量“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并且“沉着,勇猛,有辨别,不自 私”,他们进入大宅子,见到鱼翅,那是有养料的,不妨邀朋友一块吃掉,就同吃 萝卜白菜一样;看见鸦片,虽是毒品,但却有医用价值,那么送到药房里去,以供 治病之用;烟灯烟枪,形式特别,算是国粹,但也无必要背着它们周游世界,只须 送一点进博物馆,其余的全部毁掉;还有那么大群的姨太太,令其走散就是了。何 等的有魄力,有识力!何等的勇猛、果断! 鲁迅先生不仅为拿来主义大声疾呼,而且更把拿来主义的实行与否与文艺发展 的前途联系起来:“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 为新文艺。”马克思主义认为,任何一种新的创造,是绝对不能离开旧的《北平笺 谱》人物笺之一传统的批判与继承而有所成就的。即以马克思主义这一革命无产阶 级的思想体系来说,它之所以赢得了世界历史性的胜利,正是因为它并没有抛弃资 产阶级时代最宝贵的成就,相反地却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 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马克思主义如此,文学艺术亦然,诚如列宁所说的那样: “当我们谈到无产阶级文化的时候,就必须注意这一点。 应当明确地认识到,只有确切地了解人类全部发展过程所创造的文化,只有对 这种文化加以改造,才能建设无产阶级文化,没有这样的认识,我们就不能完成这 项任务。无产阶级的文化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那些自命为无产阶级文化 专家的人杜撰出来的,如果认为是这样,那完全是胡说。无产阶级文化应当是人类 在资本主义社会、地主社会和官僚社会压迫下创造出来的全部知识合乎规律的发展。” 无条件地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正是建立在对人类社会文明的 继承革新的科学认识上的。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同那些漠视遗产或生吞活剥、全 盘继承遗产的孱头、昏蛋、废物们不可同日而语。在另外的地方,鲁迅进一步阐述 过“拿来主义”的不可废弃,或者说是势在必行。在《浮士德与城》的后记中,他 写道:“…… 他之主张择存文化底遗产,是因为‘我们继承着人类的过去,也爱人类的未来 ’的缘故;他之以为创业的雄主,胜于世纪末的颓唐人,是因为古人所创的事业中, 即含有后来的新兴阶级皆可以择取的遗产,而颓唐人则自置于人间之上,自放于人 间之外,于当时及后世都无益处的缘故。”他更联系无产阶级文化的发展,明确地 指出:“新的阶级及其文化,并非突然从天而降,大抵是发达于对于旧支配者及其 文化的反抗中,亦即发达于和旧者的对立中,所以新文化仍然有所承传,于旧文化 也仍然有所择取。”在对待民族美术遗产的批判与继承的问题上,鲁迅先生正是贯 穿了拿来主义的观点。诚然,鲁迅先生并不是专治美术史和美术理论的专门家,但 由于他对于马克思主义学说的融汇贯通,由于他具有渊博的学识和对美的特别敏锐 的果敢判断力,因此,在偶尔论及民族美术遗产的文章和书信中,至今仍不失其闪 耀着思想光辉的真知灼见,仍然给我们以启发和教育。有的同志认为鲁迅的时代已 成为过去,似乎鲁迅的言论已经在新时代无能为力了。其实何至于此呢?鲁迅先生 当年的多少箴言不仍然切中我们当今还存在的弊病么? 鲁迅先生认为:“我们有艺术史,而且生在中国,即必须翻开中国的艺术史来。” 他从来鄙视那种对自己的民族艺术传统一无所知而又夸夸其谈什么创新的无知妄言。 他说:“我不劝青年的艺术学徒蔑弃大幅油画或水彩画,但希望一样看重并努力于 连环画和书报的插画。自然应该研究欧洲名家的作品,但也更应注意中国旧书上的 绣像和画本,以及新年的单张花纸。”他认为:只有足踏在民族传统的坚实土壤上, “占有、挑选”,才谈得到新的创造。正如他论述木刻艺术的两条道路时所预言的 那样:“采用外国的良规,加以发挥,使我们的作品更加丰满是一条路;择取中国 的遗产,融合新机,使将来的作品别开生面也是一条路。”正是基于向艺术学徒介 绍我们的艺术史,早在他开始揭开中国木刻运动序幕的1929 年编印《艺苑朝花》 时,他就发愿一方面翻印外国优秀木刻作品,以为青年学徒的借鉴,一方面“也选 印中国先前被人忘却的还能复生的图案之类。有时是重提旧时而今日可以利用的遗 产”。但由于《艺苑朝花》中途夭折,除介绍了《近代木刻选集》两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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