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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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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 但是这时候奇迹发生了。我们背靠的山腰后退了,我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站在山洞里,丘姆- 丘姆和我,我们就像两只羔羊看见狼来了一样浑身打 颤。 我们不需要害怕。我们在山洞里,侦探们在洞外,山腰关上了,没有任何门。 他们永远也抓不到我们。但是我们能听到他们在洞外大发雷霆。 “搜查,各处搜查,”他们喊叫着。“敌人在我们心脏,但是突然不见了。各 处搜查!” “好啊,请你们搜吧,”我说。“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我们非常开心,丘姆- 丘姆和我。我们在山洞里高声大笑,但是当我想起米拉 米斯,我就不再笑了。 后来我们朝周围看了看。我们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洞里很暗,但不是暗得看 不见东西,里边有一点儿微弱的光,究竟从什么地方照进来的,谁也不知道。很多 很暗的小路从山洞通向山里。 埃诺说过,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里住着宝剑制造人。其中一条很暗的小路 可能就通向宝剑制造人的住处,但是究竟是哪一条呢?我们不知道。我们大概要转 悠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到了最黑的山里,”丘姆- 丘姆说。 “进是进来了,”我说,“但是我不相信我们还能走出去。” 因为这确实是一座容易迷路的山,一座有时候人们在梦中梦见的山。人们在奇 怪的黑暗小路上走呀走呀,永远回找不到洞口。 我们手挽着手,丘姆- 丘姆和我。朝山里走去。我们感到自己渺小和茫然,通 向最深的山洞的路可能很漫长。 “如果山不是那么可怕就好了,”丘姆- 丘姆说。“如果路不是那么暗,我们 不是那么渺小和孤单就好了。” 我们走呀走呀。歧路出现了,它们通向四面八方。山洞里边出现了黑暗的路网, 军边微弱的光有时候亮一点儿。我们能够看见眼前一两米的地方,但是有时候很暗, 我们什么也看不见。路有时候很低,我们只得弯着腰走,有时候很高,就像在一座 教堂里。山腰上水气很重,洞里很冷,我们用斗篷紧紧地裹住身体免得受寒。 “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洞口,找不到宝剑制造人的山洞,”丘姆- 丘姆说。 我们饿了,吃一点儿解饿的面包。只吃一点儿,因为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长时 间。 我们一边吃一边继续往前走。我刚刚咽下面包,就来到一处地方,路在那里分 为三条。 mpanel(1); 山腰上流下一股水,我有点儿渴,停下来喝水。水不怎么好喝,但是没有别的 水。我喝完水,转过身来找丘姆- 丘姆。但是丘姆- 丘姆不见了。他走了。他可能 没有发现我停下来喝水,所以他可能继续沿一条路往前走,他以为我会紧跟着他。 一开始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站在岔路口,考虑丘姆- 丘姆会走哪一条路。他 不会走得太远,我一叫他就会听到。 “丘姆- 丘姆,你在哪儿?”我使足了劲叫。但是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种可 怕的耳语。我不知道这是一座什么奇怪的山。峭壁接收我的喊声,然后将它窒息, 使它听起来就像是耳语,耳语传回来,耳语在山洞里回荡。 “丘姆- 丘姆,你在哪儿?”耳语在山洞黑暗的小路上回响,“丘姆- 丘姆, 你在哪儿……丘姆- 丘姆,你在哪儿?” 这时候我害怕了。我喊叫的声音更高了,但是山只是继续耳语,我真不敢相信, 这声音竟是我的声音而不会是其他人的。也许有谁坐在山洞的深处戏弄我。 “丘姆- 丘姆,你在哪儿……丘姆- 丘姆,你在哪儿……丘姆- 丘姆,你在哪 儿?”耳语说。 啊,我害怕死了!我冲进左边那条小路,向前跑了几步,我又跑回岔路口,朝 右边的小路跑去,但是又跑回来,冲进中间那条路。丘姆- 丘姆,你到底走的是哪 一条路?我不敢再喊叫,因为耳语听起来越来越可怕。但是我相信,丘姆- 丘姆一 定会感觉到我是多么想念他,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来。 路又分成很多岔路。新的黑暗小路通向四面八方,我东跑西跑,东找西找。我 尽量克制自己不哭,因为谁都知道我是一名骑士。但是这时候我再也当不了骑士了。 我想念丘姆- 丘姆,他从另一条路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也会很伤心,会到处叫 我,而我此时此刻正躺在高低不平的山洞底上,像上次侦探抢走了我的米拉米斯一 样地哭着。如今我失去了米拉米斯,也失去了丘姆- 丘姆。我成了孤家寡人。我躺 在那里哭,我真后悔来这里,我不明白我的父王怎么会同意让我去与骑士卡托决一 死战。我希望我的父王能在这里,那样我就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他。 “你看,我是多么孤单,”我就这样说。“丘姆- 丘姆不见了,你知道,我身 边没有本卡的时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我连丘姆- 丘姆也没了。我成了孤家 寡人,都是因为你让我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造成的。”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父王好像不大公正,竟同意我做这样的历险。但是当我躺 在那里一边想一边哭的时候,就好像我听到了父王的声音。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 但是我的的确确觉得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米欧,我的米欧,”他说。 别的话没有了。但是他的意思好像在说,我不必这样伤心。我想,我最后还是 可以找到丘姆- 丘姆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候有件东西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是努努上次为我削的 小木笛,我曾经用我的木笛在绿色草地岛的黄火旁演奏过。 “如果我拿出木笛吹一吹该多么好,”我想。“如果我吹一吹努努教给我们的 那支古老的曲子该多么好。”我想起丘姆- 丘姆和我曾经互相说过:如果将来有一 天我们走散了,我们就吹这支古老的曲子。 我把木笛放到嘴边,但是我不敢吹,我担心像我喊丘姆- 丘姆时招来的令人厌 恶的死声。但是我想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所以我开始吹笛子。 啊,声音很清脆!在这黑暗的山洞里笛声显得特别纯真、清脆和动听,几乎比 在绿色草地岛上还动听。 我吹了整支曲子,然后仔细听。从山洞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清脆的音调, 声音很弱,但是我知道,这是丘姆- 丘姆在回答我。我感到无比高兴。 我继续吹木笛,尽管我很高兴,但是我似乎不能一下子就止住哭,所以我一边 在山洞里走一边吹笛子,还小声地哭。我一边走一边吹笛子,还一边听丘姆- 丘姆 的笛声,我只哭了一点点儿。有时候我听见笛声比较近了,我就尽量朝笛声传来的 方向走,声音越来越近,另一支笛子吹的那支古老的曲子比我的笛子吹的声音更高 更清脆,突然丘姆- 丘姆就站在我面前黑暗的路上。丘姆- 丘姆,我最好的朋友! 我伸出手,抚摸着他。我把胳膊放到他的肩膀上,我想试一试,是否真的是他。真 是他。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努努,我一定要感谢他为我们做的笛子,”丘姆一丘姆说。 “我也一定要感谢他,”我说。 但是随后我就想到,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努努了。 “丘姆- 丘姆,我们现在走哪一条路?”我问。 “走哪条路都一样,只要我们一起走就行了,”丘姆- 丘姆说。 他跟我想的一样。我们走呀走呀,我们不再感到自己渺小和茫然,因为我们在 一起,我们一起吹笛子。这支古老的乐曲在这黑暗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脆、动人, 它好像在安慰我们,使我们勇敢起来。 路朝下延伸,朝下再朝下。为我们在山洞里照明的那点微弱的光变得亮了一些。 光肯定来自火,对,是这点火光照耀着黑暗山腰,它飘动着,生长着。 我们渐渐靠近火堆,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吹笛子。当我们走进宝剑制造人的山 洞时,我们吹的就是那支古老的曲子。 我们到的地方是一家铁匠铺,炉火烧得很旺。那里有一个很大的铁砧,旁边站 着一条汉子。这是我看到过的最粗壮的汉子。 他长着粗壮的红头发,粗壮的红胡子。他脸色黑黝黝的,两只粗大的手我从未 见过。他长着浓密的眉毛,我们走进他的山洞时,他静静地站着,皱着眉头看我们, 显出惊奇的神色。 “谁在我的山洞里吹笛子?”他说。“是谁在我的山洞里吹笛子?” “一位骑士和他的随从,”丘姆- 丘姆说。“一位来自遥远之国的骑士。是米 欧王子在你的山洞里吹笛子。” 这时候宝剑制造人走到我身边。他用黑食指摸了摸我的前额,露出惊奇的神色。 “你的前额那么亮,”他说。“你的目光那么敏锐!你在我的山洞里吹的笛子 真动听!” “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请你给我们造一把宝剑,”我说。“埃诺派我来的。” “你要什么样的宝剑?”宝剑制造人问。 “我将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我说。 我刚一说完,宝剑制造者就发出一声惊叫,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可怕的叫声。 “骑士卡托,”他吼叫着,叫声在山洞里回响。“骑士卡托,一定打死他!” 吼声像雷电一样在黑暗的小路上翻滚。宝剑制造者喊叫时,这叫声没有变成耳 语。没有,相反像雷电一样在峭壁间翻滚、回荡。 宝剑制造者紧握着粗黑的大手站在那里,火光照耀着他愤怒的黑面孔。 “骑士卡托,一定打死他,”他一次又一次地喊叫着。 火光也照耀在挂在山洞墙上的一排锋利的宝剑上。它们闪闪发光,样子非常吓 人。我站起来看那些宝剑。这时候宝剑制造人停止喊叫,走到我的身边。 “你在看我的宝剑吗?”他说。“我所有的宝剑都很锋利。这些宝剑都是我为 骑士卡托制造的。骑士卡托的宝剑制造人就是我。” “如果你是他的宝剑制造人,为什么你要喊一定打死骑士卡托?”我问。 “因为没有人比他自己的宝剑制造人更恨骑士卡托了,”他说。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见他拖着一条很长的将他锁在山腰上的铁链子。他一走动, 铁链子就哗哗地响。 “你为什么被困在山洞里?”我问。“你为什么不在火炉上把铁链子烤热,然 后在铁砧上把它砸断?” “骑士卡托自己把我固定在这里,”宝剑制造人说。“他的铁链子不吃火,也 不吃锤子。骑士卡托的仇恨的链子不容易砸碎。” “你为什么一定要拖着仇恨的锁链?”我问。 “因为我是制造宝剑的人,”他说。“我制造杀死好人和无辜者的宝剑。因此 骑士卡托用最结实的链子把我锁住。没有我的宝剑他什么事也做不成。” 宝剑制造人用像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着我。 “我坐在我的山洞里,为骑士卡托制造宝剑。我日日夜夜为他制造宝剑,这一 点他知道。但是有一点他不知道,就是这个。” 宝剑制造人拖着铁链,走到山洞最黑暗的角落,他从一个山洞里取出一把宝剑, 宝剑在他的手里闪闪发亮。 “我用几千年的时间制造这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说。“到了今天夜里我 才完成。” 他举起宝剑,只砍一下,山腰就留下一条很大的痕迹。 “啊,我的宝剑,我的火焰,”他叨念着。“我的宝剑削铁如泥!” “你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呢?”我问。 “你会知道的,”宝剑制造人说。“这把宝剑不是为了杀好人和无辜者制造的。 这把宝剑是等着杀骑士卡托本人。他有一颗石头心,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对骑士卡托知道得很少,”我说。“我只知道,我来这里是要与 他决一死战。” “他有一颗石头心,”宝剑制造人说。“有一只铁爪。” “他有一只铁爪?”我问。 “你不知道吗?”他说。“他的右手没了,所以他换了一只铁爪。” “他用铁爪做什么?‘俄问。 “掏人的心,”宝剑制造人说。“只用铁爪抓一下――哧,心就掉了,然后他 给他们换上石头心。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必须换成石头心,这是他规定的。” 我听的时候直打颤,我越来越盼望最后与他决一死战。 宝剑制造人站在我身边。他用粗黑的大手抚摸着那把宝剑,这肯定是他最宝贵 的财产。 “把你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送给我吧,”我向他请求说。“把你的宝剑送给我, 以便我能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 宝剑制造人静静地站门员长时间,他看着我。 “好吧,你可以得到我的宝剑,”他最后说。“你可以得到我的火焰,仅仅是 因为你的额头很亮,你的目光很敏锐,你在我的山洞里吹的笛子非常动听。” 他把火焰般的宝剑放到我的手里,就像有一道火焰流出宝剑,通过我的全身, 它使我变得强大起来。 后来,宝剑制造人走到山腰,打开一扇大窗子,我感到一股寒冷的风吹进来, 我听到滚滚的波涛声。 “骑士卡托知道得很多,”宝剑制造人说。“但是他不知道,我已经钻透了山, 打开了我的监狱。我钻了很多年,以便给我的监狱开一个窗。” 我走到窗前,看着死亡之湖和对岸的骑士卡托的城堡。夜幕已降临了,城堡像 我上次看到的那样漆黑和昏暗,只有一扇窗子亮着,像一只眼睛一样监视着死亡之 湖。 丘姆- 丘姆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我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想着即将来临的战 斗。 宝剑制造人站在我们身后,我听到他的声音。 “战斗来临了,战斗来临了,”他叨念着,“战斗很快就会来――与骑士卡托 的最后决战。” -------- 文学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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