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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峡弯进行曲》
在大峡弯里行进,许多路段虽然有小路,但因平日很少人走,丛生的野草杂木
便把路遮没了。为了前进和安全,要有人走在前面用砍刀砍开草木,才能前进。骆
叔和两位向导轮流砍山开路。我和小金多不甘示弱,也多次争着去砍山开路,但每
次都因体力不支或方法不当而败下阵来。看见骆叔他们背着背篓,手挥砍刀,悠然
自若地砍出路来,从容不迫地前进那劲头儿,我心中十分羡慕。于是,我们又鼓起
勇气,再次挥刀上前,投入开路前进的“战斗”。
大峡弯的主要地段是几乎没有人烟的。山坡上全是原始森林。晚上,我们大都
露营而宿。生上一堆篝火,搭上几个简单的单人帐篷,煮米饭,开罐头,再摘点野
菜烧碗汤,香极了。最好的住处是有大岩框的地方。只有一夜是寄宿在江边一片台
地上一位门巴人家里。征得同意,我们在他家的地边上摘了一些苋菜[注]和那种又
肥又厚的大圆叶子“洋”菠菜,吃了一顿青菜大米饭。第二天早晨,太阳照着对门
高山尖,骆叔叫我取出钓竿,他在线上挂上好多鱼钩。把一团糌粑搓成筷子粗的长
条,揪成玉米大一粒一粒地穿挂在钩上,抛下江边水流平稳的地方。不一会儿,鱼
线便胡乱抖动起来。我们往上收线,把钩提起一个便是一条鱼。其中一些比筷子长
的鱼,黑乎乎肥嘟嘟的,成圆筒状,也不知是什么鱼,骆叔说,这是黑姚,是小鱼
吃食上钩后,它们吃小鱼才上钩的。――它们与这条江上中游的“巴囗里”[注],
是同类的鱼。骆叔煮半汉阳锅开水,放些盐、干姜、干辣椒,再从猪肉罐头里挑一
些猪油,便把二十几条剖腹洗净的鱼放进去煮。好鲜的鱼肉和鱼汤呀!那门巴人和
珞巴人吃起鱼来,一手提头,一手提尾,像吹口琴、啃包谷一般,一会儿便“喝”
完一条鱼的肉。看来,他们是吃鱼的老手了。最不行的大概是小金多,他老是被鱼
刺困扰。骆叔反复教他:“吃鱼不张嘴,舌动刺出嘴。”小金多很聪明,很快便学
会了。
在大峡弯里行走,并不是只在岸的一边,有时,江这边是悬崖陡壁,便只有利
用溜索或藤网桥通过峡谷,到达对岸再沿岸前进。
溜索,可能是最原始的渡河设施了。一条手指粗的铁索架设在峡谷之上,两头
固定在岩石或大树干上,这头高,那头低,用一个滑轮挂在铁索上,另一条绳子穿
在滑轮上,捆住人的腰部和腿部,固定好。手脚朝天的人,双手一松,两脚一蹬,
便利用绳索的坡度,飞一样滑了过去。看见别人背着背篓,一蹬一松横江飞渡,十
分轻松,十分潇洒。轮到自己过时,那感觉便大不一样了:其惊险与玄乎,绝非一
般。一滑过江心,那绳索便“搭拉”下来,失去了滑行坡度,这时,上观蓝天,白
云悠悠,下看黑水,恶浪滔滔。于是,马上便觉精疲力尽,筋软骨酥,头晕目眩,
浑身虚汗。那滋味绝非“酸甜苦辣麻”所能形容的。怎么办呢?难道自甘堕江而亡?
“在地狱的人口处,任何怯懦都是无济于事的[注]。”只有以下地狱的精神,咬紧
牙关,休整片刻,重振精神,一分一寸地爬过江去,挪过江去。
藤网桥,是用山中砍来的长藤编成的。长长的筒
状网桥,横挂峡谷两岸。过桥时,手抓两侧藤条,脚踏下面藤条,从简状藤网中钻
行。那感觉,就像自己变成一只八脚大蜘蛛爬行在自己用丝织成的“八卦网”上。
可惜人非蜘蛛,走起来往往左倾右斜,前摆后荡,顾得手抓,便忘了脚踏,一脚踩
空,蓦然心惊,浑身冷汗,“哎呀”一声――“完了!”心中一悸……清醒过来,
藤索兜住自己的屁股和身体,又觉得“这比溜索桥到底还是保险许多也!”
我和小金多都是初次走这样的险路,但过溜索,他比我强,过藤网,我比他强
――原来他在别处滑过溜索;我呢,在学校练过网床。但在大峡弯里过那些独木桥,
划那常见的独木舟,却又都是我的“强项”了。过独木桥,上体育课里就有;划船,
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小姑娘都会,何况我是大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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