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江上看山南 车到曲水，一问，听说有船可搭，我们高兴极了。冷叔叔打听后，知道是运货 的“机器船”，可以搭载乘客的，便同意我们坐船去泽当。他说：“雅鲁藏布江中 游这一段，水势滞停缓慢，可以放船运输。但你们要注意安全，不可大意。特别是 小金多，不会游泳，更要小心点才好。”小金多忙说：“我会凫水哩！”冷叔叔笑 笑说：“我知道，拉萨的男娃娃一般只会‘狗刨骚’的。那不算游泳呀！”说着， 我们都笑了，但我不懂真意。小金多解释说：“狗刨骚，就是双脚双手在水里一起 乱扒乱刨乱扑腾，人不下沉就算凫水了。” 我们就要泛舟位居祖国河流中第六的雅鲁藏布江了。前面那五条大河我都下过 水游泳的。它们是：长江、黄河、黑龙江、珠江、澜沧江。 船到札朗县境，停靠北岸，我们上岸去参观桑耶寺。船老大告诉我们：“今天 不走了。你们看仔细些，晚饭前回来便可以了。” 桑耶寺的僧人告诉我们，桑耶寺的藏文意思是“无边寺”、“存想寺”，始建 于公元8世纪中叶。那是西藏佛教战胜苯教之后，在吐蕃王室大力支持下，第一批藏 族青年剃度出家，建立起来的第一座真正的寺庙（所谓佛、法、僧“三宝”皆备的 佛寺）。 桑耶寺的主要建筑是乌策大殿和四座塔。 大殿正门南侧有一方形石碑，碑式古朴无花纹，上有古藏文。大殿正门的门楣 上，挂有清代皇帝题写的汉字匾额：“格鲁伽兰”。匾前，门廓的额上枋悬有一口 唐代式样的挂钟，钟上铸有古藏文。寺门左右侧廓下，各有石狮一个。 坐西向东的大殿，四周有围墙，每边长约刀米。三层高的殿，各层风格不一样： 一层是藏式；二层是汉式；顶层是印度式。整个寺庙的建筑显得特殊，但里边的造 像似乎又觉得一般，很可能是后代的人造的。 大殿四角，各有一塔：绿塔在东北角，黑塔在西北角，白塔在东南角，红塔在 西南角。四塔形状和制作各不相同，风格十分古朴。 据说，此寺曾毁于大火，现在的是重建的。 从四周八方看桑耶寺，它在总体建筑和局部设计上都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的 确不错。 从札朗顺江而下，沿途我们看了敏珠林寺，往前，路过朗色林庄园，看了它耸 立在雾一般的原野上空的高达七层的碉房城堡。然后，一座群楼高耸于婆婆杨柳丛 中的美丽城镇，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她就是藏民族的发祥之地泽当。 “它为什么叫泽当？”提问题的当然又是小金多。 一位当地的中学生自愿为我们作导游，他说：“泽当附近到处都是历史古迹， 时间有限，我领你们有选择的看几处吧！” 我们到了泽当后面的贡布山。导游说：“远在达尔文的进化论发表之前，我们 西藏人便自称自己的祖先是从猴子演变来的了。传说中猴子变人的地方就是这贡布 山。这不，人们像对圣迹一样地保存着这猴神居住过的岩洞，和城北面那块猴子用 手刨出来的田土，称它为‘萨仁辛’――手刨地，把它奉为西藏一切农田的母亲。” 说着，他指了指山下整个平坝，“这大江中游南岸的这片土地叫做泽当，就因为它 是神猴的儿孙们游戏、玩耍的地方――‘泽’，就是玩耍。游戏；‘当’，就是平 坝。” 小金多撅撅嘴说：“在拉萨，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我们藏族人比达尔文还 有先见之明，还更有科学头脑。我看，这不过是一种历史的巧合罢了。‘神猴变人’ 和进化论的‘从猿到人’，那是绝对不一样的哩！” 导游也说：“神话归神话，科学归科学，两码事！哪吒脚踏风火二轮绝不是骑 现代化的摩托车呀！” 我笑了，什么也没说――这种话题，他们作为藏族人，自己可以随便议论，作 为汉族人，我不宜发表任何看法。 在泽当，背靠巍巍大山，面对浩浩大江，有一座烈士陵园。陵园里安息着许多 为西藏革命和建设以及为保卫祖国边疆而献身的烈士。我从侧方走进去，见陵园的 后壁上镌刻着“浩气长存”四个大字。园中竖着一座高高的石碑，碑上刻有长长的 碑文。可惜碑太高，字太小，又是用文言文写的文章，看不清，也不怎么看得懂― ―我们生得晚，也学习得不够，不能不表示遗憾了。 走出陵园，步下石阶，我们惊奇地发现，原来这陵园前面的庭院式建筑，是一 座纪念馆。我们走向正门，只见门上横着一块大匾，上书七个大字：“革命烈士纪 念馆”，后面署名“邓小平”。导游告诉我们，这是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前夕， 当时任党中央总书记的邓小平同志亲自为这座纪念馆写的。（同时，朱德委员长为 拉萨题写了“西藏革命展览馆”和“劳动人民文化宫”，并制作成铜质馏金的巨型 大字悬挂起来，至今仍金光灿灿地高悬着。）这大概是开“文革”前中央领导同志 为西藏纪念性建筑物题字的先河了！ 纪念馆内陈列有几十位颇具代表性的烈士的相片和事迹，不仅有当年进军西藏、 修筑公路、平叛、民主改革和保卫边疆中牺牲的烈士，也有在建设西藏中牺牲和献 身的各民族的儿女。纪念馆的正厅里有一篇“序文”，虽只是在红绒木板上贴金字 的，但它是用现代语作文写的，通俗，却又不是口水话，我们也就容易看懂了。纵 横古今，议论生死，厚积薄发，箭箭中的，那是一篇写得不错的文章。 我们默默地看着，走着，看完几十位烈士的事迹和遗物，已花去近两小时了。 走出纪念馆，导游问我们：“你们看后，印象最深的是哪几位烈士？所有介绍 性的文字中，你们认为哪些或哪几句印象最深，写得最好？” 我想了想说：“先说文字吧！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普布札西，那位爱民模范的话， ‘把人民利益放在个人生命之上’，和序文里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还有就 是那篇序文对这两句话的阐述和归纳了。” 小金多听后说：“我对文字部分的印象基本和他一样，对烈士事迹，除我们过 去熟悉的李狄三爷爷外，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见到，印象最深的有张福林。胡汉钊、 阳延安、张映鑫、普布札西等，还有那位徐总工程师。” 我说：“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位为掩护民主改革工作队其他人员，自己抱一挺机 枪留在最后，与叛匪战斗到底的藏族干部。” 导游笑笑说：“我的看法和你们差不多哩！不过，一般人到我们山南，除了学 生，来这里瞻仰的不太多。其实，这陵园是我们西藏现代历史的小小缩影，也是对 先烈们表示敬意、寄托哀思和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最佳场所。列宁说：‘忘记过去 就意味着背叛。’这陵园正是我们不能忘记的‘过去’哩！” 走出很远了，我们还频频回头仰望，只见依山而建的层层石阶后面，拾级而上 的陵园里，苍松郁郁，翠柏森森，红花如火，黄花似金。古朴高雅的纪念馆和矗立 山上的高高石碑，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庄严肃穆。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纪念馆大门口那副檀香木对联上的墨绿色龙飞凤舞般狂草的汉字，犹自留在我 的脑海里。那字显然是那时的大书法家郭老（沫若）书写的，但却未落下款（也许 因为他写的是毛泽东主席诗句的缘故吧）。这可能是其他烈士纪念馆难得具有的 “三难”、“三美”吧――党的总书记题写馆名，一代大文豪书写的楹联，而用狂 草直录毛泽东主席诗词的原句。 现在，人们敬仰他们，是把他们作为自己的先辈的代表。毕竟是他们那一辈人 创建了伟大的业绩，为后人开过山、闯过路啊！ 太阳就要下山了。静静的原野，茫茫的河谷。冷冷的寒风中，太阳正往西边的 雪山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