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有个普陀山 早晨，起床后，金珠多吉便小声央求我：“阿角啦，带我去。有你在，阿爸、 阿妈会同意的。反正放暑假，在家就那么些作业。不让出门，陪着猫儿狗儿看家， 太没意思了。我给你做伴去。” 布达拉宫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布达拉广场，是中央投资上亿元修的，约24万 平方米，很气派。 走近布达拉宫身边，更清楚地看出它的建筑基础是从这红山南边的山腰开始的。 顺着山势修筑到山顶的一组组大、小经堂，灵塔殿宇、佛殿、住室、经院、僧舍等 等，构成它的主体建筑。 我问金多：“它有多长、多宽、多高、多大？又有什么不同于其他宫殿建筑的 特点呢？” “你问布达拉宫吗？它，东西宽360多米，南北嘛，大约长140米。建筑面积有 90,000平方米‘宽’[注]，不，该是‘阔’[注]呢！――高？说不准 ！从外面看， 它是13层，有人说它高115.89米，也有人说它高117.19米。还说它东西长400多米， 南北宽350多米，面积有13万平方米呢！” “啊？”我心中默想了一下：大概各家测算的基点和方法不同吧！ 金多没理会我，只顾说下去：“你没注意吧，这 些石头砌的墙有3米多厚哩，最厚的足有5米多厚呀！现在这些，是五世达赖以后， 在中央政府的支持下，逐步重新修建起来的。那是在17世纪清朝顺治皇帝召见五世 达赖，册封他为达赖喇嘛以后的事了。” 他边说，我边看边嗯哼着（表示在听），边往前走去。走到布达拉宫正面的山 下后，从无字石碑起，我们沿着“之’字形铺着石板的大阶梯通道，经几道曲折的 石铺斜坡路，慢步缓走，蜿蜒而上。好宽的阶梯啊，最宽的地方足有十来米哩！好 长的阶梯呀，仅我数过的阶梯边的护墙就有五十多堵（平均每堵不短于10米）。这 还只是走向东大门的这边（如果加上西大门那边的，那就更长更长了）。每一级阶 梯太长，与步子悬殊也大，数着数着便乱了套。我们干脆不数了！ 全部用花岗岩石块砌成的布达拉宫墙，基脚深深地嵌进山体的岩层，与红山连 成了一个整体。 ‘你信不信，这石墙的夹层里面，有些地方是灌了铁水的。据说，这是为了抗 震。”金多说。 我点点头说：“完全可能。为了增强建筑的整体性和抗震能力，内地的一些古 建筑就有在石头夹墙中间灌铁汁的。比如北京的故宫。布达拉宫的建筑充分利用了 红山的地形和空间，分层建筑，又联合一体，一层一层地套起来、接起来；显得错 综复杂，又高低起落，形似对称，可又不是平行对称，而是使明暗。虚实和色彩形 成对比；在不对称中又构成左右、前后、上下之间的轻重、长短、高低、疏密等等 的均衡。这样，便突出了中心建筑主体；使刷成白色的白宫和刷成赧红色的红宫， 以不同的颜色以及大小和横竖的窗户，形成强烈对比；高岸坚实的石墙与闪亮的金 顶相映衬，更显出建筑造型的雄伟庄重，使整个布达拉宫达到了高度的和谐与统一。”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东大门“平措堆朗”。这是进宫的主要通道，人口的门庭 坚有4根亚字形的雕花红色木柱。两面的墙壁上绘有大幅的四大天王像。门媚上装饰 有一排狮座雕像。走进大门后，是一条阶梯式的隧道（也叫复道）。通过这厚达4米 的宫墙隧道，抬头便看见左右两边高悬的两个报时大鼓。这已是半山之上了！白宫 正门外出现一个面积约200平方米的大平台，是用“阿嘎土”[注]夯成的，地面十分 光洁平整。 “这里叫德央夏！”金多说，“过去，是节日期间专供达赖和大喇嘛、大官僚 们观赏歌舞和藏戏跳神的地方。”接着，他指给我看平台南北的回廊建筑和东面的 旧日僧官学校旧址――1749年便创办在这楼房里。平台西面正对的是白宫大门。门 厅也有4根亚字形大木柱，柱体雕花繁复华丽。由德央厦正西沿墙扶梯而上，是达松 格廓廊道，是去上面各殿的必经通 道。 mpanel(1); 门厅内，四周的墙上画满壁画：西墙，大门两旁绘有四大天王像；东墙，绘有 唐朝都城长安示意图和唐皇五难吐蕃求婚使者的故事；北墙，绘有文成公主进藏的 故事和抵达拉萨的场面；南墙，写着盖有五世达赖手掌印的法令，明令桑结嘉错封 为摄政，代行其权。壁画中还有7世纪时修建大昭寺的劳动场面等等。 “这里是白宫最大的殿堂东大殿，叫‘措钦夏’[注]”。走进殿堂，金多便说 了起来，“你数数看，它有多少根大柱撑着房顶？有人说是38根，也有人说是44根 哩！这里可是达赖坐床、亲政大典等重大活动的场所。自从清朝顺治皇帝金册金印 封五世达赖为‘达赖喇嘛’之后，历代达赖都必须得到中央的正式册封，并且由驻 藏大臣给他主持坐床、亲政等仪式，那才算数的哩！要不，老百姓都不认他的账呢！ 前面几代一到四世达赖，是那以后才追封的呀！” 边听，我边看殿堂北部的达赖宝座。宝座上方悬挂着一块大匾，匾上是“振锡 绥疆”四个大字，还有“同治御笔之宝”的鲜红玺印。大殿的东墙上，绘有 金城公主进藏故事的壁画。 从东大殿直上三楼，便到白宫的最高处了。“在这白宫之巅有两套寝宫：东、 西日光殿‘维舍颇章’。”金多真的像讲解员一样熟悉这里，一上三楼他便给我介 绍：“你看这西边的，它叫尼悦索朗列吉――西日光殿。这是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寝 宫。东边的叫甘丹朗色――东日光殿，是十四世达赖的住房。” 我们走进去，都看了看：东边的，阳光朗照，有卧室，有小经堂。西边的，室 内采光良好，陈设豪华，富丽堂皇，珠光宝气…… 看过这主要是达赖生活起居和政治活动地方的白宫，我们向历代达赖的灵塔[注] 殿和各类佛殿的红宫走去。金多边走边讲，我便边看边记。 红宫中，以五世达赖的灵塔殿最考究。在十世和十二世达赖的灵塔和两座尊胜 塔的中央，建造最早。规模最大、装饰最华丽的是五世达赖的灵塔殿。这塔是1690 年修的，高14.85米。达赖的遗体用高级香料保存在塔瓶内。塔座、塔瓶是用金皮包 裹的，据说，用了贝五万两黄金，镶嵌有18677颗金刚钻石。翡翠、珍珠、玛瑙和红、 绿宝石等珠宝。殿内的16 根高大方木柱上，斗拱精雕细刻，刷色描花。顶棚上挂着帏幔，悬着华盖。塔面前 摆设着金灯金碗、古老的珐琅、瓷器和各式各样的法器、祭器等等。殿的最上面用 金顶当帽子戴上，更显得光彩夺目，富丽堂皇了。 红宫中共有灵塔殿8座。五世达赖的是第一座，也是最大的一座。 司西平措（西大殿）是五世达赖灵塔殿的享堂，共有50根大柱[注]，净高六米 多，建筑面积680多平方米，是红宫最大的宫殿。殿内高悬着乾隆二十五年御赐的 “涌莲初地”匾额。中间是达赖的宝座。四面墙壁上的壁画是五世达赖的生平活动， 也就是他的一生传记。东墙上十分突出地绘有1652年他去北京觐见顺治皇帝的场面 （这是很珍贵的历史资料）。享堂四周还修有仁增拉康等佛堂作为厢殿，里面藏有 精刻的《甘珠尔》等藏文大藏经。那是雍正皇帝送给七世达赖的北京版藏文《甘珠 尔》经卷。 可以与五世达赖灵塔殿相比拟的，是十三世达赖的灵塔殿。这殿是19M年修建的。 七、八、九世达赖灵塔殿规模略小，但形状基本 相似，殿的上端冠以三座歇山式金顶[注]，与五世、十三世达赖金顶，和帕巴拉康 金顶、喇嘛拉康金顶[注]共同组成布达拉宫的金顶群。整个金顶群参差不齐，但错 落有致。在拉萨的明澈蓝天和朵朵白云映衬下，布达拉宫的七座金顶金光闪闪，十 分壮观。 临上楼前，金多指着十三世达赖的灵塔殿说：“这是1933年动工，1936年才完 工。塔高14米，殿堂三层，塔身遍缀宝石珠王。塔前供的金灯是国民党政府黄慕松 致祭十三世达赖的。――殿堂三楼的壁画有十三世达赖的传记，其中画有他1908年 去北京拜见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场面。” 从西大殿上楼是画廊，再往上便是曲结竹普（法王洞）。据说，它建于公元7世 纪，是布达拉宫最古老的建筑之一，里边保存着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和尼泊尔公主 及一些大臣的塑像，是吐蓄时期留下的雕塑珍品。 曲结竹普的楼上是著名的帕巴拉康，也是早期建筑之一。里面主要供奉帕巴・ 洛桑夏然佛，是布达拉宫主要供佛。佛殿前挂有清朝同治皇帝为其题书的 “福田妙果”匾额。虔诚的佛教徒把这里视作观音菩萨第二殊胜地――普陀山，据 说便因此佛在此供奉的缘故。而布达拉，正好是梵语“普陀山”的发音。这样，拉 萨也有个普陀山了。 红宫的最高宫殿是萨松朗杰[注]――“殊胜三界”。它建于1690年，殿内供着 乾隆皇帝画像和汉。藏、满、蒙四种文字的皇帝牌位。金多冲着那又高又长的蓝底 金字精雕细刻的竖立牌位，大声念起来：“当、今、皇、帝、万、岁、万、万、岁！” 念完，他又说：“这在内地，可能早就笑死了。皇帝垮台快一百年了吧！但这里， 在最高的布达拉宫顶上，它却是历史的铁证。在清代，历代达赖每年都要定期到这 里向皇帝牌位进行朝拜，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表明他对皇帝的臣属关系。听老人们 说，每年藏历的正月初三凌晨，就是达赖朝拜皇帝牌位的时辰哩！” 萨松朗吉的两侧是其美甘丹――不灭具乐殿，亦建于1690年，是六世达赖仓央 嘉错的经堂。北面是宝座和经台，四周供着雕塑精致、形态生动的千余佛像。小金 多出人意料地双手合十，冲宝座念起“囗吗 呢呗咪囗”来。我悄声地问他：“你干吗呢？走那么一阵子你都没念佛的呀……” “来此佛门诗人故居，小学生不敢不致敬礼呀！” 听他这样一说，我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英年早逝[注]的藏地大诗人仁增仓央嘉 错的旧居呀！于是，我这个不信佛教的人也双手合十，向着宝座深深一鞠躬。过去 听“老王老”讲，当年陈毅元帅到布达拉宫参观便对仓央嘉错合十致礼，被传为佳 话。这位出身牧童、创作过大量民歌体诗歌的门隅来的门巴族诗人，在西藏几乎人 人会唱他的诗歌，个个能讲他的传说。作为诗人，他是属于人民的，人民不会忘记 他。 布达拉宫里藏有大量珍贵文物，随处可见。历代唐卡，明、清锦缎、瓷器、珐 琅器具、玉器等不计其数。最值得重视的是明、清以来中央政府关于西藏的各种封 敕达赖喇嘛的金册、玉册、金印（以及乾隆皇帝御赐的收存在大昭寺金本巴瓶―― 这是为挑选达赖等大活佛转世灵童而设的）。这些历史文物表明了西藏地方政权和 中央政府的隶属关系。 雄伟庄重的布达拉宫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