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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西藏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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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西藏要看 “起床了!”随着人们的轻声叫喊和敲门声,我胡里胡涂地起床,洗脸、刷牙, 到食堂吃饭。可是,我老觉着头上箍着一个紧绷绷的圈,真像孙悟空戴“紧 箍咒”一般。我取下帽子(羽绒衣上的),摸了摸,没有呀,怪事!揭帽子时又觉 得头顶上冷得慌。 我走出招待所大门时,蒲阿姨一把抓住我的右手说:“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呀, 上飞机啦!”我愣了一下说:“还坐飞机呀?”蒲阿姨生气了,说:“不坐飞机, 你走路能鸟瞰地面。还有东南边的半个西藏,最精彩的那部分你还没看到哩!”不 由我分说,她拉着我向汽车走去。一上车,车轰的一声开起就跑,直奔机场跑道那 头的停机坪。 飞机起飞了。说来也怪,一进飞机,我头上的“紧箍咒”马上便消失了。 蒲阿姨把我安排在昨天的老位置上,说:“今天,络耳胡有事,你自己管自己 吧!”说完她自己走了。我是记者,当然用不着大人来管。 辽阔的湛蓝天空,万里无云。俯看地面,只见雅鲁藏布江像一条洁白的“哈达” 展放在西藏高原大地上。在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之间自西向东奔流的这条大江, 是世界上著名的适应地质构造线发育的高原大河。 “喂,记者同志,你在看雅鲁藏布江吗?”一位须眉斑白的老先生坐到我身边, 很和气地问我。他那郑重的口气使我对他肃然起敬。我点点头说:“是的,老先生!” “那,我能问几个问题吗?”老先生说。 我心想,当记者的没问,反倒被别人问起来了。但我还是稳住自己,大胆地说: “可以!” 请问,这雅鲁藏布江在世界上和国内都应该占什么样的位置呢?”老先生的问 题有点“辣”。 我默想一下,记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来,便回答说:“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 的大河,流域平均海拔4500米左右,流域面积40480平方千米。在全国各大河流中, 它的长度居第五位,流域面积居第六位,流量居第三位,水能蕴藏量居第二位,单 位面积的水能蕴藏量居首位。” “嘿嘿,博学强记,不错!”老先生举起右手,又开五指不住转动手掌,笑着 说罢,补充了一句,“继续努力,前途无量!” 我忙说:“谢谢您的鼓励!” “张老,您在这儿嘞!”络耳胡叔叔来了,他边向老先生打招呼,边就坐了下 来。 “这位记者同志不错……” “别夸奖他了,张老。您抽空多给他讲讲才好哩!”骆叔说。 “喏,让他自己仔细看看才是主要的。这是一个人千载难逢的机遇哩!――记 住一些必要的,多观察一些具体的、形象的,对于你这个当记者的很有用。记者不 分大小,写出好报道、好文章的,才是好记者、大记者。”张老说着,指指下面, 又说:“注意看下面,这是雅鲁藏布江中游段,它已不同于里孜以上的上游河源地 区那种景象了……”张老娓娓而谈。随着他的谈话,我注目机翼下的景象,像是在 看大型记录片,边看边听解说似的: ……江水时而切穿山地,形成峡谷。比较著名的有日喀则大竹卡与尼木间的约 居峡谷,有桑日以下的加查峡谷,两岸悬崖陡壁,中间浪高流急。出了峡谷,河谷 便突然变宽,有时宽达一二十千米。这些地方河道分叉,沙滩密布。整个江的中段, 河谷宽窄相同,一束一放,好像一条线串上许多珍珠、玛瑙,怪好看的。江两岸, 那山两侧山地间宽阔平坦的谷地,气势异常雄伟。蓝靛和翠绿色的江面,金亮和橙 黄色的沙洲,一段一片,一片一段,构成了雅鲁藏布江特有的辫子形状的河道。只 有这中游地段,在宽谷的河段上,航行着牛皮船和木船。因为江宽(一般5―10千米), 水深,坡度小,水流平稳,从拉孜到泽当400来千米是可以通航的。许多主要支流也 在中段,如拉萨河、年楚河、尼洋河,是重要的农业区。江的两岸和许多支流的两 岸,那像蓝条绿带一般的无数耕地,那阡陌相连,房舍栉比,都是人烟稠密的村庄 与城镇。这里显然是藏族灿烂文化的摇篮,也是西藏经济和文化发达的地方。 “张老,这江的北岸山坡上,为什么河沙把土石全盖住了呀?”我问,因为我 真的弄不明白。 看看北岸山坡上那沙波起伏,甚至直达山顶(出现把青山变作沙漠山的荒凉景 象),张老淡淡地一笑,缓缓地叹口气说:“目前又有什么办法呢!枯水季节,沙 滩露出水面,盛行的偏西风把河沙吹上山去,慢慢地堆积在山坡上,甚至上了山顶, 翻过山脊。这种景象在地面上是看不到的。走在江岸边上,由于地势平坦,这幅画 图全景也是难得见到的。” 这是一幅壮丽的图景。沿着这雅鲁藏布江的中游地段,西藏古代的历史是在这 里展开的:泽当、琼结、拉萨、日喀则…… 飞机却正反着从日喀则向拉萨、泽当和琼结方向,朝东飞去:扎什伦布寺、嘎 东寺、江孜自居寺。仁布强钦寺、碧波荡漾的羊卓雍错、曲水的雅鲁藏布江上第一 座大桥、贡嘎机场、琼结的藏王墓和雍布拉康,乃东(泽当镇)――山南的首府。 一座座新兴的城镇,一座座古老的城堡,从机翼下掠过。再往前飞,桑日、曲松、 加查、朗县,前面便是米林了。 “下面该我的戏了!”张老站起身来,扶着椅背,一步步朝前走去。骆叔用手 肘碰碰我,小声说:“他不放心,自己去了――这老头儿!”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问。 “老总――管科考的总指挥。”骆叔回答说。 “啊,老总呀!”我没想到,颇为惊讶。 “你要感谢他哩,是他批准你这个小记者‘添乘’搭载的。他说,有机会让下 一代的代表参加我们的科考飞行,这是好事嘛,何况他还是红领巾小记者,又是我 们中国最老的地理学家和旅行家徐霞客的后代呢!”骆叔小声地说罢,又补充一句: “多亏你蒲阿姨向他详细介绍情况哩!” 听见这些,我心中油然生出无限敬意:这老先生心中不仅有对祖国过去历史的 尊重,更怀有对祖国的未来和明天的热烈希望。 我想,蒲阿姨和骆叔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只不过不表露自己的心意在他们那 “铁”嘴巴上罢了。 我的眼睛时刻注视着机窗外的上下左右。机翼下方,雅鲁藏布江依旧一收一放、 一窄一定地流淌着,偶尔可见一只牛皮船飘在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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