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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饭、黄风怪和桑克
天还没亮我就听见黄风怪在敲我的窗户。砰砰砰……
“干什么啊,吵死了~~~~~ ”我冲窗口大叫,“你不是前几天就说你要去南方
看姥姥了么?怎么现在还没出发呀。”
“嘻嘻,我怕路上遇到狼嘛。”黄风怪说。
“呸呸。”我缩缩鼻子,“你以为你是小红帽啊。说,到底干嘛现在还赖在这
里。”
“嘻嘻,你把门开开呗,让我进来坐会儿吧,我闻到你熬豆奶的味道了噢。”
我咣叽一声把门打开。黄风怪簌地就进来了。他老穿着他那件土黄色的破茄克,
抖得屋里全是灰。还带来一小片烂叶子,叶子底下睡着一条小小的青虫子,在被窝
里睁开了惊惶的眼睛。
“en,呼哧哧,我本来打算去我姥姥家的,呼哧哧,但是在路过桑克家的时候,
呼哧哧,我听到桑克对他太太说,现在黄风怪走了,天气好了,他打算去后山的集
市上买东西,呼哧哧,我就回来了,en,好喝,好喝呀……”
“黄风怪啊,你喝豆奶的声音可不可以小一点啊?”我用鸡毛掸子扫扫他的脑
壳,卟叽,掉下来一只小麻雀,它穿着一截运动裤,正在黄风怪额头的皱纹上爬楼
梯,“哼哼。”小麻雀冲我翻了个白眼,掀起T 恤的袖子,向我炫耀了一下它的肌
肉。
“所以我就回来了啊。呼哧。现在声音小了吧?嘻嘻,我可不能让桑克得逞,
我要在他到集市的时候抖抖我的黄茄克,呼哧哧,真好喝。嘻嘻,你要不要和我一
起去看看啊?呼哧哧。”
好哇好哇。我说。又可以让黄风怪背我到处去玩了,啦啦啦。
我们偷偷潜伏在桑克的窗口,我们听见桑克对他的太太说:
“给我多烙点饼吧,今天我要买好多东西呢。我要买一些玉米回来做棋子儿,
隔壁阿九说又想出了一个新棋局,要过来和我切磋,可是我的玉米棋子儿上次下棋
的时候已经被他偷吃得差不多啦。我还要买一些茶叶回来熬汁,我的狗狗颜色又变
白了,我要用上好的冻顶乌龙把它重新腌成我钟爱的酱色,都是你,偏给我买只白
狗回来,害我这么麻烦。唉。我还要买一件衣服,好用来过冬……”
“现在才刚刚开春呢,你买过冬的衣服干什么啊?”桑克的太太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啊,冬天就像口袋里的花生米一样,每天都会增加一颗,这样慢慢
地慢慢地,有一天你无意中往兜里一抓,就会抓出一大把来。”说着,桑克从兜里
抓了一把花生米给太太,“冬天就是这样的嘛。何况呢,我冬天的衣服都剪成树叶
挂在门口的老树上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给我买绿衣服啦,你看每年门口
的树公公都来找我,说春天来了他不长叶子怪难为情的,何况今年他打算和对面的
那棵老梧桐树结婚,你也知道,他们青梅竹马几十年了,树公公也很不容易的,我
当然要帮他这个忙啦。唉唉……”
桑克就这样说了一大堆的话,我和黄风怪在窗外都有点等不及了,好半天,桑
克终于带着他的用油纸包住的馅饼出门了,他一路唱着歌,他唱着:黄风怪终于出
远门,桑克也可以去赶集,你看这蓝蓝的天和绿绿的水,看不见饭饭阿九在吵嘴…
…
我和黄风怪在后边听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很想扑上去把桑克的油纸包
抢过来咬几口。黄风怪还不小心踢翻了胡子老爹放在田埂边的浆糊桶,害得胡子老
爹放下烟斗就冲过来骂:
“喂!没看到我正在插秧吗?你把这大桶的浆糊给我打翻了,我这大半亩的水
稻怎么粘得上啊……”
唉,我和黄风怪赶紧溜了,还好,桑克沉浸在他的歌声里,已经注意不到身后
发生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到了集市,看到桑克的两片嘴唇终于合拢在一起,我和黄风怪舒了一
口气,把堵在耳朵上的手指头放了下来,拉拉长,让它们恢复成原来的纤长模样,
刚才为了让它们能够完全地、不留一点缝隙地堵住我们有些漏风的耳朵眼,我们把
它们都摁短了,这样它们会变得粗些。这是我的祖先流传下来的小秘方哦,本来是
传男不传女的,因为我们家族的女子都有罗嗦的毛病,而我们家族的男子都有大耳
朵眼的毛病,一直到生了我,不知道哪个细胞出现了变异,我虽生为女子,却既罗
嗦,又大耳朵眼,经常对着自己喋喋不休,成为整个家族的灾祸,差点被长着兔耳
朵的族长扔出去,他的十个指头已经变得无比粗短,结着厚厚的老茧,因为常年塞
在耳朵眼里,他的指头上已经生长出了一层苔藓,还结出几朵鲜亮的小蘑菇。我父
亲看我可怜,就偷偷告诉了我这个小秘方,唉。命苦啊。
我和黄风怪打算等桑克买完玉米和茶叶,然后在他将买衣服未买衣服之际,刮
一阵小罡风,嘻嘻,顺手再打几个圈圈,模拟一下龙卷风的效果,把桑克的玉米粒
换成小纽扣,崩掉阿九的小门牙;再把桑克的茶叶换成梅子干,把桑克的小狗狗腌
成沙皮狗,全身皱皱。哼哼,要他太太用熨斗来熨。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啦~~~~开始啦。我紧紧抓住黄风怪脖子上的褶皱,
他冲上冲下,左转右转,把桑克的眼睛都晃花了。
“好了吧,黄风怪,你把桑克的左右胳膊都要吹反啦。”我手里拽着满满一把
花生米(嘻嘻,是桑克兜里的,被黄风怪都掏给我了),拍拍黄风怪的脑壳,左转,
啊不,往后转,嘻嘻,逃喽~~~~
我和黄风怪一路哈哈大笑,逃出老远。
“啦啦啦,这下桑克命苦啦。嘻嘻。”我幸灾乐祸地挽住黄风怪的胳膊,“咦,
黄风怪,你的茄克呢?”
黄风怪低头看看自己,脸刷地一下红了,他赶紧溜到一排灌木丛背后。
我们一直到很晚很晚才回家,因为黄风怪是一个羞涩的男生,我在临近的地方
找了很多很多树叶(很讨厌,这里到处生长着高大的松树),又去偷了胡子老爹一
点浆糊,给黄风怪粘起了一件小衣裳,这件衣裳太绿了,以至于我们再次经过桑克
家门口的时候,老梧桐树奶奶还以为黄风怪是树公公,咬着嘴唇很不好意思地牵了
牵黄风怪的衣角,结果揪了一手松针,在月色中,我看到梧桐树奶奶惆怅的表情和
黄风怪的大红脸相映成趣。
第二天,黄风怪赖在我家里死活不肯出门见人,我只好自己到镇上的小摊给黄
风怪扯点布缝衣服,我还买了一大袋的豆子,准备回去熬一大锅的豆奶安慰黄风怪
可能受伤的心灵,不管我告不告诉他,他迟早都会知道,今天上午,我看到桑克披
着黄风怪的土黄色茄克,哼着小曲在园子里浇花。
我终于拥有了一件酱色的衣服啦。我最喜欢酱色。
我听到桑克的声音在耳边轰隆隆地响起,我把手指摁摁短,堵住耳朵眼,神情
庄重地走向我的小屋。
〖完〗
人物简介(按照人物出场顺序):
――――――――――――――
饭饭:就是饭饭嘛。
黄风怪:不知道是哪个野庙里的笨蛋,待考。
小青虫:这个是配角啦,没有什么好说的,据说每个春天每个女生的文
具盒里都可以找到它。黄风怪怎么把它拿到饭饭那里去的呢?
小麻雀:这个也是配角啦,冬天他是穿的T 恤么?为了露肌肉也不怕冷。
好象他曾经说过自己是个大力水手:p
桑克:这是一个已经有了太太的诗人噢。
桑克太太:爱吃花生米。
阿九:这是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太太的翻译官。
树公公:老梧桐树奶奶未来的老伴(黄昏恋,不容易噢)。老梧桐树奶奶:树
公公未来的老伴,小眼睛不大好使。
胡子老爹:是一个地主,每天强迫饭饭在他的田里用糨糊粘贴水稻。
兔耳朵族长:代表着封建势力。
饭饭的爸爸: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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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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