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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 45 节 停职反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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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五 节 停职反省的日子 火车终于到了齐齐哈尔。 这时的齐齐哈尔已经很凉了。在火车上经过将近三大的跋涉,我们从潮湿阴暗的成都 来到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齐齐哈尔,来到了只要张嘴说话,嘴里就会吐出长长白气的 冬季的北方。 我们在车站停留了半天,我把她送上下开往阿里河的火车。 当火车喷着白雾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以后,我离开了站台。当时,站台上只有我一个 人,连搬运工都看不到,当我走到剪票口的时候,发现连剪票员都冻得没有出来。本来 嘛,短途车没有几个人坐,又是这么冷的天,准会在乎这几张站台票呢? 我走进了候车室,发现里面挤满了人,所有的座位都被人占了,我的车是在第二大凌 晨四点钟,可现在还不到十点。我在候车室的过道里踱着步,可是连日的劳累使我无法坚 持这样踱下去,只好从包里拿出几张报纸,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就这样,我靠着墙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由坐着,变成了躺着。 我一次一次地被冻醒,把周身上下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可是在这冰冷的地上,我想睡 也睡不着,脑子里却什么也想不了,大概,我的大脑也被冻住了。 其实,想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不想,我也知道,回长春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夜已经深了。不知不觉,我的周围又躺了许多人。大家都蟋缩着身子,在那里瑟瑟发 抖。我看着候车室大门那儿露着的大缝,不时地有冷风冒着白气从那里钻进来,我的思 想、我的欲望、我的希望、我的感情也都在这深冬的夜晚,被冻得麻痹了。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一切果然不出所料。一回到长春,我就被告之,任何地方也不许去。即使我真的回家 看望我的父母,也必须经过厂里领导的同意。 当时,我对长影厂的领导非常怨恨。现在想一想,也不能怨他们。也可能他们觉得自 己是在做一件好事情,所以才对我那么严厉。 关于我和刘晓庆的舆论是铺天盖地的,而且,我的私演私分的材料,也全部整理齐全 了。我在等着组织上对我的处理,在这段期间,我几乎不能上任何戏,不管是厂里的,还 是外面的,我已经被停职反省了。 记忆中的那段日子,好像整天要做的事就是坐在剧团门口的阳台上,望着来来往往上 班下班的人们,望着匆匆忙忙去摄影棚工作的演员,望着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在脸上 洋溢着快乐的人们…… 我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前的那条路。至于为什 么我要盯着它不放,谁都说不清楚,包括我自己在内。 一九九七年,我为《飘雪》做录音的时候,又来到了长影厂。 我依旧坐在那个阳台上望着,希望能够望见我过去的影子。可是,熙熙攘攘的人没有 了,天上下着稀稀落落的春雨…… 随着多年来电影的不景气,长影也渐渐地萧条了,没有了往日那种热火朝天的景象, 取而代之的是清冷和安静。只有那些小松树,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 时过境迁。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漫不经心,可当时这座红砖小楼确实使我 心惊肉跳。 组织上找我谈话,非常不客气他说:“你的问题是严重的,而且,是从人大转过来的 文件”。 天知道,什么时候从人大转出了什么文件,具体到现在我也不清楚。 “而且,你的态度是不老实的,对组织一再撒谎。你的材料组织上已经基本掌握,现 在就要看你的态度了。如果你的态度不好,有可能要开除党籍,甚至,受到刑事处理”。 领导的一番活,的确使我有些惊恐,因为他们谈到了党籍,谈到了刑事处理。 党籍在那个年代甚至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如果被开除党籍,那么我这一生就全 完了。而且,我也确实不想离开党。因为我的入党并不是没有丝毫思想基础的突击入党, 我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接受了党组织那么多次的考验,才在当兵四年之后,加入了党组 织,成了一名共产党员。出生在革命军人家庭里的我,从小就受正统的教育,在我的心目 中,党是最重要的。被开除出党,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刑事处理。究竟是怎样的刑事处理呢?我不得不想这个问题。 其实,我并不太清楚刑事处理的含义。我的一位老师告诉我,“国军,你可要小心 哟,你还知道咱们厂关于《芦笙恋歌)的故事吗”。 《芦笙恋歌》! 在没迸长影之前,我就听过那首好听的《芦笙恋歌》:“阿哥阿妹,情意长,好像那 流水,日夜淌;流水也有时尽,阿妹,阿哥永远在你身旁. 关于这个电影的故事,我也听到了。故事中的男女演员,发生了恋情,被女演员的丈 夫得知后上告了。 大家还给我具体描述了详细的情节。 影片拍完了,还进行了补拍,当录完音,看完样片以后,暗房的灯亮了,一个人走过 来问导演:“导演,这个戏再不补了吧?” 导演说,“可以了,不再补了。” 导演的话音未落,不远处站起几个人来,走到男演员身边。向他出示了逮捕证,把男 演员带走了。接下来,就是几年的有期徒刑。 虽然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但是,这个故事,还是流传了很广。人们把它作为一个 警钟,不停地敲打着那些在感情生活中越轨的人们。 这个故事,和我的事差不多。 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缘故,这样的事已经很少听说了。所以这种事情是否会受到刑 事处理,谁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听说过很多在艺术上很有造诣的艺术家、就是因为生活问题,被抓了起 来,他们不是被开除公职,下乡去喂牲口,就是在监狱里结束自己的余生。 在这种时候,我感觉到很恐惧,脊背一阵阵地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带着我儿子到长春来看我。 父母的心情我是理解的,虽然理解得很晚,但如今,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扫描校对:黄金书屋 陈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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