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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夫妻的生死诀别 1967年6 月19日晚,又被批斗了一天的李立三在家里稍稍喘了口气,顾不得浑 身上下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疲惫,哆哆嗦嗦提起笔来,写信向毛泽东报告。 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 我成为华北局文化革命运动被批斗的主要对象,已经快一年了,其中虽然有起 有落,但最近两个月,华北局各组织(共四个组织)已经召开了14次斗争我的会, 加我以许多罪名――莫须有的罪名。我的精神和身体所受的折磨,已经非常厉害, 特别是头痛头晕,难于忍受,几次写信请求让我治疗或休息几天(在家里,每天来 访的人总有三四批),都未得到允许。 最近六月五日,忽然成立了“揪斗李立三反革命集团联络站”,参加联络站的 革命造反组织有58个之多。在联络站成立的公告上说:“窃据华北局书记处职务的 李立三,是一个老牌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托洛茨基分子,里通外国分子,四十多 年来,他一贯地、猖狂地反对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 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积极为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的篡党、 篡政、篡军活动忠实效力,他勾结一小撮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牛鬼蛇神, 进行一系列里通外国的反革命罪恶勾当……” 主席!上述这些加给我的罪状都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如果有一 条是符合事实的话,那么,我不仅应当受到群众的批判斗争,而且应当受到党纪国 法的处分……有人说,这是中央文革批准,我开始是不相信的,现在想如果没有中 央文革的批准,怎么能成立这么大的联络站?如果中央文革中真有人看了这个公告 而批准了的话,这真是抹煞历史,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给一个忠实的 共产党员加以莫须有的滔天罪行,这真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主席!我在历史上犯过立三路线错误,使党的事业受到很大损失,这是在任何 时候都应受到群众批评的。但我在犯了立三路线错误以后,在莫斯科时期,虽然处 在非常困难的环境中,还是不止一次地不顾个人的利害,以至生命危险,坚决维护 党的利益。如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时,王明搞篡夺党领导的阴谋,我是坚决反 对而且及时揭发了的(康生同志知道)。又如1938年至1939年在莫斯科坐牢时,我 对共产国际干部部长诬蔑我们党的事件进行顽强的斗争(恩来同志知道)。 我从1946年回国以后的二十一年中又犯了几次严重的错误(如梅河口会议的发 言,全国总工会的错误,1962年参加河北省委的发言等等),但的确只是由于对主 席思想学习不够,领会不深而犯的错误,而绝不是什么有意干的反党罪行。在华北 局工作十几年来(注:这是指包括从1955年中央书记处第三办公室以后的十几年), 虽然犯过一些错误,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总是尽自己的力量,为党的事业多少做一 点工作。我绝没有耍什么阴谋把戏来反对什么人;我从来没有个人野心;我从来没 有搞过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活动;我从来没有同任何反党集团有过 任何关系(如高饶,我同他们反党活动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和我的全家(包括我 的老婆和两个女儿)都绝对没有干过里通外国的罪恶行为。因此,我认为这种对我 的斗争,和联络站的公告是一点也不公正的,一点…… 信写到这里,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把李立三的思绪打断。他预感到这是不祥之兆, 立即把未写完的信稿拿到卧室,往枕头下一塞,还没缓过气来,一群造反派已经汹 汹地站在他的身边,不容他给家里人说句话,就被揪住衣领拖上了汽车。 “造反派”们这次把李立三秘密看押在三里河一座楼上私设的牢房里。 第二天,造反派按事先计划,把李立三与他夫人李莎押在一起开了一次斗争会。 斗争会设在华北局礼堂里。由于李莎是个“洋人”,又是中央文革小组“钦点” 的“苏修特务”,人们像看“西洋镜”似的,都想看个稀奇。所以,整个礼堂人山 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参加陪斗的还有所谓“高(岗)习(仲勋)反党集团漏网 分子”张某某,所谓“叛徒”苏某某等七八人。 mpanel(1); 斗争会历时3 个多小时,李立三与李莎始终被按站在台前。李立三面容憔悴, 颤颤巍巍,一副站立不稳、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但面对造反派的厉声呵斥,他仍 然 “死不认罪”,矢口否认有什么“特务活动”。李莎则被弯腰达90度,以至汗 流浃背,衣衫全湿透了。尽管这样,她还不时偷偷看一眼李立三,见到李立三那奄 奄一息的样子,心中如刀割一般…… 好不容易批斗会结束,按事先约定,主持这场批斗会的造反派要把李立三“交 还”给另一个造反组织。为了不暴露李立三的藏身之地(惟恐别的造反组织知道将 其抢去),他们先把李立三夫妇放在一辆黑色伏尔加汽车里,后面又暗地里跟了一 辆汽车,先向东往李立三家的方向行驶,行进到文津街附近突然停车,命令李莎下 车,转到另一辆车里,单独送回东单北极阁家中。李莎毫无思想准备,连与李立三 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更让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次批斗会上夫妇二人的见面,竟 成他们俩最后的生死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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