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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晤康梁 1898 年夏天,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派在海外流亡之时,中国的政治舞台上, 则掀起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变法维新运动,死气沉沉的中国大地似乎出现了一线生机。 孙中山虽然远在日本,却十分密切地注视着国内这场政治运动的发展和命运。 甲午战争失败后,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维新派激于不甘亡国灭族之义愤, 便通过上书请愿、开学会、办报纸等方式,广造舆论,鼓动变法维新。逐步取得了 光绪皇帝的支持、1897 年11 月,德国强占了胶州湾。年底,康有为第五次向光 绪皇帝上书,写道:西方列强企图瓜分中国,形势日趋严重。天下皆知朝廷软弱无 能,人民正在酝酿造反起义,如再不图强变法,皇上与诸位大臣,即便想苟且偷安, 维持短暂的歌舞升平也不可得…… 康有为的这些言词使光绪皇帝深为震动,他表示“不作亡国之君”。1898年1 月,光绪命总理衙门大臣翁同和、李鸿章、荣禄等传见康有为,询问变法事宜。4 月,康有为在北京组织“保国会”,倡议在各省、府、县成立分会,呼吁变法救国。 6 月11 日,光绪皇帝下《定国是诏》,宣布变法。16日,光绪在颐和园召见康有 为,任康有为为总理衙门章京,在皇帝身边办理文书。之后,光绪又命各省总督巡 抚推荐人才。康有为的弟子及志同道合者梁启超、谭嗣同、刘光第、林旭、杨锐等 都被举荐上来成为皇帝左右近臣,参与变法工作。 从6 月11 日至9 月21 日,光绪皇帝先后颁布了一系列变法政令,在政治、 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提出了许多改革的措施,出现了史称戊戌“百日维新”的高 潮。 孙中山和他在日本的朋友们经常聚会议论局势,有一天晚问,他和陈少白、宫 崎寅藏、平山周等人一直聊到深夜还意犹未尽。只见孙中山双眉紧锁,不无忧虑地 说:“光绪皇帝是个傀儡,维新派把希望完全寄托于他肯定不行!”“听说西太后 在光绪下令变法的第四天,就将光绪的老师,户部尚书翁同和革职回家了,这明显 是与光绪对着来的嘛!”陈少白愤怒地说。 宫崎寅藏突然站了起来,面对孙中山,以探讨的口吻说:“孙先生,贵国的维 新派人士只顾颁布变法条文而不重视抓军队,变法能够长久吗?”孙中山默然不语, 担心着国内局势的变化。 果然不出所料,煊赫一时的“百日维新”很快就流产了。以西太后为首的顽固 派根本不能容忍光绪和康有为等人的所作所为。西太后实际掌握着朝廷大权,她在 将翁同和革职的同时,又任亲信荣禄为直隶总督,统率北洋军,控制京津,还决定 10 月到天津阅兵时拘禁光绪,另选幼主。 光绪获悉后,先后两次与康有为、谭嗣同密商,决定把赌注押在袁世凯的身上, 他是荣禄的部下,正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军。9 月18 日,这是一个风雨之夜,谭嗣 同悄悄潜入袁世凯的驻地,力劝袁世凯发动兵变,除掉荣禄,然后率兵进京勤王, 对西太后实行兵谏,不许她干预朝政。 谭嗣同表情严肃,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报国恩,救君难,除旧党,建 大业,全在此举!未来天下大政,将在阁下掌握之中,国家前途,系于阁下之手。” 阴险狡猾的袁世凯表面附和,当即回答道:“阅兵时叫皇帝向我袁某营中跑,杀荣 禄如杀一狗。”但是没有想到,9 月20 日,袁世凯就跑到天津向荣禄告密,荣禄 立即入京见西太后禀报了此事。西太后恼火万分,于9 月21 日发动政变,囚禁了 光绪皇帝,再次垂帘听政,并下令缉捕维新派,所谓“新政”全部废除。9 月28 日,谭嗣同、刘光第、林旭、杨锐、杨深秀、康广仁“戊戌六君子”被杀害。 戊戌变法失败了,康有为和梁启超从炙手可热的皇帝亲信一变而为朝廷“钦犯”。 康有为逃出北京,在英国军舰的保护下到了香港,梁启超则避居在日本使馆。 孙中山听到这些消息后,便和日本朋友宫崎寅藏、平山周商量,请他们助一臂 之力,帮助康有为和梁启超脱险。 宫崎寅藏和平山周等一批日本朋友,早就打算帮助孙中山与康有为、梁启超联 合,使革命力量不断壮大,于是,便立即行动起来。宫崎寅藏悄悄来到香港,找到 了康有为,并掩护他到了东京。平山周则到了北京,在公使馆见了梁启超。为了掩 护梁启超潜逃,平山周要梁启超脱掉汉服,换了一身和服,乔装打扮后,先到天津, 再乘船到了东京。 康有为和梁启超到了东京后,孙中山考虑到,中国在日本的留学生加起来不过 七八十人,而且多数属于康、梁的维新派,如果双方能够合作,彼此坦诚相待,对 兴中会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便决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去慰问,以示自己的诚意。 孙中山委托宫崎寅藏、平山周二人去转达他的意向,但遭到了康有为的拒绝。 宫崎寅藏对康有为说:“你们同在日本流亡,应该联合为好,可以坐在一起谈谈。” 康有为十分傲慢地回答:“我身奉光绪皇帝的衣带诏,不便与革命党交往,恕不能 相见。”日本民党领袖犬养毅得知此事,便出面周旋,约定康有为、梁启超与孙中 山、陈少白四人,一同前往他在早稻田的寓所晤面。当孙中山带着陈少白来到寓所 时,康、梁二人尚未到。等了一会儿,只见梁启超一人匆匆赶来,吞吞吐吐地解释 说:“康有为先生因有其他事情不能来,实在抱歉。”“既然康先生有事,我们先 谈谈也行”,孙中山十分大度地说,“梁先生快请坐。”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先寒暄 几句。待侍者端来茶水后,犬养毅对孙、陈、梁说:“我不大熟悉中国的语言,先 离开一步,你们聊吧!”孙中山与梁启超就双方合作的问题,进行了非常细致的交 谈。临别时,梁启超说:“今天所谈内容,关系甚大,必须与康先生商量后,再为 答覆。”孙中山紧紧抓住梁启超的手,动情地说道:“此事不宜久拖,盼尽快答覆。” 两天时间过去了,康、梁方面毫无回音。孙中山不免焦急,便吩咐陈少白:“你再 去拜访一次,听听他们的想法。”陈少白这时已十分恼怒,摆摆手说:“先生干脆 算了,我看康有为根本就不赞成革命,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还记得大同学校的事 吗?”原来,孙中山与康、梁在此之前就有过断断续续的交往,发生过一些令孙中 山不愉快的事情。 康有为、梁启超都是广东人,与孙中山是同乡,有一段时间还同时住在广州城 里。当时,康、梁就已有了点名气,康有为在万木草堂讲学,孙中山在圣教书楼挂 牌行医,相隔不过几条马路,彼此一直没有什么来往。孙中山在确立了反清思想后, 曾把一切敢于改革政治的人,都当作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很想把他们团结在一起。 1893 年的冬天,孙中山听书楼的一个伙计说康有为常来书楼买书,就托他转告康 有为,说想和康氏见面结交。但此时的康有为正踌躇满志,看不起孙中山,竟然对 那个伙计说:“要他写一个拜见老师的帖子,称自己为门生才行。”结果结交未成。 mpanel(1); 胸怀大志的孙中山是不会计较这些小节问题的。广州起义失败后,兴中会为扩 大影响,在日本横滨办了一所学校,孙中山取名为“中西学校”。因为教员缺乏, 孙中山、陈少白又希望与改良派联系,便委派一名校董到了上海,聘请梁启超到日 本主持学校的校务。梁启超不大愿意干这个差事,便与康有为相商。康有为另派了 他的学生徐勤和另外二人,来中西学校执教。 孙中山看到康有为派人来到横滨,十分高兴,便委托徐勤当了中西学校的校长。 谁知徐勤当校长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康有为的意思,把校名改为“大同学校”, 并挂起了康有为亲笔书写的门额。即便如此,孙中山还是没有动气,也不去追究。 他想,既然将学校交给他们办,改一个校名也无碍大局。 但是,没过多久,孙中山遇到了一件使他更不愉快的事情。有一次,他抽空到 学校去看看,走进教员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教员们都上课去了,无意中瞥见桌子 上压着一张纸条:“不得招待孙逸仙!”孙中山觉得有点奇怪,不声不响地走了出 来。有几个兴中会员听到这个情况后十分生气,跑到学校要和徐勤算帐。徐勤推辞 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啊,字条绝对不是我写的,我可以发誓。”兴中会员们继 续和徐勤论理,双方僵持不下,后被孙中山制止了。过了几天,经过暗中了解,才 知道这件事背后大有文章。 康有为自受到光绪皇帝的赏识和信任后,受宠若惊,对光绪真是感激涕零。他 得意洋洋地在公开场合对人说:“变法要想成功,必须要从京城开始,必须要依靠 朝廷的王公大臣。”他听到一些康门弟子在横滨与革命党人交游甚密,担心对他的 前程不利,就在私下里向徐勤等人透露说:“要不了多久我就将受到重用,你们应 该与那些革命党人断绝往来,否则将会受他们的牵累。”由此可以看出,在康、梁 的眼里,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乃是背叛朝廷的危险人物,不但不能与之为伍,还 要寻找机会对他们加以瓦解。正是在康有为的授意下,徐勤才在学校里极力排除孙 中山的影响,并且以各种理由,将赞成孙中山革命主张的教职员排斥出大同学校。 就这样,一个兴中会创办的学校竟成了改良派的机关!孙中山以后也就不到这个学 校来了。 这些往事,孙中山当然是记忆犹新。陈少白在激愤之下提到大同学校的事,确 实令孙中山心绪难平。但他考虑到时过境迁,应以大局为重,要多做工作,促使康、 梁改弦易辙,不能在已经成为历史的恩恩怨怨上纠缠不休。 他耐心地开导陈少白:“变法维新已经失败,或许他们会改变原来的观点。 他们刚来日本,我们还是主动一些吧!”在孙中山的耐心劝说下,陈少白无可 奈何地再次登门拜访康、梁。他决心帮助孙中山,说服康有为,顺利实现两派力量 的合作。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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