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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家队 北京的冬天特别冷,我边溜冰边想象着自己是剿匪英雄杨子荣。 1978年年初,我和马晓春、华伟荣、王冠军、杨晖、黄丽萍、郭鹃、金茜倩、 穆晓红、敖立贤等进入了国家集训队。从此,我就在北京开始了国家队的生活。 分管我们那一批少年队员的是容坚行老师和何晓任老师。我和马晓春他们住在 四楼,楼下住的是华以刚老师和吴淞笙老师。那时北京的供水不好,经常会断水, 我们有时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也不见一滴水流出来。可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水, 我们就开着水龙头等水。有事出门时,我们经常忘记把水龙头关上,结果,有好几 次水漫金山,我们的房间满地是水不算,楼下华老师他们的房间也跟着遭殃。容坚 行老师专门找我们开会,说你们也不小了,居然连个水龙头也管不好,这样既浪费 了水,又损坏了房子。挨了顿批后我们就学乖了,离开房间时,一定要仔细地检查 一下,看看水龙头是否关好了。 吴淞笙老师下棋是高手,可他老是记不住自己的房间,经常跑到四楼,推开我 们的房门,然后一愣,说:“我怎么又走错了?”我们都说他的神经比较粗。 进国家队没多久,队里就开展了一帮一、一对红活动,也就是一个大队员带帮 一个小队员。刚开始是杨晋华带我,后来队领导说:“于吗这么麻烦,哥哥带弟弟 不就行了。”聂卫平带的是牛力力,马晓春分给了王群。可是聂卫平说,他喜欢鬼 头鬼脑的马晓春,于是他就带了两个小队员。他们三个经常在一起摆棋,就连出操 也在一起。 北京的冬天特别冷,早晨跑步出操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有人跑了一会儿,就 返回宿舍睡“回笼觉”。坚持长跑的有江鸣久、陈嘉锐、郭鹃等人。小时候,我的 身体不是很好,跟着他们跑步,身体逐渐强壮了。冬天,浓雾笼罩着龙潭湖,湖面 结了层厚厚的冰,我边溜冰边想象着自己是剿匪英雄杨子荣,穿行在茫茫林海雪原 中。 相隔几年之后,我在北京又一次看见了庄则栋,只不过这一次他是站在台下挨 批,那时体委系统批“四人帮”余孽的活动接近尾声。我不喜欢开会,因为开会就 不能训练了,而且我们小孩傻坐在那儿,似懂非懂,只不过跟着喊喊口号、举举手 而已。 1978年,我随山西队去厦门比赛。当时厦门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市民的敌情观 念比较强,我们在大街上问路时,经常会被人盘查。厦门给我留下的另一个深刻的 印象就是大海。在前沿阵地,我看见了被台湾当局管辖的小岛,清楚地看见了国民 党的旗帜。原来在电影里看见过国民党的旗帜,只记得是灰蒙蒙的,现在看到的国 民党的旗帜原来还有那么多红颜色,我总算知道“青天白日满地红”是怎么回事了。 出门在外真是长见识。 在国家队,除了日常训练外,队员还分成若干小组研究棋。我那个组的老师有 华以刚老师和吴淞笙老师,华老师经常给我们解说日本棋谱,他比较推崇的有岛村 俊广的《忍之棋道》、藤泽秀行的《华丽》,还有(木尾)原武雄、大平修三以及小 林光一等棋手的棋谱。因为很多棋书都是日本的,所以国家队的很多人多少都学了 些日语。我也赶紧买了广播教材,跟着广播学了起来。 日本文字跟汉字有些相像,学了没几天日语,我就大言不惭地说:“其实日文 没什么好学的,蒙也能蒙出个大概。”正好华老师提水走过,就指着书上的一段课 文说,你倒是给我蒙蒙着。我看书上有刘胡兰和白匪军这几个字,就暗自乐了,这 篇课文我们上学时在语文课上学过。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念道:“天刚蒙蒙亮,村子 就被白匪军包围了。”我没想到这个“被”字在日语里还是比较难的,属被动语态, 这一来,令华老师大吃一惊,他提着水壶就走,说:“看来这日语还真没什么好学 的,连没学过的都能蒙出来。” 那一年回省队调整时,我就下决心,一定要利用这段时间学好日语。我爸爸有 个老朋友叫孙凤祥,留过日,后在山西大学教书,我就跟他学日语。他的方法比较 独特,先带我念一遍课文,讲解语法,纠正发音,然后就让我回家把课文背下来。 如果我背不出来,他就不再教我新的。有时我背得结结巴巴,孙老师坚持要我背熟 了再来。就这样,我跟着孙老师学习了二十来天,基本掌握了学习方法。我一开始 学习日语就遇到了一个好老师,运气真不错。 在1978年的全国比赛中,我的心态不好,自以为是上一届的冠军,算是少年高 手了,就没把其他小棋手放在眼里。几招下来,见没能把对方置于死地,就慌了, 一慌就乱了阵脚,结果在预赛阶段就被淘汰了。发奖的那天,我痛苦极了,在街上 一路狂走,心想:进了国家队应该一月一变样,可是我怎么会退得那么厉害?输得 惨不忍睹! 队里总结时,队领导说:“我们有的队员不用功,到了国家队还不如不到国家 队。”我听了深受刺激,因为我确实不是不用功,可是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我也 不知道。这是我进国家队后遭受的第一次打击。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棋 这块料,要不然就去考大学吧。还有人说我,布局的很多东西你都不懂,连大场也 不懂得占,就知道断、断、断。老师告诉我,日本棋手的布局好,我连忙找来日本 的棋书看,看是看了不少,可我还是本性难移,下着下着,又开始断、断、断。 下一个比赛是在郑州举行的个人赛。火车上,陈祖德老师说,这些少年棋手虽 然有进步,但进步还不够快。让先他们应该没有希望,让两子他们也希望不大。我 听了不服气,特别想跟陈老师下一盘。于是他让我两子,我们下起了快棋。结果我 赢了,心里免不了一番得意。其实,陈老师并没有全力以赴,像他们那样等级的高 手能跟我们下棋,本身就不容易。 在郑州的比赛是直接从下午开始的,这样可以避免拆棋。我的成绩是十五名, 我觉得当然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太坏,因为我参加的是成人组的比赛,有一些国家 队的棋手成绩还在我之后。比我小两岁的马晓春是十六名,那时他就显出了其非同 一般的才能。他思路敏捷,下棋很快,“啪、啪、啪”就把对手给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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