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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 捡了一台冰箱。 从地图上看,横滨在东京左下角,而他们给我找的房子在千叶县的船桥市,在 东京的右边,要横穿半个东京。去日本时,我的行李中除了衣物就是书,要单独过, 生活日用品就缺了很多。日野夫人为我准备了餐具、被褥、菜刀等日用品,那把菜 刀我用了十年,从日本用到美国,再用到韩国。临去船桥时,日野先生拿出了一本 小本子,上面记着他替我垫付的钱,有学费和搬家费用等。从国家队回来,我并没 有多少钱,去日本的机票也是妈妈买的。我就读的语言学校很好,自然学费也贵, 半年的学费要七十八万日元,我根本付不出,所以是日野先生垫付的。一些生活日 用品算是他们送我的。我很感谢他们,如果他们不为我垫这些钱,我是根本付不出 的。 船桥市是东京的卫星城市,很热闹。有人说,船桥市是乡下的东京,我后来在 东京住过几个地方,那要算是东京的乡下了。我借住的房子是日本风格的建筑,和 蔼的房东矢野先生五十多岁,是一家很有名的保险公司的科长,日野夫人是那家保 险公司的顾问,他们是同事。他有一间空余的房子,暂没考虑出租,就免费提供给 我居住。说话时,房东先生的身后探出个脑袋,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起先我还以为 是他的女儿,经介绍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夫人――矢野文子。文子性格开朗,说话直 来直去,不像一般的日本女人,倒像是我们中国的一些直爽女人。我们后来很谈得 来,成了好朋友。 我去零售店买了点东西,印象特别深的是两只西红柿就要两百多日元。我当时 所有的钱,除了自己的两三万日元外,就是那位九十多岁老先生给的钱,我开始感 到生活的艰难了,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在日本生活下去。 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到日本,但却是第一次孤身一人在日本。第一天住在一间空 荡荡的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就听不见其他声音了。第二天,我就去打公用电 话,开始联系朋友。有一个上海籍的棋手李青海也在日本,一联系,发现他的学生 宿舍(日本人称寮)离我住的地方只有五六分钟的路程。李青海的宿舍楼里住了很 多的中国留学生,房间虽小,但设施齐全,大家相互也有照应,重要的是房租不贵, 每月只要两三万日元,可惜不收女生。而我住的房子目前虽然免费,如果收费的话 应该是很贵的。 好朋友牛力力来了,带来了铸久放在她那儿的二千五百美元,其中二千元是铸 久打应氏杯得的奖金。那时,国内棋手比赛奖金封顶,不管杯赛的奖金是多少,作 为棋手的个人所得是有限的。对我来说那真是一笔巨款,有了它,我觉得可以在日 本撑很久了。 我和力力去购物,提着几大袋东西往回走,走着走着我们迷失了方向,可我压 根儿就没想到喊车,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几个月后,力力对我说,当时 她很想叫计程车,如果她出钱,我肯定不同意,而如果让我自己出钱,对我又是一 笔大费用,所以只好陪着我走。 我的住处空空的,李青海告诉我不要急于买家具,因为每个月里有一天,居民 可以把不用的大件东西扔掉。日本扔垃圾有严格的规定,比如我们这一带,每周一、 三、五扔生活垃圾,二、四、六扔一些不能燃烧的东西,如塑料等。至于不用的洗 衣机、电视机之类的大件物品,也只能在规定的那一天扔。这些信息留学生代代相 传,因为可以不花钱就捡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李青海曾经看到一台录像机,上面还 有说明书。而肯定不能用的东西,上面也会贴个纸条加以说明。在这方面,日本人 做得很地道。离扔大件垃圾的那天还有些日子,我只好等着什么都不能买,因为没 冰箱,买来的牛奶等食物,当晚就要吃掉。 有一天,李青海高兴地跑来告诉我,他发现一台丢弃的冰箱,观察了好几天, 确实是人家不要的。不过,大白天去抬人家不要的冰箱,总觉得难为情,所以我们 就约好晚上找人去抬。 晚上,我们先去学生宿舍找朋友,因此认识了从北京来的刘林,他也很喜欢下 棋,我们后来成了好朋友。我们先把冰箱抬进李青海他们的宿舍,检查一下,看能 不能用。如果抬到我住的二楼再发现不能用,那才冤了。我把一杯水放在冷冻室里, 如果水能冻上,那冰箱就是好的。然后大家就开始聊天,聊几句,我就要拉开冰箱, 看看水冻上没有,老是担心冰箱是坏的。当时觉得等待比赛的心情也不过如此。也 不知过了多久,水终于冻上了。 大家兴高采烈地帮我把冰箱抬了回去。迎面看见矢野先生生气的脸。他不高兴 地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玩到半夜才回来,我来看过好几次了。”兴头上的我也 不高兴了,心想日本人真麻烦,管得太多了。但事后想想,矢野先生也是为我好, 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周围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的朋友。正是有了那么多朋友的帮助,初 来乍到的我,才能比较顺利地开始在日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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