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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揭开斗争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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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揭开斗争的内幕 每当我经过他们的工会或团体的会所时,那些投身于共产主义事业的说华语或 方言的群体,都对我流露出异常的愤怒和憎恨。甚至站在他们一边的华文报记者出 席我所举行的记者会时,也都绷着脸,露出愠怒的神色。他们认为我暴露共产党人 的身份、斗争方法和意图,是一种背叛行为。我却认为他们的态度证明我的揭发是 有效的。 1961年7月30日,13个脱离人民行动党的议员宣布组成社会主义阵线。他们 的宗旨跟人民行动党完全一样,那就是建立“一个民主、独立、社会主义和非共的 马来亚,由联邦和新加坡共同组成”。几乎是同时,工会和工会之间也划清了界线 。于是林清祥召集他属下83个工会的领导人,讨论有关组织新加坡职工会联合总 会的问题。这样,人民行动党中非共和共产分子彻底决裂。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向人民显示共产党绝不会成为新加坡未来的主人。只有 这样,我们才能够把有关新马合并的问题付诸票决。我断定票决是绝对必要的。如 果不经过票决就把新加坡强行并人马来西亚,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那简直是证明我 们把新加坡出卖给马来人支配的吉隆坡政府。 对于合并问题,我宁可举行全民投票而不愿意通过大选来取决,因为大选的结 果不能只对要不要合并的问题作决定。不过,为了争取大多数新加坡人支持马来西 亚计划,我必须叫那些抱着骑墙态度的说华语或方言的人士相信,胜利的一方是我 们而不是共产党人。我们不能让他们认为我们可能失败,否则,将会有许多人投票 反对新马合并或者弃权,因为这些人深信那些投票赞成新马合并的人,往后将遭到 共产党人的惩罚。同样道理,如果我们使人民相信新马合并势在必行,而且共产党 人无法争取到多数人的支持以便从中阻挠,他们就会作出另一种推论,那就是,支 持共产党的人有被联邦政府惩罚的危险。因此,我不得不使人民产生一种感觉,认 为合并这股浪潮汹涌澎湃,不论共产党人或其他人都阻挡不了。我相信只要我们能 够传达这个信息,中华总商会、华族文化团体和学校里的说华语或方言的领袖就绝 对不会跟着林清祥走,至少也会保持中立。好的话,他们会暗地里支持合并。 为了使人民相信马来西亚的成立必然会实现,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要人民了解林 清祥、方水双和亲共干部本身也知道他们所打的是一场败仗,所以最好不要加入他 们的阵营。为了加深人们的印象,我认为有必要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每一个 人,那就是人民行动党和共产党怎样结成统一战线;林清祥和方水双为何自食其言 ,不赞成新加坡通过同马来亚合并取得独立;共产党人为什么注定要失败。为了能 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我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这是新加坡所没有的。于是,8月 l1日晚上,我带着芝、三个孩子和保姆乘火车到吉隆坡,然后转乘汽车到海拔 1600多米的金马仑高原,住进新加坡政府的度假别墅“古鲁尼旅舍”。我的私人助 理张奕贵也同行。我准备通过新加坡广播电台发表一系列演说,让人民了解整个事 情的真相。每次演说需要二三十分钟,广播稿由我口述,张突贵笔录后整理成文。 一件劳心劳力的事 金马仑高原气候凉爽,环境清幽,地方偏僻,是暂时远离新加坡的政治温床的 好去处。当时没有电传机,没有直拨电话,普通电话也不清晰,所以我动身前留言 ,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发生,否则不要打电话给我。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安安静 静地工作。我们逗留了将近两个星期。我也在景致幽雅的九洞高尔夫球场打了好多 次球。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八讲的广播稿。最后四讲只好在新加坡撰写。我 一面撰写,一面给前几讲的广播稿录音。在9月13日到10月9日的一个月里,我 每星期广播三讲,每讲用三种语言播出,其中两种语言为马来语和华语。在日常工 作中我对这两种语言的应用只限于口语水平。这的确是一件相当劳心劳力的事。有 一次,新加坡广播电台的职员从录音室的玻璃墙望进去,发觉我不在麦克风前,不 禁大吃一惊。后来一名职员看到我仰卧在地板上,以为我晕倒。事实上,在进行三 种语言广播录音的间隙,躺下是驱除疲劳和恢复精力的最好办法。 mpanel(1); 在这12讲里,我概述了从1954年人民行动党成立到我们同共产党结成统一战 线的经过,同时概述了后来发生的事件:行动党为什么发生分裂,导致目前双方为 合并问题展开激斗的原因。我希望消除人们心中的猜疑,不要以为这是对共产党人 和颠覆行动的诽谤。其实我很赞赏共产党人为了信仰所表现的力量和勇气。我在其 中一讲的广播中说: “我们越过了鸿沟,接触到受华文教育的群众。这是一群饱含生命力和革命气 息的青年。共产党过去30年的工作,也主要是在他们当中进行的,而且颇有成绩 ……我们这些受英文教育的革命工作者是后来者,想去开发同一个油田。我们被共 产党看成侵占这块专有领土的人了。在这个群体里,我们认识了林清祥和方水双, 他们加入了人民行动党。1955年我们参加竞选,这就开始了我们同共产党地下工 作者在职工会和文化团体里发生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同他们在一起工作是一种新奇的经验。当你碰到一个工会领袖的时候,你很 快就要断定,他究竟属于哪一边,他是不是共产党人。你可以从他的谈话和他的行 动中看出,他究竟是不是具有决定权的核心人物……我认识了许多这样的人。他们 都不是坏人,也不是投机分子……他们当中有许多人甚至准备为共产主义事业付出 个人的自由和生命。他们都知道,一旦被发现是共产党人,他们就有被逮捕和被拘 留的危险。后来,在1956年和1957年的肃清行动里,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被捕入狱 。我常常到监狱去探望他们,替他们上诉。也有许多人被遣送到中国,有些还是我 的朋友。他们认为我应该站到他们那一边去。他们相信,最后我一定会被迫承认, 他们称之为‘资产阶级’的民主制度是不能建立一个公平合理的社会的。到那时, 我一定会承认他们所做的是正确的。 “另一方面,我也常常花许多时间跟他们辩论,设法向他们证明,不管中国或 苏联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毕竟是生活在马来亚。这样,不管你是共产主义也好,民 主社会主义也好,如果你要在马来亚建立一个公平合理的社会,就得订下一些基本 决策,例如确立马来亚人的身份,把华人、印度人和其他种族同马来人团结在一起 ,建立国民团结和国民效忠,并通过国语来促进各族人民的团结等等。” 我又解释了马来亚和新加坡不能分开的原因: “大家都知道联邦对新加坡的重要性。联邦是新加坡的腹地,它生产树胶和锡 ,使我们的转口贸易经济能够运转。联邦这个腹地使新加坡成为一个大城市。没有 这个经济腹地,新加坡就不能够生存。如果不合并,如果我们两个政府不能重新统 一,如果我们两地的经济不能合而为一,那么,我们的经济地位就会慢慢地、逐渐 地恶化,我们大家的生活就会越来越苦。原本一个单一的全马经济发展计划将分裂 成为两个。联邦本来应该跟新加坡合作的,却变成在争取工业化的资金和发展上互 相竞争,这样就势必两败俱伤。” 在最后一讲的广播中,我再度强调以下这一点:“在过去三个月里,要不是柔 佛一带发生了旱灾和新加坡出现水荒现象,我相信共产党早就改变他们的路线…… 要求新加坡自行独立。自然环境似乎在警告他们,他们的举动是荒谬绝伦的。”这 一年新加坡格外干燥,6月起便很少下雨,甚至滴雨不降。到8月底,水压突然下 降,许多工厂被迫暂时停工,一般大酒店也受到严重的影响。我们三个主要的蓄水 池几乎干涸了,其中实里达蓄水池池底长满象草。我们实行制水,每天只有六个小 时的水供,自来水管的水压低得可怜。我们不必提醒人民,1942年新加坡所以被 迫向日本投降,就是因为日本军队占领了柔佛的蓄水池。制水措施一直实行到隔年 1月底才取消。这场天灾来得很巧,有助于使人民深信新马合并是解决新加坡问题 的合理办法。 开灯照亮魔术舞台 当时新加坡还没有电视,广大的听众收听了上述广播。广播结束时,大多数人 民相信我已经把过去党内的斗争、亲共分子的背叛和全权代表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告 诉他们了。他们也相信我对于未来是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的。我扣住他们的心弦。 我所讲的故事,是他们自己刚刚经历过的,暴乱、罢工和抵制都在他们脑海里记忆 犹新。过去困扰着他们的许多疑团,我都一一做了解释。这就像一名魔术师正在表 演,我突然跑上舞台,开灯照亮观众没注意到的黑暗角落,使对方使用的道具和配 备在观众面前暴露无遗。这些广播在民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尤其是对受英文教育 的人更有启示作用。例如当时还年轻的张业成(后来成为《海峡时报》总编辑)在回 忆中说: “这些广播演讲是史无前例的经验之谈。它并非典型的政治演说,它包含了切 身的经验。即使在它播出的时候,事情还在发生。每一讲的广播结束时,都在听众 心中产生悬疑作用,他们恨不得早点听到下一讲,就像当时一般市民一听到丽的呼 声以广东话播出李大傻所讲的武侠故事时莫不专心倾听一样。在讲故事的是一位高 手,但故事绝非虚构。对新加坡人而言,这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斗争。” 最后一讲在10月10日播出后,电台广播组主任约翰・杜克洛斯为配合我所作 的12讲广播,打算举行12次广播座谈会,并邀请林清祥参加其中一次座谈。凡是 我在广播中提到的人物,如林清祥、方水双、兀哈尔、普都遮里、李绍祖医生、盛 南君医生等都在受邀之列。杜克洛斯写道:“总理在广播中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 不正确或有损他人名誉,都可以加以驳斥。”第二天,林清祥和兀哈尔在报上发表 声明,要求电台给他们同样时间进行12次的广播,他们不希望同我对质。我使他 们处于守势。 每当我经过他们的工会或团体的会所时,那些投身于共产主义事业的说华语或 方言的群体,都对我流露出异常的愤怒和憎恨。甚至站在他们一边的华文报记者出 席我所举行的记者会时,也都绷着脸,露出愠怒的神色。他们认为我暴露了共产党 人的身份、斗争方法和意图,是一种背叛行为。我却认为他们的态度证明我的揭发 是有效的。 这期间,有关合并的问题并非毫无进展。共和联邦国会议员协会会议刚好在新 加坡举行,出席者有沙捞越、文莱、北婆罗洲和马来亚的代表。7月24日会议结 束时发表联合公报,所有与会者都强调“马来西亚联邦有必要成立,而且是势在必 行的”。由于这个联邦的形式和结构需要进一步商讨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与会者 同意成立马来西亚咨询委员会,以确保成立马来西亚的动力能够保持下去。10天 后,马来亚政府和新加坡政府在吉隆坡举行会议,宣布双方将寻求联合国的协助, 以研究如何成立共同市场的问题。吴庆瑞以新加坡财政部长的身份参加会议。 8月,我和吴庆瑞同东姑、敦拉扎克举行了三个小时的会议,谋求解决合并条 件的问题。马来亚外交部常任秘书加查利也出席了会议,他是负责合并细则的马来 亚主要官员。 9月我到吉隆坡三天,同东姑讨论有关合并条件的其他细则。9月中旬返回新 加坡时我告诉报界:“合并已经离开发射台,最新的发展是它已经纳入太空轨道, 1963年6月是预定的着陆日期。”我应用当时流行的字眼宣布这个消息。苏联太空 人加加林于1961年飞人太空的壮举,以及美国为发射载人太空船进人太空轨道所 做的努力,使世人着了迷。在财务方面,我解释说,根据联邦宪法,每一州都把征 收关税、国内税和所得税的权力交给中央政府,但是由于新加坡将控制教育、劳工 、卫生和社会服务等方面的事务,我们将获得相当比例的税款,以负起以上各方面 的职责。因此,我们在联邦国会的代表人数必须调整,“否则我们的代表人数将超 出一倍”。 杜进才写信给议院里的反对党领袖,请他们就两个基本问题表明立场。这两个 基本问题包含在双方原则上达成的协议中,那就是防务、外交和安全操在吉隆坡联 邦政府手里,教育和劳工政策则继续由新加坡政府自己掌管。8月29日,也就是 杜进才的信在报上刊出那天,李绍祖医生在一份署名的声明中宣布,13个社会主 义阵线议员将接受:“一、新加坡同马来亚实行全面和彻底的合并,作为马来亚联 邦的第12个州;或是二、新加坡先成为马来亚邦联里的一个自治单位,最后才并 入马来亚联邦。如果采取合并办法,本党要求新加坡作为组成的一州,马上加人联 邦,新加坡公民将自动成为马来亚公民,新加坡在马来亚国会应有合乎比例的代表 人数。合并之前,新加坡举行大选;合并之后,全马来亚举行大选。如果采取邦联 办法,本党要求新加坡实行内部完全自治,内部事务,包括安全,由自己掌管,外 交和防务则交由联邦政府负责。” 社阵主张新马全面合并,他们以为东姑必定不会同意。我和吴庆瑞、拉惹勒南 、杜进才、王邦文都感到高兴。他们不但不反对合并,反而比我们要求在更多方面 进行更加密切的合并。这是一个理想课题,全民投票可以根据它来拟定问题:人民 所要的究竟是哪一种合并? 在不久后电台举办的一个座谈会上,吴庆瑞和李绍祖医生就合并问题展开唇枪 舌剑的争论,这次争论使社阵谋求人民支持它的全面合并建议的希望破灭。李医生 声称在社阵的合并计划下,由于新加坡同槟城和马六甲(这是新加坡以外的两个海 峡殖民地)具有相同的地位,新加坡公民将自动成为联邦公民。吴庆瑞认为这是无 知的“废话”。事实上只有在槟城和马六甲出生的人,才会自动成为联邦公民,其 他的人都得申请联邦公民权。 然而我们还没有摆脱困境。正如10月15日我在记者会上所做的解释那样,虽 然在新加坡出生的公民将自动成为联邦公民,其余327000名从中国、印度甚至马 来亚来的人,首先必须符合在联邦居住的条件,并通过语文(马来语)测验及格,才 能够成为联邦公民。唯一不同的是,根据我们和东姑达成的协议,所有新加坡公民 将成为“联邦国民”。我希望这种安排能使他们满意,这是我当时所能向东始争取 到的最佳的“特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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