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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温哥华日记 一般说来,如何准备对某个国家的访问呢? 首先是搜集材料。这可能是书、杂志、报纸,或各种历史资料。然后在所收集 材料的基础上,逐个编写出每位国家领袖――国家元首、总理,以及反对派领袖等 人的立体性资料。 这种资料相当详尽,除了简历之外,还包括每个人的“心理肖像”,甚至直到 对其妻子儿女的描述。接着,我就逐步研究这些资料,并在想像中开始进入该国现 实情况,在想像中与未来的谈话对手交往,与他们就可能意外提出的题目进行对话。 我重温这个国家的历史、地理,更准确地了解我们两国关系史中的种种细节。 这一切都必须记在脑子里,因为在当地会经常用到这些资料。 接着,列出将签署的正式文件清单。例如,我们在美国签署了20份文件,在 匈牙利签署了9份文件。这都是需要两国政府和政府部门共同实施的条约、经济协 定和重大项目的协议。 在出访之前,双方互换先遣代表,讨论访问的全程路线,确定所谓的正式代表 和随行人员、护卫人员、专家和顾问。我随身只带工作中必不可少的那些人,这自 然是礼宾处、外交部和安全保卫人员,也经常带着对外经济联络部的人。 我们分乘两架伊尔--62型客机前往,一架主机和一架先头飞机。 还要准备一份会谈和谈判的问题清单,其中某国家的内部情况,对有争议问题 的观点具有重要意义。两国外交部和国家领导人的国际事务助理一般都力争使有争 议的条文尽可能提前达成协议,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则由我 们领导人自己在访问过程中找到接触点。 在启程之前,所有的材料都积存在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箱子里,为了唤醒记在飞 机上我还要再次把它们创览一遍。我不喜欢在谈判时看稿子,哪怕它们就放在面前 也不看,我对数字的记忆力还是不坏的。 访问前夕,向被访国派出负责最后准备的先头小组。它由外交、礼宾、安全等 部门的工作人员组成,将与对方商定访问计划和最终方案。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礼仪。多数国家的首脑不在飞机舷梯旁迎接来宾。只有外 交部长等在那里。法国的礼仪虽然最“薄”,但第一个在舷梯旁迎接外国首脑的却 是总统。欢迎现场还有仪仗队,也就是说,访问从这儿开始。法国的欢迎仪式总的 说来是相当有意思的。 例如,我下榻的官邪位于凡尔赛的特里安诺恩宫,为了参加有500人出席的 正式宴会,从宫的这一头到那一头,步行几十米就足够了。但是遵照礼宾规定,我 得乘坐汽车到另一个人口。还可再举一例,按礼宾规定,两国首脑要向所有被邀请 的人表示欢迎,于是,500名宾客排着队进入大厅,而我们则站着,并必须跟每 位来宾握手。在其他国家通常没有这种礼节。一般在总统和夫人进入大厅时,所有 应邀出席宴会的客人都已就座,于是,他们站起身来,向总统夫妇表示欢迎。 以前在家里有人间我:“给讲讲外国都有哪些名胜古迹?”但遗憾的是,我通 常既不看城市,也不游览名胜古迹,从早到晚就是正式会见、宴会、会谈。有时候 我多么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不引人注目的旅游者啊!只要我一退休,就带上妻子,跟 她一起走遍我们曾去过的、可实际上几乎什么也未看到的所有国家。到那个时候再 欣赏个够吧…… 温哥华。 天气暖和,下着小雨。我们飞抵那里已是晚上6点钟。当乐队奏完我们的国歌, 雨点就变成了毛毛细雨。但是,加拿大国歌的第一组音符刚刚奏响,倾盆大雨突然 从天而降。这时,有人举着伞走到我的身边,我却拒绝了:这样不好,听自己的国 歌没打伞,听主人的国歌却要打伞,这多不合适!淋湿就淋湿吧!到宾馆后,我们 不得不更换了西服、衬衣,甚至连皮鞋和领带都换了,因为浑身都湿透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乘坐市政府的游艇游览了港口。游艇非常漂亮,当然, 海员也很阔气:船长、女服务员都身穿一套非常合体的新缝制的制眼,船上的一切 都闪闪泛光。船确实是一流的,简直是没得说。 我们还观看了大型粮仓,那里正装载著名的加拿大小麦。据说这些小麦将运往 我们国家。 伊丽莎白女王公园。在一座小山丘上建有一家当地有名的餐厅,从那里可以看 到整个城市的外貌。正是在这里,我们才与美国总统真正相识,第一次友好地共进 午餐。在这之前,我是在华盛顿认识比尔・克林顿的。那时他还是总统候选人,举 行过一次简短的早宴,我们只说了几句客套话。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需要实实 在在的相互了解。两国关系中的许多问题都将取决于两国总统之间的个人相互关系 如何。 我准备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大约需要5一7分钟,到底讲多少,要根据克林顿 的讲话时间而定。我知道,克林顿讲话向来也是不用讲稿的,都是即席而谈。 一般来说,在正式的午宴期间,我几乎不吃什么东西,总是不停地谈话,提问 题,口答问题,而吃东西就会妨碍交谈。 我必须跟美国新总统接触,因为我很想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那 次达到了这个目的。 午宴结束后,我们一行人首先离去。那里的晚上很安静,很温暖。天已经黑了, 我们看到了夜色中的温哥华。 人们沿着我们经过的街道站着,我觉得他们从早晨就一直站在那里。许多人都 领着孩子,牵着狗。看得出来,狗在这里很受人宠爱,那些狗都很安祥,胖乎乎的, 保养得很好。主人们摇晃着五光十色的小旗,喊着甚至跳跃着,而那些狗却懒洋洋 地坐在地上,无动于衷。 ……我们言行举止正确吗?在表露自己的愿望时有没有过分?我经常这样自问, 但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克林顿正确地理解了我说的一切。总之,我喜欢他。 俄、美、加三方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举行了一次友好的早宴。出席的人有马 尔罗尼、克林顿和我。我们合影留念,尔后又进行会谈。与马尔罗尼告辞后,我和 比尔・克林顿来到一块小草坪上,一面欣赏海景,一面散步。这是为报刊和电视台 记者安排的活动。散步只有15分钟,一分钟也不多。翻译留在远处,这样一来, 全世界的电视观众应当能看到,两国总统的交往是多么轻松自在,多么无拘无束。 在这之前,安全部门已把那块草坪整个检查了一遍,行走路线也用浅蓝色的丝带标 了出来。这些丝带旁观者很难发现,只有我和克林顿能看清,并严格地沿着这些丝 带散步。我们面对镜头谈笑风生,保持着一副愉快而又自然的神态。 温哥华的一些儿童送给我几张自己画的画。我们将很快在克里姆林宫开办一个 俄罗斯总统受赠礼品展览馆,这些可爱、天真的图画也将出现在那些珍贵的礼品中 间。 我们坐上汽车,回到下榻官邪后,立即举行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谈,出席者只有 总统和翻译。我们讨论了许多问题。这次我们谈得很轻松,因为我们找到了个人的 接触点,抓住了基调,这个基调后来也成为这次会谈中的主调。 会谈结束时,记者招待会已等待着我们露面。很显然,记者们准备了一些尖锐 的问题。美国舆论界感兴趣的问题是,克林顿能否从布什手中接过美俄关系的接力 棒,美国政府打算如何帮助我国的经济,等等。记者招待会使克林顿感到有点儿不 安,他建议共同做好接见记者的准备。各代表团分开活动了约40分钟,重新集中 后,又分成8个最重要的专题联合组,每个专题组再协调出共同的立场。在记者招 待会进行期间,记者提出的问题大多与这8个专题有关。当然,在答记者问的过程 中,也有一些成功的即席解答。从现实角度来看,这种观点上的协调一致和对答案 的周密思考,对我是极其宝贵的。记者招待会期间未发生一次令人难堪的停顿,有 时这比任何回答都更有说服力。我们得心应手地一唱一和,回答着各种问题。记者 招待会在记者们那表示赞许的掌声中结束了。 夜里回到饭店后,我觉得很累,很疲劳。心理负担太重――各种仪式、交往、 记者招待会, 走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 我总想使自己加快节奏,加大力度,以免 “发福”。过去我们的活动家在计划讲20分钟的场合,一说就是50分钟:让那 些该死的资本家听听我们的声音!而我在这种情况下却力争讲18分钟,而不是2 0分钟。 访问是项繁重的工作。旁观者会觉得我周围老是有人跑来跑去,有人帮忙,有 人挽着胳膊,有人送上要签署的文件,有人提示我。但是,心理上的负担只会因此 而加重。因为,参加上述重大活动的这一大帮人,似乎都在把自己的重担压在你的 肩上。 无目标的出访对我来说是难以理解的,要知道,这可是一种劳动,一种应当带 来具体成果的劳动。 因此,我睡眠很不好,刚睡着不久,又会在半夜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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