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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莱・瓦文萨和瓦茨拉夫・哈韦尔 他们分别是波兰总统和捷克总统。 我不止一次地跟他们会晤过,总觉得在交往中存在着一定的心理障碍。在国家 关系中自称“老大哥”的苏联把它那该死的“遗产”悬在了我们头上。哈韦尔和瓦 文萨在对俄关系中必须保持某种距离,必须对本国人民负责。对此我是理解的。 不过,要知道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并不光是历史命运的共性――东欧阵营、社 会主义,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即我们都是第一次如此勇敢地走上世界政治舞台的前 持不同政见者,都是些受压制的人,是程度不同地遭受迫害的人。 哈韦尔蹲过监狱,是“布拉格之春”的参加者,也是位作家。瓦文萨多年来领 导工人运动,他是“团结工会,,的领袖。他俩不仅是政治领袖,也是民族领袖。 在某个时刻,整个社会都曾团结在他们周围。他们成了重大历史事件的象征。即使 目前他们的处境也非常困难。 世界政坛上出现这类的人物是很有意思的。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官位表。建立 政权的那个阶层的人把各种关键职位都把持在自己手中,保持政权的稳定。但迟早 会通过这个阶层冒出一批新人。当然,在西方没有这种大规模的变化,但在“七国 集团”中,几乎每个国家都发生过“上层”大换班事件。可能是世界对某种新的非 常重大的转变正在做一种潜在的准备吧。 我对波兰的第一次访问是在极其紧张的气氛中度过的。波兰人在谈判中提出的 基本要求之一是:我们的军队从德国撤出、需经波兰领土,这有损于波兰的经济, 因此,俄罗斯必须支付赔偿费。瓦文萨采取如此激烈的进攻态度,其原因大体上是 可以理解的。当然,像苏联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生存在世界空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情。可以取消苏联这个名称,但却不能消除多年积累下来的问题。这么多年来的共 处,波兰人总觉得是苏联抑制了波兰的繁荣及其经济潜力。于是,这种民族的自觉 在向我们提出的那些沉重而又难以理解的要求中表现了出来。 不过,我第二次访问波兰的气氛已遇然不同。这一次,正像我一直力求做到的 那样,终于找到了我们关系史中隐藏的症结。大家都知道,克格勃曾试图插手解散 “团结工会”的进程。我给莱・瓦文萨带去了苏斯洛夫(勃列日涅夫政治局的“影 子”领袖)委员会的文件复印件。这是有关“团结工会”的全部案卷。波兰和苏联 的特工人员鞭辟入里地分析了工人运动领袖们的全部底细。当读到这些文件时真是 不寒而栗,克格勃的“调光射线的穿透力”竟然是那么厉害。我拍拍那个纸袋,说: “都在这儿,请拿去吧!”瓦文萨兴奋得脸色发白。 波兰总统向我通报说,波兰议会最近即将改选,宪法也允许这么做。当他发现 我对这个问题饶有兴趣,就开玩笑说:“怎么样,您也解散自己的最高苏维埃吧, 再选个新的。那些老代表们,就让他们坐在那儿开会吧,人们很快就会忘掉他们。” 我对这个诱人的想法微微一笑。 在布拉格,也不得不还清旧债,承认苏联1968年的入侵是一种侵略行为。 这对于瓦茨拉夫・哈韦尔本人,对于全体捷克人民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哈韦尔想让我领略一下;日布拉格的风情,于是和我走进一家小酒馆,坐在那 儿喝起啤酒来。那时,我突然想到:我们这些上了年纪又很疲倦的人,像老朋友一 样简简单单地坐在这儿喝喝啤酒,至少也可以松弛几分钟。但是,当我们走出酒馆, 摧毁一切的整个变革时代所带来的一切问题,又会再次压在我们的肩头。我们―― 共产主义后世界的第一批领袖――要走的路是多么艰难啊! 我结束第一次访美之行回国,是在1989年秋天,当时在报纸和电视上正掀 起反对我的著名的“纵狗咬人”浪潮。在美国,我在一次答记者问时曾说过这么一 句话:当我飞过自由女神像上空时,我自己在内心里也成了一个自由的人。就是这 句话在莫斯科引起了轩然大波。议会还专门成立一个委员会对我的美国之行进行研 究。 我的一些助手和朋友们,伊柳辛、苏哈诺夫等,强拉我去浴室,这显然是个区 一级的普通浴室,非常简朴。他们知道我非常喜欢洗浴,想帮我消除精神上的疲劳。 我们走进蒸汽浴室一看,里边挤得水泄不通,足有40个人。我记得,就在这 个浴室里,政治谈话异常炽烈,就像开群众大会一样。那些人赤裸着身子,挥舞着 桦条帚,一边相互啪啪地抽打,一边喊:“鲍里斯・尼古拉那维奇,请坚持住,我 们支持你!”这些话就像用桦条帚给我抽打后背一样,使我非常惬意!那种场面是 特别令人神往的。 浴室所发生的一切是一种象征。要知道,浴室是去污除垢的地方,在那里,感 情是洁净的,人也赤裸裸地坦诚相见。 有意思的是,那些男子汉现在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是的,那时我已改变了自己的世界观,明白我虽在苏联历史传统、习惯和教育 方面仍是一名共产党员,而在信仰方面已不再是一个共产党人了。 浴室所发生的一切,至今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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