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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夜间絮语 我患有失眠症。 夜里2一3点钟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喝茶,睡不着觉。我不爱吃药,吃了也 没用。 这时候,很想和谁谈谈话,可是大家都在睡觉。 这种时刻,我就“写书”,即毫无头绪地思考些问题,进行回忆,斟酌确切的 语言表达方式,有时记点什么东西。当回忆各种往事时,也不都是令人愉快的事。 一句话,你会变得比白天在办公室里衣冠齐楚的你更加坦率、更加真诚。 我在回忆什么呢? 我记得有一天,娜依娜得了肺炎,病得很厉害,把她送进了医院,家里还有正 在吃奶的塔纽什卡。我要把小小的塔纽什卡送到别廖兹尼基她祖母那儿。家里无人 照管她,可当时又不能把她安置到托儿所里。乘火车要走一昼夜,甚至更多,要走 30个小时左右。 这样,我用棉被包住孩子,上了火车。 普通卧铺车厢里,大家都睁圆了眼睛瞧着:这个男人要把吃奶的孩子弄到哪儿 去呢?我不好意思地向人们作解释。 当然啦,女儿先是睡着了。妇女们帮我换褪褓,又是做这,又是忙那……但是, 夜里她要吃奶,我可就苦不堪言了。孩子又哭又叫,扯破嗓子哭喊。整个车厢都给 闹醒了,开始寻找有奶水的少妇。大家跑遍了整列火车。但是,火车上没有这样的 少妇!有人建议用小布条缠块面包给孩子吮吸。我双手颤抖着拿块面包,将之用点 东西裹起来,小女儿吸吮起来。过了5分钟,她又哭了。孩子知道受了骗。我给她 一个手指头,又用小勺喂点水…… 唉,还能做什么呢? 我的两眼发黑了:要是孩子出点儿事情该怎么办? 简单他说,我让孩子的嘴巴舔自己的乳头――突然,她真的不哭了。人们都笑 了,妇女们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就是说,我骗了孩子。她开始有点儿乖了起来,还 是怎么的;总之,她安静下来,睡着了。我终于把她这个吃奶的孩子送到目的地。 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有滑稽可笑的趣味。女儿当然不可能记得这件事。我 多次讲给她听――她就是不信。 现在,我已经有了3个孙子。 鲍里卡,他年仅13岁。我觉得他有点像祖父。他生性点子多,喜欢当小孩子 们的头头。他是个真正的楞小子,会跟人打架斗殴。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他喜欢网 球运动。老实说,他缺乏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埋头苦干的精神。为此我老跟他争吵。 他也知道我非常爱他,所以,我看他并没有认真地接受我的教育。 卡佳是列娜的大女儿,14岁。她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孩。喜爱各种体育运动, 她的动作灵活,体质强健,主要的是她是个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人。她具有一种沉 稳镇静的内在气质。 玛莎是我们家最小的女孩。她喜欢编织、画画,女性十足、性格温柔。有时候 她受哥哥和姐姐即鲍里卡和卡佳的气,可是她从来不告状;相反,总是护着他们。 玛莎现在是全家的核心。 谈谈我家的姑爷。 大姑爷叫瓦列拉,是个飞行员。他出身于一个传统的崇尚正直廉洁的家庭,而 且他也继承了这样的优秀品质:他为人直率,有主见,性格坚强。他是我们家里一 个真正的男子汉。列娜和瓦列拉及子女不与我们居住在一起。我们见面的时候,我 总是喜欢听他的意见。 塔妮姬的丈夫列沙原是航天设计局的工程师,后来转做生意。有什么法子,他 是个敢闯的小伙子。我的不安是可以理解的:他做生意是一件新事,可是又想让他 独立自主地干一番事业。我觉得他会成功的。 末了,该谈谈我的女儿塔妮姬和列娜。她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她 们和妈妈娜依娜・约瑟福夫娜组成一个“妇女多数委员会”,决定着家里的一切。 我的妻子娜依娜・约瑟福夫娜(娜依娜、娜姬),是一个性格温柔、吃苦耐劳、 善于理解一切的妻子。为人之妻难,做我的妻子就更难,至于做总统的妻子――则 向来是一种无声的可怕之事。 问题开始出在厨房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家里由自家的女人们做饭。而在 别墅里,人非常多,这又是政府设施,做饭的是厨师。我家的女人不习惯家里有厨 师做饭。女主人们相互交换一下怀疑的眼色,好像是做饭的问题不多,可又似乎是 做饭的问题很多。厨师不会总是顾及到孩子们的一切口味、习惯和无理的要求。而 祖母该怎么办呢? 如果事情涉及到鲍里卡,这时祖父就变得偏心眼了。我曾长时间盼着这个孩子 出世。对这个孩子进行教育的一下子就有3个人:我、祖母、妈妈。他观看着:看 谁厉害?以便最终去我行我素。我说的都是些最平常的事情:打架啦,得2分啦, 旷课呀,对祖母说不大尊敬的粗鲁话呀,或者别的什么事。我想,您已经明白:总 统周围的人并不是小心翼翼地踮起脚走路。虽然他们都竭力谨慎说话行事,甚至是 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但是吵闹是常有的事――此乃生活常规嘛。 实实在在令我感动的是,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的共同愿望是,力图在我的周围创 造一种使人感觉到宁静与温暖的气氛。明显地看得出,他们是怎样商量好某种事情, 又是怎样互相理解地对视着,连小小的玛莎都是这样。 当然啦,这一切源于娜依娜,来自女儿们。为此,我衷心地感激她们。然而, 我家的这些人毕竟都具有血性方刚的个性。基于政治上的原因,无法阻止她们的争 论,尽管我在场时,她们也企图停止争论。 妻子是否明白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我处理问题的逻辑如何,她是否 尽心竭力提出建议?回答这些问题不那么简单。她的建议总是默然无声的。她对一 切有非常良好的感觉,默默地或者极为克制地作出反应。但是,我却把这一切都看 在眼里。 总而言之,这实在是一个正常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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