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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择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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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择路而行 外面的世界 广东的北伐轰轰烈烈。1926年7月,他又一次与谢荣华同路,出门求学。这次,他 们可要走得远了。 他第一步的想法是,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或东南大学,看看那里的教育办得怎么样, 然后再决定行止。谢荣华准备到上海去投考。 去南京是因为向履丰的鼓动。这位向浑的弟弟,在成都有名的贵族学校“联合中学”读 书时,两人常在安县旅省同学会的聚会上见面。此人老成朴素,与他很是投机。向履丰先他 一年毕业,一个人跑到南京寄住,一边在大学听课,一边自学。在他给杨子青的信里,盛赞 六朝古都的环境古雅、安静,如何适于读书,考学校或自学又如何方便。这样,凭着对向履 丰的良好印象,他决意到南京,去试一试学习文科的前途。专心地学几年社会科学,是他心 中朦胧的与革命相联结的一件事情。 从成都到重庆,杨子青初次踏上了这条“东大路”。当时成渝公路没有修好,不能直通 长途汽车,但也有几段路,有那种破破烂烂、随时都会抛锚的老爷车,在尘土里颠簸。其余 的路程便只能靠坐得你腰酸脚麻的滑竿了。沿着所谓“小川北”延伸的这条路,大约要走十 一、二天的样子,这还要看运气好不好。他以后还有三、四次经过东大路的机会,它给他留 下的记忆,到1934年写《赶路》这篇阴森可怕的小说时,便全部“复苏”了。 (《赶路》这个故事虽是听来的,但赶路情景、汽车抛锚、上车不易、在偏僻茶馆住宿 等等,这都是我出校以后在成渝路上的实际经验。――沙汀1986年11月24日讲) 不仅是小川北一带的破败荒寒,旅栈里面的龌龊,叫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就是旅店 的堂倌们一夜罗唣人十多次,一会儿来问:“先生,叫一个么?”或者“女学生也有哩”, 也够人受的。而且,正当你在轿竿里,被摇晃得迷迷糊糊,正要催眠的当儿,说不一定在哪 个山坳旁,会传来一声:“站住,检查一下!”那客人就会连一条半新的衬裤也保不住。这 种狠心的抢劫,用当地土匪的术语,叫做“裤子过笼”,使每个路人不禁谈“路”色变。所 幸他和谢荣华一路吃喝、休息、行走,尽管艰苦万分,终于还是平安到达了山城。 在这里,他们会合了早几年毕业、在省师附小教过书的罗晓云,登上赴武汉的江轮,一 块东下了。罗是内江一带威远人,他要去北京寻找进修的机会。杨子青与罗相约,如到北京 一定去找他。在船上,还新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是陈序宾,本来在遂宁行医,这次要去协 和医院学习,以后与他一直往来。一个叫巫次伦,是遂宁人,去上海求学。这群年轻学子都 是第一次离开四川,一路饱览三峡风光,谈论着求学前景。长江上的轮船多半是外籍的,这 条航线和船上的生活,以后他多次经历过,并与他的小说发生关系。 船到了武汉,罗、陈两位转乘京汉路车赴京,其余人换船继续南下。在南京下关,他与 谢、巫等道别,只身上了岸。 可是,南京没闪出多少新世界的光亮。向履丰安排他在城内鼓楼成贤街的高师寄宿舍一 住下,便介绍了这里几个大学的情况。向的口气不像以前信中那么乐观,流露出对南京一派 死气沉沉的不满,表示自己不久要到日本去。他本想考高师,看了高师的一些讲义,发现向 的感觉是对的。这些讲义透出一股复古的气息,太陈腐了,与四川的一些学校没有什么区 别。他便连报名的想法都打消了。既然向都要离开此地,他更无心留恋这里的红墙绿瓦。住 了十几天,逛了夫子庙、秦淮河、玄武湖、明孝陵,写信与舅父联系上后,便乘京浦路北上 了。 mpanel(1); 这时是7月末,郑慕周带着几个从前的部下,住在北京石驸马大街太平湖饭店。饭店位 于西单附近的市区,嘈杂热闹。他一去,便在旅馆房间里另加了铺,舅甥俩吃住在一起。郑 身边围绕三、五个绵竹人。蔺简斋是云南陆军小学出身,对北京很熟。他的女婿和另一个青 年,是中国大学学生,京戏迷,都是“读公爷书”,熬资格的。还有一个吴克仇。这些人在 北京仍组成自己的四川世界。这是子青从小看惯了的生活,可以相安无事。 他安顿好后,便马上去寻自己的人。先到沙滩北京大学西斋找毛坤。毛坤与罗晓云同 班,毕业后也在省师附小教书几年,有了积蓄后,才来住北大的。此人在省师同学中很有点 名气,彼此不熟,但他很尊重他。杨子青向他打听罗的下落,才知罗已离京,而北大的考期 也过了。毛坤为人很直爽,对这个一时表现出沮丧神情的小老弟说:“考什么大学啊!订一 份《语丝》读好了。喜欢听北大的什么课,你就来听。这里好多人都是这样旁听的!” 这个主意正中下怀,他格外听得进去。南京的经历,使他相信再好的大学,课程也不会 全如自己的意。它们怎么能抵得上《语丝》、《莽原》这些新的报刊书籍的力量呢。现在, 他来到新文化的发源中心,来到华阳书报流通处那些长期吸引他灵魂的书报的产地,来到鲁 迅等人的身边,为什么不可以痛痛快快地学一顿,反而非要套上一个学校的枷锁呢。对,太 对了,道耕去当“游学先生”了,我就在北大旁听自学,真正掌握一些新知识吧! 后来,他又去会见了几位省师前几班的校友,像余必达、王光熹、李夏云等。见他们一 个个只是埋头功课,对北京刚刚发生的“三・一八”惨案,以及思想文化界的斗争,都很漠 然。而且他们不学文科,都是学理工农的,便更觉得没有必要像他们那样被关死在学校里。 于是,他便积极地筹备起舅父走后在北大附近租房自学的事情来。 杨子青暂时处于无人交往的境地,只是与郑慕周等人去游过几处名胜,听过高庆奎、梅 兰芳、郝寿臣这些名角的戏,进“落子”(评戏)馆,逛天桥和前门外的夜市。他最喜欢的 是听大鼓,听了一次,又听一次。北方的大鼓使他想起家乡的摆围鼓、唱善书,感到亲切。 他也喜欢城南天桥的游艺场,去这些地方像是赶场,赶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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