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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回 钱塘县青衫灭门 淮泗道翠羽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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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钱塘县青衫灭门 淮泗道翠羽喋血 一条黄尘大道蜿蜒而来,左侧,古淮河上落日如血,波光跳荡;右首,秋峰如垒, 一带寒山伤心碧。时值元朝至正年间的一个深秋季节,这淮泗古道上,好一派衰草斜阳、 西风瘦马的凄凉景象。蓦地,岸边的芦苇丛中一阵簌簌的响声,接着几只凫鸟扑愣愣窜 起,只见一个灰色人影奔上岸来。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壮年汉子,一身庄户人家服色,尽管风霜困顿给他双颊 涂上浓浓的一层青黑油垢,一双突出的瞳仁依然精光射人。他双目朝古道两端略一睥睨, 脸上警惕神色顿时舒展,整整衣襟,大步跃过古道,攀上路畔的山岗。 此时,秋山寂寥,残阳褪尽余晖,暮霭朦胧中传来两三处犬吠鸡啼;足下卵石嶙峋, 藤莽牵衣,他停足凝视这一派苍凉景色,仿佛触发心机,蓦地转过身来,伸开双臂,发 出一阵凄厉而悠长的啸吟:“噫吁兮――啊――啊――” 霎时间群山回响,秋叶簌簌应和,那凄厉的长啸久久在淮泗古道的上空回荡。啸声 甫歇,那人倏忽间消失得没有一丝踪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古道南端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一队骑者挟着滚滚黄尘 向北疾驰。这一队骑手屏声敛气,马摘鸾铃,冷月寒星的微光之中,只有迎风飘拂的旄 旌和骑手那精湛的控驭马匹的身手可以分辨出:这是一队蒙古科尔沁铁骑,元朝皇室最 精锐的禁卫军。马队愈驰愈接近那个丘岗,一声惨烈的嘶鸣忽地响起,马队前的那一名 什夫长固勒尚未回过神来,猛觉手中缰绳一松,正要仰身收缰,胯下马早已人立起来, 浑身一阵震颤,只一声短暂的喘息,连同驮在背上的两个骑者硬生生地瘫倒在地上,后 面的马队来不及收住奔驰的势头,随着一阵“咴咴”长鸣,早有两人两骑骨碌碌撞了上 来,跌了个人仰马翻。 后面的几名元兵一时回不过神来,勒马环视。周围,是静谧的秋山,眼前,是阳关 大道,数十年的铁壁清剿,这京杭大道早已是“盗贼”敛迹,草木无惊。慢说是拦路的 豪客,便是大队绿林,也不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来撩元室禁卫的虎须。猝逢的狙击来得 如此突兀,就连这些久经战阵的科尔沁铁骑,一时间竟也惊得目瞪口呆。 只听得“嘿嘿”两声冷笑响过,岩畔早转出那个庄户打扮的汉子,他眉梢微挑,瞟 一眼那匹被斩断前蹄正在地上挣命的战马,叹一口气,信手撩起衣襟,气度雍容地揩了 揩剑刃上的马血,浅唱低吟般说了句:“三尺青锋,十年磨砺,仅斩得一双马足,惜哉!” 什夫长固勒闻声跃起,右手疾速抽出腰间长刀,厉叫一声“儿郎们小心了”,一展 刀锋护住了腹心,抬头打量眼前这孤零零的敌手:只见他目深眉浅,面带青黄,腰不盈 围,筋不束骨,一只瘦骨支离的手上软软地捏着柄湛卢宝剑,全无抱元守一之势;两脚 挪着方步,浑不见龙盘虎踞之形。这汉子略趋两步,仿佛三家村学究般吟道:“桀纣鹰 犬,大漠强虏,茹人血而刮民脂,辱衣冠而屠村墟,天人共愤,恶贯满盈,斯时至矣― ―看剑!” 什夫长固勒不觉怒叫如雷。堂堂皇室铁骑受阻于一介穷酸,他心中早已又气又恨, 这一阵文绉绉的絮聒,更叫人恶向胆边生。他一抖长刀便扑了上去。 那汉子迎着什夫长固勒的刀锋,略皱一皱淡眉,撤一步,从容撩起袍襟,赞一声: “来得好!”晃一晃手中剑,约摸走得两个回合,忽地喝声“着!”瞅个空子,将什夫 长固勒“卟通”一声剁下运河,那柄剑收势不住,划过的一道弧线,竟自挑断了被缚在 第一匹马上那人背上的绑绳。 mpanel(1); 众元兵见这汉子眨眼之间便将偌大个壮墩墩的什夫长固勒剁下运河,哪里还敢怠慢? 发一声喊,立时栲栳圈围了上来,七、八个蒙古近卫骑士溜缰下马,挺刀步斗,七、八 把长刀直舞得虎虎生风,将那汉子围了个铁桶也似。 望着这森森的刀网,那汉子脸肉不觉微微一抖:八十余年来,呻吟在元室高压下的 黎民,见了这蒙古长刀,谁人不心中发怵?当年蒙古大军饮马长江,这元兵的长刀阵, 就曾令南宋兵将们闻风丧胆,且不说蒙古民族多少年在大漠风沙中生生息息,秉性剽悍, 也不讲他们祖祖辈辈为抵御外侮,防范猛兽,练就了无数极为精深的兵器冶炼技艺,真 可谓寒泉冷铁、霜刃电芒。便是那马上马下的刀术劈刺、阵前阵后剁搠搅剜,几乎从娘 胎里一出来便须练得娴熟,犹如耕耘纺绩,日日不辍。虽没有什么神奇幻化的名色,但 那狠辣绵密、泼风啸海,委实是浑然天成。襄阳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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