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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难临头济南伏法 第 5 节 太后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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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太后震惊 李莲英打探到安德海出事后,西太后怒不可遏,她有回天之力吗? 密旨拟好了,恭亲王奕诉马上派心腹将密旨送出去。小皇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发现几位大臣似乎还有话要说,便询问起来: “李师傅,有话尽管说。” 李鸿藻看了看文祥和宝金,他们俩用目光在鼓励着自己,似乎让他当代表,便 不再犹豫。 “皇上,小安子这几年来专横跋扈,贪赃枉法,据悉他在宫外盖了个豪华的安 宅,依老臣之见,既然责令丁大人稽查小安子并就地正法,就应该查抄小安子的府 邸,以查到有力证据,公布于众。” “说得好!” 恭亲王奕诉连声附和李师傅的建议。小皇上丝毫也没有犹豫,他马上命文祥通 知荣禄,当晚就抄小安子的家。李鸿藻起拟谕旨,文祥带着圣旨到了荣禄的家。 荣禄其人,前面已经介绍过。早先他与西太后有过一段恋情,可心爱的兰儿偏 偏进了宫,一步步坐到了太后的宝座上。起初,荣禄对西太后并没有什么奢望,一 个是臣子,一个是太后,他们是没有可能做夫妻的。 可小安子的出现,改变了荣禄的思想。西太后二十七八岁守寡,她正值青春年 少,深夜人静之时,难免有思春的情绪。体贴入微的小安子全看在眼里了,他千方 百计排遣主子的难言之苦,练就了一套过硬的指功,算是给西太后填补了一些缺憾。 但毕竟指功不能最大限度地满足西太后越来越强烈的要求,她有时急不可耐,辗转 反侧,十分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安德海大胆地提出让侍卫总管荣禄秘密进宫侍奉西太后。西太 后入宫后,始终都没能忘怀少女时代钟情的“荣大哥”,经小安子这么一提,她便 心花怒放起来。 荣禄虽已妻妾成群、儿女成行,但他心底深处也只爱兰儿一人,平日里他装作 没事儿似的,对妻体贴备至,对妾娇惯无比,可无人处,他常常暗自感伤。每次进 大殿,他跪在地下向自己年轻时候挚爱的女人磕头,而那个女人一丝笑容也没有, 坦然地接受他的行礼,冷冰冰地说一句: “免礼平身!” 荣禄每次退朝回到家里,他的心里都非常难过,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若兰儿不 是太后,不是当今天子的亲娘,哪怕她嫁过人,如今守寡了,荣禄非娶她不可。嫁 过人又不是什么过错,只要爱她,是不在乎这些事的。 可是不能,天下没有太后改嫁臣子的先例,就是早年顺治帝的生母庄妃改嫁多 尔衮,那多尔衮还是顺治皇帝的亲叔叔。皇嫂下嫁皇叔,不知招来多少人的非议, 更何况自己不是皇叔,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臣子呢。 荣禄没敢奢望自己有一天会得到西太后,是安德海给了他这一艳福。 安德海找到了荣禄,告诉他马上秘密进宫,荣禄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到了西 太后的寝宫, 谁知等待他的竟是美人甜梦。 压抑多年的情欲一下子崩裂了,他与 “兰儿”――西太后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从此以后,小安子每隔一两天,便秘 密带荣禄进宫。那些日子里,荣禄似升到了仙境里,他十分感激安德海。 可好景不长,不久,东太后可能有所风闻,安德海再也不敢来找荣禄了。荣禄 十分苦恼, 本来, 对西太后的渴望只是一种心理要求,压抑了很多年,只是梦中 “私会”兰儿,实际生活中,他是臣子,她是太后。荣禄早已断了重新拥有“兰儿” 爱恋的念头,可小安子偏偏又挑起了他的欲望。这些日子以来,心理上的渴望变成 了生理上的渴望,似乎一日不见西太后,不和她亲切一番,心里就空落落的。 左想右盼,也不见该死的小安子来,荣禄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只好主动去找安 德海。此时,安德海也怕主子的风流韵事被人发现,所以很少再来约荣禄了。今天, 荣禄终于沉不住气,主动来找自己了,安德海非摆摆架子不可。 mpanel(1); “安公公请留步。” 荣禄追了上来,安德海一见荣禄那份神情,便知道他有所要求。安德海双眼笑 眯眯的: “荣大人,有事吗?奴才还要回宫呢。” 荣禄心中不由得生火,什么“有事吗”,你个小安子不是明知故问吗?没事儿 谁来找你这个阔人。但此时他不能发火,因为他正有求于安德海。 “安公公,太后这几日安好吗?” 荣禄怎么好意思直接提出想私会西太后,再温鸳鸯梦?安德海心里明白得很, 只是故意装糊涂: “荣大人如此关心主子,可见荣大人的忠心也。主子很好,吃得下,睡得着。” 安德海转身便走。这可急坏了荣禄,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根“稻草绳”,可千 万不能让它再脱手了: “安公公,荣某想亲自向太后问安。”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荣大人怎么不早说呢?” 安德海那神情简直令荣禄作呕,那副不男不女的面孔,那又尖又细的噪音都让 荣禄看着、听着不舒服。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荣禄此时可千万不能发火。 “烦劳安公公带荣某一去,日后定当感谢安公公。” 安德海眼珠子一转,心想也是,荣禄欠他的情,不会不还情,何不趁机敲他一 笔。再者,带来了荣禄,让西太后开心,她也不会忘恩的。 就这样,安德海再次导演了一出风流寡妇偷情的“喜剧”。 荣禄生怕安德海不暗中帮助他,或者想出更毒的计谋害自己一下,不得不舍痛 割爱,将大量的白银塞进安德海的腰包。安德海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开始20两银 子就能使他眉开眼笑,后来40两银子也买不到他的承诺,再后来,索性不要银子了, 他专向荣禄榨取奇珍异品、古玩字画。 安德海见荣禄身上有一个圆圆的、闪光的小东西,上面还有三根针子,很稀罕, 便问这是什么玩意儿。荣禄回答是怀表,安德海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荣禄气得直 咬牙,在心里大骂小安子贪得无厌。 这样一来,荣禄由最初的感激小安子转变为后来的恨死小安子。 文祥带着圣旨连夜赶到了荣禄的府邸,荣禄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家丁来报: “文祥大人到!” 荣禄咕噜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三更半夜的,文祥到此一定有大事,荣禄只 穿了一件睡袍,便匆匆来见客。文祥见荣禄衣冠不整,便悄悄地说: “荣大人,快换上官服,准备接旨。” 一听说“接旨”,荣禄心中可犯毛了,半夜里接旨,非是紧急情况不可,是好 事?还是坏事?荣禄不肯多想,他穿好官服,戴上官帽,跪在地上听文祥宣旨: “安德海私自出京,有违祖制,已令丁宝桢查办,就地正法。 现令荣禄抄查安宅,即刻执行,不得有误。钦此!” 刚才,荣禄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被文祥吵醒,这会儿心里还有些怦怦直跳。 再加上小安子被捉拿一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事先,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乍一听起 来,心里又不免跳个不平。荣禄心里暗想到: “妈呀,小安子犯事儿了。这下他真的无路可逃了,看来他非做刀下鬼不可。” 文祥急于抄查安宅,便不容荣禄细想什么,催促到: “荣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带兵包围安府,皇上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安德海这次南下,整整带走了89口大木箱子,里面装的尽 是几年来从宫中骗的、偷的古玩字画、珍奇异宝,还有一部分是各官员想打通 “安公公”这条门路,让安德海在西太后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自愿“孝敬”安公 公的。当然,他带走的是绝大多数,还有一小部分带不走。带不走的东西,或是体 积太大,生怕带到路上太显眼,或是十分珍奇,安德海不舍得出手,或是价值低的, 不值得带走。 当然,还有一种东西,他没有带走,那便是一叠叠银票。 安德海出京前,安排他的远房侄子安英为他留京看守宅院。 安英从小好逸恶劳,游手好闲,不成体统,他的爹妈见这个儿子不成大器,便 求到安德海的门下,死活非要安德海收留这个远房侄子不可。 安德海搭眼一看,便知道安英乃流氓之徒,自己正缺少阳刚之气,家里多一个 吃饭的也不算什么,留下他,正可以做打手,就这样,安英投靠了表叔叔安德海。 平日里,安英无所事事,吃饱了便逛街,约戏子。最来,安英和“恰春园”里的红 妓小桃红打得火热,两人如胶似漆,浓情蜜意,难舍难分。 全家人都欢天喜地地准备南下苏杭,好好地乐一下,而安英却不舍离去。一日 听管家黄石魁念叨什么“留守北京”,安英瞅住了这个好机会,向安德海卖了个好: “叔叔,眼下您老就要出京了,这宅院侄儿愿留京看守,不知叔叔放心不。” 安德海一听心想: “这个安英,看他平时不懂得规矩,关键时刻还真有点孝心,他不但不吵着下 江南,还自愿留守北京,真看不出来,安英也有懂事的时候。” 一高兴,安德海赏了他20两银子并留下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安英,我给你留十几个家丁,你们好生看管府院,叔叔到了江南,回来时一 定给你带个漂亮的南方姑娘来。江南的姑娘比咱们北京的姑娘水灵多了,一个个嫩 藕似的,保你满意。” 安英听说安德海给他带个漂亮媳妇回来,心里乐开了花,连忙致谢。 “谢谢叔叔的厚爱,安英一定尽心尽力看守府院,请您老放心吧。” 安德海走后,安英不敢马马虎虎,生怕安宅被盗,但又不舍得恰春园里的小桃 红,想来想去,他只有向园里的鸨母请求,以大价钱将小桃红包下,包期是三个月。 他把小桃红带到安宅,两个人住到了安德海夫妻的卧房里,整日相拥而卧,十分快 活。 这天夜里,小桃红与安英自然又是一番亲亲热热。一阵“倾盆大雨”过后,两 个人都有些疲倦了,便赤条条地搂抱在一起,发出了鼾声。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小桃红缩在安英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又是一阵敲 门声。 “快,红儿,快穿上衣服。他妈的,是老家伙回来了,不是说是三个月嘛,怎 么才20天就回来了?” 黑夜中,安英和小桃红也没注意穿错了衣服,安英穿上了小桃红的大红裤子, 小桃红穿上了安英的一只黑鞋子。 “来了,来了,叔叔,您老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英一面问,一面去开门。门刚打开,“哗”的一下,几十个卫兵拥了上来, 领头的身穿官服、头戴官帽,此人正是荣禄。 安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连拦阻: “官人大老爷,我家老爷不在家,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放开,小心本官的刀不认人。你家老爷回不来了。” 一听这话,安英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呀,叔叔一定是犯事了。” 安英知道凭他们十几个家丁是拦不住官兵的,他灵机一动,退了下去,慌忙跑 到一间小屋子里去。他去干什么?偷值钱的东西呀。安英直往口袋里装几个小玉器。 “大胆的看家狗,装够了没有?” 安英一转身,看见荣禄正拎着刀站在自己的背后: “老爷,小的该死,该死。” 安英连忙将玉器全掏了出来。荣禄上前一把揪住安英的衣领,大叫一声: “说,安德海的银票都藏在什么地方?” 安英确实不知道密室的人口,他更不知道银票藏在什么地方,又经荣禄一吓唬,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指指另一间严密封锁着的屋子: “老爷,那间便……便……便是密室。” 荣禄拿过一根粗绳子,将安英来个五花大绑,又牢牢地把他栓在条几上,带着 五六个人冲进了密室。密室里马上点起了灯,人们四处寻找窑洞的人口,可查来查 去,连一道裂缝也没有。 “荣大人,依小的看来,这儿不是密室,怎么连一点儿裂缝也没有。” “对,咱们再找去!” “慢,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荣禄手指的方向,人们望去,那是一幅普普通通的老虎下山图,和平常人 家的虎图并没有什么不同。 “荣大人,这不过是一幅画,没什么呀。” 荣禄的眼珠子直转,他径直走到画前: “你们注意了没有,这画不像是挂上的,倒像是贴在墙上的。” 一句话提醒了什么,挂画、挂画,人们总爱把画挂在墙上,根本就没有贴在墙 上的,这其中肯定有名堂。荣禄仔细地看着,他猛然走到墙角的一座大挂钟旁,小 心地打开钟盖,按了一下其中的一个钟表里少见的零件,那幅画果然慢慢移动了, 密室果然在此。 荣禄与三个卫兵掌着灯,小心地探下身子,钻进了密室里。 好家伙,这密室里就像是一个大仓库。有稀世翡翠鼻烟壶,有王羲之的真迹, 有西汉时的花瓶、 东晋时的花碗,整整150多件珍宝。在密室的一个大金匣子里, 还翻出了一叠子银票,荣禄点了一下,一算,吓了他一大跳: “这奴才真是找死,盖了这豪华的府邸不说,光银票上的数目就大的惊人,整 整是刀多万两白银,此外还有大金元宝17个,银元宝十个。” 折腾了大半夜,荣禄带着卫兵回到了宫里。文祥、李鸿藻。 宝均早已在军机处等候,他们清点了所缴获的财物,令荣禄把财物暂时交给内 务府大臣明善,便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西太后病了十几天,经过太医的诊治和李莲英的悉心照料,她总算痊愈了。今 天,秋风习习,天气晴朗,西太后的心情格外好。她忽然想去听戏,李莲英连忙把 宫里的戏班子找来。锣鼓一敲起来,西太后可就坐不住了,她起身穿戴洗漱完毕, 喊了一声: “庆儿。小李子陪哀家看戏去。” 庆儿抱着软垫儿,李莲英搀扶着西太后,到了戏场。西太后说听“马寡妇思春” 一场戏,戏班子马上表演了起来。戏中表现的是一个风流年轻的马氏寡妇,丈夫去 世后,捺不住闺中的寂寞,偷偷与邻居大哥调情的事儿,这正对西太后的胃口。台 上的表演惟妙惟肖、淋漓尽致,打情骂俏十分生动。西太后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李 莲英的手: “小李子,你瞧,那马寡妇的脸蛋多俊呀。” 李莲英连声附和道: “主子您说得太对了,连我这个不中用的人都快被她醉倒了。” 一看到这些淫戏,西太后不禁又想起了心爱的安德海,如果小安子此时在这里 该有多好啊。他看完戏回到寝宫,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他那美妙的十指一定会 满足西太后的欲望。 “小李子,你师傅该到江苏了吧。” “回主子的话,奴才估计他此时应在山东境内。” 西太后一听安德海正在山东境内,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她深知山东巡抚丁宝帧 素来与安德海不和。 “小李子,你算一算,你师傅几时能到苏杭。” “扎”。 此时,西太后与李莲英都料想不到,安德海此生此世是永远到不了苏杭了。 一段令西太后开心的淫戏唱完了,西太后还没有过戏瘾,她要听“贵妃醉酒”。 戏子们连忙去换行头, 改妆扮。 在这段空档里,西太后忽然想起儿子也很喜欢看 “贵妃醉酒”,便说: “小李子,去把皇上请来,一起听戏。” 李莲英连忙赶往养心殿去请小皇上。李莲英一路小跑去了养心殿,他急切请皇 上听戏,便没有敲门,一脚门外,一脚门里,刚想开口,只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在低 声细语: “李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孙呀,这可不是胡乱说,走漏了风声是要杀头的。” 姓孙的太监仍缠住李明玉不放,执意让李明玉告诉他来龙去脉,李明玉守口如 瓶,只是说: “小孙,你不要再问什么了,我也不会给你说的。不过,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李公公,怪不得万岁爷宠信你,原来你还真是守口如瓶呀。 你不说,小的也知道一些,今天,小的到宫外去办事儿,一出宫门便听人们纷 纷议论,说昨天夜里荣大人抄了安公公的家,抄没的财物全放在内务府呢。” 李明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淡淡地说: “胡扯什么,小心万岁爷撕你的嘴。” 李莲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他不禁抽了一口凉气: “妈呀,这么大的事情,主子全蒙在鼓里。” 李莲英一口气跑到西太后面前,他凑近西太后低语些什么,只见西太后脸色陡 然一变,由原来的红润白嫩一下变成了灰黑色。 “快,你去内务府察察动静。” 李莲英还没走进内务府大门,只见两个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两位差哥行个方便,小弟要进去找明善大人有话儿要说。” “这位公公,不是咱们硬和你过不去,千真万确明大人刚吩咐过,什么人都不 能进去,他正在承办重要公务,公公还是请回吧。” 其实,李莲英并不是真的要见明善,他只想来探探虚实。回到储秀宫,他急切 地对西太后说: “主子,看来安公公凶多吉少,既然已抄了他的家,那么他人也难逃一劫。主 子,快想个法儿救救他吧。” 西太后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此时不是手慌脚乱、六神 无主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探清楚情况,以想出个万全之策应付突发事情。 “小李子,你到恭王府去一趟,找到恭亲王,就说哀家有急事要见他。” “扎。” 李莲英直奔什刹海外恭王府。此时,恭亲王正坐立不安,密旨是发出去了,安 德海的家也抄了,可西太后那边怎么交代呢? 西太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她变起脸来可是不认人,小安子是她的宠监,杀小 安子就等于打了西太后一巴掌,一向专横无礼的她肯善罢甘休吗?恭亲王越想越觉 得很为难。 “王爷,宫里的李公公,李莲英求见。” 恭亲王的心中“咯瞪”了一下: “不好,一定是西太后派李莲英来兴师问罪的,此时西太后一定正在气头上, 自己可不愿去撞这个枪口,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恭亲王连忙躺在床上,他又让亲王福晋用一条毛巾把头给他扎上,装出有病的 样子。李莲英刚踏进王爷的卧房,便双腿跪下请安: “奴才给王爷请安了。王爷吉祥。” 李莲英不见王爷发话,他不敢站起来,只好继续跪着,只听见福晋开口了: “李谙达平身免礼。” 李莲英站起来一看。哦,原来是恭王爷病了,福晋坐在床边,不时地递水送茶, 恭王爷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支起身子,抬头问: “李谙达有事吗?” 李莲英不知道恭亲王是否是真病了,他低声说: “主子听人说安公公出事了,特遣奴才来请王爷进宫商议此事。” 李莲英的目光始终不离恭亲王的脸,他想从恭亲王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什么破绽 来。可恭亲王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岂能让初出茅芦的李莲英 看出什么破绽来。他紧皱着眉头,显得身体非常不适: “本王昨日染了风寒,现在实感不适,没办法进宫。不过,关于安德海的事情, 本王是知晓的。 “安德海私自出京,有违祖制,而且一路招摇扇惑,搜刮民财,山东巡抚丁宝 帧已经将他参奏了,看来,谁也难保他的人头。” 恭亲王这话说得很有份量,这是明确告诉李莲英,西太后再心疼,也无回天之 力。李莲英此时羽翼尚未丰满,他既要抓住西太后这根粗绳子,然后沿着这根绳一 路爬上去,同时又不愿得罪王公大臣,特别是恭亲王这等有政治实力的人物,他必 须牢牢抓住,今后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李莲英得知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对奕昕说: “王爷,太后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拖过今天、明天,拖不过后天。王爷您总 不可能一辈子不进宫吧,依奴才之见,不如王爷想出个权宜之策,由奴才向太后婉 言转告,或许情况会出现转机。” 恭亲王没曾料到平日里不显眼的李莲英考虑事情如此周全,他的精明、能干的 劲儿不亚于当年的安德海,不可小看这个李莲英也。恭亲王一时找不出更好的词儿, 便勉强地说: “既然密旨已经六百里加急发出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恐怕现在小安子的人 头早已落地了。” “啊,人头早已落地了,王爷,这可不得了,太后肯定会发怒的,必须想个法 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稳住太后再说。” 恭亲王一见李莲英有从中调理、周旋之意图,便放松了警惕,他坐了起来,追 问: “依李谙达看来,怎么做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李莲英平日里正想逢迎恭王爷,只愁没有机会,此时这良机,他可不会轻易放 过的。他凑近王爷,献媚似的说: “王爷的大格格荣寿公主深得太后的喜爱,可以让大格格进宫替王爷在太后面 前求个情,奴才替格格敲敲边鼓,两个人一唱一和,定能平息太后心中的怒火。” 恭亲王十分感激地看着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李莲英,从这件事起,对李莲英当 刮目相看。恭亲王说: “只有如此了,事情办成以后,本王心中有数。” 李莲英连忙拦住恭亲王,不让他说下去。 “王爷何必那么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以后奴才愿为王爷继续效力。” 恭亲王见李莲英还可以信得过,便把密旨底稿交给了他。恭亲王还是不放心, 再三叮嘱,尽量把事情办圆满,减少西太后对自己的不满情绪。李莲英很有信心地 说: “王爷放心吧,奴才会见机行事办好这件事的。” 李莲英走在回去的路上,洋洋得意: “安公公呀,安公公,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顺治帝时就树铁牌告诫, 太监不许干预政事,不准私自出宫,你怎么净于蠢事呢?这不是拿鸡蛋撞石头吗? 这回呀,你非撞个粉身碎骨不可。天公作美,让我李莲英周旋于西太后与恭亲王之 间,我小李子比你聪明多了,我会让他们双方都赞扬我的,这正是我李莲英崭露头 角的好时机,此时不表现我的才干,更待何时?” 李莲英收住了笑脸,立刻变成了哭丧的脸,没精打采地到了储秀宫。西太后一 见他这份神情,便知道事情不妙。 “小李子,你快说说看,都打听到了什么?王爷呢?” “回主子的话,王爷昨日染了风寒,此时正发着高烧,实在是不能下床行走。 不过,奴才也得到了确实的消息。” 李莲英边说边抹眼泪,那泪水呀还真像泉水一样直往外涌。 李莲英就像他死了亲爹一样难过,哭得西太后心烦意乱。 “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快说!” 西太后呵责了一声,李莲英马上收起了眼泪,他把密旨的底稿交给了西太后。 看完密旨,西太后气得把底稿撕得粉碎并砸到了李莲英的身上,她歇斯底里似 的大叫: “什么就地正法,毋庸请旨,什么倘有疏忽,惟该督抚是问,这分明是置小安 子于死地。他们人人都知道我最喜欢小安子,偏偏要杀他,这摆明了是和我过不去。” 西太后气得直咬牙,李莲英怕西太后一气之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于人于己 都不利,便连忙劝慰她: “主子,师傅的事,小李子也很痛心,只是看到主子您为一个奴才如此大动肝 火更心疼。主子您想一想,皇上尚不能亲政,万一主于您气坏了身子,谁来支撑着 大清的天?” 李莲英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口,劝了好半天,才把西太后给劝住了。西太后见 李莲英绝不逊于当年的安德海,甚至比小安子还机灵、勤快,不禁起了一个念头: 扶李代安。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她容忍不了别人惩治自己最宠信的太监,这不等于打 她西太后的脸吗?实在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小李子,这不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吗?” 李莲英直摇头: “主子可别这么想。主子何等英明,他们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冲主子来呢? 安公公有今天,也是他太不检点的结果。 “主子您想想,他走前主子交代了什么?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要太张 扬,办完事情就回京,可安公公一时高兴忘乎所以,带着女眷、乐班,一路风风光 光,招摇太大了,才招来今天的横祸。” 西太后觉得李莲英的分析十分正确,小安子不听自己的劝告,一路招招摇摇, 一定也搜刮了不少财物,才引起了巡抚的不满的。这叫自食其恶果,活该!西太后 此时心中的怒火已消了一大半。她刚才的怒火一半是心疼安德海,一半是气恭亲王 他们背着自己干这么大的事,简直没把堂堂的太后放在眼里,岂能不生气。 “小李子,密旨出京几天了?” “昨天夜里才出京,不过是六百里加急,追不回来的。看来,安公公难逃这一 劫。” 西太后执拗地说: “不一定逃不掉这一劫,哀家马上拟旨,也以六百里加急赶赴济南,哀家不相 信丁宝帧敢抗哀家的谕旨。” 李莲英从心里盼小安子死。前些年,安德海收李莲英作徒弟,但是,他们师徒 只是个虚名,两个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安德海处处压抑着李莲英,压得李莲英几乎 喘不过气了,有小安子活一天,就没有李莲英的出头之日,此时,李莲英正盼着小 安子的人头落地。李莲英可不愿西太后再追发什么谕旨,所以他连忙说: “奴才斗胆,请太后三思!既然他们一致同意发密旨查拿安公公,这就说明他 们都不满于安公公,而且他们打出了有违祖制的旗号,主子若是硬和他们对着干, 岂不是造成孤立的局势吗?孤掌难鸣啊!” 李莲英这几句话果然很有效,使得西太后收回了刚刚萌发的念头。她宁愿牺牲 一个小安子,也不愿变成“孤家寡人”。她深知,失去民心坐不稳大清的江山。正 在这时,只听到一位太监报: “荣寿公主到。” 前面已交代,荣寿公主乃恭亲王的长女大格格,她从小善解人意,聪明又漂亮, 两宫太后都非常喜欢她。后来,两宫太后有意收她为干女儿,于是由王府的大格格 升为荣寿公主。这个公主平日里宫中过几个月,王府里过几个月,西太后寂寞时, 她也曾给干娘解过问,西太后也颇喜欢这位干女儿。 一听荣寿公主到,西太后便明白一定是女儿来为父亲求情了。西太后阴沉着脸, 并不出声。 “皇额娘吉祥,女儿给额娘请安了。” 荣寿公主的年纪和小皇上相仿,但相比之下,她懂事多了。 她见干娘不说话,便不敢起身,一直跪在地上。西太后再专横,她也无心和一 个孩子过不去,再说,荣寿公主平日里也挺讨她喜欢的。 “起来吧,小心着了凉。” 荣寿公主轻轻地走近西太后,轻轻地给西太后捶着背。 “额娘,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哪儿不舒服?” 西太后冲了她一句: “是心病,心里难受。” 荣寿公主依然柔声细语地问长问短: “太医来过没有,太医怎么说?女儿扶额娘躺一会儿。” 西太后看着娇小、温柔的干女儿,心里有些过不去了。才十来岁的孩子,干嘛 对她这么凶,于是,和颜悦色了一些: “都是你阿玛给气的,这个老六竟背着额娘严惩小安子,到了今天,我还蒙在 鼓里哩。” 荣寿公主怯怯地说: “女儿长居宫中,王府里的事很少知道,我阿玛如果干了什么对不起额娘的事 情,女儿愿代他受罚。” 西太后觉得自己的这个干女儿好懂事,像个小大人似的,但又脱不了孩子的稚 气。天底下哪有女儿代父亲受罚的?西太后抚摸着荣寿公主的头,说: “傻孩子,没你的事。额娘只是气你阿玛背着我干事,这事儿应该事先通知我 一声呀。” 荣寿公主连忙说: “女儿猜想是阿玛不愿让额娘太操心,因为这十几天来,额娘的身体一直欠安。” 经荣寿公主这么一说,西太后心里的气又消了一大半。如此 说来,恭亲王是为自己的身体着想的,此过可原谅也。荣寿公主见西太后已不 再咬牙切齿地骂父亲了,便起身告辞,回恭王府报告好消息去了。 公主走后,西太后稍作休息,她准备养足精神,找东太后慈安算账去。 “好个东太后,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宽宏大量,实际上骨子里恶毒得很。 她对小安子也太狠了点,我非找她算账不可。” 李莲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他连忙凑过来说: “奴才斗胆,奴才认为主子还是不去兴师动众的为好。” “此话怎讲?” 李莲英见西太后有意听听他的建议,便说: “主子已经放过了恭亲王,何必去得罪东边呢。东边虽参与了这件事,但最终 还不是她作的主,这件事可能与皇上有关。主子您想想,皇上每天到这里看奏折, 丁宝帧参奏安公公的奏折,第一眼看到的是皇上,若是万岁爷当时禀奏了主子,不 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吗?” 西太后一听李莲英所言极是,是呀,问题出在亲生儿子身上,而儿子恨小安子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赐给安德海一个“女”字,便已暗含了杀机,看来,其中 的文章是儿子做的。想到这里,她似乎对东太后的怒气消了一些。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应该及时通告我一声。” “主子,让您知道了,密旨还能发出去吗?奴才劝主于也别为安公公的事儿气 伤了身体。” 西太后转而一想,觉得李莲英的话十分有道理。其实,西太后并不是心疼安德 海,死了一个安德海,自有后来人,眼前的李莲英精明、能干,绝不逊于小安子。 西太后恼火的是人们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是一种权力的斗争。 过了两天,西太后仍觉得心中有股怒火,起码,她要把这股怒火发泄出来。自 从密旨发出,算起来已经三天了,可能安德海的人头已经落地。这三天来,东太后 吃不安,睡不宁,她能猜想到一向专横无礼的西太后早晚会来找麻烦的。东太后已 作好了最充分的思想准备,任凭西太后闹翻天,自己忍让就是了。 用过午膳,睡足了觉,西太后决定去钟粹宫找东太后去泄忿。这时,东太后正 拿起一本诗集在读,这本诗集还是十几年前,初入宫时,与咸丰皇帝吟诗作赋时留 下的,里面还有不少咸丰的遗稿。东太后读着读着,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打湿了诗 稿。 “圣母皇太后驾到。” 东太后连忙抹去了泪水,她不愿意让西太后看到她在流泪,又连忙往脸上涂了 一点粉,打起精神来,强作欢颜。东太后起身迎了上来: “妹妹身体恢复了吗,怎么大老远的来了,有什么事儿,让小李子告诉姐姐一 声,我去便是了。” 东太后尽量使气氛放松一些,西太后往软榻上一坐,气哼哼地说: “暂时还死不了,妹妹何敢劳姐姐大驾。姐姐在干嘛呢?” “姐姐闲来无事,刚翻开诗集读两遍。” 西太后用眼斜瞄着东太后,不冷不热地说: “对了,妹妹竟忘了姐姐是个大才女,素有女状元之称。姐姐学识渊博、修养 极高,妹妹正想请教一个问题。” 东太后听得出来,西太后的话里带刺儿,便谨慎地说: “何必用‘请教’二字呢,姐姐只要知道的,一定尽力解答。” 西太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姐姐一定知道,小安子犯了事了,姐姐不会不知道吧。这小安子跟了妹妹十 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当年肃顺等八大臣对咱们姐妹是何等的猖狂, 没有小安子从中帮助,能有 你我的今天吗?他不检点,做事有些出格,罚他一下不就成了,何必要赶尽杀 绝呢?” 西太后终于全发了出来,东太后只有以退为上乘,此时万万不可针锋相对,据 理力争,那样,将会使两宫太后彻底翻脸。东太后只好说: “事情发生的突然,姐姐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的。几位大臣皆认为小安子有违 祖制,胆大妄为,何况皇上恨死了小安子,他非要杀他不可,姐姐一时也没想清楚, 便下令拟了懿旨。当时妹妹身体欠安,姐姐不愿再给妹妹加负担。 “妹妹你想想,小安子打着妹妹的旗号沿途搜刮民财,招摇撞骗,这不是给妹 妹脸上抹黑吗?若不重治安德海,恐世人传开,于大清江山不利,与你我姐妹更不 利。妹妹如此抬爱于他,他非但不知福,反而借妹妹的东风,在外面为所欲为,惹 是生非,这岂不是枉费了妹妹的一片苦心!” 一席话,说得西太后哑口无言,东太后处处从西太后的立场出发,声声是维护 西太后的名誉、尊严,西太后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又坐了一会儿,西太后便告辞了。 刚才在钟粹宫,东太后为了保全自己,抬出了小皇上来作掩护。西太后心里也 明白,杀小安子的决定,儿子载淳一定在其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她回到了储秀宫, 令李莲英去请小皇上来,她要亲自问个清楚。不一会儿,小皇上便到了。 “皇额娘吉祥。” 小皇上给母亲请了安,神情紧张地坐了下来。李莲英一到养心殿,小皇上便觉 得大事不好,一定是母亲要他去受训。但“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早晚非面对母亲 的责难不可,所以此时小皇上加倍小心翼翼地来见西太后。 “皇上呀,你长大了,有能耐了,眼中还有你亲娘吗?” 西太后的语调阴沉极了,吓得小皇上不敢出大气。西太后此时心里确实很难过, 咸丰皇帝宾天时,儿子才六岁,当时肃顺。 端华、载垣等八大臣为所欲为,欺压她们孤儿寡母,西太后生怕儿子的皇权落 人他人之手,拼死发动了“辛西政变”,两宫太后“垂帘听政”,总算稳定了局势。 西太后掌握大清的实权至今已有八年,随着儿子的一天天长大,这个具有政治野心, 权欲甚大的女人一天天感到恐慌。从心底讲,她怕儿子长大,按大清祖制,小皇上 到了门岁便要亲政,今年已经14岁了,离亲政还有三年的时间,这最后的三年,西 太后要好好地过过权瘾。 现在,儿子尚未亲政,就如此大胆,背着母亲干有悖于母亲意志的事,等三年 后亲政了,他还会把母亲放在眼里吗?此时,“杀小安子”引起的是西太后心理的 恐慌,而不是真正地心疼小安子。 “皇上,小安子犯了错,错至不可饶恕,非杀不可的程度吗?” 小皇上此时心里已有了一点底儿,因为昨天李鸿藻师傅给他讲了一个典故,此 时这个典故正能派上用场。他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说: “皇额娘,可能您还不曾知道小安子下江南打得什么旗帜。” “什么旗帜?” “三足乌旗,即火红的太阳里画着一只三条腿的乌鸦。” 西太后进宫以前读过几年私塾, 但称不上学识渊博。 进宫以后,特别是做了 “兰贵人”后,咸丰皇帝身体一天天衰弱,有时竞无力读奏章。只好让兰贵人代批 奏章。为了政治上的需要,西太后确实也发奋了一阵子,又读了一些书,充实了自 己,但关于“三足乌”的典故,她仍是不知道。她不禁问了一句: “三足乌是什么意思?” 小皇上高兴了,母亲不知道“日形三足乌”的典故,这更便于自己解释。 “儿子对三足乌的典故略有所知, 昔《春秋》 有记:‘日中有三足乌’,后 《史记・司马相如》篇中释:‘幸有三足乌,青鸟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墟之北 也。’ “皇额娘,这小安子把额娘比作是西王母,他下江南是‘为王母取食也’,不 正是挑明为额娘办事吗?他沿途搜刮民财,招摇惑众,不是给额娘脸上抹黑吗?” 经儿子这么一解释,西太后也恨起安德海来了: “好个小安子,你在京城里搜刮得还不够吗?竟打着我的旗号到江南去发财, 活该天绝你,你是自己找死。” 但西太后不便在儿子面前认输,她还是揪住小皇上不及时向她禀报,又阴沉着 脸说: “小安子犯了法,死有余辜,可皇上也不应该独独瞒住额娘一个人。你六叔, 还有东边的都知道,不告诉额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皇上发现西太后的气已消了一大半,便拿出别人不曾拥有的特殊“武器”来 ――母子连心。他亲见地说: “儿子是心疼额娘,那几日额娘病卧软榻,吃不下,睡不安,儿子心里别提多 难过了。儿子还能给额娘再加心事吗?那可就是不孝之子了。” 儿子这几句甜言蜜语说得西太后十分开心。小安子再可心,总还没有儿子可亲, 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能原谅儿子的过错呢?儿子是自己怀胎十月亲生的,犯不着 为了一个小安子而失去儿子的心。权衡利弊,西太后还是原谅了小皇上。 安德海的死,对西太后不能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天到晚像影子似的小安 子一下子没有了,她难免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八年垂帘听政以来,这是西太后第一次吃了个哑巴亏,她心里难 免有些不平衡。 但毕竟局势已定,无可扭转,西太后左思右想,不如来个顺水推舟,为自己脸 面争回一点光彩。病了20多天的西太后终于又临朝了,她临朝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向 群臣颁布一道谕旨: “我朝家法相承,整饬宦官,有犯必惩,纲纪至严。如遇在外招摇生事者,立 治其罪。太监安德海,胆大妄为,私自出京,有违祖制,罪不应赦。日后如有再敢 外出滋事者,一律从严治罪,毋稍宽纵!钦此。”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然后从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掌声,接着便是 群臣的喝彩声: “圣上英明!” “万岁、万万岁!” -------------- 书 路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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