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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难临头济南伏法 第 2 节 天公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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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天公作美 小皇上有心杀小安子,可是西太后把持朝政,丁宝桢参奏小安子的奏折能到小 皇上的手里吗?天公作美! 安德海竟如此猖狂,不把祖制放在眼里,带着女眷、家丁、 随从,一行40多人及在宫中通过各种渠道搜刮而来的珠宝珍奇、古玩字画,浩 浩荡荡到了通州。 下江南,当时最便利的是水路,即沿大运河,一路经天津、青县、泰安、德州 等地,直抵苏杭。到了通州,安德海上了两艘特制的大太平船,改旱路为水路,第 一站便是天津。 这两艘大太平船,做得十分考究,雕梁画栋,船体宏大。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船 上高悬的几面别致的旗帜。一面是“奉旨钦差”,一面是“采办龙袍”,中间悬着 一面“三足乌旗”。这两艘太平船正顺风南下。 这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安德海穿着四品文官的补褂,站在船头,观赏沿 途风光。他惬意极了,一想到马上就要抵达天津,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劲儿。 “陈玉祥。” “奴才在。” 这位陈玉祥是安德海从宫中带出来的太监,此时,他是“钦差”安大人的随从。 “马上就要到天津了,天津是本钦差下江南的第一大站,你明白吗?” “奴才明白,奴才这便上岸,快马加鞭通知天津巡抚,看他们有什么准备。” 安德海对这位“随员”也非常满意。此次下江南除了以上种种原因外,安德海 还有一个目的,即沿途搜刮民财,再捞上一大笔。 陈玉祥上了岸。天津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听说“钦差”大人安德海即将抵达 本地,一个个都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迎接这位“大人”。慌乱之中,竟没有一个人 提到要验“勘合”的事,真是一群饭桶。 这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平日里想巴结西太后跟前的大红人,还找不到门路呢, 此时他们怎敢怠慢“安大人”,一个个摇尾乞怜,唯恐“安大人”少看他们一眼。 安德海下了太平船,在一群媚态十足的大小官员的夹道欢迎中,踏上了天津府。为 了表示对这位“钦差”大人的热烈欢迎,天津第一大酒楼――“客忘。 归”酒楼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似过年一样喜气洋洋。 “安大人,敝地物产贫乏,望大人不要见笑呀。” 一个大腹便便的“短嘴巴”夹了一只油腻腻的鸡腿,献媚似地放在安德海的面 前。安德海连看也没看一眼,这位“短嘴巴”又换了一只鹌鹑,可安德海还是不屑 一顾。这位“短嘴巴”的心里有些发毛了,莫不是安大人对他有意见,吓得他再也 不敢轻举妄动了。 “安大人,您尝尝,这是本地的特产。您在京城里啥山珍海味没吃过,猴头、 燕窝,您都吃腻了,可今天这盘菜挺别致的,这叫炸知了。知了,您当然知道是什 么了,可您不一定吃过知了。” 另一位“高个儿”见“短嘴巴”没讨得安德海的欢心,这会儿又生出一个新点 子来,想试一试自己的能耐。一听说“炸知了”几个字,安德海来了精神。 小的时候,家里穷,穷得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猪肉,什么人参、鱿鱼、猴头、 燕窝、鱼翅更是连听也没听说过,可就是吃过炸知了。 知了产卵在地下,经过一个冬春,幼虫在地下自然孵化,到了一定的时候便破 土出壳,爬到树上。就在幼虫刚破土时,人们可以在大树干上捕到它,洗一洗,再 用盐腌一天,放在油锅里一炸,吃起来又脆又香,其味道鲜嫩无比。 小的时候,每到盛夏的晚上,爹便带安德海和弟弟安德洋去捉知了。有时运气 好,一个晚上可以抓到百十只呢。第二天,娘便做炸知了吃,这是他们难得的佳肴。 自从十几岁入宫,再也没吃过炸知了,若不是今天又有这道菜,安德海早把这 鲜美可口的菜肴给忘了。 mpanel(1); 安德海夹了一只炸知了,在嘴里慢慢地嚼着。记忆中的炸知了可香了,一闻到 那扑鼻的香气,便让你流口水,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品不出当年的那个味来。 安德海望着一桌子酒菜,他一点食欲也没有,他的心里在反复嘀咕着: “这些蠢猪,只知道摆酒筵待客,不懂得安大人的心里还想着另外一回事。开 口吧,显得太露骨,不开口吧,只怕他们不明白。” 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只听得天津府巡抚开口道: “安大人南下苏杭,采办龙袍,沿途一定十分辛苦,在下已备薄礼,略表寸心, 宴后请安大人笑纳。” 一听这话,安德海露出了笑容,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不过,此时他也暗恨这一 群“蠢猪”,应该一上岸就言明此事,免得“安大人”忐忑不安这良久。安德海捏 着他那特有的又细又尖的男中音,开口道: “诸位的心意,安某领了,只是南下路途遥远,不便携带,我看就算了吧!” 安德海的话已十分明白,不值钱的笨重东西,他统统不要。 巡抚一听这话,连忙补充道: “并不是什么笨重物品,无非是些珍奇异宝及地方特产,还有几张银票。” 听说还有几张银票,安德海可乐了,那玩意儿又值钱又十分轻便易带,多多益 善。此时,安德海哪儿还有心再吃饭,他想赶快看看天津巡抚送他的是什么值钱的 货,还有究竟有几张银票,上面写着多少两银子。 马大奶奶总觉得肚子空空的,填不满似的,她吃了两条鸡腿还不解馋,此时, 她又抓起鸭翅膀,歪着头啃。她可不在乎什么宝物和银票,她在乎的是这满桌子的 酒菜要尽量撑破肚皮来吃。 安德海见老婆如此吃相,似乎觉得有些失面子,他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马大奶 奶两下。 “哎哟,是谁踢得我好疼,当家的,快来给我揉揉。” 马大奶奶嗲声嗲气地嚷着,气得安德海脸涨得通红。安邦杰见此情景,连忙出 来打圆场: “德海,瞧你,没有酒量还喝这么大,脸都喝红了。小玉,快扶德海下去喝点 茶解解酒。” 既然二叔发话了,马大奶奶只好忍痛割爱,放下手中刚刚掂起的两个鸭翅,依 依不舍地离开了酒桌。她还不住地回头张望,以饱眼福。 回到下榻之处,安德海指着马大奶奶的鼻子骂: “没出息的东西,平日里都饿死你了。瞧你那吃相,像个老母猪似的,头也不 抬只知拱食。” 马大奶奶本来就没解馋,这会儿又被安德海一骂,她的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顺 势撒起野来: “瞧你那德性,连吃都不让人吃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马大奶奶边拉着长腔哭着,边用眼睛偷偷地膜着安德海,她是想观察安德海有 什么反应,以采取下一步的对策。 只见安德海陪着笑脸,上前求饶: “好了,好了,我的心肝宝贝儿。你这么闹,把我的心都搅乱了。快别哭了, 哭伤了身子可怎么办呀。” 马大奶奶见丈夫软了,她更逞脸了,哭得越来越凶,那泪水仿佛是洪水决了堤, 一个劲地往外涌。 “安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太监陈玉祥在门外喊道。安德海夫妻一听这话,心中都有了谱,一定是天津巡 抚送礼来了。马大奶奶连忙擦干了眼泪向外面喊道: “有请客人。” 安德海撩开门帘一看:好家伙,十几口大木箱子,从抬夫那艰难、努力的表情 看,箱子一定很重,压得他们几乎透不过气来。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向安德海拱手作 揖: “安大人,小的奉巡抚大人之遣前来为安大人送行,区区薄礼,望安大人笑纳。” 安德海笑眯眯地盯着师爷的手,因为他的手上正拿着几张银票。 “500两?1000两?2000两?” 安德海有点急不可耐了,他真想一把夺过银票,一睹为快。 “安大人,小的带来3000两银票,请过目。” 安德海此时手都有点发抖了,他想不到天津巡抚如此大方,这大大超过安德海 的意料之外。这样算起来,到两广至少要经过十几个大站,每站送3000两白银,等 到了两广,岂不是二三十万两银子了吗?!丧母发财,这游江南同样也能大发横财。 “安德海呀,安德海,你的命真好,财源广进,银子滚滚来,冉过几年,你可 躺在金山银堆上睡大觉了。即使小皇上亲了政,西太后保护不了小安子,小安子也 不能饿死的,小安子这一生是不用愁了。” 安德海越想越美,高兴得他差一点掉出了眼泪。 自从小安子七月初六离京,西太后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尽管贴身宫女庆儿悉 心照料,太监李莲英加倍努力,西太后仍觉得不比小安子在时。十几年来,小安子 就像西太后身后的一条狗,时刻围着主子打转转,西太后早已习惯了这种模式,一 旦小安子不在眼前,西太后便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她睡不安,吃不香,几天下来便 觉得浑身无力,四肢发软。 大医来过,太医说需静养休息,调养一阵子,以补脾肾之亏。这天早上,西太 后懒洋洋地起了身,李莲英为她梳好了头,忽然,西太后感到一阵眩晕,一个踉跄, 差一点跌倒,吓得李莲英赶紧扶住了她。李莲英将西太后搀至软榻上,又连忙跑去 请太医。李莲英忙里忙外,累得满头大汗,西太后躺在软榻上,看得一清二楚: “小李子很像他师傅小安子,人勤快又聪明,是棵好苗子。” 几位太医不敢怠慢,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西太后面前。他们仔细地把脉,一致认 为西太后此眩晕之症是平日积劳所致,从现在起必须卧床休息。 这下西太后可犯急了。说来轻巧,卧床休息,谁去临朝呀,谁看奏折,谁批奏 折,谁下懿旨?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君是有一个,可他只是个14岁的少年,他能撑 得起大厦吗?西太后越想越急,越急病越重,三天后竟心跳加速,头晕腿麻,抬不 起头了。 李莲英把西太后慢慢地扶起,他小心翼翼地给西太后捏了捏肩,西太后觉得浑 身上下到处都酸痛。她不禁又想起往日小安子为她捏腿的情景,她禁不住轻轻问了 一句: “小李子,你师傅(安德海)走了几日了?” 李莲英捏着指头一算: “回主子的话,他已经走11天了,估计现在已经过了天津,下一站该是青县了。” 西太后有气无力地唉了一声: “这么慢,才11天,我倒觉得有几十天了。” “主子,这是您身体不适,昏昏沉沉所致。” 西太后半倚在软榻上,仍感到头发胀,四肢无力,她已经四五天没上朝了,恐 怕已经积压了一大堆奏折。她有气无力地问: “小李子,这几日皇上都上朝吗?” “回主子的话,听说东边的和万岁爷并没上朝,各地的奏折都压着哩!主子不 要心急,悉心保养身体最重要。” 西太后心想: “这小李子也挺孝顺的,不比小安子当年差。” 小皇上这几大异常兴奋,因为他生平第一次背着西太后干了一件他自己认为是 了不起的大事。 那天,李明玉回来肯定地告诉小皇上安德海带着女眷、随从,一行40多人,浩 浩荡荡地已经出发了,他便下定决心,“杀小安子!”不过不是在京城里杀,也不 需要自己去动手,他要行使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借地方官员之手杀了这个令人作 呕、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太监。 小皇上想来想去,他在考虑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既要精明能干,又必须绝 对忠诚于朝廷,而且要对小安子恨之入骨。最后,小皇上决定把杀安德海的任务交 给山东巡抚丁宝帧。 丁宝桢其人,前面已经提过。丁宝桢,字雅璜,贵州平远人,咸丰三年进士, 他素以为人刚毅、不畏强悍见称于朝野。 同治皇帝怎么知道丁宝帧恨安德海,而且了巡抚刚正不阿的呢?这事说来话长。 原来,丁宝帧是蒙古亲王僧格林沁的下属,僧格林沁当年与太平军交战,为朝 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得到咸丰皇帝的倚重,连西太后也另眼看他,把他看成是 两朝元老,文武全才。僧格林沁也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他效忠于朝廷,为西太后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渐渐地,僧格林沁在朝的威望越来越高,他仗着自己是蒙古亲王,更仗着自己 为朝廷立过大功,于是就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当朝大臣们也都让他几分。每当客 人去拜访他时,他总是掂量一下来者的份量,比他职位高的,又是敬茶,又是让座; 和他同级的只让座,不敬茶;比他职位低的,连座也不让,客人只好站着和他讲话, 他还总是爱理不理的。 说来也巧,居功自傲、高高在上的憎格林沁偏偏遇上了刚直、倔强的丁宝帧。 那一年,丁宝帧刚刚上任山东巡抚,僧格林沁是他的顶头上司,按礼节,丁宝 帧应该主动拜谒僧格林沁的。可是,上任已经 两个多月了,僧格林沁总不见下属丁宝桢前来拜访。开始,僧格林沁还是沉住 气,他拿出了大将的风度,不急不躁,稳坐钓鱼台。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还是不 见丁宝帧的影子,其他官员们都在背后纷纷议论,想看这两个人的笑话,一向大将 风度的僧格林沁这会儿也沉不住气了,他悄悄地问师爷: “这个丁宝桢真不识时务,为何上任两个多月,还不来拜望本王爷。” 师爷当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便托人去问一问丁宝桢身边的一位官员。 那位熟识丁宝桢秉性的官员答道: “丁巡抚听人家说,拜谒僧格林沁将军时,得不到赏座。丁大人乃朝廷命官, 若是身着布衣拜谒将军,别说不赏座,就是不让进也没什么。可是丁大人要穿官服 呀,穿着官服岂能忍受此等‘礼遇’。” 好一个倔强的丁宝帧,非要逼着增格林沁为他设座不可,否则,拒不前往拜谒。 出于情面,僧格林沁只好又托人带话给丁宝帧,说“客座已备好”。 这日,丁宝帧穿着文官补卦,佩带朝珠,大大方方地直奔将军府,拜谒僧格林 沁大将军。僧格林沁有意让人准备一张表面油漆早已剥落的旧凳子,以示他的屈服 也是有限的。 丁宝桢刚踏进将军府,走入正厅,抬头一眼便望见站在大厅门前迎客的僧格林 沁,连忙上前施礼: “在下丁宝桢拜见大将军。” 僧格林沁捻着胡须,笑眯眯地说: “快请进!丁大人。” 丁宝帧随主人进入大厅。丁宝帧迅速环顾了一下,见大厅里正中央只摆了一把 紫檀木太师椅,在大厅的侧处摆了一张破旧不堪的凳子,斑斑剥剥的漆皮十分显眼, 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但他暂且没有作声。 僧格林沁做了一个手势: “丁大人,请坐。” 他指了指那张破旧的凳子。丁宝桢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调说: “将军,在下穿的是朝服,那掉了漆的破旧凳子会不会把这身朝服弄脏呢?若 真的弄脏了朝服,别人看见了,是我的不是呢,还是你的不是?” 一席话说得见多识广的僧格林沁哑口无言,他向四面喊了声: “大胆奴才,怎敢给丁大人准备这般的凳子,快搬一张檀木椅子来。看茶!” 丁大人坦坦然然地坐到了新搬来的紫檀木椅子上,他装作没事似的逍遥自在地 品着黄山毛尖茶。僧格林沁不禁对眼前的这位丁大人刮目相看。 这段佚闻趣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京城皇宫里,西太后听说山东巡抚丁宝 桢如此这般做,笑着说: “这真是头倔驴。” 小皇上虽然不过是个14岁的少年,但他分辨是非,他赞赏丁宝桢那刚正不阿的 做法: “丁爱卿乃当今之奇人也!” 上次,安德海带着老婆马大奶奶逛酒楼,恭亲王奕昕带着曾国藩、左宗棠、丁 宝帧等去挖苦安德海,气得小安子回到西太后面前痛哭了一场,小皇上也略有所闻。 当时,小皇上便对贴心太监李明玉说: “像丁宝桢如此正直之人,朕有一天会重用他的。他恨小安子并非出于个人恩 仇,而是出于公心,这等贤才必将降重任于他。” 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令人作呕、十恶不赦的安德海竟 私自出京,招摇撞骗,现在不收拾他,还等什么时候再收拾他? 小皇上合计了一下,大约一个多月后,小安子一行人便可抵达山东境内,到了 山东,便是丁宝桢的天下了,把捕杀小安子的艰巨任务交给山东巡抚丁宝帧,再合 适不过了。 于是, 小皇上马上写了封密诏, 只盖了皇帝的御玺,并未加东西两宫太后的 “御赏”和“同道堂”印,便差人快马加鞭,六百里加急送往山东丁宝核处。 为何只盖皇帝的御玺,不加东西两宫太后的铃印叫“密诏”呢?原来,同治皇 帝是六岁冲龄即位。当时,他尚年幼,六岁的小儿懂得什么?所以,两宫太后坚持 每道谕旨必须加盖东太后的“御赏”印和西太后的“同道堂”印,方能生效。多少 年来,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地方各级官员一见到这三枚大印同时用上,便知道是 谕旨。 今大,小皇上却破大荒地发了这第一道密诏,为的是不让西太后过早地知道这 件事,以防她出面阻拦小皇上下了多少年的决心才付诸实施的行动。小皇上的密诏 上写得很清楚,小皇上命令丁宝帧密切监视大太监安德海的行踪,一有什么风吹草 动、蛛丝马迹,马上就报告给朝廷。小皇上只有见到下面官员的奏折,才好裁决, 以颁圣旨。 自从八年前同治皇帝冲龄即位,名义上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但实际上,掌 握大权,颁布诏书的则是两宫太后。两宫太后中的东太后为人谦和、娴淑,她一向 不愿与西太后争高低,所以,八年来,掌握大清天下的是西太后一个人。 小皇上这生平第一次违背亲生母亲的心愿,颁发密诏,逮捕安德海,他的心里 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行使自己的最高权利;害怕的是,这事恐怕会引起西太后的阻拦,甚至是她的暴怒, 小皇上从小就特别惧怕他的亲生母亲。 密诏是发出去了,这只是艰巨的任务完成了第一步,下一步才是关键之所在, 这便是等待山东巡抚丁宝桢的奏折,然后与军机大臣再议除安之计。可八年来,批 阅奏折全是由西太后一个人包揽的,这就是说,丁巡抚的奏折第一关便是要送到西 太后那里去审阅,然后才能送到军机处。 如果西太后把丁宝帧的奏折扣下可怎么办?小皇上左思右想十分为难。 “万岁爷,干嘛总是这么皱着眉头?” 太监李明玉关切地问小皇上。这个李明玉从小看着同治皇帝长大,与其说他是 小皇上的奴才,还不如说是小皇上的朋友、伙伴。小皇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 逃不过李明玉的眼睛。李明玉虽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但他从心底关心主子,希望 能为小皇上分担一点什么。所以,同治皇帝很信任李明玉,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什 么苦恼的事儿,他都愿意对李明玉说。 “还不是为了那该死的小安子的事,让朕不高兴。” 小皇上很直爽,他还不懂得拐弯抹角地说话,他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李明玉心 里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主子可能是为小安子的事烦心,他便说: “万岁爷,你登基八年来,尚未独立处置过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一定是没个谱。 依奴才之见,万岁爷不如去找母后皇太后商量商量,看母后皇太后有什么妙计。” 真是一席话点破了小皇上心中的迷雾,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母后皇太后即 东太后,她虽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对载淳的疼爱绝不逊于生母圣母皇太后即西太后。 而且东太后一向很恨小安子,恨他拨弄是非,离间两宫关系,一定会站在小皇上一 边,共商除安大计的。 小皇上感到太监李明玉大了解自己了,在困难之际,伸出援助之手,简直就是 自己的知心朋友。他激动地抓住李明玉的手说: “小李子,朕有了你是朕的大幸!” 小皇上急于求东太后帮他的忙,便径直到了钟翠宫。东太后这几年深居简出, 生活得很冷清。自从咸丰皇帝归天,东太后几乎每日都在悲痛中度过。早年,她与 咸丰皇帝感情笃厚,特别是刚进宫时,这位状元女博才淑慧,深得咸丰皇帝的敬爱, 他们夫唱妇随,十分美满、幸福。后来,咸丰身边有了个兰贵人(西太后当年), 东太后便悄然隐退。不过,直至咸丰宾天,东太后都得到了咸丰及后宫嫔妃们的敬 重。她视同治皇帝为己出,把全部的母爱都给了这个并非自己所生的儿子。不过, 她的爱心也换回了一份真挚的爱,那便是小皇上对她的依恋,这种依恋远远地胜过 对他的生母叶赫那拉氏的依恋。小皇上早已视东太后为亲娘,这对东太后慈安是一 种极大的安慰。 一般地说,每隔一两大,小皇上便前来给这位慈祥的皇额娘请安,三天不见儿 子,东太后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丢了魂似的。东太后此时正处在这种情绪之中, 因为,已经有四天儿子没来请安了。难道是载淳病了?这不可能,小皇上那边有一 点风吹草动,哪怕是打个喷嚏,李明工都会差人来报告的。要么是贪玩,把皇额娘 给搁在脑后了?这也不可能,别说皇上已经是14岁的少年,又重感情,又懂规矩, 就是八年前,他冲龄即位时,也懂得一两天便来给这位额娘请安。 想来想去,东太后都想不出来更充分的理由使小皇上四天不露面,越想越不放 心,她决定去看一看儿子。 东太后刚起身,只听见宫女玉儿那甜甜的声音: “万岁爷驾到!”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谁谁就到。东太后仔细瞧了瞧同治皇帝的脸,又上上 下下打量了许久,她发现儿子眉宇间露出些愁云,面色稍显憔悴,略带倦容。东太 后拉着小皇上的手,有些心疼地说: “皇上,这几日身体不适吗?为何面容憔悴,这般不开心?” 东太后摸了模小皇上的额头,又抚了抚他的头发,万般母爱柔情全表现在这些 细微的动作上了。小皇上见东太后如此关心自己,而自己为小安子的事情心烦意乱, 竟几天都没来看望皇额娘了,心里不禁有些内疚。 “皇额娘,儿子身体没什么不适。” 小皇上像小时候一样,温柔地依在东太后的胸前,感受母爱。东太后还是不放 心,追问道: “既然身体无恙,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小皇上在心里掂量着、斟酌着,应该如何说起呢?是直言不讳,还是先探探皇 额娘的口气再说。稍作思考,小皇帝便决定直言相告,因为从小到大,小皇上无论 做错了什么事情,东太后总是能原谅他,他在这位皇额娘面前根本就不需要掩饰什 么。 “皇额娘,儿子为一件事烦心,这几天吃卧不宁,甚感头疼。” 东太后就知道这几大儿子没来请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也一定 牵动小皇上的心,于是,东太后耐心地听儿子说下去: “皇额娘,你可听人说过关于小安子的什么事吗?” 经小皇上一提醒,东太后倒是想起来了,有十几天没见到令人作呕的安德海了。 安德海是储秀宫的太监总管,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西太后的影子了,或者是师爷吧, 反正,十几年来,只要有西太后的身影,便少不了小安子的身影,差不多可以用形 影不离来形容他们俩了。 十几天前,每日早上上朝,总不见小安子随行。以前,总是小安子扶轿前往大 殿,可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井不十分出名的太监李莲英伴驾了? 还有,七八天前,听说西太后染了风寒,大医让静养。出于礼节,东太后带着 小皇上去储秀宫探望西太后,站在宫门外迎驾的也换成了李莲英。本来,东太后并 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之事,今天被小皇上一提,她倒是感到了的确有些异常。 “是呀,好像有十几天没见小安子了。皇上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小皇上走近两步,趴在东太后的耳边,神秘地说: “小安子走上黄泉路了。” 被小皇上这么一说,东太后还认为安德海已暴病身亡了呢! 她吃惊地问: “何时死的?” 小皇上笑了: “儿子是说小安子快走上黄泉路了。” “哦。你倒是说清楚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太后平日里也十分讨厌小安子,听说他快走上黄泉路了,她也十分关心这事 儿,便催促着小皇上把话说明白。小皇上还是挺神秘地说: “小安子私自出京了,你说,他的胆子大不大!” 东太后一听小安子私自出京了,竟有些不相信。自从顺治皇帝立下规定:太监 不得私自出京, 违者杀头!200多年了,还没有一个太监私自出京过。东太后半晌 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小皇上见东太后似信非信,便补充道: “一点也不错,是儿子派李明玉亲自观察到的。” 一听这话,东太后不由得不信了,她让小皇上慢慢讲来。小皇上便讲述开了: “是这么回事,十几天前,儿子便听李明玉说小安子有些异常,儿子差李明玉 暗中盯梢,发现小安子准备外出,安宅里上上下下热闹了好几天,李明玉又听内务 府的明善讲起小安子准备出京南下。果然,小安子一切准备就绪,于十几天前,浩 浩荡荡一行人出京南下了。” “几时的事?他为何出京南下?” 东太后迫切地问道。小皇上简明扼要地回答: “小安子是七月初六上的路,到今天整整11天了。他声称奉旨采办龙袍。” “奉旨南下?” 东太后惊愕了,自从同治皇帝登基以来,整整八年了,哪一道圣旨不是两宫太 后共同铃印,为何今天冒出个安德海“奉旨”南下。在东太后的记忆中,根本就没 有颁发什么“采办龙袍”的圣旨,即使是采办龙袍,也轮不到一个太监去办呀!既 然没颁发这种谕旨,那小安子出京则应视为“私自出京”,按祖制格杀勿论。 “这个狗奴才,胆子真大,他是不想要命了。” 东太后忿忿地说。小皇上此时心里非常高兴,他已清楚地看到,这位皇额娘的 立场和他是一致的, 这将对杀小安子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起码,小皇上多了一个 “同盟军”。小皇上高兴地笑了。东太后又问他: “皇上没有打草惊蛇吧。小安子可知道你在监视他?” 小皇上十分有把握地说: “儿子让李明玉做得很秘密,绝没有惊动他,恐怕此时小安于正悠哉游哉地下 江南呢!” 东太后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儿子,她仿佛觉得载淳突然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顽皮、 天真、爱撒娇的小男孩了,他已初步具备了国君的风度。小皇上从东太后慈安的目 光中也汲取到了无穷的力量,有这位母后站在自己的一边,他更增加了杀小安子的 信心。 “皇额娘,儿子已给山东巡抚丁宝桢发了密诏,让他密切监 视小安子的行踪,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将奏折以六百里加急上奏。” 听了这句话,东太后更高兴了,她万万没想到载淳年仅14岁,以前从没单独处 理过朝政,这次竟如此果断、干脆、利索,此乃明君之风度也。 东太后久久地望着同治皇帝,不禁又想起了丈夫咸丰。这个儿子长得极像他的 父亲,那高高的眉棱、宽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包括说话时的动作、神态,都酷 似咸丰。但咸丰性格懦弱,不像他的儿子这么果断,载淳办事干净、利索,不优柔 寡断,这一点倒极像他的母亲――西太后慈禧。不过,载淳只继承了母亲性格中的 长处,却没有继承她的缺点:狠毒、冷酷。 越看儿子,东太后越觉得很欣慰,大清国有这么一位君主,乃大清中兴之希望, 自己十几年来的苦心也没有付之东流。东太后想:这是上苍对自己的赏赐,赐一善 良、果断的皇子给自己。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东太后正在逻想着,小皇上打断了她的遐思: “皇额娘,密诏估计已到丁宝帧手里,小安子也快抵达山东境内了,丁巡抚的 奏折万一被那边皇额娘扣住,可怎么办?” 是呀,儿子想得真周到。东太后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八年来,奏折总是先送 到西太后的手边,她看后,觉得有价值的再发到军机处,由军机处大臣们共同拟定 方案,再以小皇上的名义颁发诏书。丁宝桢参奏安德海不法行为的奏折,到了西太 后那里,肯定会被扣留的。现在,一定要想个法子,阻拦西太后看奏折,等处置好 小安子之事后,再禀报西太后,她再怒,也无可奈何。 但是,如果是强行不让西太后看奏折,她一定会起疑心的,必须想出一个万全 之计,让她主动暂时退出政治舞台,哪怕是十来天也好。东太后平日里显得不如西 太后那样精明能干,甚至有些木讷,可关键时刻,她也会显出精干的一面,她笑笑 对小皇上说: “皇上不要担心这件事,我马上就去你皇额娘那里,保管她同意让你代她看奏 折。” 小皇上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东太后,东太后温柔、慈祥地拍了拍小皇上的肩膀, 以示让他放心。东太后又凑近儿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只见小皇上神秘地一 笑: “儿子这便去那边,儿子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小皇上一路小跑到了储秀宫,他站在宫门外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便踏进了 母亲的寝宫。 这几天,身边少了个小安子,西太后又染了点风寒,她感到非常不舒服。一方 面是身体欠佳,头昏脑胀,四肢无力。太医来过,太医说是劳累过度,肝脾两虚, 必须静养调治,她很不舒服。另一方面,是心里不舒服,小安子十几年来像个影子 不离左右,这一走不见他的踪影,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感觉。更让她不舒服的是 亲生儿子有好几天没来请安了。对于载淳,西太后是又恨又疼。恨的是这个亲生骨 肉竟和东太后十分亲近,冷落自己;疼的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亲骨肉, 天底下,哪个做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连小猫儿、小狗儿都懂得爱孩子,何况是有 血有肉的西太后呢。 西太后此时正倚在软榻上看奏折,这一大堆的奏折,何时才能看完呀!西太后 不禁皱了皱眉头,糟糕!头又疼了。 “皇额娘吉祥。” 听到这一声清脆的叫声,西太后的眼睛为之一亮,她欠了欠身子,没欠起来, 旁边的李莲英看见了,连忙小心地将西太后扶起。 小皇上给西太后请了个安,便温顺地走到西太后的身边。西太后仔细地打量着 儿子,几天不见,儿子似乎又长高、长胖了。 人在疾病中,最需要的是亲情,此时,儿子来到母亲的身边,无 疑使西太后非常开心: “皇上,这几日刻苦学习了吗?” “回皇额娘的话,儿子牢记母亲的叮咛,不敢片刻倦怠。” 听了这句话,西太后的心里比吃蜜还甜,她深知自己不可能永远掌握大清的政 权,早晚要把权力让给儿子。不过,她可不准备近年内就让权,起码要等自己年迈 时,才能让皇上正式当皇帝。她要亲手教会儿子当皇帝,而若要稳坐江山,必须具 备皇君的素养,这第一步准备便是刻苦学习,博古才能通今,借鉴前人之经验,总 结前人之过失,才能坐稳大清的江山。所以,西太后最关心的是载淳的学习。 听了儿子说“不敢片刻倦怠”,这句话,西太后放心了。她拉了拉儿子的手说: “皇上,额娘这几日身体不适,时时刻刻都盼见到你。” 这也是西太后的肺腑之言,毕竞是亲骨肉,小呈上也确实被母亲这话给打动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倚在母亲的怀里。西太后用双臂揽着载淳,不由得掉下了几滴眼 泪。感到母亲在哭,小皇上仰头注视着母亲。就在这一瞬间,西太后突然感到载淳 长大了。西太后清清楚楚地看到儿子的唇边已长出了细细的绒毛,那是男性发育的 征兆。 “哦,皇上是个大男孩了。” 西太后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笑了。此时,母子融融,令西太后十分开心。小皇 上又在此逗留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皇额娘,儿子还要温习功课,请额娘多保重。” 西太后点了点头,小皇上便走了。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西太后又高兴又若有 所失。 “母后皇太后驾到!” 李莲英高叫了一声,庆儿连忙出来迎驾。西太后欠了欠身子,算是有礼了。 “妹妹,今日身子可曾好些?” 东太后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长问短。西太后心里顿时感到有股暖流在流淌。她 与东太后相处这些年,平心而论,她也很尊重东太后的人品,暗自佩服东太后的温 和、贤淑,但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她必须处处打击、排挤东太后,以巩固自己的政 治地位。此时,自己正在生病之中,东太后能够不记前嫌,主动来问候病情,西太 后多多少少有一点感动。她向上挪了挪身子,有气无力地说: “姐姐快请坐,妹妹并没有什么大碍,还劳姐姐前来探视,实在是让妹妹担当 不起。” 东太后依然像往日那样,谦和地摇了摇头: “妹妹快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咱们孤儿寡母彼此照应,先帝地下有知也会 欣慰的。” 一听到咸丰皇帝,东太后的眼睛又湿润了。西太后见她如此黯然神伤的样子, 也不禁若有泣声: “先帝去得太匆匆,也没能见到今日的景象,当年的阿哥已经长大了。刚才, 妹妹见阿哥的唇边都萌发些胡子了,他果真长成威武男儿了。” 一提到小皇上,两宫太后便寻找到了共同语言。东太后擦干了眼泪,高兴地说: “妹妹说得太对了,眼见着阿哥长成了大人了,你瞧他一天一个样,我才几天 没见他,他好像又长高了。” “姐姐,更让咱娘儿们高兴的是,阿哥的学业也大有长进。 刚才,妹妹留他多坐一会儿,你猜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呀要回去温习功课。一 听说他温习功课,做娘的就是再想让他陪一会儿,也不忍心说出口呀。” “这样呀,他会有大出息的,将来,一定是一位圣君。” 两宫太后对小皇上都是赞不绝口。东太后有意东扯一句,西 拉一句,不让西太后起疑心。 “妹妹,这几日可曾好些?” “姐姐,太医来说过,妹妹这病主要是操劳过度所致,太医让我好好地静养几 日。” 东太后见话题已近,便不失时机地接着说: “妹妹所言极是,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凡大事、小事,无不是妹妹操心,先是 太平贼子让人心惊胆颤,后又有捻子扰乱天下,再加上洋鬼子逼迫咱们,妹妹何曾 吃过一顿安生饭。” 东太后这一番话,可真是说到西太后的心坎上去了,她开心地笑了: “费点神倒没有什么,只要能把大清治理好,妹妹我陪上一命也心甘情愿。” 西太后倒是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八年来,她独揽朝政,剿捻军、杀太平军, 排挤仁人志士,对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这会儿反倒标榜起自己来了。站在东太后 的立场来看,西太后太专横了,她既恨又怕这个厉害的西太后,但又不愿意一语道 破天机,伤了两个人的和气,此时更重要的是巧妙地说服西太后主动地让出一点实 权,好让小皇上顺利地除掉安德海。 东太后察言观色,见西太后此时情绪很好,便佯装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既然妹妹身体欠安,又为许多事情劳神,皇上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让他学着 看看奏折,无关大局的事情让他学着办好了。 有大事情,让他跟咱们商量,一来妹妹可以省点心,二来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反正将来他要亲政的。” 东太后不急不躁似无心地叙着,西太后乍一听起来觉得很刺耳,但细想一想, 觉得东太后的话也没什么恶意,而且也有些道理。 大清国的国君是同治皇帝,而同治皇帝又是自己所生的亲生儿子,不如顺水推。 舟,卖个人情给东太后,只不过是放几天的大权,等自己病好了以后,马上就收权。 再说,大权又不是到别人的手里,儿子掌几天权没什么不放心的。想到这里,西太 后点了点头: “姐姐所言极是,让皇上学着看奏折,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还是姐姐心疼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两宫太后都笑了。东太后笑目的达到了,西太后笑儿子长大了,以后只要把握 时局,处理大事,小事可以放手不去管,多抽一点时间去逛逛园子、听听戏。 -------------- 书 路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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