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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你们那边,”桑德森忍着微微地战栗,问道,“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进展? ” “与我有关联的进展就是,总统已经接受了专利转让的条件。”克莱伯尼避开 了话题。 他指了指靠在小腿肚左侧的牛皮手提箱,里面装着开发克隆专利的预付金。 “这已经不可能了。”桑德森回答。 克莱伯尼紧缩着屁股上的肌肉,为了保持住脸上的笑容:“医生,您的意思是 ?” “我不卖给你们了。” 法律顾问立即想到他们所签署的意向书中,有一条关于制止出让人中途撤销的 条例,但是,桑德森赶在了他的前面:“我送给你们。我不愿意再去收因吉米所造 的神迹而付的酬金,因为我本人……我本人就是个受益者。我们不再处于假设阶段, 先生们。我曾一心想要保护我的权利,这个愿望,现在看来,是多么微不足道,与 神的境界相比,是多么地卑微。知识产权的保护法,难道还能用在上帝的恩宠上吗 ?” 法官庄重地以微微摇头来掩饰他的无法相信。 “我不再去推翻我们已定好的协议,只是,我的酬金部分,我将全部捐出,捐 往何处由你们来定。反正,没有多诺威神父,我的基金会的命运,也将是凶多吉少 ……” “别担心,只要加上一个小小的附加条文就够了。明天早晨,我会转发给您, 还会附上一系列可能发生的、有价值的成果……” “我相信您。”桑德森打断他,拧开了笔帽。 双方在协意书上签了字,欧文看着他的同行的侧影。无法相信他在这忽然之间 的彻底转变。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他脑袋里的肿瘤能在一瞬间消失,那也就 不难理解他会有如此举动了。自从住进深山后,他的脑海中就赶不走吉米在四岁半 时,用意念消融了神父膝盖中弹片的这一幕。他一直克制着想让他重复这个实验的 冲动。这种自律,也不完全出于职业道德:作为国家雇员,不应该用克隆人的能力 来谋私利,也有发自内心深处的某种疑惑,抑或是信仰,那就是,不该去试探上帝。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吃午饭了,”桑德森边站起身来,边说,“我还有另 外一个约会。 那就让我的法律顾问来陪着你们,他们知道岛上哪家餐厅最好。请向吉米转达 我的……” 他在找词,但他的表情已经全面、强烈、微妙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没问题。”法官的声音透着兴奋,旅途的劳顿已使他饥肠辘辘。 他把基因学家那瘦骨嶙峋的手握得咯吱响,然后拎起提箱,脚步充满了活力, 朝护士打开的门口走去。 “所有的恩怨,我们都一笔勾销吧,欧文。”桑德森轻声对他说,眼睛探询地 搜索着同行的目光。 “多加小心。”欧文回答,凭他的感觉,多诺威神父的死,CIA 脱不了干系, 这合乎他们的行事逻辑。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老人微笑着,“我不再有用了。我曾经是个关键 人物,现在,轮到你们来完成上帝的旨意了。好好保护吉米。” 欧文从中听到神父的声音,他点了点头,随克莱伯尼而去。华盛顿的使者一离 去,医务人员就手忙脚乱地重新布置起房间来,他们打开壁橱,推出所有的家用医 疗设备。一个护士展开被单,另一个安装透析仪,第三人帮着桑德森脱衣,扶他躺 下,擦去他脸上的粉底。 他微笑着,身上注射的兴奋剂的作用正在消失。吉米的真实身份,将会在恰当 的时机揭晓,最好在总统大选前,这一定合民主党的心意。从现在开始,无论欧文 和他的研究小组用多少次实验,来重复验证假定克隆人的血样,它永远会与耶稣的 基因一致。然后,是罗马教廷的正式认证,他们对此会求之不得的,有美国的背后 操纵,能为他们的教旗镀上一层金。随之,将是吉米基督在竞选现场上向全世界亮 相。想到此,桑德森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惬意。他想,他的美梦,一定要赶在癌转 移前实现。在他编造他的所造物远距离治病的谎言时,他是那么真诚,几乎把自己 都骗了。如果多诺威还活着的话,他会不会微笑呢? 在他的所有合作者中,只有多 诺威一人知道,吉米不是出自基督的基因。当然,他是不会直接戳穿这个谎言的, 但是,他那不善于撒谎的天性,又被其基督教的信仰所加剧,会越来越难掩饰其自 责,无论有多少经济利益也无法减弱这份自责。面对情报机构的心理专家,这个多 米尼克老人抵抗不了多久就将露出马脚。他的死,可能是CIA 所为,但却无意间, 成全了桑德森,以最和谐的方式解决了问题,但也无法掩盖他心中的遗憾。他成了 真正的孤家寡人,失去了在这个地球上,唯一一个还把他当成好人的人。 “您不该起来的,医生。”护士测完体温叹息道,“希望您别为此付出代价。” mpanel(1); 他笑笑没有回答,由着她们给他插上各种管子,内心苦涩地回味着他的 国家给予他的不公平待遇和让他蒙受的屈辱。而像欧文这样的平庸圆滑之人,却毫 无道理地登上荣誉的宝座,以他的驯服顺从换来了在政治舞台上主角的角色,出尽 了风头。他要进行他伟大的复仇计划,对其效果毫不怀疑。现在,他已经能够想象 出,白宫的主人们将要在世人面前出多大丑。他们信得越深,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对吉米来说,深山中培训的第一个星期不好过。面对生活中这个天大的变故, 吉米的心里,经历了各种磨砺,还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使他精疲力竭,以至于到 了山里的头一天,他连续睡了二十四小时。然后,等待他的,是一系列的测试。总 统坚持,要对这个将被作为2l世纪的救世主的人,这个人类的典范,做一套最完整、 最透彻的分析测验。这座黑色雪松别墅的地下室,以前是对付恐怖分子和叛徒的审 讯室,现在改造成不同的实验室,有抽血化验室,放射科,情商、智商检验室,通 灵测试室,还有催眠室,就是在催眠状态下,对测试者的脑部进行一系列的启示开 发。测验的结果,使得研究人员深感困惑。 在华盛顿逗留了三天,欧文一回来,心情就十分烦躁不安。在玻璃落地窗、细 木板护壁的餐厅里,他听取了各个专家的研究报告。 唯一正面的结果就是:吉米的健康状况良好。 他的器官,还有新陈代谢,都符合三十多岁的年龄,而从耶稣血液里遗传下来 的分子,按其分裂速度,应该已经达到七十五岁的年龄。 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 首先,国家安全部形象设计师言之凿凿地说,克隆复制品与多灵裹尸布上的原 件不吻合。她在屏幕上投影了两幅图像,一幅是受刑者的负片,另一幅是电脑合成 的、吉米在四个月之后应有的形象:蓄上胡须、留上长发,减重四十磅。猛地一看, 似乎很像,但把两幅图重叠起来,在偏振光下,就看出明显的差异:克隆人的鼻子 短一些,窄一些,而眼睛也小许多,不够圆。 她又换上从奥尔利古墓中拓下的3 世纪的罗马壁画――这是已知最早的耶稣带 着胡须的画像。当她把二者重叠时,壁画与裹尸布上的影像完全吻合:前额的抬头 纹,右眉毛比左眉略高一点,猫一样的眼睛,大且分开,长鼻子,大鼻孔,高颧骨, 下嘴唇和胡须之间有一块光洁的皮肤。还有古罗马帝国、第七世纪拜占廷帝国钱币 上的人头像,经过光学图像处理,也与裹尸布的形象相符。当她再把吉米的头像重 叠上去时,二者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 “基因的复制也许同艺术的表现采用的手法不同。”克莱伯尼冷冷地说,他可 是刚刚解除了经费的冻结,必须证明纳税人的钱没有投错地方。 恩特瑞杰则强调,考虑到吉米童年的遭遇以及隔离的生长环境,他的外观变化 完全符合形态心理学的解释,眼眶变小、鼻道变短:拒绝看和闻。形象设计师的知 识领域涵盖生理学、解剖学、整形外科,她补充说,臭氧层的变薄使得现在的光线 要比一世纪时强许多,不用说还有大气污染,再考虑到心理因素,视觉和嗅觉器官 的变小、变短正是对外界环境的一个合成代谢的结果。小小的整容手术就可以让吉 米符合裹尸布上的要求。 “绝对不可以! ”吉文斯主教反对道,“不准修改上帝的容颜。” “但是,他如果不像的话,人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们要给世人展现的是耶稣的投胎转世,而不是要找一个面容酷似的人。” 金大师热情、和缓而又确信地加入讨论。 他的佛教思想虽然与主教的信仰相抵触,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主教频 频点头赞同。 “还有更严重的地方呢,”媒体专家固执起来,“是关于他的右腿。请把镜头 对准裹尸布图像的腿部,丽贝卡。看看,他的右腿显然比左腿短! 还有,希腊的神 父习惯称耶稣为‘跛腿基督’。对不起,我是不懂克隆,但是,吉米却不跛,从可 信度上来看,这不是一个有利的因素。” “敲断他的腿,如果您这么坚持的话。”吉文斯主教气愤地说。 “好得很,但是,如果梵蒂冈因为他不符合要求而否定他,到时别怪我。” “弗兰克,”古柏曼温和地责备道,“我了解您在媒体宣传领域里的才干。但 是,我们要对救世主所做的形象设计,可不是像对迈克尔・杰克逊那样,大开整容 之风。” “总之,”形象设计师补充道,“图像上的两腿不对称性很好解释,尸体保留 了它在十字架上的姿势,一条腿摞在另一条腿之上,右腿弯曲,为的是只用一颗钉 子。” 紧抿着嘴唇.媒体专家气呼呼地盯着他的笔记本,不论从他的职业严谨性来说, 还是从希腊科孚岛油商祖先所继承下来的正统家风,此事都让他深感屈辱。 营养学家利用讨论的间隙,提出为吉米开辟一条专用航空运输线的要求,他认 为从吉米的营养角度考虑,此举是必须的。为了让他的遗传因子处于原始状态,他 只能吃两千年前在巴勒斯坦生产的蔬菜和水果,至于肉类,是不是要按照犹太人的 严格规定来吃? 这个棘手的问题被吉米自己解决了:为了便于基督教的传教,他只 吃素食。在这种情况下,他所表现出的合作精神,得到了大伙的一致称赞。 “他为何没有生育能力? ” 所有人都转向发问的恩特瑞杰,他又接着问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克隆人的缘 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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