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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手与狼   大梁驾车沿着西王子大街悠然地向西开着,刚到九宫山下时,前面有一辆十四 座金杯面包车猛倒车向他倒撞过来,大梁心里一紧,叫了声“不好”,马上丢油门 踩刹车,同时向左打方向,就在他的车堪堪避开面包车倒撞而斜停在路中央的时候, 却发现后面一辆黑色红旗已硬生生地顶住了他的车门!大梁心里想:要命的又来了! 马上奔向右边副架座车门,可是晚了,右边的车边早被前面那辆金杯堵着,堪堪只 能打开一条缝!他一翻身正想滚到后座,却被人推了一把,又跌了回来,两把长刀 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红旗车无声地后滑一米,一加油门,跟在金杯面包车后面走了。驾驶座上坐进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理着小平头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大墨镜,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对 大梁说:“陈队长,新年好呀!”   大梁知道没退路了,老老实实地放在双手,盯着对方的暗红底子带斜条纹的领 带说:“是呀,很好!你的领带很不错呀,不过该松一松了!”   那“墨镜”抬起大手在领上扣了一下,发动熄了火的汽车,挂上当,一踩油门, 这辆北京吉普带着大梁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无法联系陈队,手机打不通了!”马不常连续呼叫很多次没有回应后,再打 大梁的手机,发现手机“暂时联系不上”时,他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正弥漫在他们 周围。   王顺生不停的来回看着,呼吸声比他的脚步声还响,突然,他停在马不常的面 前说:“马副,陈队开的是那辆北京吉普!”   不常把手机往上衣口袋里一塞,拍着顺生的肩膀说:“对,北京吉普!小子, 看来我把你要过来没错!”他冲左侧的一个小伙子说:“余斌,通知小常,确定位 置,安排跟踪!小李,快,开车!”   三人一路狂奔冲进刑侦大队,跳下车,直奔微机室。   这边金生正在找汪局长呢,一听说大梁联系不上了,立刻感到不妙。他一把抓 起小个子刘成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说:“小子,叫你跟着陈队你不跟!要是他有个 三长两短,老子作了你!”   刘成委曲地说:“陈队他不让,我有什么办法?”   金生手一松,刘成落在地上,差点跌倒。金生手一挥:“程成,大虎,跟我来!”   他们上了车,直奔刑侦大队。   白小勇几个人正在休息室和衣做着黄粱美梦,电话一响,几个人同时跳了起来, 都伸手去接,当他们的手碰到一起时,都停了下来,小勇不安地看着大家说:“我 怎么感觉到不对劲呀?”   大家都不说话,小勇发现大家眼里都充满着不安。他慢慢地拿起电话,放到了 耳边,突然身子一挺:“什么?陈队他…,不可能呀,今天怎么会……”   大家都挺直了身子,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白小勇。小勇闭上了眼睛:“哦天 哪,我就说嘛,电话一响大家都跳了起来,我就感到没什么好事!”   挂了电话,他手一摆:“睡不成了,快,归队!”   警车滑出市公安局,向刑侦大队开去。   白小勇他们刚刚拐入振中路时,就听到了金生的呼叫:“小勇,小勇,你在哪 儿?”   “我们正在M-18!”   金生在指挥中心,屏幕上很清晰地显示着一个白色的亮点所在的位置是M-19, 那个亮点就是那辆黑色的北京吉普,它就停在白小勇说的M-18的前边不远处!   “快,M-19,车在哪儿!”金生大声叫着。   白小勇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他也跟着大叫一声:“明白!”然后方向一打,拐 进了白岚山路。   就在老僧巷路口,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大梁刚刚开过的车,那辆黑色吉普,可是 当他们跳下车奔过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大梁的身影!   大家都看着小勇,眼神里都写着不安。小勇向四周望了望,这个地方他太熟悉 了:四周全是没人住的马上就要拆除的旧房子,七零八落的小巷纵横穿插,不熟路 的人走进来就象钻进了密林,根本就找不着方向出来。就是这个地方,最近十来天, 他白小勇几乎天天来,――魏院士的文件被抢,就在老僧巷口的人民路上;那个抢 了白荟的装有铁蜘蛛的包的小偷,也是在前面不远处抓到的;就在现在这个位置, 他与金生几个人还抓到了那个穿着隐身衣的秦风;而送陈队回木州的出租车司机, 也是从这附近找到的……,现在陈队刚刚驾驶过的这辆车,就停在这儿,却不见了 他的人影!――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小勇的心头升起,他想到了”疯子”武风,也想 到了”大凡”张超凡,那块硬盘找到之前,他们的两个生死与共的战友牺牲了, “疯子”被割了咽喉,一刀致命,大清早被清洁工发现倒在西片超市的河边;而 “大凡”却是被乱刀砍死在九宫山上,血溅出了很远,那个惨状现在还老在他眼前 呈现!”疯子”和“大凡”都是在突然联系不上后出事的,难道陈队也会……?可 现在东西找到了,人犯抓着了,应该说案子也就破了,难道陈队的失踪另有原故? 他再一次看了看那辆车:“陈队会在哪儿呢?” mpanel(1);   大梁现在正被带到一间空着的房子里,这房子门外,也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除了两张旧办公桌与几把旧椅子外,什么也没有。   刚才在车上,当两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时,他装做很老实地放下了双手,右手 到腰间时,他发现枪被下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老实了起来,同时心里一阵紧张, 本能地咬紧了牙关,看了一眼开车的“墨镜”。这个系着暗红色领带的家伙笑眯眯 地对他说:   “陈队长,紧张什么?哦,找你的枪是吧?你用不上了!”   背后一人拿开了刀,把大梁的枪顶着他的脑袋说:“在这儿呢,它‘造反’了!”   大梁并不是紧张他的枪,而是担心身上揣着的那张光盘。光盘可是“疯子”留 下的被解开了的文件,这东西落到眼前这些人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得想办法!   “兄弟,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大梁想到了老扁,他想让老扁想办法把那些删 了的文件找回来交给金生。   那“墨镜”用指尖摸了摸上嘴唇:“嗯,让我想想!”他又在耳朵上摸了一下 说,“好吧,我先跟他说!”   后座上右边下了大梁枪的那个,把大梁的耳机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麦克风却拿 在手上,他拍了拍大梁的肩膀说:“嘿,小子,你不会是想用这个‘打电话’吧? 那些‘条子’一直在呼叫你呢!”   “不,我用这个。”大梁掏出手机,交给了“墨镜”,跟他说了老扁的电话。 “墨镜”拨了过去,那边老扁正在跟奶奶他们聊得起劲呢,他一见是大梁打过来的, 抓起电话就叫:“喂,我说大梁呀,在看吗?都看到什么了吗?”――他以为大梁 在看那些视频呢。   “墨镜”一听不象是警察,他按了免提键,把手机交给了大梁:“接吧!”   大梁接过电话故作平淡地说:“老扁呀,我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你跟我 家里说一声吧!刚才那东西找不到,我看不成了。你想办法再找找,找到交给我家 里吧!”   “墨镜”正关注着他呢,见大梁只说了这几句就挂了电话,马上问道:“就这 几句?”   “就这几句!”大梁说着,把手机放了回去,他的手摸到了那张光盘,立刻张 开五指,猛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光盘被折成了两半。   还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在这一瞬间,后面这人感觉到了大梁细微的异 常举动,他手往下压,嘴中叫道:   “别动,别找死!”   一道血印出现在大梁的脖子上。   大梁举起了双手,他不再动了,因为他现在放心了。   车在从振中路经白岚山路拐进了老僧巷,前面有一辆车等在那里,大梁知道他 们会怎么做:换车,一定会换车――他们不可能开着自己的这辆车到他们要到的地 方!大梁暗暗准备着,在换车时钻进那横七竖八的小巷。可是他太低估了开车的这 “墨镜”,他没想到被这“墨镜”扣住了手腕,立刻感到浑身叫不起劲来,被对方 象牵一个小孩一样牵过驾驶座,牵进了另一辆车,然后被蒙上了眼睛,带到了能清 晰听到火车声的地方,听起来是进了一个大院。下车后向南走了十几步――他知道 是向南,因为冬春交季时正午似有似无的太阳告诉了他――上了五级阶台,向前走 了十步,进了电梯。凭感觉,应该上到十五到十八层,出来后向右走了十步,进了 一间屋子,进门后再向右走,又进了一间房子。他记住了,在进入这间空房子之前 记住了这一切!   门被关上了,没人跟他说什么,包括一直牵着他的那“墨镜”。现在没人扣着 他的手腕,也没什么东西蒙着他的眼睛。他冷静地打量着这间大约二十平米的房子 :水泥地,没有地砖也没有地板,白白的墙,顶上也是白白的,除了刷过涂料,别 的什么也没有,四开的铝合金窗子内侧被装上了粗粗的钢筋栅栏,这在十几层的高 楼上很少见。外面看不清楚,因为玻璃是磨砂的。门是木头的,普普通通的木头门, 米黄色的漆,没什么与众不同的。但大梁知道,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外面一 定有人把守。他再次打量了一下整个房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怎么可能?会在 哪儿见到过呢?除非在梦中!”他苦苦的想着,想着,他想起来了,那张光盘,” 疯子”给他的那张光盘里除了一张图片之外,还有一个视频,那个视频里的保安, 他觉得就是被关在这里的。他的心头一震,低下头认真一看,地上果然隐隐约约看 到一些血痕……   老扁已经知道大梁出事了,因为大梁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他“正和几个朋友一 起去喝酒”,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只要大梁这样说,那一定是落到什么人手里没 法脱身了。很显然,他不想让那张光盘也落到别人手中,所以“那东西找不到”, 一定是他自己毁了它。大梁让他“想办法再找找,找到交给我家里”,一定是想让 他想办法恢复电脑里被删的数据,然后交给他们“家里”――公安局!   “扁子,怎么啦?”奶奶见老扁放下电话后不说话在那里发呆,感到有些不对 劲,“是不是大梁子出什么事了?”   老扁点了点头,依然不说话。无心大师也感觉到了什么,当大梁到他那里去的 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事不关已,没有过问而已。   刘金花对他说:“兴仁呀,有些事本想等会儿对你说的,看来事情有点急,只 好先行动了。我现在只告诉你,扁子有难,你既然遇上了,就帮我一起对付吧!” 她转向老扁说,“扁子,你应该明白,既然人家让他打电话,一定是想找这个接电 话的人。所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老扁与无心大师都吃惊地看着老太太,刘金花早站了起来:“快,先上楼!”   老扁找了个袋子,装上那块移动硬盘和铁蜘蛛,就打算走。奶奶一把拉住了他 :“马夹呢?带着!”   “哦,在卧室呢,我去拿!”老扁走出书房时,刘金花从茶几上提起了那个头 盔推着吴兴仁就往外奔。   “现在我们相对是安全的。”到了八楼,刘金花说。她放下头盔,坐到那把摇 椅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老扁与无心大师也坐了下来,无心大师有些心神不定,显然很紧张,老扁却很 平静。   “扁子,你通知你龙叔的那个小子,让他晚上住旅馆。再跟沙沙打个招呼,让 她不要在那里上班了,回去等着,那些人一定会有办法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小雨与 那个小鬼(丁卯)还在医院,本来我还想让他住两天,现在只好看情况了,先告诉 他们一下,也好有个准备。不过他们不怕出什么事!”――因为丁卯与小雨都能隐 身。   老扁也点上了一根烟,接着给无心大师点上火,然后问奶奶:“我们该怎么做? 我要不要先跟大梁单位通着话?”   “暂时不要,因为那边有对方的人!”奶奶说。   老扁眉头皱了一下,他虽然也听大梁说过他们中有内奸,但又一次听奶奶说时 感觉却不一样――奶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我盯着孟卜清这狗官已经十年了!”奶奶说,“这狗官,可不是一般公安部 门人员能对付得了的!”   无心大师盯着手中的铜镜,轻轻地摇着头说:“这个人在土州当过公安局长, 没想到现在跟公安作起对来了!”   “他现在可是木州市的市委副书记!”老扁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奶奶说, 那个一把手只是他的一个傀儡!”   无心拿镜子的手动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反应,当刘金花说“这狗官一直在追杀 扁子”时,刚刚拿起的镜子一下子滑了下去,重重地磕在茶几上,响声很大。他抬 起头,吃惊地问他的老娘:“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金花没有告诉他,只是说:“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我先安排一下下一 步的路数。”她问吴兴仁:“你会隐身,能正常脱逃吗?”   无心知道他娘的意思:“能,我能随时隐身!”   刘金花满意地点点头,望着依然放在沙发边上的红木茶几上的剑与盾说:“我 有那一对宝贝就行了。扁子呢,我这儿还有一件隐身衣,是小雨从那个狗官那里拿 回来的!”   “隐身衣?”老扁与无心大师同时坐直了身子。   “是的,隐身衣!那个狗官手上有两万件。就是在华立大厦里捣鼓出来的高科 技(产品)。”   “他到底想干什么?”无心大师不解地问,“两万件,一个人能用得了这么多 吗?”   刘金花淡淡地指着窗外说:“他连火箭弹都有,而且一直在试图装上核弹头, 你说他想干什么?”   汪中兴很满意地走出金谷大酒店,钻进左边临时停车场的黑色吉普车里。他觉 得与司马这一次对话很值得,不但可以让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成为这桩大案的终结符, 还给自己下一步计划铺了路。只是他没想到,水王星这么人小人物,竟然能干出这 么大的卖买来,不只是玩起了核电池,开发出了隐身衣,竟然连军事专家的“黑能” 也敢啃!想到这,汪中兴心里又有点不踏实起来:难道这背后另有主谋?   他发动汽车,却没有挂档。他在想,陈大梁盯了两年的核能走私,一定不只是 发现就那么个做核电池的。按司马的说法,做核电池的那个什么林海洋,能够在那 么小的体积里装上发电机,并能装上辐射防护罩,这人一定不可能是什么农民工, 他能搞到核能,这背后应该有一条非常的线!那么从这条线,会不会就能牵出水王 星背后藏在水底的那条大鱼呢?想到这,他掏出电话就拨大梁的手机,他想与陈大 梁好好聊聊。可是电话竟然是“暂时无法接通”。“这个陈大梁!怎么老是这样?” 他丢下手机,挂上档,一点油门,车子挤上了街心的车流中。   回到局里后,汪中兴还没下车,金生又一次打电话过来,他随手捡起来就接, 只听金生说:“汪局,你现在哪儿?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   汇报?重要事情?汪中兴淡淡一笑:还有什么比刚刚过去的这件事更重要的?   “说吧。”他说着,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汪局,陈队失踪了!”金生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是吗?失踪?没这么严重吧?”汪局长心说这个陈大梁,他经常这样,有必 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但是他还是缩回了车里,关严了车门,“说吧,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我第一次打电话给您时就呼叫不到,后来打他手机也打不通!”   汪中兴心里也紧了起来:今天可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呀,更何况说好了只让他准 备晚上庆功宴的,明明告诉他要保持联系,怎么可能会联系不上呢?他问金生: “是不是‘电话无法接通’?”   “是的局长!”   汪中兴眼睛眯成一条线,又猛地睁开,瞪得溜圆,一股凉气从脊梁一直升到头 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不安压了下去,试图平静的问金生:“你们在哪儿?”   “我们都在刑侦大队,局长!”   “好,你们在那等我,我马上来。另外,晚上的庆功宴照常进行,让那个,哦, 那个谁,对,白小勇去办!”   挂了电话,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发动车子,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盯着仪表发 呆,当年在部队时的一个场景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搏击场上,他与他的老对手拳来脚往地拼杀着,最后,他技高一筹,在一个上 勾打乱对方方寸后,跟着一个摆拳,把对手打得立足不稳,往斜侧里就要倒下,他 抓准时机,在对手还未倒地前又补上一个低鞭腿,把对方平平地放倒在台上。战友 们都欢呼了起来,在热烈的掌声中,他兴奋地挥动着拳套疯狂地跳了起来,然而就 他得意忘形的时候,还没落地的双腿就被重重的一记扫击扫离了重心,他的身体横 飘起来,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腮帮子上又重重地从他往下落的反方向被打了个迎击 的重拳,他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就轻飘飘地摆平在拳台上了,这个时候的他,只能 呆呆地看着对手,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对手对手!谁是对手!”汪中兴自言自语着,“现在谁才是真正的对手都不 知道,对方就出招了,这场比赛该怎么打?”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那桩案子虽然可以结了,真正的幕后人还没有露脸,这可 是个可怕的对手,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实力、到底想干什么!他会是谁呢? 几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杨玉峰,张扬,孟卜清。   杨玉峰,木州市市长,三十七八岁,年轻气盛,盛气凌人,办起事来风风火火。 水王星被抓时他好象是第一个知道,并且死盯着迎江分局要人,不用说,他就是水 王星的保护伞之一。那么会不会是他呢?汪局长摇了摇头:不象。因为杨玉峰这个 人他了解,一个刚上来的书呆子,一心想搞出点业绩来,有点锋芒毕露,城府浅。 如果他就是这幕后人,是不会这么快就露出水面来“捞”水王星!想到这,汪中兴 猛地觉得自己胯部后下方有根筋抽了一下,身子跟着一颤――他觉得,杨玉峰也是 被利用傀儡!   张扬,木州市市委书记,一个老革命,五十多岁,按大家的说法,是个快“过 期”的人,虽挂着市委书记的名,除了四处露脸外,似乎什么也不管,大大小小的 事儿,全都由副书记之一的孟卜清一把抓。   想到孟卜清,汪中兴的那根筋又抽了一下:这个孟卜清,也曾在公安部门干过, 而且也是公安局长,虽然是县级公安的,后来挂职了几年副县长,中间几年不知去 向,再后来就无缘无故地当上了木州市市委副书记。这个人身材高大却面目和善, 办事认真却从不出风头,看起来很好相处很好说话,似乎没人对他有什么不好的评 价,但陈大梁说,他就是水王星的靠山之一,如果他是那个幕后人,那这个对手太 可怕了――一声不吭的狗是最难对付的!   孟卜清,没准就是他!――嗯,还有那个杨玉峰,也不能不防着点,说不定他 那锋芒毕露的外表下隐藏的正是一颗城府极深狡猾致极的心,这样的人在犯罪分子 中可并不少见!   杨玉峰正窝在自己的家里生闷气呢,前两天刚刚让汪中兴这个公安局局长“呛” 了一顿,今天又有人上门找他,想让他帮忙把洋亚公司的老板“捞”出来,而这个 人又是被迎江分局带走的,又说什么是协助“上面”抓人的,他打了电话给省里的 熟人,人家说这事不会随便公开,所以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并且说,下面公安 局按道理不敢随便撒这样的谎。他想想也对,别说市局,就连分局的一个小小指导 员也敢这么说,那一定背后有点文章。可现在怎么办呢?人还在外面客厅等着,能 不能“捞”出来,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吧!他想到了孟卜清孟副书记,他突然觉得, 找他应该会有办法,这个不是一把手的“一把抓”,上上下下的关系网络极其复杂, 或许就有一条路是通的!   孟卜清依然在那间架有望远镜的书房里,电话响起来时他正在跟书桌对面穿黑 西装的顾童军说话。孟卜清一听是让他打听洋亚公司的老板的事情,马上说:   “杨市长呀,这样的小事我看就不用你自己操心了,等会儿我让办公室的小文 去一下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杨玉峰没想到孟副书记对这事说得这么轻松,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可是不到十 分钟,就听市委的文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对不起呀杨市长,刚才那事我也没办法, 分局那边说与年前那桩案子有关,杨市长你是知道的,这事上面可是打了招呼让我 们不要过问更不要干涉的。”   于是杨玉峰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不只如此,他心头还多了一层困惑:这个孟 副书记,他自己怎么不跟我说而让一个小小的秘书跟我说呢?   孟卜清现在正拿着童军递给他的那张破光盘看,光盘是从大梁身上搜出来的, 已经被折破了,再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书桌上还摆着大梁的手机、袖珍步话机、 手铐与手枪。孟卜清放下光盘问:   “查过那个电话吗?他打给谁的?”   “一个叫李玉扁的,华立集团的工程总监。我了解了一下,他住在王子花苑, 九年前就开始帮着唐华立打天下,很受唐华立重视,应该不会与这……”   “多大年纪,长得怎么样?”没等童军说完,孟卜清就打断了他的话。   童军顿了顿,说:“三十六岁,身高约一米八三,从照片上看,是张方脸,眉 毛较长,向上扬,眉毛与眼睛很近,象个外国人;眼睛不大,鼻子倒不小,宽嘴, 方下巴。”童军还没说完,就发现孟书记的脸色变了,变得阴沉沉的,就象马上要 下雨或是打雷一般。   果然,他开口了,不过不是打雷也不是下雨,语气很平缓:“童军哪,你办事 一向让我满意,这个电话让他打得好呀,打得好!”   顾童军没有听懂孟卜清说什么:“大哥,怎么说?”   “没怎么说。你与江琪是初中同学,那边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顾童军没再多问,挺直身子,打了个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叶保国进来的时候发现孟卜清很开心,五音不全的他竟然哼起了小曲。   “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呀,这么开心?”叶保国大大咧咧地把厚实的 身子挤到书桌边的椅子上,推了推金丝边的大眼镜说。   “老叶呀,军分区都来干什么了解清楚了吗?”孟卜清没有理采老叶的话。   “嗨,没什么,我以为是冲我们的事呢,原来是看望老干部。”   “哪个老干部这么牛?”   “西片干休所的那个老陈,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头,你放心吧,没什 么!”老叶放松地倚在椅子上,“头,我说你找我来,不会只问这事吧?”   “嘿嘿,老叶呀老叶,你就这鸟样!”孟卜清笑着用手指点着老叶说,“告诉 你,老狐狸露尾巴了!”   “在哪?”老叶一下子窜了起来,两手撑到书桌上头探向孟卜清,“我去切了 她!”   孟卜清抬手用四个指头向下划拉了两下:“坐下坐下,激动什么呀你?那个申 文革怎么去摆平呀?”   叶保国并没有坐下去:“头,你放心,一个小小的保安,我放了半个‘排子’ 去收拾他,还怕摆不平吗?”   “六七个人?只怕摆不平。你不了解那个小子,可不是一般的狼!”孟卜清又 划拉了几下手指,“坐下坐下!”   老叶坐了下去,似乎有些不服气:“不会吧,头?半排子都摆不平?那是个什 么鸟蛋?不行我自己走一趟,活提了过来见你!”   “不必了,带几个人去王子花苑吧,那叫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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