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星人 作者：叶子 艾星人派，三十岁。酷爱历史，最喜欢上生存体验课。 （一）艾星 我叫派。在我的祖先地球人眼中，艾星一定不是一个好住处。它虽是我的种 族“人”的聚居地，却无情而淡漠。街上的智能生命体――包括暂居艾星的奇异 种族――面无表情，步履匆匆。这个世界除了作为氧气工厂而集中圈养在赤道的 绿色植物，及（当然）智能生命体外，没有任何生物。这里从不刮风下雨，无处 不在的恒温器令温度从不变化。恒星光照射的半球，天顶外的保护罩会打开。背 光的地区，人们可以穿过天顶透明的身躯观察茫茫宇宙。而我不喜欢观察宇宙， 没有边际的东西令我迷惑。我喜欢在保护罩打开的前一瞬搜寻天顶反射恒星光的 痕迹，以证明它的存在，这给我踏实的感觉。天顶总给我一种幻觉，它轻轻地叹 息。亦或叹息的仅仅是我的心？ 我是一个时常感到落寞的人。拜生存体验课所赐，现在的艾星令我失望。但 是我喜欢生存体验课，它给我失望也给我希望的能力，没有它我将无法尝到各种 感情的滋味，我会一直麻木如同那些两百岁以上的木头人。尽管如此，出于好奇， 我还是向老师询问“官方”的答案。 “为什么要上这个课呢？” “因为生存的体验越丰富，距离宇宙真理就越近，这是前辈的预言。” 所谓的前辈正式那些创建艾星的“地球人”。而“寻找宇宙真理”如同刻在 每个艾星人骨头里一样，从出生那一天开始，成为一生的使命。这使命亦是前辈 所嘱。 “为什么自己生存的使命要别人给呢？”我反抗地冲父亲嚷道，用尽气力地 嚷道，仿佛这样才能挣脱心灵的牢笼。一向沉静的父亲也发火了：“好，你自己 去找一个生存的意义回来，好好活给我看！” 然后我离开父母。生活如常，只是一直未见他们――没找到答案，我不会回 来。 （二）生存体验 穿过教室门时，主机发出了“卡嗒”的确认声。我走到自己座位，熟练地在 全身扣上电极，然后按下扶手上的确认键。随着轻微的触电般的疼痛，我接通了 主机。在心中默念密码，通过，选取模式……当我恢复知觉之时，我感到温暖， 知道它来自“太阳”，历史书上说的。脚底下软软的，是土和草，完全不同于艾 星的金属地面。我环顾四周，看到一座可爱的简陋的建筑，没有坚实结构，却叫 人想走进去，叫人觉着亲切。我穿着柔软的棉布衬衣，身子很矮，约摸是一个十 岁的地球人。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成年女子向我走来，她伸出双手要拥抱我，冲 我微笑，叫我杰瑞…… 我今天的功课就是经历杰瑞的一生。这个机器里储存了我们祖先“家园”的 各种数据。你可以体验祖先能够体验的一切。而当杰瑞死去时，你却仅仅是完成 了一天的学业，“黄梁一梦”后，回归现实而已。你能理解这感觉吗？在学习时 我总是很快乐。我目的明确。今天我助世界和平；昨天我只为保护一个人；或许 这次我为民族自由而战；下次我却在和平国度里做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我的梦 很少落空，这门功课我一直做的非常好，因为我在幻境里有着坚定的信心。然而 一旦回归现实我就会犹疑。我仰起头来看不到蓝的天。这里的人很少微笑。这里 的人为着生存，为不知何时到来的毁灭寻求真理。 这里的各个种族有如地球的国家。我敬佩虚拟世界中的爱因斯坦，我喜欢他 的超国家论。我曾想如果现世能够实行超种族论那生存会容易的多，简单的多。 但这样的言论没人理会，全宇宙的种族各自为政。 我说过，没有边际的东西令我迷惑，我不喜欢没有结果。 我习惯于热带的温度，在生存体验中。但为了寻找答案我愿意走向任何冰冷 的角落。 （三）寻求结果 星际广播在联盟星系间漂荡： “未成年艾星人派，决定孤身一人前往宇宙边缘探索，以科研为目的展开长 年旅行。他的观察结果可能会对联盟现有情报起巨大的补充甚至突破作用。宇宙 边缘状态不稳定，艾星人此行十分危险。艾星正在为他寻求技术支持。愿意提供 新技术的种族将可与艾星研究中心分享观察情报。” 派冷冷地注视着专为他准备的飞行器，他觉着冷，那外壳闪动美丽的金属光 泽。如果他死在宇宙边缘，那死亡便是结果；如果没有死，他希望宇宙自己能给 他一个答案…… 父亲，儿子，祝你好运。 他凄然地微笑，抱歉自己这个儿子当得这么自私。他消失在门口。 从艾星消失了，就如同当年人类消失在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