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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把我的意见向家里人说了,当然遭到了父母的一致反对,我的母亲性子特别 急,她就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考研,还苦口婆心的告诉我,她已经咨询了 我的大舅,也是在一个知名的医科大学当教授,他说医科考研如果是考临床型的最 好工作两年后拿到了执业医师执照,有了一些工作经验后考最好,没干过临床的学 生大多都只能被录取到科研和基础专业,那就不能当医生了,那多可惜啊!我妈的 意思是让我暂缓两年再考更好。 缓两年?那怎么可能?我的曾超要去那边,我还能有其它选择吗?我没多想就 拒绝了我妈的意见,我妈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劝我,实在劝不动我只好说, 你实在不想找工作那就考大舅那个大学吧,没有北京那么远,你去大舅那儿呆一年 复习,他有关系,你录取那儿要容易些。 再好的建议我都不能接受,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永远也不会懂我为什么要做 这样的决定!可我能告诉你们这一切吗?于是我冷笑一声说,不就是家里缺钱吗? 你们的意思我懂,儿子长大了,该独立养活自个儿是吧?好,好,我自己挣钱去北 京,生活费路费不要你们出一分钱! 我妈一下就气哭了,我爸也在旁边大声怒吼我怎么这样说话,我一时气忿,转 身摔门出去了。 到了曾超那里,我撒了个谎,我说爸妈很支持我的打算,曾超也很高兴,连声 夸我爸妈是天下最通情达理的父母了,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暂时定下来了。 日子在手指与脚边流走,光阴一去无踪,转眼间这已经是大学的最后一学期了, 毕业生们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前程,那些找了好的工作或者考上了研,要出国 的同学当然是眉飞色舞,喜形于色,但他们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时候,毕业生里弥 漫着一种伤感惆怅的气氛,如今大学生找工作的形势并不太好,各大医院都人满为 患,而且动不动就要求研究生文凭,最离谱的是在一次招聘会上,一个县医院居然 打着拒绝本科生的招牌来出风头,气的寝室几个兄弟差点冲上去砸场子,还真的是 研究生到处走,本科生不如狗啊? 可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在这最后几个月,我并没有特别的放松一下自 己,我知道,考北大,需要的是比别人更全面的复习,更多的汗水。除此之外的时 间,我都拿来和曾超一起享受大学里这最后的一段时光。 曾超在复试后顺利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辞职,呆在医院里 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也越来越消瘦,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以后在北京的 花销拼命。郝健和小虎一个免试读研一个找了好的医院,这段时间都没啥事儿,除 了踢球喝酒就是打牌打游戏,但是似乎俩人也没什么特别高兴的情绪,也许,看着 这即将走到尽头的大学生生活,就像看着黄昏的落日一样,除了伤感还是伤感。 那段时间,小虎出乎意料的没有排斥曾超,曾超来找我玩的时候,小虎也常常 能开些玩笑,在那些慵懒的午后,甚至我们三个,有时候还要加上老大,在学校的 草坪上喝酒,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里徜徉,没有争吵,没有猜疑,只有不咸不淡的闲 聊,不提任何敏感的话题,谁都能感觉到一种伤感随着那最后一天的日益逼近而越 酿越浓烈,恰如毕业宴会上的酒,谁都不想破坏那种大学生活中少有的一段温馨安 静时光。 分别的日子越来越逼近,校园里的小饭馆天天客满,校园里的每一片树叶都是 离人的眼泪,校园民谣唱的心里酸酸的,每次散伙饭聚会,总会有女生流泪,男生 呕吐,我们当然也不能例外,离毕业还有两天的时候,系里为毕业生举行了送行酒 会。 没什么说的,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开始抬过来啤酒了,很多女生 都喝得失态,流着眼泪抱头痛哭,男生们更不必说了,一个个眼睛喝得通红,啤酒 就像水一样,一整箱一整箱地干光,然后东倒西歪地抱在一起,哭着胡乱说话。是 啊,同行五年的室友们啊,没有了你那熟悉的毛骨悚然的磨牙声,如泣如诉的悠扬 鼾声,从今以后我如何能睡得着呢?我们送走的不仅是同窗的挚友,还送走了我们 自己,更是送走了一生中最闪亮的日子, mpanel(1); 想起才进校的时候,那些稚嫩的少年们有谁会想到迟早会有今天的日子,其实 四年是很快就能过去的,两个月后,又会有新的面孔来到,我们将不再出现,好事 坏事欢笑痛苦都与我们不再有关,他们会唱我们唱过的歌,走我们走过的草坪,继 续着我们的故事,在我们曾经痛哭的那棵树下痛哭,校园永远都是属于青春的,老 去的容颜,只能在相册里回忆美好的时光。 小虎提着两瓶白酒,摇摇晃晃地从雯雯身旁朝已经喝得躲在角落里的我走来, 他一把扔了我手中的啤酒瓶,用命令的声音朝我吼着,没意思,咱哥儿俩来白的!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抓过一瓶就灌,小虎和我一样猛灌,直到我们都喝得失去 理智了,小虎已经麻了,他不顾肮脏,一屁股坐在油腻的地面上,打着酒嗝对我说, 冬冬,马上就要分开了,真的舍不得你,五年的感情啊!顿了顿后他继续说,大学 五年,认识你我一点不亏,真的,没有你,我这几年算白过了,和曾超接触了这段 时间,我也算了解他一些了,我不指望其他什么,他对你比我好,我无话可说,其 他的不说了,好好对他,这才算对得起我!不然,我不服气! 我哭着用力点头答应着他,然后紧紧抱着小虎,流着泪,嘴里默默念着,小虎,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你这么优秀,很快就会有同样对你的好的人爱你的,他比我 好,他不和你赌气,不和你吵,不会打你的下巴…… 迷迷糊糊中我醉了,隐隐约约记得小虎又和郝健喝酒,痛哭,呕吐……咦?怎 么好像小虎和郝健动手了?不会吧?怎么回事?可是头好疼,终于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醒来就听见寝室里的人在说昨天小虎和郝健打架了,说也怪, 小虎昨晚真的疯了,老大平时对他那么好,就算喝酒喝多了说错了什么,大家都要 走的人了,咋就这么突然六亲不认了呢!再说,老大根本就没怎么还手啊! 我一听奇了,郝健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我们的老大,标准的好人啊,平时对我 和小虎格外照顾有加,不是他在考场上的帮忙,我们说不定还要挂好几科呢!正百 思不得其解,小虎推门进来了,接着是郝健,两个人都是一声不吭,脸色难看,我 问他们昨天咋了,郝健忙说没啥没啥,我喝多了,说错了话,小闹了一下,呵呵, 大家都喝成那个样子了,小虎都不记得我是谁了,是吧小虎。 明天就要离开了,大家都是心事重重,这个小插曲也没多少人在意,很快就过 去了,晚上,我们寝室的哥们儿疯狂的闹了一个通宵,水瓶扔啦,饭碗扔啦,盆子 扔啦,每扔一样东西,心中都是一痛,那是扔掉了我的青春,扔掉了我的大学,扔 掉了我所有在大学里的悲欢喜怒。 第二天一早领了派遣证,同学们就要陆续离开校园,奔赴五湖四海了,我是本 地人,郝健还要在学校帮导师做些事,我俩当然要一个一个地把同学们都送走,我 把曾超也喊上了,毕竟他和我们寝室的几个也早就是哥们儿了,大热天儿里,我们 三个在火车站和汽车站往返,一个一个地把同学送走,流了一路的泪水和汗水。 小虎其实离成都最近,但是他和雯雯走得最晚,送他们到了站台后,车已经要 开了,小虎背着大包的行李,淡淡一笑,望着我说,冬冬,你就要去北京了,祝你 明年考上你喜欢的地方,~ 那时候,我们就很距离远了,不过,放假的时候还是有 机会来重庆玩哈,我们又去爬歌乐山! 我给了他一拳,强笑着说,没问题,到了那边好好干!混出人样来,不要给我 们寝室丢脸!别给我丢脸! 小虎让雯雯先上车,然后他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曾超,用力点了点头,笑了。我 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让我和曾超好好相爱,永不相负,这样,他才算是没有遗 憾。我也点点头表示懂了他的意思,接着把小虎的手牵过来,朝他手心放了一个东 西,那是一个贝克汉姆的小人像,小虎最喜欢的东西,上次逛街时他还嚷着要买, 后来不知怎么还是没买,我前几天突然想起来了,就上街买了一个打算送给他。 小虎接过小人像,正说着喜欢的时候,雯雯在车上急着喊要开车了,小虎急忙 拍了拍我和曾超的肩膀转身要走,我连忙说,再急也要和老大说声再见吧,小虎转 过身来望了望郝健,嘴巴动了动,说了声你自己保重这五个字后,匆忙的上了车。 车缓缓开动了,我们向车窗边的小虎挥泪道别,突然小虎探出头来扔出一把钥 匙,大声朝我说,对了,我放在楼下的那车你拿给曾超去骑吧,他那车太破,用我 的吧,记住别让人家扯了气门芯子…… 火车渐行渐远,转眼间小虎已经看不见了,我心里难受,强忍着自己不要哭, 捡回了钥匙,转过头望望曾超,他凝望着我,已经哭了出来,我上前攀住他和郝健 向回走,边走边说,走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家以后还可以常见面的嘛! 郝健情绪并不好,我知道他是为小虎刚才的冷淡难受,于是劝他,走啊,小虎 就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打架你和他谈好没有?没谈好他就是那样子,等 段时间就没事儿了,你们毕竟是那么要好的哥们儿啊,走啊,没事。 郝健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三个人唱着beyond的海阔天空一路回到了 学校,到了宿舍楼下,看见了小虎那辆七成新的红色赛车,望着这熟悉的事物,我 不由得感慨万千,多少次看见小虎骑着它英姿勃发地在学校里穿梭,多少次坐在后 座上挠小虎腰间搞得两人一同摔倒,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过去了。 我打开车锁,把车子递给郝建,淡淡一笑说,小虎又糊涂了,他都忘了我和曾 超都要到北京的啊,在成都也呆不了多久了,这车还是你拿去骑吧,正好,你不是 还要找你导师有事儿吗?就骑着这车去吧! 郝健接过车,轻轻抚摸着坐垫和把手,突然哭了,我看着难过,连忙说,快去 了吧,我们都在成都,以后相聚容易,小虎那边没事儿,很快他就忘了那些疙瘩事 儿,走吧。 郝健重重地往我肩头按了按,转身骑车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在心里默 念,老大,小虎,所有可爱的同学们,从今以后,大家很难再聚到一起了,也许有 的是永远不会相见了,各自保重啊!别了,我的同学,别了,我的大学生涯。 大学毕业后的那个夏天,我哪儿也没有去,闷在家里努力复习,爸妈看在眼里, 除了叹气,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死了给我介绍工作的心思了。同学里只有我一个人 是走的这条拼死考研之路,前方迎接我的是什么,他们不敢问也不敢想。而我自己 呢,我觉得父母在金钱方面太实际了,太不理解儿子的远大抱负了,对于那天晚上 和父母争吵的事儿我至今还耿耿于怀,一时间,家里冷战的气氛相当浓烈。 曾超仍然没有辞去工作,我们打算九月份一起去北京,在那里,他读书,我复 习,我们会相互帮助,相依为命,为一辈子的幸福拼搏,而在此之前,他还要努力 挣钱,为我们两个人挣钱。 这一年的考研已经把听力记入总成绩了,而这正是我头疼的问题,我不怕苦不 怕累,能熬夜能死记硬背,但是听力这个东西并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有很大提高的, 四级过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听力了,所以必须在这方面花更多的时间。 至于其他几科像政治啊西医综合以及解剖什么的,主要是下苦功死记,我倒不 怕,我坚信我有这个能力,毕竟大学时我和小虎两人考前临时抱佛脚的能力是出了 名的,那时我们天天打球游戏喝酒,考试成绩却总是能排进班上前十,也因此常常 被那些随时泡在自习室里却考不过我俩的同学们惊为天人。 看到我每夜熬到凌晨三四点还在听单词背书的憔悴小样,爸妈尽管还是没对我 的决定表示明确支持,但是每天的饭菜确实是越来越丰盛了,他们也不让我做任何 家务活,甚至晚上不再开电视机以免影响我学习。我沉默着,但是我知道,我的坚 持已经开始让他们妥协了,于是,在一次曾超来我家吃饭的饭桌上,我当着父母的 面故作惊讶地问曾超你是不是考上了北医,他一脸疑惑,还没来得及对我说你早就 知道了装什么傻,一旁的爸妈就欣喜地让我随曾超一起上北京,并千万嘱托他到了 北京可要好好帮我们家冬冬复习。 于是我们二人比翼齐飞到北京这件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得到了父母的大力支 持,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顺利,剩下的事儿就要靠我自己了,当然,还有曾超的 帮助。 离开成都是在一个凉爽的清晨,站台上,爸妈一脸的坚强,作送儿参加红军状, 而我和曾超则兴高采烈,嘻嘻哈哈,感觉就像小两口新婚度蜜月前和父母公婆道别 似的兴奋,是啊,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和他就要在北方的天空下共同翱翔,展 翅高飞,爸爸妈妈,别难过,儿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们静等我的好消息吧! 火车开动前,爸爸拉着我递给我一个牡丹卡和一部诺基亚,拍着我的肩膀说, 儿子,去那边可要好好努力,要拼命啊!拿着,这卡里的钱够你一年的生活费和买 书参加辅导班的费用了,要记住,爸爸妈妈是最爱你的,我们不是怕你花钱,我和 妈妈是怕你吃不了考研的苦,怕你受不了失败的打击,既然你现在这么有信心,我 们绝对支持你! 妈妈在一旁悄悄转过身抹眼睛,我知道,她又哭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知道, 除了曾超,爸爸妈妈同样是最爱我的人,火车上,我紧紧握住曾超的手在心里发誓, 永远都不要认为父母是自私的,永远都不能对不起所有爱我的人! 到了北京,曾超为了方便平时上课运动以及勾兑考研消息灵通人士,仍然住在 学校集体宿舍内,而我则在临近学院路附近的一条小街上租了个带卫生间的单间小 屋,然后报了两个北医的解剖和英语考研辅导班,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一场前途未卜 的赌博。 曾超寝室里的老姜已经读博了,在北医混得溜熟,他的导师对他也很器重,因 此曾超建议我报他那个导师的硕,只要我能上线,凭借老姜的能力,录取问题应该 不大,现在关键问题是要保证有百分之百的上线可能性,我和他都不能再承受更沉 重的打击了,因此,英语尤其是听力,仍然是我复习过程中的重中之重,要知道, 英语的不可预知性太大了,必须要有考高分的能力,即使发挥失常也不会太低,而 另几科主要是考记忆能力,只要该背的背了,分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吧。 到十月份的时候,学校里已经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各种考研的宣传单满天飞, 由于在英语上投入时间太多,我看书又特别细,生怕漏掉一点点可能考的知识点, 因此我的进度有点慢,政治和西医都还没过完第一遍,解剖则暂时放在一边不管, 我的想法是,解剖只有一本书,容量相对少,而且只要拿到历年的考题背一背就问 题不大了,我去年虽然没上线,但是解剖这一科就用这办法考得相当高,我想,重 点还是英语,词汇听力阅读这三样必须弄得实实在在! 曾超进校就买了台电脑,不过他用得倒很少,我则以他表弟的身份在他们寝室 里天天霸着电脑练听力或者轻轻松松背单词,除了上辅导班之外,我通常就像个在 校学生似的跟着曾超在北医混,用他的饭卡吃饭洗澡打开水,或者一起到球场上向 那些北方高佬们展示我们的南派脚法,震慑群贤。 到了晚上,我们一起在教室里上自习,在教室外打kiss,深夜则是我复习的高 潮时候,我在那间十平方的小屋里怒发冲冠,发粪涂墙,曾超来了则抽我背单词练 听力,或者给我泡面按摩擦风油精什么的。学累了,该休息了,则扑到曾超身上一 阵乱啃,抓紧时间* ¥%*&%#$@*之后,两人抱着蜷在小床上直睡到天亮,醒后一身 疲惫全无,于是又开始新一天的轮回。 这段时间,我觉得我越来越飞扬跋扈了,尽管我知道北医不好考,但是在学校 里混久了,我不知不觉中还真把自己当成里面的一员了,对学校里遇见的那些牛B 烘烘的家伙不屑一顾,我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无论怎样,明年的时候,我同样也能 到这里享受中国最顶级医科大学研究生的待遇了。 曾超性格耿直,单纯,好几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见我对将来这样过于乐观 忍不住劝我几句说,信心当然要有,但是你这个样子无疑会低估考试的艰苦性,这 可不好。我双眼一瞪,你含射谁呢?明显是对我没有信心嘛!哼哼,信不信我马上 把你拉到厅里现干?曾超扑哧就喷出了饭,嘴里一边低声念着也不知平时究竟是谁 干谁啊一边装无辜大口嚼饭,接着就是抬头笑着抵抗我随之而来疯狂的报复。 报名之后,离考试也就不远了,我发现我的进度真的有点慢,西医综合五本教 材加起来有一尺厚,加上习题集又是一尺厚,我不分重点地想把书全背在脑袋里, 每一处不经意的小知识点我都觉得可能考,都坚持背,政治我也是这样复习的,而 英语,本来只需要六千多的单词量,我怕不保险,非要背一万!这样不仅慢,而且 容易记混。 人的记忆力毕竟是有限的,曾超对此劝我几次了,他说让我只背那些辅导教材 上的重点,其他的看看就行了,这些名师们总结的重点至少要考80% ,剩下的浩如 烟海的小知识点,即使你背了也不一定要考,那些是要靠本科时积累的老本和临场 发挥能力的。我听在耳里,心里却不赞同,我心说,我可是记忆大师啊,我会把能 背到的东西全都背到,我要考奇高的分数,我要让自己到了考试前一天有百分之两 百的把握!哈哈, 我的好哥哥啊,拿到分数那天,你的嘴巴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 的! 考前半月,我真的把该记的和不该记东西几乎都塞进脑袋里了!但是,由于耽 误了太多的时间,解剖这一科除了上课时听老师讲的那些内容,并没有时间进行系 统的复习和背诵。但是我还是不紧张,解剖嘛,背背北医的教学大纲和历年考题就 行了,去年解剖不错不就是这么弄的吗?曾超问我全部都弄扎实了吗?我嬉皮笑脸 地回答No problem! 但是隐隐约约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儿,怎么解剖那点儿东西老是记不住了呢?以 前不是这样子啊?是不是我的脑袋硬盘满了,装不下新文件了?我开始有点后悔以 前背的似乎太多太细了点儿,好在我郁冬身体好,连续几天只睡三小时,差点儿就 要把书给硬吃下去了,尽管有点粗枝大叶,终于算是把解剖搞定了。 考前一天的早上,问题终于出来了,我发现前几天背的东西有点混乱,甚至许 多英语单词也有点弄混了,这还得了,我马上就打开书本,想再次施展大学时常用 的临时抱佛脚天才,那时候,我考分的四分之一常常都是考前一个通宵熬出来的! 可是我怎么突然紧张了起来呢?去年考研其实复习得远没有今年扎实,怎么那 时这种感觉没这么强烈?怪了!我脑袋里老是想着要是这次万一失败怎么办?曾超 该怎么办,我爸妈会怎么想,那些毕业后一直支持我考研的老同学们又该如何看待 我?真的是这样的话,可能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尽管只是万一,但是这种想法困扰脑海,挥之不去,让我最后的冲刺完全没有 了效果,坐了八个小时就是背不进一个字,更可怕的是,那些背过的东西似乎也突 然之间全部都从我脑海里蒸发了!这是何等恐惧!算了,先早点睡觉吧,也许一觉 醒来状态就恢复了,可是怎么连睡觉也睡不着呢?我发现我全身都在不自主抖动,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整个人完全呈焦虑状态,不行啊,怎么办?冲凉去!这也许是 唯一能让我冷静下来的办法了。 可这里不是成都,这可是在一月的北京啊,在卫生间里,我刚脱完衣服就冷得 想撞墙,算了,没那个能耐,正打算重新穿上衣服,突然看见墙上那面镜子里的自 己。 那是怎样的一个我啊,曾经健壮的我已是形容枯槁,眼窝凹陷,眼眶中布满血 丝,长久没剪的寸头已经长得像鸡窝一般杂乱,油腻的脸颊则高度充血,红得像要 滴血出来似的,我一惊,低头看自己的小弟弟,吓死我了,也是红得像根大喜日子 用的红蜡烛似的。这时候我全身不自主的抖动更加厉害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感觉 卫生间的上空里充斥着大堆大堆的繁体方块字,全是败,惨,死之类的东西,像快 速下落中的俄罗斯方块,一个接一个的朝我脑袋上砸。 恐惧万分的我喊叫着冲出卫生间,抓起床上破败的的棉被把全身裹进去,然后 坐在床上厉声嚎哭。这时,曾超下课后高唱着坚持就是胜利进了屋,今晚他是打算 不回寝室,陪我度过这最需要爱人陪伴的一晚,看见我突然成这样,吃惊惨了,连 忙问我怎么回事儿。 知道了一切后,曾超脸色凝重,低头想了一会儿,坐下来轻轻抱住我郑重地说, 考研是什么?考研第一是心理战,第二是信息战,最后才是吃苦战,冬冬,你苦过 了,累过了,各种考研信息也齐全了,怎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心理问题呢?呵 呵。其实没关系,没有人在决定自己命运的考试前是不紧张的,其实我敢肯定很少 有人比你复习的更好更全面,当初哥哥我考前其实也焦虑得用头撞桌子,只是没告 诉你而已,我自己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不过你呢,性子太毛躁,这一点是没法和 我比的,这样吧,我们一起去剪头,再洗个桑拿,可能一下子就放轻松了。 我点点头,勉强答应,曾超笑呵呵地帮我穿上衣服,两个人出门就往理发店跑。 剪了个超短寸头后,感觉精神多了,然后,我和曾超这辈子第一次去洗了桑拿, 淋浴的时候,曾超仔细地给我搓背,洗头,看到周围人不少,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刚转身想说我自己来曾超就把我扳了回去,嘴里嚷着你少来,啥都不会,从来就没 看见过你自己给自己洗干净过,你就享受着吧,等会儿给你试试我才从一个骨科老 兄那儿学的按摩大法! 我背对着曾超,感动得一脸鼻涕眼泪,有对我这么好的哥哥,明天能不好好考 吗?我在心里发誓,明天一定要考出水平,这样才对得起他,对得起我父母,对得 起我这一年惨绝人寰的付出。 回到寝室,我觉得脑袋确实清醒多了,也没那么焦虑了,正打算早早睡觉,突 然看见曾超的国字脸洗完桑拿后更加白里透红,气宇轩昂,头发湿漉漉地像刺猬, 简直可爱惨了,我一时色心大起,阴笑阴笑几声后,低声说道,听说国外球员重大 比赛前都要和女朋友大干一场,第二天绝对状态好,哼哼,为了我们的将来,今晚 哥哥你就从了我吧……接着就朝他扑了上去。 曾超大惊失色,一边作伸手抗拒状一边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的,明天是什么 日子你可别忘了哈,弟娃儿别胡闹! 正在我们半推半就时,我的诺基亚急促地响了起来,我当时正性欲亢奋,根本 就不想接,直到响了十几次后,恼怒的我松开曾超,没好气地接了电话。 居然是半年没怎么联系的小虎的电话!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有点激动地问他怎 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毕竟,我这半年闭关修炼,没有和任何同学联系,就是为了让 自己静下心来复习,最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小虎笑了一下说,找你妈要的号码,其实早就知道了,怕让你分心,一直没敢 打,明天我们都要考试了,有点紧张,睡不着觉,想问问你怎么样了,顺便也祝福 一下你考试成功。 我们?小虎明天也要考研吗?我疑惑着正打算问,小虎在那边又是一笑,呵呵, 我可不敢考研,你知道我是爱玩儿的人,受不了那个苦,明天正巧是我们单位的年 终继续教育考试,我没怎么复习,怕明天考得不好丢人,自己丢人倒没啥,丢咱学 校的脸,咱寝室的脸那我可吃罪不起了哈。对了,刚才半天不接电话是咋回事儿? 嘿嘿,该不是要考试了你们俩还要禽兽一回吧? 我的脸一下红了,岔开话题和小虎聊了开来,逐渐了解到了这半年小虎的情况, 回到重庆后没多久,他就和雯雯分手了,除了繁忙的工作之外,他没怎么玩儿,住 院医生第一年不可能有什么假期,他几乎天天泡在病房和医院图书室手术室里,很 少回家,总之,就像大多数才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等待时间来 消磨学生时代的棱角,等待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有喜欢的人了吗?”我战战兢兢地斗胆问了问他这个敏感话题。 “没有,喜欢我的女生倒是不少,可我没感觉,我喜欢谁我自己明白,我忘记 不了过去……”小虎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难受,痴情的小虎啊,叫我怎么说呢?我回头望了 望被窝里的曾超,低声说道:“这么久了,你还是那个样子,别这样好吗?你这不 是让我更加内疚吗?你试着找一个喜欢你的男孩子吧,别委曲自己,我知道你其实 过得挺孤独的。” 小虎作轻松状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和你闹着玩儿的,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 再说,哪有什么好男孩喜欢我这个又丑又傻的穷小子啊?对了,别说还真有一个, 条件还不错,可我绝对不能接受他。” 我一下兴趣来了,忙着问是什么样的男孩儿,多大多高多重,做什么的,为什 么不能接受他。小虎却王顾左右而言他,被我逼急了,干脆威胁要挂电话。 我只好就范,短暂冷场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其他同学的情况,最后小虎突然想 起什么来了,他说挂了吧挂了吧,明天你还要考试,早点儿睡,不聊了哈,给我报 喜时再聊吧,祝明天考试成功,顺便也带我问候一下曾超吧,大家都是哥们儿。 我叮嘱他在那边好好干,好好享受生活,找个一辈子的爱人,问候伯父伯母后 正打算挂电话,小虎突然又问我春节回不回来,我说当然要回啊,那时都考完了嘛。 小虎嘿嘿笑了一下说,一言为定!到时候我来成都找你叙旧!跟着挂了电话。 收了电话后,我心里有点高兴,看来终于又有了个不错的男孩喜欢小虎了,我 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这人心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如果过得不好的话,我也很 难快乐起来。好了,不早了,该是睡觉的时候了,明天起床俺又是好汉一条! 看看床上的曾超,他蜷在被窝里,已经悄悄的入睡了,挺大的个儿却只盖着被 子的边缘,留着更多的空间给我,我又是一阵感动,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抱着他温 暖健硕的身体,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 起点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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