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败疆场 十万明军浩浩荡荡地开进碎香城，随时可以出击横扫祝东风经营起来的基地。 明军主帅在碎香城中休整了个把月后，将大军望城开来，望城与碎香之间正是飞鹰 寨。朱谨的五千兵马联合飞鹰寨中三千兵马，在飞鹰寨附近布下埋伏，将千五骑兵 分为五队，由朱谨雪云飞鹰寨三位寨主分别率领，分批袭扰敌军的后方，让敌军日 夜不得安宁。晚上则让步兵在各处山头多立火把，敲锣打鼓，以疑兵之计迟缓敌军 的行军速度。 明军主帅不胜其扰，回军碎香城。 突闻沿海一带倭寇大举结盟，意图共犯祝东风。祝东风急忙召回朱谨，听从古 城阴的建议，让杜若应付明军。朱谨一路之上，召兵买马，手下也已有一万兵马， 其中更有两千骑兵，但此后却一直被倭寇牵制在沿海一带。原来魏放早派人与倭寇 联络，说是只要剿灭了祝东风，答应与之通商，并同意将望城等地割让给他们，如 此有利的条件倭寇哪会不答应。 杜若来到望城，得知消息后，立即召集众将商议，此时豹子在古城阴的帮助下， 也建立了一支新军，约有两千之众。 “现在大哥与后将军要全力应付倭寇，难以相助我们，飞鹰寨中也仅有三千兵 马，加上他们也不足与敌军正面交锋。”杜若将情势向众人一一道来，此乃他学得 的为将之道，必须给手下众将发挥才智的机会。 齐勇大声道：“我认为我们应当趁其立脚未稳，攻其不备，突然偷袭他们。” “齐兄之言，虽然有理，可是明军主帅虽非名将，也是知兵之人。先前朱将军 已用过此法，敌军必有防犯，此计行不通了。”卢云阔此人颇有见识，分析得头头 是道。 “那我们再施故计以袭扰之计，疲惫敌军，再寻机会与敌正面决战，不就可以 了吗？”豹子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豹大哥，虽说得有理却非万全之策，此计只能退敌而无法一竟全功，若敌人 反戈一击的话，我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小毛再非原来的小毛，在军武之中，已 然熟练得掌握此中的生存之道。 “小毛有什么好的提意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 “我觉得一路之上，敌军恶习难改，必然还会烧杀掳掠，我军首战对付的应当 是敌军的先锋军，若能全歼必可挫敌锋锐，对消灭敌军，大有帮助。而且此战若胜， 附近民众必会蜂涌来投，我们趁机大事征兵，便不怕明军再来了。” “小毛的主意不错，我们就先吃掉他的先锋军，以后再一块块地慢慢吃掉他们。” 杜若分派下去，再让人通知飞鹰寨兵马，截击敌军，收拢民众，将飞鹰寨变成另一 个对抗明军的基地。 明军两万先锋军在罗丁率领下，往吕城而来，罗丁骄纵异常，以为祝东风只不 过一伙山贼草寇，根本不足为惧。明军一路之上，军纪不整，往往肆意虐杀，沿途 过处十室九空，遍地尸骨，危害之烈不下于倭寇。 杜若早已得到消息，闻讯之后，令卢云阔领军五千会同城中原有军马坚守城池， 自己带同玉婉柔小毛统军三千等敌锐气泄后，伺机攻打敌军。 mpanel(1); 罗丁一来到城下，便急不可耐地命令硬攻吕城，但城中守军在卢云阔带领下， 屡次打退明军，杀伤敌军达两千之众。明军锐气顿泄，罗丁更是恼怒，没想到敌军 个个勇猛善战，远胜明军。就在这时，杀声大起，罗丁素有统军经验，心知肯定是 敌军劫营，赶忙起身督战，突听传令兵来，说是敌军无数兵马由城中杀出，明军抵 挡不住。罗丁见大势已去，传令大军弃营速退，卢云阔大军由后追赶，罗丁只好回 身接战，两军正在胶着状态时，杜若突然杀到，猛攻敌之侧翼，明军更乱，争相逃 命，已无再战之心。 罗丁飞奔而逃，刚刚歇息一会，齐勇埋伏此处的大军猛然杀出，齐勇恨明军入 骨，出手毫不留情。罗丁看到齐勇的狠态，策马就逃，将大部军兵抛在后方。豹子 趁势在后收拢降兵，扩充军力，将他的一千部众扩充到五千有余。 小毛见大胜可期，向杜若道：“大哥，我们应该放过罗丁，让他返回碎香城中， 传播我军声威，以动摇明军的军心。”杜若打出号令，放罗丁一条生路，同时通知 飞鹰众军。 罗丁被杜若大军追得甚急，仗着马快，一路狼狈地逃回碎香城，两万大军仅余 三四千人。统军大都督陈德略大怒，欲要斩杀罗丁，被众将劝阻，让罗丁仍为先行 官，日后带罪立功。 杜若明白死守并不是长远之计，决定主动出击，却不知道该用何策，心中明白 自己身边缺少一名谋士，灵机一动，想起张朝古，决定亲自冒险去请张朝古，趁机 探听敌情。 “我军已有军兵万五有余，可惜军中缺一谋士，致使我们的计策，虽然巧妙， 但很多问题都无法考虑周全。” 小毛见杜若胸有成竹，不禁问道：“大哥心中是否已有恰当人选？” 杜若笑道：“此人现在碎香城中，我想亲自去请他来，他的见识不在古城阴之 下。” 卢云阔担忧道：“将军是主帅，怎可轻易离营而去呢？” “怕什么，有我们哥几个还怕他们不成。”齐勇依旧满腔豪气。玉婉柔情意绵 绵地看向杜若，笑道：“不如我陪杜大哥一起去吧！” 豹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杜若的眼神很是奇怪，杜若心中一惊，想起跟他青 梅竹马的楚碧。 “小毛对碎香城的情况比较熟悉，而且也认识那人，不如就由小毛去趟好了。” 杜若叮嘱他道：“万事小心为上，如果进不了碎香城也不要逞强，回来之后，我们 再商议。” 杜若不安地走出大帐，不是为了明军势众之事，而是玉婉柔对自己的情意，显 已超出了兄妹之情的范畴。正想到这儿时，玉婉柔走过来，口角含笑道：“大哥似 乎有心事，难道还在为明军的事情发愁。”玉婉柔给杜若打来一盆水，神态举止都 对杜若相当亲密。 杜若心知再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将玉婉柔唤到身边，严肃 道：“有一件事，我也不想瞒着你了，我已有未婚妻。”杜若取出那块玉石，“这 是我未婚妻从小佩在身上的。”玉婉柔一呆，碰翻水盆，掩面跑出大帐。 几天后，小毛归来，满脸不高兴地样子，“我刚到飞鹰寨附近，便从魔鹰寥长 沙处得到消息，说明军业已出发。他说飞鹰寨众兄弟打算假意投靠明军，暗中相助 我们。”小毛顿了一顿愧疚道：“小毛此行有负大哥所托。”杜若笑道：“这件事 你一点也没做错。飞鹰寨想出来的办法也不失为一条妙计，自己与他们里应外合， 不难击败明军。” 明军虽经连番挫折，仍有八万之众，人数上占着绝对的优势，将军队一路排开， 显得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明军一到就想诱杜若出城与之正面交锋，杜若避而不战， 大督都陈德略只好在望城外安营立寨。 陈德略一向多疑，将寥长沙这支归降的队伍留在后军，并不重用他们。此时正 是夏日，寥长沙等人所在的后军正是陈德略粮草所在之所。炙烈的阳光连日的烘烤， 陈德略再也忍受不下去，令罗丁带大军硬攻望城。 罗丁命人攻城，刚到城边，城中万箭齐发，明军纷纷倒地，士气稍挫。罗丁立 即命人放箭还以颜色，城中箭雨立止，红旗倾倒。罗丁知红旗是杜若军的标志，心 中大喜，命人以去梯攀城而上，还未到城上，见城上滚油倾下，明军惨叫着跌下城 去。罗丁看得心惊不已，蓦见火把投下，云梯早已浸了滚油，见火立着，全被当场 烧毁。 罗丁只好鸣金收兵，此战战果虽小，却大挫了明军锐气。 明军第二天再次来挑战，显然是想速战速决，杜若不再示弱，大军贴在城墙边 上，置身死地之中，但人人脸色平静，他们都相信自己的统帅会有反败为胜的妙法。 明军向杜若的军队压过去，气势骇人，突见城墙上现出无数的弓箭手，向明军射去， 明军的先头部队一阵混乱，一片片倒下去，完全成了杜若大军的靶子。 杜若命令传下去，大军装出骇怕的样子纷纷逃回城中。杜若佯退的同时，派出 三支骑兵向明军统帅所在处冲去，这三小队骑兵，每队不足百名，但每一人都是精 挑细选的勇士，分由杜若、卢云阔、豹子率领。 这三支精锐骑兵破关斩将，锐不可挡，陈德略见敌军向他冲来，胆寒心惊，命 令大军向前抵挡，自己往后移动。岂不知这么一来就中了杜若之计，杜若军中大喊 道：“陈德略死了。”明军见帅旗后移，虽然不知真相如何，也知已方不妙，战意 顿消，停滞不前，杜若趁机退回城中。玉婉柔站在城墙上，眼中含泪看杜若满身戎 装，挥剑睥睨，当真是英姿飒爽，秀出人群，心中却说不出的酸苦。这个乐观的少 女似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几经交锋，明军每战都讨不了什么偏宜，士气更加沮丧。杜若见时机成熟，决 定采用火攻之术，火烧敌营。即使不能一次将敌人击败，至少也要烧掉敌人的粮草。 杜若觉得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谋士。 杜若召集众将商议。 “我决定今晚破敌，现已与飞鹰寨中的弟兄取得联系，在三更时分，由他们烧 明军的粮草。” “卢云阔小毛接令，命你二人带三千弓箭手准备火箭，同时再带两千兵马偷袭 敌人的前营。陈德略乃无胆之人，得知我军偷营，必会不顾一切的后退，先求保得 性命，卢兄一路收拢降兵就可以了。”杜若的信心感染着众将。 “齐勇听令，你带四千兵马都带短兵器。伏于山间草地之中，处处与敌撕杀， 让敌人疲于奔命。” “为什么一定要用短兵刃呢？” “山间草地之中长兵刃不易施展，而且山间草地两军拼得是气势跟勇气。齐勇 此次可以放手杀敌，不过，若是敌人投降就不要浪费体力了，要以快打慢，将敌军 彻底击溃。” “豹子听令，你带本部五千兵马，一路追杀敌军直入碎香城中。” “城中诸事暂由玉婉柔负责。” 明营四周火光大起，明军大溃，纷纷夺路而逃。突见前面一支军马身着明军衣 服，来至战场上，陈德略知是寥长沙的军队，大喜下迎上前去。谁知这批兵马也杀 向明军，当首之人正是魔鹰寥长沙，双枪在手，如同双龙出海，一下子就刺死了明 军的一名将领。先锋将罗丁大叫道，“反了，反了。”霍方笑道：“我们本来就是 假意投靠你们的，后寨大火也是我们放的。”罗丁心中大是震骇，铁臂鹰燕鸿取硬 弓在手，觑准罗丁，一箭射去，急如流星，穿喉而入。 陈德略一路往碎香城逃去，沿途之上血战不止，陈德略胆都寒了，蓦见前方闪 出一队千人的兵马，为首之人正是杜若。 “大都督，我等恭候多时了，大都督打算如何处置我们这些人呢？” 陈德略滚下马大呼：“饶命！饶命……”杜若心中好笑，原来明朝的官员都是 这种样子。此战杜若大获全胜，得明军降兵，手下兵马已近三万。 杜若回头与飞鹰寨三兄弟相见，双方都是不胜欢喜，杜若邀请他们共成大事， 寥长沙道：“非是长沙不相信杜兄弟，只是祝东风此人必难成事。祝东风表面霍然 大度，其实内藏祸心，论其本性，实是与朱元璋也是差不多的人物。”杜若怀疑道 ：“寥大哥由何得知？”寥长沙继续道：“祝东风曾与人共贩私盐，最后确实攥了 很多钱，但他为了独得那些钱，将他的同伙杀了。为了躲避官府，这才落草为寇， 以后的事，全是机缘之下所为，如果他的旧性复发，兄弟就要小心了。”杜若点点 头，心想祝东风若真是这样的人物，自己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他投靠祝东风仅仅 是为了沿海的百姓。 寥长沙带领弟兄欲回飞鹰寨，临走前，寥长沙诚心道：“若杜兄弟肯去我飞鹰 寨，我等兄弟愿奉你为大寨主。”言罢，拍马而去。 杜若此后趁胜追击，欲攻碎香城，此时两方攻伐已久，进入初秋时节。杜若连 连征战，心已疲倦，又想起自己与楚碧相约之事，可是现在军中事务繁忙，他也只 能取出玉石，暗中对楚碧说声：“我很想念你，我很想回去，真是对不起……我很 疲倦，但没有了我，这些弟兄又有谁来照顾呢？”此时的杜若警觉很差，玉婉柔正 好经过，听到这些话，更是神伤。 杜若刚要攻打碎香城，张朝古突然来到杜若的军营。 杜若赶忙将张朝古迎进大营，“张老哥，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张朝 古满脸严肃，“杜兄弟啊！你犯大错了，现在不能攻打碎香城，若是攻下碎香，明 廷震动，会调集大军全力对付我们的。” “好。我听张老哥的。” 此时传令兵来报，祝帅有号令到来。 “命令右将军立即攻打碎香城，调右将军一部兵马前往沿海剿杀倭寇。”杜若 接下号令，暗觉不妥，与张朝古来到后营商议。 “祝东风开始对杜兄弟疑心了，你现在手中的兵马再加上朱谨手中的实力，足 以威胁到祝东风的地位了。” 杜若想起寥长沙的话，心中一寒，“张老哥，我该怎么办？” “若是杜兄弟不想背叛祝东风的话，只好照他的意思办了，我觉得他这次也是 为了测试小兄弟的反应。不知祝东风手下是何人为其谋划大计，虽然短短的时间之 内，威震四海，可是手下诸将却也渐成尾大不掉之势，早晚会出乱子的。” 杜若听得张朝古的话，心中大感不妥，但他还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杜若思量了一下，还是快定先攻碎香城，杜若集中兵力，在深秋之时，趁明军 新败未久，士气焕散下攻下碎香城。果然不出张朝古所料，朝廷大为震动，大太监 魏放见形势危急，向朝廷立践蒙千山。一切尽入蒙千山的算中，当然，蒙千山自己 也打通了大太监魏放的关节，魏放是当今的实际掌权者，也害怕祝东风实力更强， 甚至有一天会取代明室。 蒙千山一掌军权，一方面精选兵马，安插自己的死士进入军中，并提拔一些旧 部，像盖原立时成为其副手。并让自己暗中培养的弟子，向决、沙千里、贾保威、 袁彪、狄凯、马刚毅、宗潜、王猛各领一支万人的兵马。由于蒙千山是用比武夺将 的方法让自己的亲信夺得要位，不但达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时稳定了军心， 更让军士敬服，同时让手下的谋士程谋与其子蒙天参赞军机。另一方面，祝东风在 古城阴的挑唆下，忌惮杜若朱谨手中的兵马，越来越对他们不信任，让他们做起事 来，总是缚手缚脚。祝东风更坑害与朱谨杜若关系密切的将领，让其内部更趋混乱， 谋士引退，将士寒心。 就在蒙千山准备发军的时候，一名手下神色慌张地跑进来，牙关抖动道：“报 ……大都督，有一个非常……可怕的老太婆……”能作蒙千山的贴身卫士都是精明 勇悍之辈，这令蒙千山相当惊讶。蒙千山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暗道，难道是她？ 蒙千山已可肯定来人是妖婆，否则自己的手下岂能如此无用。蒙千山曾与妖婆 有一面之缘，因为他曾在神乞处学艺，而妖婆神乞之间的秘密知道的人更是少而又 少，说出来其实简单得很，他们本就是夫妇。 蒙千山不相见妖婆，又不能得罪她，怕惹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他决定先迎出门 去，看她有什么话说。蒙千山走出帅帐，亲自向妖婆问礼，执礼甚恭，见其身上的 诡异邪力比以前更浓更烈，蒙千山更不敢大意了。 蒙千山邀请妖婆坐入中军帅帐之内，刚刚坐稳，妖婆那种夜枭般嘶哑的声音在 蒙千山耳边响起：“你在祝东风外有古城阴这个大内奸，可说是稳操胜卷，在那个 什么红旗杜若处，还有一个叫豹子的家伙与你私下里有协议。”蒙千山震惊之色溢 于言表，但他知道再有更多的兵马也不能将妖婆怎么样，反而冷静下来，静等着妖 婆开出来的条件。 妖婆接着道：“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放过杜若，因为他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蒙千山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要知他的原则是不能用则杀之，杜若肯 定在他的必杀名单之上。蒙千山一开始少许的畏惧荡然无存，笑哈哈道：“师母能 否告诉千山原因呢？”妖婆阴森森道：“我先警告你，不准叫我师母，至于杜若， 他只能死在一处地方。只有那样，我才可以得到传说中魔镜的能量，杜若就是镜媒， 只有他才可助我吸取魔镜中的力量，到那时我就可以纵横天下了。” 蒙千山表面答应，送走妖婆后，心想若让你纵横天下，那我又如何呢？蒙千山 是从来不受人要挟的。 杜若闻知蒙千山执掌军权，正在纠聚兵马，并提拔了许多深通兵法之人。当杜 若派人往祝东风处报信时，此时的祝东风已非刚开始的那个大度仁义的祝东风，杜 若得回来的命令是让他自己全力应付，坚守碎香城。杜若突然间想起寥长沙告知他 的话，决定不再依赖祝东风而是自己想办法。 杜若与张朝古商议之下，决定马上联络朱谨向他求援，并告知他所发生的一切， 手下大将如卢云阔等人的家属暂且请他们往飞鹰寨居住，以防敌人，或是祝东风的 人利用他们来达到某种目的。杜若深知己方此次有败而无胜，如何保存实力东山再 起才是一个大问题了。 杜若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我越来越觉得古城阴此人很奇怪，但他确实没做 过什么不利于我军的事情。” 张朝古抬起头来，眼中透出厉芒，“请杜兄弟将古城阴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吧！” 杜若将古城阴的事情一件件道来，张朝古的眉越收越紧。 “我们早在敌人的算中还不知觉。” “古城阴此话何意？” “此中巧合甚多，当日杜兄弟逃离蒙府，我就很感奇怪，以蒙千山之能怎会任 由她的女儿拿走令牌，许久得不到消息呢？而且古城阴出现的时机，以及他的所作 所为可以让我肯定，他是蒙千山的人。” 杜若心中的震撼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他已失去了往常的镇定，“张老哥，我 们该怎么办？” “让我先到飞鹰寨去，这里的兵马调动一定瞒不过祝东风或是蒙千山的。我也 许可以利用飞鹰寨保住义军最后的基业。” 入冬时节，蒙天率领向决、沙千里、贾保威、袁彪四将共八万人向杜若守卫的 碎香城发动了进攻，杜若集中兵力三万之众与敌展开决战。蒙天攻击三门，只留一 门供杜若大军逃生，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在冬日前取得立足之地。杜若明知他的意 图，但是由于己方后援不继，若是坚守此城，只会使己方全军覆没。杜若大军被迫 退往吕城，此役杜若损折近千人，却杀伤敌人三千之众。 祝东风因杜若的失利清醒过来，同意朱谨大军来援，两军集中兵力，计有六万 之众，屯兵望城。杜若私下与朱谨商议，均觉此役有败而无胜，又闻蒙天大军帮助 百姓整修房舍，开仓济民，采用亲民之策，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官兵，而己方只 是一群草寇。 霎时间战云密布，倭寇在与明军达成协议后，两万倭寇进犯吕城，祝东风集中 十万大军与之抗衡。祝东风意图尽歼倭寇，将倭寇包围，倭寇拼死抵抗，双方损折 皆巨。就在这时，盖原率狄凯、马刚毅、宗潜、王猛四将领兵八万突然杀出，大败 祝东风，此役祝东风损折六万大军，前后将军也于是役阵亡。倭军损折也有一万之 数，盖原没有料到祝东风的手下，虽见败势已成，仍是死命抵抗，令其也折损近两 万人。不过，盖原已有能力进围吕城，祝东风只好命杜若朱谨回军解围。 杜若听闻消息后与朱谨商量，决定抽出一万兵马回援望城，豹子请命带本部回 援，杜若嘱托他小心后，豹子带领一支万人的军队，一路之上损折两三千人，其实 这些死伤的人都是豹子蓄意挑出的忠于祝东风或是杜若或是朱谨的人。 豹子当年建立新军之时，是蒙千山派了百名死士作为他军力的骨干。因此豹子 的这队人马到这时，就等于是蒙千山的兵马了。豹子诱祝东风打开城门，抢夺该门， 引盖原大军进入，倭寇随之而入，祝东风见大势已去，自杀而亡。盖原奉蒙千山之 命，毒杀倭人首领，将进城的倭寇全部一网打尽。随后，盖原带豹子、狄凯、马刚 毅、宗潜往望城而去，大军共剿杜若朱谨，留王猛守吕城。 杜若心中警兆忽现，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杜若赶忙起身找朱谨雪 云商议，雪云心思比较细腻，早已注意到豹子的神色有点不对，问杜若道：“豹子 那人真的可靠吗？如果他投靠了敌军，而我们不自知的话，恐怕我们没有一个人会 活命。”“豹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应该不会背叛我吧！”“人心难测，牵扯到利 益冲突，那很难说了，而且，就你所说，你虽然一直将他当兄弟看待，但他却未必， 有时候，越是熟悉，他越是不甘心在你之下。”杜若想起豹子充满嫉意的眼神，心 底一震道：“我们现在赶快安排一切事宜。” 就在这时蒙千山大军，已到城外，滴溜溜号带齐飘，扑咚咚鼓声如雷，刀枪耀 目，旌旗四绕，战马咆哮。队队将士，挂甲披袍，雄纠纠，威凛凛。蒙千山在众将 环卫下，大显其大将之风，其随从军卫怒马腾跃，铁甲锵锵，军容极壮。杜若朱谨 在城墙上观望，见明军不仅人数众多，至少有十万之众，人人又都精神抖擞，战意 高昂，不禁大惊失色。 此时杜若早已将张朝古遣往飞鹰寨，以图日后仰仗其东山再起，杜若嘱咐众将 以保存实力为要，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与敌硬拼。杜若与朱谨商议之下，决定 分头突围，杜若往飞鹰寨方向，朱谨往海边而行，因其在海边还屯有一支军队，日 后可以荡舟海上。两人都将一些家眷在吕城的士兵遣散，只留下一些心无所碍的死 士。 战争的烟尘遮住人们的视线，人喊马嘶，震撼大地，干枯的树枝也被震落下来。 杜若冲杀在众军中，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慈悲，有的只是求生的信念，以千计的敌 骑从四方八面冲来拦截，却没有人是他一合之将，手下见主帅如此勇猛，人人奋不 顾身紧随他后，杀敌抗敌，杜若帅旗到处，人仰马翻，战况惨烈至极点。杜若终于 强攻下一处山头，查点人数，见己军仅余万人，敌军经此一役也损折近万之众。杜 若见玉婉柔、小毛、齐勇、卢云阔都在其身边，下令卢云阔、齐勇二人领军七千继 续往飞鹰寨方向进军，让小毛、玉婉柔两人跟随卢云阔，两人誓死不从。杜若只好 带着二人领先冲下山林，冲击敌阵，山下的明军由对杜若恨之入骨的向决和沙千里 率领，向决不敢与杜若硬拼，指挥手下布成阵势，冲向杜若的三千兵马，沙千里不 知道杜若的利害，亲自领军杀向杜若。 杜若的流霞剑发出慑人的光芒，迎向沙千里，杜若在如此压力下，反而仰天长 笑，充满豪情壮志、说不出的欢畅。他此时所用的剑招由战场上千锤百炼而来，变 得狠辣无情，沙千里遇上杜若的流霞，只觉其一剑劈来，有如火山爆发，又如飞瀑 倾泻，有万物难敌之威，侧身要挡时，流霞略一变化，抹过沙千里的喉咙，沙千里 还没立功，就死在了杜若的剑下。可是敌人并没因此胆怯散逃，且人人前仆后继的 杀来，重重叠叠，奋不顾身的务要包围困死杜若。 在战场上，任你武功盖世，也绝不可给敌人缠着，否则敌兵会如蚁如蝗般愈聚 愈多，缠得你顾此失彼，无从展开手脚，到那时必被拆骨分尸，无有侥幸。卢云阔 大军趁杜若牵制敌人主力之机，引军向外突围。 杜若领着手下奋勇苦战，逐寸逐尺的往敌军腹地推进，追随他的将士不断倒下， 四周则是杀之不尽，密密麻麻的敌人，所到处尸骸狼藉，血流成川，战况激烈至极 点。由白天杀至黑夜，敌军的悍勇之士将杜若围在中间，杜若身上早已添了多处伤 口，若非铜镜处传来暖流疗治他的伤势，他恐怕早已不支。杜若见一支箭直向他的 面门飞来，但他已经无能分手抵御了，暗忖我这次死定，却见玉婉柔不顾自身安危， 替他挡了一箭，惨叫一声，颓然倒在地上，杜若逸出这个小包围圈，接住玉婉柔， 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竟使得敌人不敢再向前挑衅。 玉婉柔见自己终于可以躺在自己所爱的人的怀中，痴痴地笑着道：“我很高兴， 为你而死，更可以躺在你的怀中，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还未说完，玉婉 柔便香消玉殒了。杜若心中的怒火更旺，返身往回杀去，似是要把世间的一切烧尽。 小毛大吃一惊，赶忙拉住杜若的骏马，大叫道：“大哥快走，先突破重围要紧。” 小毛过份关心杜若，一不留神，一支箭插在他的胸口上，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头从 马上栽下来，滚落山坡。 杜若瞧得睚眦欲裂，心中愈怒，像失去理智般，只知向前冲杀，不顾自身，但 求伤敌，在敌人中硬杀开出一条血路。突然他再也难冲半步，原来敌军集中好手将 其困在两军阵中，在火把光照耀下，四周全是敌人狰狞可怖的脸容。此时他身边的 人全都战死沙场，就只剩下他自己挥着流霞，冲击在万军阵中。不知道何时，杜若 脑中一阵晕眩，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处软床上，眼前一名少女的背影甚是眼熟，但一时 之间想不起是谁了。那名少女回转头来，娇面如花，双瞳似水，正是蒙秋，大都督 蒙千山的女儿。杜若见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大量的失血仍使他有虚弱的感 觉，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小毛与玉婉柔的死对他的打击非常之大，自己其余的手 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应该会合他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杜若拿定主意，站 起身来，突觉两腿一软，倒在地上。 蒙秋大吃一惊，赶忙将杜若扶到床上，杜若见自己损耗得这么厉害，也是暗暗 心惊，虚弱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蒙秋见杜若心神稳 定下来，便道：“这是军营……”“什么”杜若打断蒙秋的话，叹息一声，便听蒙 秋继续说道：“是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婆婆将你送过来的，我刚见到她时，还以为她 是坏人呢！后来见他救了你，便知她不是坏人了。”杜若自然知道蒙秋说的人是妖 婆，他想到妖婆便想到了楚碧，心头一震，消沉的意念至少去掉了一半。 杜若正想着时，妖婆出现在他的面前，杜若这是第一次在白天见到她，她的五 官端正清秀，满面皱纹中透出红润之光，但双手枯瘦干黑如鸟爪，十分难看！可以 料知年轻时的妖婆肯定是个绝色美人。妖婆身上邪异气息是瞒不了人的，只听她用 嘶哑的声音道：“小姑娘我现在要带杜若走了，你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杜若还没 反应过来，就被妖婆提在手中，只觉身体像飘在雾中一样，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杜若难掩心中的震骇，难道她真会腾云驾雾。当然不是这样，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 极高明的幻术而已。不过，杜若可不知这些，暗地里对妖婆佩服不已。 来到一处山脚下，妖婆将杜若扔在地上，恶狠狠道：“你以后要注意一点，我 可不想我的徒儿年纪轻轻就当寡妇。”杜若这才有时间问及楚碧的消息：“楚碧妹 妹怎么样了？”妖婆厉声道：“总有一天你们会相见的，你先顾好自己吧！下一次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说完之后，鬼魅般地消失在杜若眼前。 北风如刀，以杜若大损后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住寒气的侵入。淡淡银河横隔天 际，清冷的孤月伴着满天繁星，杜若终体会到孑然一身的感觉。空旷的天空，辽阔 的平野，显得寂静而单调，杜若也经历了几个无限凄凉的不眠之夜。杜若在这种环 境下，经过一段艰苦的疗伤过程，武功慢慢回复旧观。 这一天，凄厉凛凛的狂风喧闹咆哮，如同泼天卷云似的怒涛。天上纷乱地飘着 雪花，砸得杜若脸上生疼，就在这个前方现出一座山神庙，杜若艰难地向庙中走去。 就在这时，心中警兆忽生，杜若赶紧向山下走去，敌人在四周出现，在山下的敌人 是最弱的，杜若暗忖，如果自己进入山神庙，要脱身肯定没有希望。 杜若流霞在手，滚下山坡，一队官兵尖锐的长矛向他刺来，流霞切断了一根根 的长矛，是那么的容易，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杜若不知这是铜镜 的能量在血战之时，以杜若自身为媒介，传入流霞内，让这柄宝剑变成绝世神兵。 杜若将这队官兵视入无物，轻易破出重围，突然闪出一队兵马拦住杜若去路。 杜若大惊失色，来人中以蒙千山为首，尚有其弟子向决、狄凯、马刚毅、宗潜 等人，另外一人居然是豹子，杜若看到豹子时，豹子同时也在看着他，杜若自言自 语道：“我一直将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豹子满目怨毒，狞 笑道：“一直以来，我都比不上你，而且我最喜欢的楚碧只喜欢你，对旁人不屑一 顾，我要证明给她看，我一定会比你强。现在我是大督都的义子，随其姓，叫做蒙 豹。”杜若长叹一声，转向蒙千山问道：“请问我的手下，还有我的义兄朱谨怎么 样了？”蒙千山微笑道：“你的义兄很不幸，已经死了，不过他的老婆倒是逃过一 劫。至于你的那批手下倒是逃出去了一些人，有多少，你可以到阴间清点一下。” 杜若脸上一片平静，丝毫不因蒙千山的话而有任何的波动。蒙千山眼中掠过欣赏之 色，打量着这个正在迅速成长的少年，这样的人才不能为己所用，真是可惜。 杜若沉吟道：“我可有单打独斗的机会。”“很可惜，你没有。”向决咬牙切 齿道，他对杜若从他那儿逃生，很是恼恨。杜若仗着流霞的剑锋之利，气势如虹地 向蒙千山直冲而至，没有人想到杜若会选择最强的一面当作突破口。蒙千山当然不 会将这个手下败将放在眼内，心内却在暗思杜若会有什么阴谋诡计。蒙千山略一犹 豫的当口，流霞硬碰上他的长矛，蒙千山一惊，见自己的长矛只剩半截，赶忙飞身 避开，他曾与杜若交过手，但却怎么也想不到杜若的流霞会突然间变得旷世神兵。 杜若趁此机会杀向敌群，明军见主帅退避，士气大沮，使得杜若在敌军之中如入无 人之境，不亢不卑，威风八面，蒙千山大为恼怒，大声叱喝督战，明军不顾自身安 危地奋勇扑上。 鹅毛大雪在寒风中漫天飞舞，滚滚而来，倾天而降。杜若避重就轻地硬受了几 下刀伤，每出一剑，如列阵排云，贵险而劲；每剌一剑，如高峰坠石，惊电掠光。 竟没有人能够阻延他片刻，杜若突觉后背一阵蚊咬般地疼痛，了解到有人正在用歹 毒暗器对他偷袭，但他绝不能被敌人缠住，不然，等到蒙千山赶到，自己只有死路 一条。杜若身上更具龙蛇飞动之气势，杀得敌人心寒不已，但肩胛处也被人用刀拖 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杜若明白自己会因失血而不耐久战，这是自己生 死存亡的时刻，杜若全心全神地运使流霞，流霞再创新的奇迹，让杜若在风雪的掩 护下逃过这场大劫。 雪住，环顾四周群山，但见千峰万壑，似乎都被一夜大雪填为平原，浑然一片 银色世界。杜若身上也不知道新添了多少伤口，渐感身困力乏，但也终于杀出了重 围，不过敌人还是丝毫不肯放松，追兵随时可至。最可恨地是身上所中的剧毒暗器， 让他感到阵阵痒痒的麻痹，就连铜镜的异能也不能迅速将之化去。杜若并非有勇无 谋之辈，借大雪掩住自己的踪迹，又暗布陷阱，使敌人追错方向，要不然这时敌人 早已追上来了。不仅如此，杜若还使敌人不得不分散追去，希望自己不会再遇上蒙 千山亲率的一队。 杜若知道自己处身这片山林中，生机会比较大一点。大雪之后，天气开始转暖， 万物开始复苏。一丛丛、一片片细草，斑斑点点地散布在平地上。一人从他面前走 过，这人满脸忠厚，杜若觉得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杜若不再顾忌自己 的行藏，从隐身处走出来。那人显然认识杜若，慌忙向杜若见礼道：“小人寥海拜 见杜爷。”杜若想起来了，这个人是魔鹰寥长沙的亲信，心念自己的家人，顿然有 了一个主意道：“寥海，我有一件事想托你替我去办。”寥海道：“我们大当家曾 有言，只要是杜爷吩咐，我们飞鹰寨包括大当家在内，人人都不得违背。”“好！” 杜若宽下心来，告知寥海自己家的住址，请其通知自己的家人，顺便告诉他们豹子 出卖自己的事情。杜若又问及他其它一些事，得知卢云阔、齐勇二人在飞鹰寨兄弟 的接应下，已带着五千弟兄已经上了飞鹰寨，他们派出了大些亲信四处打探杜若的 消息，并希望能在必要时，给他提供帮助。 寥海走后不久，向决梅萼终于带人追了上来，双方一场血战，杜若旧伤未愈， 又添新伤，并且铜镜能够提供给他的能力已经到达极限。杜若只觉浑身疼痛欲裂， 口干舌燥，心知若是再纠缠下去，必定性命难保，奋起最后的余力，往山巅冲去。 杜若的神志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知觉尽失，身体轻飘飘如入云间。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