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婆，”卡贝罗教堂后面的墓地里，一袭黑色长裙的孩子在名为“珍妮· ；派列蒂”的墓碑前，轻轻抚摸着，“我得到了炼金术士的治疗师职业执照牌了。 虽然和您有点不太一样，但也同样是走上悬壶济世的道路了，您会高兴，会祝福我 吧……” “孩子，救死扶伤不必拘泥于形式；何况我们和炼金术士之间的偏见，早在几 百年前就消融了呢，”戴维牧师在派列蒂身旁说道，“既然你志愿加入这一行列， 愿你有所觉悟，终身侍奉医药之神尤碘娜。” “尤碘娜保佑，谢谢戴维牧师指引，那么告辞了。” “嗯，不过，派列蒂，你不去看望……” “不必了！”身后响起清脆的声音，一个比派列蒂大些的少年，一身笔挺的燕 尾礼服站在那里，随着他的抗议声，三角耳朵也在微微晃动。少年和派列蒂长得有 些相似，但不同的地方显然较多，虽然年长，感觉却不如派列蒂稳重。 “阿多尼斯先生，”戴维牧师转过身来说道，“虽然我对你们之间的龌龊有所 耳闻，但出于礼节，在这种重要的日子，似乎也应该拜访……” “我不喜欢拘泥于世俗的礼节！”世俗，似乎是在讥讽戴维牧师，但阿多尼斯 还是很干脆的说，“我们走吧，派列蒂，以后就别回来了！” “嗯~ ”派列蒂回头看了看墓碑，似乎在考虑什么。 “墓碑只是一个象征罢了，珍妮女士的灵魂已经到达主的脚下，在任何一个教 堂给她弥撒都可以的。”戴维牧师毕竟知道阿多尼斯的怨恨，也就这样劝解派列蒂。 “是呢……”，派列蒂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终于走向阿多尼斯这边。 “那么走吧，阿多尼斯表哥。再会了，戴维牧师。” “愿尤碘娜保佑，再会，孩子。” “哼！别了，牧师！”阿多尼斯还是很不客气。 “应该是最后一次坐这趟蒸汽机车了。”阿多尼斯坐在派列蒂对面，看着一袭 黑色长裙的派列蒂，自顾地想。 几年前，外祖母逝世的时候，他来卡贝罗接这个表弟到自己家里，派列蒂也是 这样不言不语的一袭黑色丧裙，坐在对面。 但在泪水和鼻涕以及萧瑟的秋风中，变得通红的脸蛋，已经被淡雅而有气质的 脸庞取代；别在胸口上的绿色月牙，则似乎在告诉世人，它的主人要走上悬壶济世 的道路。 “大概在遥远的未来，你也会和外祖母一样，走上那条不归路吧。”不过现代 人能够活得这么安稳，也多亏了这些为治病救人而献身的人们，也因此他们备受尊 敬。 “那么，”阿多尼斯打破沉静，“你有什么打算，派列蒂？是在亚特兰大开一 间工房，或是到域菲历士继续深造？” mpanel(1); 派列蒂听到表兄询问后，抬起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我还没有什么经 验呢，自己开工房的话，恐怕应付不来。还是跟着阿多尼斯表哥吧，表哥在大陆冒 险，也是需要一个治疗师的说。” “也好，只是希望尤碘娜保佑。别把我们治死才行。” “不会的啦……” 在表兄弟一言一语的搭话中，趟蒸汽机车很快就到达了亚特兰大机车站。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半妖精的孩子，在亚特兰大机车站的看台上，翘首观望从远 处驶来的一部部蒸汽机车，直到阿多尼斯他们预定乘坐的，一六三七号机车驶进站 台后，半妖精那种略为担忧的神情，才舒展开来，引得周围不少人好奇的眼光。 尽管，亚特兰大位于大陆上最大的妖精部族附近，但作为南大陆最大的恩巴尼 克帝国首府，加上妖精不是很喜欢和外族交流，因此在这里看到妖精的几率，即使 比其他地方来的大，也还是比较稀奇的事情。 再加上，作为南大陆交通枢纽的亚特兰大，多有外地旅客驻留，其中不少是远 离妖精部族，难得一见这个长寿而美丽的种族的。 幸而南大陆人种复杂，各族之间相互杂居，居民多是见怪不怪，对于异于己的 类人种族没有那么好奇，若是有德洛莱德或者蒂芬莱德到北大陆的话，恐怕会引起 围观才是。 在其它种族看来，妖精是一个美丽的种族，但也因此难以区分妖精的性别。 对于纯血妖精来说，男性和女性的尖耳朵很是不同，还算好办，可是混杂了其 它人种的血缘的半妖精，却难以看出什么分别，尤其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半妖精少年。 因为年纪尚幼，性别更是不明显，不过它的耳朵比常见的半妖精孩子要长些， 估计会是女孩吧。显然这种猜测是不做得准的，虽然不知道妖精们自己如何从外表 上，轻易判断对方的性别，但是对于半妖精来说，准确的性别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 楚。 半妖精少年在阿多尼斯表兄弟俩下车之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欢快的迎了上 去。他的出现，显然在阿多尼斯和派列蒂预料之中，两人向他打了个招呼后，就立 刻结伴快步走向车站外停靠的出租马车群。 在域菲历士的炼金术士们创造的蒸汽机车普及，很是解决了人们外出远行的困 难之后，人们又开始觉得，在市内靠步行或者马车不够方便了，当然这可能也是因 为人类的城市越来越大的缘故。 但不管怎么说，蒸汽机车这种庞然大物，无法在不算很大的城市里面部署交通， 虽然在域菲历士那种地方，经常可以看到天才的炼金术士们制造的，种种用于市内 交通的天马行空般的机器，却没有能像蒸汽机车那样普及起来。 因此在大陆另一头的亚特兰大，或者说除了域菲历士的大部分城市，出租马车 还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毕竟，马车的维护和马的饲养护理都不是容易的事情，除 了大商人或者贵族世家，普通人很难会拥有自己的马车的。 任何一个城市的蒸汽机车站门口，都是出租马车赚取一天口粮的好地方，不仅 对车夫而言如此，大概对马来说也是吧，也因此在这里招一辆马车还是很容易的事 情。 半妖精和表兄弟俩选了一辆半旧的“佛劳伦斯出租马车有限公司”的马车，坐 了上去。相对于皇家出租马车，私人公司的价格要低廉很多，不太富裕的表兄弟俩， 如果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或许宁可走路也不乘坐马车的吧。 “噢霍霍，是阿多尼斯啊~ ”车夫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变得很热情，“这位漂亮 的小姐是？”车夫指着阿多尼斯身边的派列蒂问道。 “金叔叔，这是舍弟盖米得· ；派列蒂· ；凯蒂尼斯。派列蒂，这是 经常给动物园帮忙的巴鲁克· ；金，经常麻烦他，真是不好意思呢。” “哪里哪里，”车夫金倒似乎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漂亮的小姐 在身边的缘故。不过似乎他没听清楚的是，盖米得是阿多尼斯的弟弟。 “请这位小姐到动物园去看看吗？”车夫询问阿多尼斯。 “不，到英格利饭店去，庆祝一下。要不要一起来呢，金叔叔？” “噢，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给盖米得取得治疗师职业执照牌庆祝庆祝。”说着，派列蒂的脸都红起来了。 “治疗师啊~ ”车夫金很快换上恭谨很多的神情，这让派列蒂更加感到不好意 思的同时也颇为高兴，无论在哪里，治疗师都是备受尊敬的。 “不过车行还有事情啊，改天在到动物园登门拜访吧。”车夫歉意地说。 “麻烦您特意跑出来一趟，我们更加过意不去呢。” 不过车夫似乎没有在意那位半妖精少年，看来似乎半妖精跟随阿多尼斯有些日 子，车夫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英格利饭店虽不豪华，档次却不低，在亚特兰大这个国际都市算得上是小有名 气，除了提供餐饮、点心和酒之外，也有提供住宿。 给了车夫一个十波特的硬币，在告诉门口的侍者，已经预订好座位之后，三人 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到饭店内靠窗的一张四人桌前。可能是因为预订了的关系，很 快菜就上来了。 翡翠鲜虾牛奶芙蓉蛋，和笃笃鸟海鲜盆菜，都是这里的特色菜式，价格却很平 民化，因此饭店很是红火。 但半妖精却坐在那里只是喝饭前的开胃酒，两兄弟也不介意的样子。直到北方 的安格凯思端上来之后，阿多尼斯说，“杰妮，你的到了。”这时半妖精杰妮才开 始他的午餐，这让侍者很奇怪，因为无论是妖精或者半妖精，饮食上和恩巴尼克都 差不多才是。 虽然三人来得算早，但对于英格利饭店来说，这个时候人也不少了。周围的桌 子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什么空位，在这里用午餐的众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 来，其中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冒险者公会传出来的关于魔法剑安尼梅的事情。 “说到魔法剑，阿多尼斯表哥，”派列蒂似乎也是听到了不少的传闻了，“你 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听得出也看得出的是，派列蒂似乎不是很高兴。 “就算我不感兴趣，也要看看我们的杰妮心情如何。”阿多尼斯的口吻怎么都 像无可奈何的父亲。“如果是杰妮，应该会乘机找乐子吧。” 听到阿多尼斯这样说的杰妮露出一个顽皮的笑脸给派列蒂看看。 “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对那种邪恶的东西感到高兴呢！”派列蒂停下进食的嘴，似乎要 宣布什么东西一样说着，“那是古代的炼金术士，用邪恶的技术创造出来的东西， 而且也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所以，最好少惹上这种麻烦事情。” “不过如果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就麻烦了吧？”阿多尼斯似乎没在意，只是 随口说说罢了，“所以，最好还是在它还没有被其它人得到手的时候，妥善的转移 到安全的地方。” 听到表兄这样说的派列蒂，立刻觉得很有道理而决定拥戴表兄，却不知道阿多 尼斯的恶魔尾巴跷起来，作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不过，杰妮，”派列蒂转过脸，对着埋头吃蛋糕的半妖精说，“安尼梅是亵 渎生命的邪恶而肮脏的东西，我希望你可以毁掉它，或者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 方，而不是拿来用。” 半妖精只是点头，阿多尼斯却在留心周围的流言了。 从冒险者公会得道的情报看来，埋藏魔剑安尼梅的地方应该是高勒特河下游的 大草原，而亚特兰大却在遥遥相对的大陆另一端，之间小国林立，道路崎岖。 由于还没有直达的蒸汽机车线路，恐怕从陆地上过去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从 高勒特河水路沿流而下，只要路径选得好，不见得比从陆地上慢，而且要方便得多。 为了方便南北交通，中央教廷和域菲历士的炼金术士们，在第二次南北战争后 首次进行的非军事合作，就是横贯高勒特河的弗兰德斯大桥。 在之后的几百年间，南大陆称雄东西方的这两派势力，越来越是合作无间。一 方面，是来自战败的北方的压力；一方面，也是因为三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航海 家在证实先哲对海外，还有适合人类居住的大陆的猜测这个乐观的同时，也带来重 洋后面，存在和大陆上五种人类不同的智慧生物和文明的事实。 这让双方都感到一丝共同的危机。 不过不管怎么说，来自海外未开化的文明的威胁，终究是比市面上流行的所谓 魔幻小说，还要觉得虚幻缥缈，阿多尼斯从来都认为，这是某些人企图建立海外人 类殖民地的借口罢了。 但，人类两个最大文明集团的合作，给大陆带来的繁荣是最可观的。 “那么，从这里坐蒸汽机车到弗兰德斯码头，然后转乘蒸汽轮船到大草原好了。” 派列蒂是一个除了医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杰妮则对这个世界完全不熟悉， 所以阿多尼斯根本也没有要和两人商量的打算，就把自己的企图告诉他们。 “为了方便，我去冒险者公会看看，有没有雇用兵团或者什么旅团顺路，如果 能够和他们搭上什么关系，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而且要是对方也有治疗师的话， 你也可以乘机向人家讨教讨教，” 阿多尼斯实际上等于是对派列蒂说的，“域菲历士就在大草原下面，你要不要 顺道去看看？反正将来你要继续学习炼金术的话，也要去那里才是。” “说不定还有治疗魔法，或者回复魔法，甚至复活术噢~ ！”杰妮突然插进一 句话。 “没有那种没有节操的东西！”派列蒂矢口否认。 “也是，要是有这种东西的话，还要你们治疗师干嘛呢。不过~ ”阿多尼斯突 然认真起来，“我是有听说域菲历士的炼金术士们，确实是在研究生命的奥秘，这 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成果么？而且……” 似乎这是派列蒂所厌恶的话题，也可能，这种话题是对派列蒂这种，依靠给人 治病换取口粮的人的亵渎，总之派列蒂很快的打断表哥的话，“生命是造物主最高 的恩赐，不是人类的魔法知识可以窥视的，……” 迟疑了一下，派列蒂补充道，“至少现在不是。真正的回复术，是神才能进行 的奇迹，就是大教派的教宗，或者是中央教廷的教皇，这些神的代言人，也没几个 能够行使这种奇迹。” “真是无趣……”杰妮和阿多尼斯异口同声，惹得派列蒂很不高兴。“我还以 为一个普通的牧师也能够使用回复术呢，难怪现在教堂竞争不过炼金工房啊~ ” “是这样没错，”派列蒂回答，“所以我才没有选择外婆的宗教事业，转而学 习炼金术。相比之下，世俗的炼金术能挽救更多的人。” -------- 春秋书库